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听他文绉绉地一说,郯彬有些飘飘然,等装着糖渍梅的坛子送来了,他连目光都直了,“我拿些真的没事吗,你不吃吗?”
“我平时不吃的。”他乖巧地说。
一听他说不说,郯彬目光一亮,马上说:“那我就都拿走了。”
“正君…”小杜小声提醒,公子说平时不吃并不是不喜欢吃呀,一看公子舍不得的样子就知道不能都拿走,公子还说他办事没轻重自己还不是一样。
“既然玉儿不吃,就给我吧,我改天就买别的好吃的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他豪气地说,千金难买心头好,现在那坛子糖渍梅是他的最爱,为了这个花多少钱他都肯。
他这样说了,原想说话的玉棋顿时没了言语,小柯和小栋跟小杜吵过,现在也不敢在正君面前开口,见玉棋默许了,他们也不敢出话。郯彬也不多说,捧着坛子就高兴地走了,直等他走远了,小栋才不甘心地跺脚。
“公子,若现在去要回来,还来得急。要是公子不敢去,就让我去。”他一拍胸口道。
小柯附和点头,心疼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垂下了目光,“我们继续练字吧,这事别跟娘亲说,免得她误会了。是我要把东西给父亲了,你们也别多想了。”
“是。”听他这样说了,两人无奈地应了一声,继续陪着他练字。
第三十九章 孩子心性
知道郯彬吃出了瘾头,可糖渍梅总共做了一罐,玉棋也喜欢,桑琼不想再动他的,就到街上蜜饯铺里选了些好吃的给郯彬解馋。回到家里,她到郯彬院子里,本以为他会气她没多准备些糖渍梅,谁知他笑眯眯的抱了一个坛子,看她来了只白了她一眼。
“你不是说吃完了吗,玉棋那儿还有许多呢,他不喜欢吃还给了我一坛子,不知还有没有。”
微微一愣,桑琼很快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拉过凳子坐到他旁边,她看到他吃得一嘴的砂糖,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么吃,也不怕坏了肚子。”
“不怕,我肚子好着呢,吃什么都没事。”说着,他抓了几颗放进嘴里。
“我就做了这么一坛,你病的时候,一包一包的已经吃了不小了,剩下的可都在你手里了。”她一面说一面抓住他手里的坛子。
“我有分寸,我再吃几颗。”
“你还是吃些别的。”她从买来的蜜饯里拿出一包给他,塞进他怀里换下他手里的坛子。
“这是什么?”他拿过来闻闻,正要打发,却看她抱着坛子要走。“你抱着去哪儿,我今天不吃就是了。”
“我还给玉儿去。”她头也不回地说。
“他又不喜欢。”
“他若不喜欢,我就不会做了。”淡淡扔下一句,她大步离开了院子。
“什么呀,像是我骗人似的。玉儿是说不吃。”他气得跺脚,她买了那么多包蜜饯他只分到一包,有什么好吃的也留给玉儿,在她心里他一点也比不上玉儿重要。
“正君,刚才看公子的样子,他的确是极喜欢的。”小杜轻声劝道。
“胡说。”他斥喝一声,倒不记得玉棋刚才的模样,他直盯着坛子哪里看得到其他。疑惑了一会儿,他小声问,“他真是不舍得吗,那为何不说呢?”
“公子就是那样的性子,而且正君你出面,他哪里能说什么。”
郯彬眉头一皱,气得瞪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说?”
“奴才正要说呢,公子你抱着坛子动作比谁都快,一眨眼就回来了,还能说什么。”
“总归又是我的不好!”他气恼地跺脚,背过身进了内屋不想出来。
知道他不是有心,桑琼才没有怪他,可想到玉棋受了委屈,态度不免差了些。出了院子,她有些后悔,回头看了一眼,想他就算有什么报怨也很快会过去便放心地走开了。到玉棋房间时,他刚练好字,看到她来了微笑地行了礼。
桑琼把东西都藏在身后,故意问他:“玉儿,你的那坛糖渍梅呢?”
玉棋略一迟疑,朝身边的小栋小柯看去,想他们也没离开过,许是桑琼在外面听了什么,淡淡地说:“孩儿送给父亲了。”
“真的吗,你不是爱吃吗?”
