他们有这么土吗,郯彬气恼地想,常听人说京城的人最是狗眼看人低,还真没有说错。
觉得没有意思,赵小姐正要离开,站在后面的沈串红却面色不佳地盯着蒙着面纱的雅楠。
“你怎么在这里!”
“跟家主出来用饭。”他低头淡淡答道。
“家主?你几时换家主了!”她冷声道,带着几分敌意瞪着桑琼。
“没有换。”他小声说,也不知该不该现在说明桑琼的身份。
“啊?”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皱起眉头。
“怎么,串红,你认得他?”旁边有人问。
“是旧相好吗?”有人起哄道。
“楠儿,你怎么会跟这样的人认识!”郯彬不服气地说,怎么光让她们占了嘴上便宜。
“幼年旧识。”他淡淡地说,低头也不看她。
她冷哼一声,“真是无趣。走,我们去看舞儿去。”她招呼道,拉着她们吵吵闹闹地下了楼。
等楼上清静了,雅楠才抬起头,在意地看向桑琼,“家主…”
“别担心,等会儿多吃点。”她笑着安慰,等菜上来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跟他们抢菜吃。雅楠的事她早就查清楚了,不这样,她怎么会把他留在身边。
第六十六章 青梅竹马
沈串红和雅楠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两家是故交常有往来,串红经常到雅楠家玩。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她常跟他的姐妹一起来笑他,不管他顾自做什么在她们眼中都是笑话。因为他胖,他吃东西、久坐、看书…好像都成了可笑的事。他不回嘴,谁让他胖呢,不过心下却记着她嘲笑他的样子。后来她随她娘亲去军队历练,临行前最后一次到朱府那天,她跟朱家姐妹说笑提到自己在军队会变得如何有女人味,顺便也劝在邻桌和家中其他兄弟用桌的他好开始减肥了。那话在他听来,仍是嘲笑,兄弟们都偷笑,他淡淡的并不理会。
几年后,她回来时已经是现在的模样,英姿飒爽,配上原本就深邃的五官,女人味十足。她听说他的事,吵着要看看。那时他跟家中关系还好,没跟几个姐妹了断关系,她们领她到府上时就像带着平时的狐朋狗友一样轻易进出他的院子,窥探他的容貌。下人没来得及通传,她就闯了进来,他来不及戴面纱,略带恼怒地问她是谁。他没有认出她,她也同样,把他当成了院子里的小厮。语气轻挑的逗他,也说了他“主子”小时候的窘事,等他姐妹来时,她才知道认错了。
“怎么会?”她不相信,跟他的姐妹细数他当初的丑陋。
他默不作声地站着,从小厮那儿接过面纱戴上,垂下头盯着地面发呆,只当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从那之后,她常过来,说是要叙旧,每次都在挑他的不是。他很少搭理她,也渐渐跟家里断了关系,她却还是常来,跟府里的人也都混熟了。
“那二皇女也太没福气,害你一个人守活寡。你何必为一个死人守着,换别人嫁了不也一样。”她替他不平道,眼角上挑着,一如她当年嘲笑他的样子。
“我绝不会再嫁。”他冷淡道,平时端在面上的谦和已经不愿费力摆给她看。
她有些意外,笑着几声,又说了一会儿话。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了,谁知没隔几天,她又过来,还带了些玩意儿,说是为了赔礼。她总是这样爱浑说,惹恼了他,又变着法子买东西逗他开心。他从来不要,都让小厮收了放到空屋去,免得看了碍眼。以为她是一时兴起,过些日子失了耐心就不会再来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仍不时来看他。外面传出闲话,他听人说了,不由气恼,明着暗着让她不要来了,也不准下人放她进来。她却还是来,人进不来,就把买来送他的东西扔进院子。
后来,出了贴身小厮出卖他的事,幸好她赶来及时,不但他的清白和性命都没了。从小长大一起长大的人,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是这样对他,他对周围的人都失望了。她仍是他讨厌了,却因为这份恩情,他不再赶她。结果,她跟别的女人都一样。
照常用完饭,雅楠抬头,望着生还陪着他身边的桑琼,忽地有了她回来的实感。再不用提心吊胆,也不怕别人的冷言嘲讽,他的妻主回来了,不管要不要他,他都觉得好幸福呀。只要能呆在她身边就好,他本就没有他求。
