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装没听见,亲切地说:“你也喝些热汤,免得着凉了。”
“我不喝。”他负气道,又马上后悔缓和了语气,“我才不会沾点水就生病呢。你,你有那功夫管这些,还不如陪我说说话呢。”
大着胆子说完,他小心抬眼看了她一眼,怕她笑话,马上又气得推她。
“求之不得呢。”她按住他的手,跟他并肩坐到床边。
小杜识趣的退下了,郯彬羞红着脸不敢抬头,被她握着的手烫得他心口疼,他却没力气推开。难得他这么安静,桑琼也不想再激他生气。扶过他的肩,跟他靠着头并肩坐着,她微扬着嘴角,暗想这样也不坏。
心提到嗓子嘴,他跟她靠在一起,不知为什么有点想哭。渐渐的心情平静了,意识也飘远了,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躺在床上。天色已经暖,外面亮着灯,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怎么躺在床上。下意识地看向床边,只有小杜守在那儿。
看到他醒了,小杜问:“正君,要不要用晚饭?”
“她呢?”他小声问,看小杜一迟疑,他就拉过被子蒙着头朝着墙躺着。她就高兴时来哄哄他,并不想要他。
“正君…”小杜唤了一声,知他赌气劝了也没用,连忙去隔壁院请桑琼。
刚才郯彬睡着时,桑琼就先回去看玉棋了。她觉得郯彬有些不对,让小杜好好照顾着,如果醒了身子有什么不适就去请她。小杜不知郯彬的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过心里不舒服比身子不舒服还伤人。桑琼正陪着玉棋弹琴,见他来了,跟玉棋交待了几句就随他去了。出了屋子,她才问起郯彬的情况。
“他怎么了,要不要去请大夫?”
“正君蒙着被子不肯出来,奴才怕他闷出病来才去请主子来。”他小心说。
桑琼看了他一眼,知他是为了郯彬也没有怪罪。郯彬蒙在被子里,头闷得生疼,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也分辨不出是谁,直到桑琼的声音响起,他才知道她来了。
“快出来,别闷坏了。”
他气恼嘟起嘴,不情愿地拉下被子,只露出眼珠子,圆溜溜地盯着她。
“我去陪玉棋练会儿琴。”她笑着拉下被子,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担心。
她的手冰冰的很舒服,他身上发烫,正想冰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他巴巴看着她。
“你先吃点东西,我让人请大夫来替你瞧瞧。”
他摇摇头,眼睛直盯着她,“我不想吃,也不要看大夫。”
“别使性子了。”她笑着说,回头朝小杜使了眼色。
郯彬沉下脸,松开手藏进被子里,负气道:“我就知道你嫌我性子不好。”
“怎么会呢。”
“你不用骗我,我早就知道了。”他委屈地缩进被子里,垂下眼不肯看她。
“我最老实了,若是嫌你,早就说了。可是你过门这些日子,我可曾说过你什么?没有吧。”她笑着拿话哄他。
沉默了一阵子,他懊丧地说,“连娶我也是不情愿的!”
“这又是哪里的话。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她笑了笑,又觉得对不住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她好声说:“别想那么多了,日子还长着。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他红了眼,按住她的手不舍得松开。他再不跟她发脾气了,一定跟她好好过日子。
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哪里像吓退女子的恶公子,桑琼心想。望着郯彬病中虚弱的模样,她心下不舍,也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关键的一步其实是在她身上,她却偏偏走不出。她现在做事最要人在背后推她一把,她才肯去做,但跟琴儿之外的男子在一起,她怎么都没办法。郯彬若真是野蛮任性的男子,她倒能狠下心来疏远他,可他的率真之处她偏能体会。在世间看过百态,她对他这样的性子反而不讨厌。但也无法爱上,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与容貌,她的心始终放不下琴儿。都说痛了自然会放下,但她宁可痛着苦着,也舍不得放开手承认他的离去。
第三十七章 悉心照顾
夜里,大夫看过开了药后,郯彬的病情更沉重了。桑琼陪着他,想先服了药再让他睡下,怕他身子撑不住,她特别让人熬了粥给他。郯彬没有胃口,却说不过她,只得勉强吃点。才吃了几口,他胃里翻腾就快吐了出来。
“对不起。”见她的身上被吐伤了,他不由内疚,都是自己不好,竟然一点小事就病了。
“也不是你想病的。”她好声安慰他,端了茶水让他漱口,怕身上的脏物惹他的眼,她脱下外衣只穿着单衣陪他。
怕她着凉了,他推了推她,“去穿件衣服再来吧。”
“没事,我不冷。”她笑着摇头。
“不好,会生病的。”他有气无力地教训道,他现在就是不注意保暖生病了的最好例子。朝里面挪了挪,他小声道,“要不你到床上来?”