“是喜欢,但父亲更喜欢。”他浅笑着,半低下头。
一看他避开了目光,桑琼就知他舍不得,笑着从身后拿出坛子,自夸地摇了摇,“你看,这是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玉棋愣了一下,“娘亲,你怎么拿回来了…”
“娘亲知道你喜欢,自然要替你守着些。不过剩下的不多了…”她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知这些够不够玉棋吃。
“公子…”小柯担忧地叫了一声。
玉棋回过神,从眼中滚下热泪,像是失了阻挡,泪水挡也挡不住地流下来。桑琼忙把东西放下,上前抱起玉棋,紧抱在怀里。他靠在她肩上,也不知为什么哭,咬着唇好不容易忍下了,他仰起头,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不是父亲…”他小声说,忍下的眼泪又滚了下来。这样不行,会让娘亲误会,他想,拼命想忍住。
“娘明白的。”桑琼心疼地按着他紧咬的唇,“想哭就哭吧,娘都明白的。”
他点点头,松开了唇,埋头在她胸口颤抖着身子女默默哭开了。小柯和小栋在旁边看了,也跟着难过,别提平时把他捧在手心的桑琼了。以往的她都错了,她没有照顾好玉棋,没有让她和琴儿的孩子幸福。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等玉棋收住眼泪,他哽咽着抬头,想让她安心。她笑着拿过他的手帕,替他擦脸。
“娘,真是我要给父亲,不是父亲强要的…”他小声解释,说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也没有多想,就把东西拿走了。其实,你上门去要回来也不妨事,你现在还小,可以更任性一些,没关系的。”
他轻轻摇头,羞涩地靠在她胸前,“我自己把东西给父亲,现在却哭了…不好。”
“谁说不好了。”她捧着他的脸,凑上前抵着他的额头,“娘一直觉得玉儿最乖最懂事,比家里任何一个都懂事,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不过会撒娇会流泪的玉儿,娘也喜欢也觉得好。娘以前也说过,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好,任性一点没有关系的。”
“嗯。”他点头,眼眶又湿了。
“好,娘不说了。”她抱着他坐下,下巴靠在他头上,“来,吃个梅子,都打开了也放不长。”
她拿了一颗放进他嘴里,他笑着弯着眼角,一时却尝不出味道来。他知道娘疼他,所以更不想让她担心,要是他能再懂事些就好了。桑琼看他笑出来才安心一些,一边跟他说话逗他笑一边拿好吃的给他,也没有再去郯彬那儿。
自郯彬病后,她每天都会在他那儿呆一会儿,今天买了东西回来只在他那边停留了一下就回去了,郯彬以为她会再去,谁知等到深夜也没有看到她,不免有些气恼。到了深夜,也不知是不是糖渍梅吃多了,他肚子不舒服拉了一夜,到了早上才好些。桑琼早上也没有来,他一气不由说了些狠话,别人听去倒也罢了,偏是小杏不在帮工那些人听了私下议论传到了外面。城里的人皆说他极不贤惠,侮辱妻主欺负幼小,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拿水泼桑琼他却病了,夺了玉棋的东西他泻了一夜。
这些议论不会传到郯彬那儿,丹鹃却听说了些。她也不知道真假,偷偷叫了小杜回来一问,总算知道大概。前几天,她听说郯彬病了,她本来想去看的,但是岳母不好轻易去看出嫁的儿子,除非儿子犯了大错她才得出面谢罪。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更不好去看他。
“桑琼那件事,是彬儿欠妥当些,不过玉棋的事,他是无心的还替人受过,也不知那些吃的干不干净,别是放坏的。”丹鹃心疼地说,忙让人准备了些补品让郯彬补身子。
晓杉想了片刻,问小杜:“你看玉棋这孩子怎么样,为何他当时不说,事后又在桑琼那儿哭闹?”