自从二皇女“离世”后,昔日的王府被重新划分,成了别的大人的府邸。她住过的别院被保留了下来,正好夹在几间大宅中间,成了雅楠居住的地方。现在宅子里除了几个粗使小厮,只有皇后派来一名懂武功的随侍照顾保护雅楠,他离府的事向外推说是得了病,只有随侍一人知道真相。众人用好饭,便到雅楠府上,只要找小杞,他就会带他们进府。
陪雅楠去找桑琼的人都失去消息,太后又昏迷不醒,小杞正不知要怎么办,忽地听下人通报说有人求见,连忙出去相见。一行人站在门口,小杞一眼就认出雅楠也在其中,也不敢张扬。
“是主子请来的名医呀,快里面请,替我家主子看看。”
“好。”桑琼微笑点头,领着众人进去。
院中其他下人也不多管,隔了一会儿,雅楠换了一身衣服披着厚袄,领她们到空余的房间。
“神医请暂住几日,奴还有别事相求。”
“商公子客气了,有事吩咐一声就是。”她装模作样地说,住到雅楠旁边的院里。
宅子的布局跟当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雅楠的屋子在最里面,也最清静,向外是空院,说是留给客用其实一直空着,是他怕下人打扰,特别空出一段距离来少听他们的挑拨。最外面是下人住的,厨房等都在外面。小院没有客厅,一般来了客人就在空着的院子招待,亲近些的才带进自己住的院里。
天色晚了,下人们也没有多管。桑琼她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她回到京城的事怕很快就都知道了,现在只盼能有一晚好觉睡。可惜她的愿望没有实现,刚梳洗完,外面就传来打斗声,小葵制着一位华服女子正在院中。桑琼打量了她一眼,认出她就在刚刚在酒楼数落雅楠的沈串红。
“沈小姐,天还没亮,就上门探病吗?”她戏谑地问,朝小葵使了眼色让她松开手。
串红也不是笨蛋,知道打不过,就没有再动手。冷冷打量了桑琼一眼,她恶声恶气地问:“你到底是谁,雅楠说你是他家主,他家主不是死了吗?”
“是吗?”她假装不知地反问。
“别装模作样的,我只问你,你是二皇女吗?”
“现在要改称呼了,二皇女也不是当面叫的。”她“好心”教导。
“你…”这磨磨唧唧的语气,真能把人气死了,串红一皱眉,正好听着动静的雅楠赶过来。
“怎么了?”他担忧地问,一看到是串红,目光变了变,“你怎么来了?不知道晚吗?”
“就你守规矩。说什么病了,我说呢,这么多天也不好,请大夫上门也不要看,原来是养着别的女人呢。说,她是谁,贤达皇女?”
“贤达”是桑琼“死”后的封号。她听不惯这称呼,让人心虚。
雅楠询问地看向她,也不知该不该说。
“楠儿,要不要跟你这位朋友叙叙旧,免得她不安心?”她调侃道,暗示他不用在意说破此事。
他却以为她误会了他和串红的关系,“不用了,家主,和她不必说什么。”
脸色一黑,串红冷笑一声,“好心狠的人,有了新人就忘记我这个旧人了。”
尴尬地皱起眉头,雅楠紧张地看向桑琼,生怕她想歪了。
这女子也太不讨人喜欢了,桑琼暗想,有意要气她,“怎么我成了新人?明明再新也没用的是你?”
“你…”串红一时语塞,不由恼了起来,“哼,现在倒想着自己位置了,之前做什么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儿。你不在乎,还有许多人在乎呢。”
“是吗,都有谁呀?”她戏谑地问,倒让雅楠着急起来,又不敢轻易插嘴。
僵住脸色,串红赌气道:“人多了,哪里数得过来。”
“真的假的?”她轻笑出声,不在意地说:“雅楠容貌出众,得人青睐很是平常。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的妻主只有一个,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不过妻主是谁,还不一定,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你别得意。”气恼瞪了她一眼,串红回头看了看紧张的雅楠,不由皱眉。这个女人哪里好了,人人夸她,雅楠还一直念念不忘,她可一点也看不出优点来。既然确定了她的身份,串红也不想多看到雅楠跟她在一起的情景。不用桑琼赶,她就拂袖离开了。
“这人倒有趣。”桑琼笑道,朝雅楠挤挤眼,“不考虑改嫁给她?”
“家主!”雅楠脸色一变,吓得连忙要跪下。
“看你,我跟你说笑呢。”桑琼赶紧扶住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也太当真了。”
雅楠面露窘色,“奴自知自己天性愚笨不知变通,又是极无趣不会讨人欢心的人,除了容貌没有其他长处,偏又受容貌所累坏了声名惹人轻看。家主若不信奴,奴愿毁去容貌以证清白。”
“何必如此,我刚是跟你说着玩的,动不动就死呀毁容的,听着多吓人。”她微笑安慰,伸手拉紧他滑下去的披风,“夜深了,你早些歇着,别胡思乱想了,之后还有许多事忙呢。”
“是,家主。”他温顺点头,努力扬起笑来让她安心。他不想失去最后的归处。
等他回去了,桑琼回到屋子,不由叹气,也不知要怎么劝导他。外面的动静,郯彬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马上摆出脸色。
“怎么了?”她好声问,怕他又吃起干醋来。
“我知你想替楠儿哪个好归宿,不过那个二世祖绝对不行。你别把楠儿的将来都耽误了。”
惊讶地看着他,她拉过他的手笑着说:“你倒是替他着想。”
“当然了,我可不想谁,白白浪费了他大好年华。”
“是,都是我的错。”桑琼搂过他,“他的事我会留心,等有了合适的人,你也帮着看看。”
“这么相信我的眼光?”郯彬挑眉问,笑着靠近她怀里。
“当然了,你挑了为妻这么好的女子,世上能有几个有你这样的好眼光。”
“少来了!”他皱眉骂道,感受她怀抱里阵阵的温暖。以前做事他总是怕麻烦爱冲动凭着性子乱来,要算他闯过的祸几天都算不完,但也就嫁给她这件事算是对的。他真的赚到了一个极好的妻主。
第六十七章 旧人相识
诺大的京城消息要比槿城传得还快,雅楠家住进女子的事,第二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也是京中奴才最可恶的地方,在主子面前绝不会听他们说一句闲话,背着主子却什么都敢说,还敢编排主子的不是。
一大早,桑琼刚起身,外面就有人要见雅楠。来的是他同父的亲妹妹,自从她伙同他的下人出卖他后,雅楠就再没见她。雅楠一听是她来了,马上皱起眉。不敢擅自做主,他看向桑琼等着她的决定。
缓缓吃完手中的早餐,她放下筷子,满足地拍拍肚子,“我正想出门看看,雅楠,一起去吧。”
“是,家主。”他低头应道,接过小杞递来的面纱。
“我也要去!”郯彬举手说,飞快地把剩下的粥倒进嘴里。
“你慢慢吃,我认一下路,马上回来。要是你想出去逛逛,以后有的是时间。”她淡笑道,没有等他就出了屋子。
竟敢扔下他让雅楠陪她上街,她是不是以为到了她的地盘,他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气恼地咬着唇,郯彬也没心情吃早餐,就等着看她说的很快回来能有多快。
背上好凉了,桑琼缩了缩脖子,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郯彬又生气了。要是这样就生气了,之后不知要怎么哄,她为难地想。出了门,雅楠的妹妹还在,看到他跟一个穿戴一般的陌生女子出来,不由气恼。
“哥哥,让妹妹好等呀。先前不是怎么能都不肯见别的女人,怎么现在又变性了,还选了这么个女人!”
雅楠微沉下脸,想不到自家妹妹这样看他,还大庭广众说他的不是。罢了,他心下叹息,并不理会她,只当不认得这个人。桑琼打量了她一眼,她五短身材脸上还有不少雀斑,谈吐气度样貌都不及雅楠,这样一个人竟是他的妹妹,真让人意外。看雅楠不出声,她也不想跟她争辩。
“这四周的府邸都是哪些大人的?”