“公子是极知礼的,他当时推不掉才把东西给了正君。至于哭闹那事,奴才也想不到。”
目光一转,晓杉教训道:“你跟着彬儿,凡事要规劝着点。彬儿就是脾气急些,行事不计后果,现在外面却传得他像恶夫一样,这话要是传到他那儿,他多闹心。”
“是,奴才明白。”小杜低头应道。
又交待了几句,晓杉才让他走了。等他退下,丹鹃才问起他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玉棋不喜欢彬儿?”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听进去多想。光彬儿一个就够闹的了。”他抱怨道,又怕彬儿受了委屈。“明天我让人送些土产过去,顺便看看彬儿,小杜也小不知深重。”
“早知道就多派些人去了。”丹鹃后悔道。
“世上哪有这些早知道。本来还想叫桑琼来给她谋个差事,现在新皇刚继位,一些事情乱得很多,这事也不能办。好在她也闲着,不怕等不怕乱。”
提到时事,两人都缄了口。政局不稳,好在槿城是小城,闹不起大动静。丹鹃就怕忽然有什么调动,若她到了别处,郯彬在这里更没有人照顾了。
新皇继位数月,小杏离家也多时了。等她一回来,桑琼觉得家里一下子清静不小。郯彬在外面那些话,她自然知道。家里就瞒着玉棋和郯彬,怕他们听了烦心。小竹大概知道些,外人面前不说什么,小杏那儿却藏不住话。
“你没看他那样,竟然拿水一桶桶朝主子泼,比嘴脸就跟宫…什么里那侍君似的。主子没说话,我自然不能说,心里却恼极了。主子以前哪被这样对待过。”他极不服气地说。
“是…”小杏赶路回来,刚躺下就有些困了,可小竹非拉着她说话,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应。
“当初,那什么侍君拿点错怪到我和琴君身上,琴君一个揽下了,要被打,主子赶到冲出来替他挡了一板子。那时,主子说她宫里的人她会回去好好教训,要是都让那什么侍君管着岂不是整个宫都要他费心。气得他嘴都歪了,我在旁边听了真解气。主子那么好脾气的人,就替琴君发火,这次公子都哭了,她却没说什么。”
“公子真哭了?”她精神了一点,以为是外面乱传,原来是真的。
“是,第二天眼睛还肿呢,还不敢说,我是偷偷问小栋才知道的。事情不大,不过公子会哭,可见有多委屈。”
“公子还小,这个年纪哭哭闹闹都正常。”
“可公子以前就不哭。”他争辩道。
“是…”小杏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继续听他在那儿抱怨,自己已经昏昏欲睡,脑中唯一有些印象的就是玉棋哭了的事,那真是难得。
第四十章 出门逛街
“走,逛街去。”
以为桑琼早上不过来了,谁知一来就说了这句,让郯彬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为什么?”她不是正在恼他,许多天见了他也没太多话,像是敷衍只到他这儿坐坐,没一会儿回去了。他都想发火跟她吵了,拿玉棋的东西是他不对,他又不是有意的,后来他还腹泻,她也没来关心他,真气人。
“上次你病了,我不是答应你,等你病好带你上街吃好吃的。今天天气好,玉儿的功课也完成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我让下人也散了,由他们闲半天,上街也只你我和玉儿加上小葵四人去。玉儿已经在换衣服了,你要换吗?”
郯彬看向自己的身上,这件水纹湖蓝衣成色还新,不知跟她去外面会不会不够好看。
“我觉得衣服挺好看的,让小杜给你梳妆一下,就能出门了。”桑琼微笑地说。
“难道我不梳妆就见不得人吗,而且我早起都梳妆过了。”不悦地板起脸,他教训了一句,把拉在旁边的小杜拉进屋里,把门重重一关。“你等一下。”
“是。”她无奈地笑笑。
等了许久,门总算再次打开了,郯彬的衣服倒没换,就像了一双轻便些的鞋子,身上加了些香粉,头上的发饰也换了。斜睨了桑琼一眼,他不服气地转过头说:“看什么看,又没有不一样。”
她瞄到他发烫的耳根,“是没什么不一样。”
“嗯。”他气恼瞪了她一眼,那么多不同她都没有发现,真迟钝。“快点走了,午饭都迟了。”
“是。”她摇头叹息,跟在他身后走到。
玉棋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看到他出来,欠身行礼,神情有些不自在。
“走,一起上街去。”桑琼牵起两人的手,拖着他们往外走。
两人互看了一眼,无奈一笑,任由她拉着到了屋前一起上了马车。桑琼坐在正中,为难地皱眉,“以前坐车我都是抱着玉儿,今天我应该抱谁好?”