“喂,本小姐在此,你们看不见吗!”她气恼地叫嚣道,狠狠瞪了桑琼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野郎中不过是治好雅楠的病就让他百依百顺,也不知下了什么药。
“朱小姐是吧…”桑琼瞟了她一眼,嘴角扬着应付的笑,“是排在第几的朱家小姐,我只跟你娘亲说过话,分辨不出。”
“你…”听说是娘亲认得的人,她不敢再放肆,“我是朱家五小姐,不知阁下是?”
“去问你娘亲,要她记不记得要不要告诉你。”她淡笑道,转眼望向左边的府院,“我记得这里以前花园,旁边也没有这么大的院子。这是谁家的?”
“是太尉李大人。”
“李大人…”她故作沉思,其实小杏早就把朝中官员的名单和京中地形图拿给她看过。
看两人不搭理她,朱五小姐觉得没意思,拂袖不悦地离开了。桑琼暗笑,同雅楠在附近转了转,认清道路。路上人来人往的,不时有人打量两人,她并不理会,只顾自做她的事。离京才八年,人事变迁,认得她的人却也不少,她应该没有老到她们认不出来的地步。
她回来的事,比雅楠家里中女子留宿传得更快。明明不应该议论的事,她们却忍不住交换她回来的消息。在这个时节,已经“死了”的皇女回来了,岂不让人多想。不等她们想好要用何态度见她,朝中有人以她医术高明为由举荐其入宫替柏太后治病。她“治好”雅楠的病,自然也有可能治好柏太后。没多久,宫中传出话来,栉太后要同太医院宗人府考她,看她有没有这个资格入宫替太后医病。
“你会治病?”明天就是她被考的日子,郯彬忽然想起问她这件事。在他潜意识里,觉得她总会一点医术骗骗人,所以当她说不会时,他不由一愣。“不会,那明天怎么办?”
“随便,总有办法。”她无所谓地说,拉过他的身子,“好了,别想这个了,到京城都几天了,也没有带你出去逛逛,要不要今天去街上走走,也许过了明天就没机会了。”
“谁有这个闲情呀!”他气恼道。之前一气她跟雅楠走的近,又觉得外面太冷,不想上街,现在听她这样一说,他更不想去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逃走呢,谁知道明天会不会随便安个罪名给她。
“就当陪我。”她讨好道,抱着他的手臂出了门。
纵然他千般不情,被她一亲近,他又不能真的生她的气。神色不悦地跟她进了一间布庄,他本来就对布料没什么兴趣,现在更不想看了。布庄里人来人往的,不和出嫁的男子蒙着面纱在店里选购,有女子陪同的却少,看到桑琼进来都有些好奇。很快,里面有不少人认出她来,不由面露惊色。碍于礼教不要问她姓名,有人跟店里的人熟识,派她去探探口风。
“这位小姐,是陪正君来买东西吗,小的好像以前见过小姐,不知怎么称呼?”掌柜的上前问。
“我姓佟,刚回京城。”她微笑答道,环顾四周问,“我记得贵店有一种水晕纹样的布料,不知现有水墨色的吗?”
“有,还有成衣,小姐要试吗?”
“好。”桑琼点头,转头嘱咐郯彬,“我去试衣服,你等一会儿,替他们选一下料子。”
“好吧。”郯彬无奈地回答,暗想,一个女人那么爱漂亮做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来选新衣服,让他替她白着急。她一定是心里有底,却故意不告诉他,真气人。
无聊地看着店里的布料,好像是比槿城的要好看些,有许多没见过的花样,他正选着,旁边有人靠了过来。他想在京城也没有熟人,本能能退开,顾自选着料子也不抬头。避让数次,那人还是靠过来,难道是小偷,他正想着,那人温柔地开口。
“这位相公刚来京城吗?”
“是。”郯彬抬起头,看到一位打扮入时的男子正眨着大眼睛望着他。
“可是刚才的小姐却说是回京城,她是京城人士?”他大着胆子问,男子之间说话本不用太避讳。
郯彬点头,心下有些不悦,“她以前住在京城,还很有名呢。”
男子目光一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相公与她是新婚吗,好像特别甜蜜。”
嘴角一扬,郯彬得意地说,“也成亲快一年了。今天硬拉着我出来买东西。”
一年?眉头皱了皱,男子小心问:“就不知家里正君生气吗?”