郯彬羞赧地白了她一眼,把玉棋抱了过来挡在身前,“谁要你抱了,玉棋也有我抱着。”
“是吗?”她话音刚落,马车朝前驶时,郯彬一时不防差点摔出去。桑琼急忙伸手扶着他怀里的玉棋,连他也一并揽进手臂,“幸好我手长,两个都抱得住。”
“你倒还想抱两个!”他冷哼一声,在玉棋面前一点也不避讳。
桑琼吐吐舌,在玉棋耳边说,“你这个父亲,真会吃醋。”
玉棋抿唇浅笑,怯怯看向郯彬。马车里又不大,他当然也听到了,本来不想动手,实在气不过她贼笑的样子,他朝她打去不想她太得意了。桑琼早有防备,躲到玉棋身前,朝他挑挑眉。郯彬不好下手,气得无奈地放下手。
“哪有你这样的!”
“就知道夫君舍不得打我。”她调侃道,看他羞得沉下脸不由想笑。怕他真的急了,她挑起窗帘,看向渐渐热闹的大街,“你们想吃哪家的菜?”
“让玉棋选吧。”郯彬以前常出门,城里的酒楼他都尝过,也没有特别想吃的菜色。
玉棋很少出门,不知外面有哪些好吃的,想了片刻,他看向桑琼,“还是由娘亲作主。”
“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我是最爱吃小枝做的菜了,难道我们现在回去?”
“不行。”郯彬马上反对,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了。“我想到吃什么了,西街口柳树下有间小面馆,地方不怎么样,店里的三鲜面可好吃了。有个瞎眼老伯,专在柳树下唱曲,我还请他吃过面呢。”
“那就去吧。”
赶车的小葵听见谈话,便将马车赶到郯彬所说的面店。他们下车时,刚到中午,小面馆里挤满了人。他们许多都认得郯彬,看他从马车下面,不禁吃惊,等看到桑琼和玉棋,更是意外。不是外面都传母子两人因郯彬受了不少气,怎么会一家人和乐融融出来吃面。郯彬对别人的目光早就不在意了,因桑琼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他作主替他们叫了吃的,再到柳树下看望拉二胡的瞎眼老伯。
“老伯,今天的面有人请了吗?”他乐呵呵的问。
桑琼拉着玉棋好奇地跟了过来,见老人衣衫破旧却不失整洁,没有一点神采却圆睁着的眼像是在岁月中浸透了看得见别人看不透的世界,桑琼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位老人从来没有年轻过,他的时间停在皮囊不能遮掩的年纪,他也不会被别人的表向迷惑。
“原来是小郯彬呀。”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
“老伯还记得我的声音呀。”
“当然记得了。听说,你嫁出去了,嫁了什么样的人家,妻主待你可好?”
“不好。”他别扭地说,朝桑琼哼了一声。
“今天是她陪你来的呀?好。”老人笑着点头,替郯彬找个好人家感到高兴。
“老伯好。”桑琼和玉棋出声招呼。
“好。”老人爽朗笑道,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小郯彬呢,今天的面就由你请了,我再破例替你妻主摸摸骨。”
“真的?”郯彬轻呼出声,拉着桑琼的衣袖欣喜地说:“老伯摸骨最准了,连断人生平,就跟活神仙似的。”
“是吗?”桑琼应了一声,倒没有十分感兴趣。
“快,让老伯摸摸。”他拉起桑琼的手臂递到老人手中。
老人枯槁的手轻轻抓住桑琼的手,顺着肩膀一点点按上去。桑琼浅笑站着,觉得老人冰凉的手有些吓人,若琴儿还在,他老时双手是不是也是如何,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一样苍老,还能不能扶住他?
“痴儿!”老人轻叹一手,抡起手边的拐杖朝桑琼腿上打了一记。
郯彬一惊,急忙抓住拐杖,“老伯,你怎么打人呢,她可是我妻主。”
“才嫁过去几天,就这么帮着妻主了。”老主嗔怪地摇了摇头,收回拐杖,“她的事,我不好说明。小郯彬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问?”