“我就是正君。”郯彬拉下脸,猜他一定认得桑琼,“她的亡夫过世六年了。”
“怎么会?”男子一声惊呼,眼眶瞬时红了。
难道他跟琴儿认得,郯彬皱起眉,也不知怎么劝他。转开目光看向别处时,他发现屋子里许多男子的眼睛都红了。又不是他们死了妻主,伤心什么,他不悦地想。
“彬儿,料子选好了吗?”桑琼换好了衣衫,水墨色的长裙衬出她儒雅的气质。
郯彬顿了片刻,不由气恼转开头。穿这么好看,是要给谁看呀,他不悦地想,随手拿了几块布料,“就这些吧。”
她没有多挑,另又加了几块,就让掌柜的包起来,让她送到雅楠那儿。一听到地址,他们就更确定她的身份了,刚才与郯彬说话的男子一直定定地看着她,却不敢开口。桑琼走到郯彬身边时,像才注意到他,对他淡淡一笑。
“有新的画作吗?”她轻声问,认得他是当初诗会再见的一位公子,擅长画画。
她竟然还记得,男子激动地看着她,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好。郯彬在一边看的心烦,把桑琼拉到一边。
“衣料都选好了,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到看看别的了。”
“好。”桑琼笑着揽过他,朝布店里的男人微微点头,便跟郯彬离开了。
之后逛了几间店,都是差不多的情形,郯彬不禁纳闷了,她以前到底认识多少男子,不是只爱琴儿一个吗,怎么跟他们都像有牵扯。一个雅楠就够他气的了,现在又来了一群,偏他又不能发火,她不过跟旧识打个招呼,他能说什么。闷闷地回到家里,他比没出去逛前,心情更差了。
“怎么了?”桑琼跟在身后无辜地问。
“没事。”他不悦地捧过暖炉,抱怨道,“京城怎么会这么冷,又灰蒙蒙的,连棵长叶子的树也没有,一点也比不上槿城,早知道就不来了。”
桑琼知道他是在说气话,抱过他好声问,“怎么,后悔了,想回去了?”
顿了片刻,他撞了她一下,“才没有。”幸好跟来了,不然她一定被别的男人拐走了。之前他还想以后就算她不回槿城,他一个人也能回去,现在看来,若离开她一步,不知有多少男人围过来招惹她。他不守在她身边怎么行。
街上遇到的那些人,他一个也没有问起,其实他们并不是她重要的人,都是她宴会上认得的。离开京城时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的人,回到京城后,所有不必要的记忆全都回来了。这也是她的长处与悲哀。
第六十八章 验明医术
天还没亮,小杏就在窗上敲了几下,提醒桑琼起床。零落的星子还挂在天际,桑琼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室。小竹没有跟来,她现在的起居是由小柯照顾。等桑琼梳洗完。郯彬也醒了,听见她正要出门,不由想出去送她。无奈床下赤着的身子还得穿戴,他裹着被子,伸着脖颈看向外面。
“不吃了早饭再走吗?”
“路上会吃一点,你现睡会儿,别着凉了。”她在门口浅笑道,等了一会儿没听他回话,才关门离去。
这个时候还想着他,他嗔怪地想,重新躺在床上,全然没了睡意。她能快点回来就好了。
按传召她的旨意,等栉太后下朝后,就会召见她。与上朝的大臣比,她已经多睡了一会儿,现在她早上也忍不了饿,出门时嘴里叼了一个大肉包准备马车上吃。等她到达宗人府时,大臣正好下朝。她有些意外地站在马车前,暗想,朝中那么多事,怎么这么快就下朝了,她还以为要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呢。随着大臣们出来宗亲大人看到她已经在了,欠身上前,虽然她的身份没有确实,但是她们哪会不认得她。领着她进了宗人府,她们让人上茶上座坐等栉太后来。桑琼端着茶杯,暗想,若真好心请她喝茶,就不要不时看打量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不能安心畅饮。
隔了许久,外面唱了声“太后驾到”。屋子里的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迎接太后驾临。两排宫女在前领路,随后紧跟的仪仗,太后的凤冕走在最中间,后方跟着一众宫女和太医院的人。等众人下跪行礼,栉太后扶着内侍的手走到宗亲大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