“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仰着面道,目光微颤了一下,脑中想起马车上她说“抱两人”的话。迟疑了一下,他无所谓地问,“那老伯先说说我家妻主会有多少夫君?”
“两个。”老人马上说。
“怎么会有两人?”他抱怨一声,像是老人故意把另一个男人塞进她命里。桑琼轻笑,连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偷笑起来。
“她曾有过一任夫君,难道你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以后…”郯彬又羞又恼,皱眉瞪向周围的人,偏偏她们低头假装吃面也不怕他。
“连以前的都没处理好,还问什么以后!”老人怪责道。
郯彬啧了一声,觉得说不通,就转问其他的,“她前程如何?”
“不是比现在要好,就是比现在要差。”
“这不等于白说。”郯彬埋怨道。
老人瞬间沉下脸,“不过吃你几碗面,替你妻主摸骨断平生,你却有这么多话说。不断了不断了。”
“不断就不断,你还打我妻主呢。”他还记着仇,不管对方年纪又有多大,仍跟他吵上了。
“真是…”老人气得真摇头,转头懒得理会。
桑琼本想说几句解围,可郯彬气不过拉着她回到座位上,“怪脾气,真是的。”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里暗想,回想老人的话,若他真断得准,那他对她前程的批语便是在说,她已经不能保持现状了。这是最糟的预测,不过真真假假又有谁知。腿上被打的地方还有点疼,她笑了笑,又朝老人看了一眼,只希望他不要断中。
小面馆的面的确比别处的好吃,筷子粗的面条用手工打制而成非常有嚼劲,面汤是用大骨高汤,配菜里加了别具风味的雪菜,最是爽口提味,让人食指大动。桑琼吃了满满一碗,心满意足地点头,抬眼看郯彬吃得一嘴油光,不由暗笑。
“你看你,还没有玉棋吃相好。”她拿过玉棋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这本是夫君是妻主做的事,到了我家,全反过来了。”
“谁让你做了,我自己也会擦。”他红着脸夺过帕子用力擦了几下,朝桑琼得意地努努嘴,“你看,这下干净了吧。”
“是。”看到擦着发红的小嘴,桑琼点头,目光不禁看向别处。真拿他没办法,她暗想。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吃?”刚付了钱,郯彬就兴致勃勃地问桑琼。
“才刚吃了午饭,你就想着晚饭了呀。我和玉儿可都饱了,要多走几步消消食。这天也快冷了,我们去布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花式,置办些衣服。”
“这么无聊呀,难得出来,都没些好玩的事做。”他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你想做什么好玩的事呀?”桑琼打趣道。
“像上街看看有没有小偷呀,有没有恶霸或者卖身葬父的弱男子呀,再或者看看官差有没有尽职…总比去看布料好呀。”
“你呀你,还想着抓小偷,难道不记得教训了吗?”话一出口,她不禁后悔,怕伤着他。
不过郯彬最不记得教训了,马上争辩道,“上次是不小心,我刚练成新招术,这次一定打得她们落花流水。”
“别流水了,还是安份些去看布料吧。你不选玉儿也要选。”
“好吧。”他看没希望了,只得无奈地点头。唉,做男人可真无聊。
第四十一章 父母心情
小面馆离城里最大的布庄很远,三人走了近半个时辰还没有到。马车就跟在旁边,郯彬走得腿发酸,地不见桑琼喊累,她似乎心情甚好,不管周围是什么景色皆看得兴味盎然。难道看小贩聊天都比看他有趣吗,他气恼地想,停下了脚步。
“好累呀。”他拖着声音抱怨,等着她的反应。
“累吗?”到底走了多远,她不清楚,不过郯彬都累了玉棋一定也累了。弯下腰,她微笑向玉棋伸出手,“来,娘亲抱你,一会儿就到了。”
“哪有这样的。”一个箭步上前,郯彬按住她的手,明明是他先累了,要抱也得抱他呀。他暗想,不禁红了脸,怕旁人想到他的想法,他抢先把玉棋抱在怀里,“我练过武,应该由我来抱才是。”
“咦,你刚才不是喊累吗?”假装惊讶地看向他,桑琼跟他怀里的玉棋对看一眼,浅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