她顿了顿,知他没有别的意思。
想到她的顾虑,他合上眼,“不要就算了。”
颤动的睫毛粉碎了他拒绝的姿态,她狠不下心,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坐着,“我躺不住,别乱动弄凉了你的被窝。”
他扬起嘴角,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又是他多想,以为是她不愿碰他。轻靠在她腿上,他不敢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很快又睡了一会儿,又睡不深,一下子又醒了。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惊扰了他。半梦半醒间,他看夜深了她还没有躺下,便轻声催她,“你也睡下吧…”
“我等药来,还有个把时辰,你安心睡吧。药好了我叫你。”
他点点头,抱着她的腿睡着了。想着不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他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你还是睡下吧,药好了小杜会送来,放到早上吃也行。”
“我不放心。”她浅声道,手指滑过他的脸,暗想,当年她也是这般陪着琴儿吃药的。
他面上一红,没了睡意,却还是昏沉沉的动不了。好难受,他皱起眉,面露苦色,想到等会儿还要吃药,更气自己病了。但因为生病,她肯来陪他,他在脑中比较,想得脑袋都疼了,答案却还是想要生病。他定是病傻,他想,眼角的笑溢了出来。等小杜送药来时,他才动摇了一下。他最讨厌喝药,味道又苦又难闻,以前生病父母又哄又骗的才灌下去几口,这回喂药的是她,他能赖得掉吗。眉头一皱,他闭上眼,假装睡着了。桑琼看到他的反应,不禁失笑,怎么那么野蛮的人会怕一碗小小的药,这可是她“报仇”的好机会。
“亲亲夫君,起来喝药了。”她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说。
打了个寒颤,郯彬背上直起鸡皮疙瘩,不过他可不会因为这样起来喝药。
“再不起来,我就亲你,一直亲到你醒过来为止。”她在他耳边戏谑地说。手指亲点他的耳垂,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难道夫君那么想我亲你吗?”
“才…才不是…”他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睁开眼表气恼地瞪她,看她一脸贼笑,心里更是懊恼。她又在欺负他。他才没想她亲呢,他红着耳朵想,就是想试试她会不会真亲下去。
半嗔半娇的语气配上他娇弱的模样,为他增添了风情。他现在泛着水汽的目光哪里还能吓人,勾人还差不多,她暗想,笑着扬扬手中的药,“既然醒了,就喝药吧。”
“我不喝,我病的又不重,睡一觉就好了。”他别过脸连药的样子都不想看,别说让他喝了。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还说病得不重呢。”她嗔怪道,扶起他让他靠在她胸前,“乖乖的听话,把药喝了。”
“我不喝。”
“我让人准备好芝麻糖,等你吃了药让你甜甜好不好?你现在病了,尝不出药的苦味来,一口气喝下去就成。而且今天的药,特别加甜了,一点也不苦,不信你尝尝。”
“你别哄我了,你说的这些,以前娘亲早说过。”他红着脸说。
“那我说点岳母没说过的。”她略一思索,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我的好夫君,快喝药吧,你这么病着,为妻都心疼死了。没人骂我没人催我读书没有罚我,这样的日子太无趣了,要是我一起坏心,趁夫君现在动不了做些对不起夫君的事来,可怎么好呀。”
“你敢!”他嘟嘴道,他还病着,她就想起“坏心”了,真可恶。
“我是不敢,可夫君你不是病了动不了我。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仔细看着我,我才不会犯错误。”
他拉下脸,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论胆量她是不敢这么做,但是他病了,也许她就敢了,再加上别人一使坏…除了他之外,他绝不准她有别的男人,可是那药实在太苦了…
“我也知道药难喝,不过是为了身体好呀。就像练武那么辛苦,你不是一直练着,还逼着我练呢。忍一忍,一下子就过去了,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生孩子当父亲呢。”
咬了一下唇,他抬眼看向她,不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肯跟他生孩子吗,如果他把药喝了,她就觉得他可以生孩子吗?委屈的红了眼,若是这样,他也只得喝了,谁让他嫁给她了。
看他态度软化了,桑琼把药递到他嘴边,“喝吧,大口一点。”
“好难闻。”他害怕地转过脸,这么难闻的东西他怎么喝。
“我来替你捏鼻子,你一口气喝了它。”说着,她捏住他的鼻子把药放到他唇边。他本来还想尝尝有多苦,桑琼抬手一倒,他一下子喝了一大口,没来得及抱怨,她又把剩下的灌了下去。
“快,吃芝麻糖。”她丢开药碗,将芝麻糖放进他嘴里,松开他的鼻子。“怎么样,香吧。”
“药怎么会香。”他气恼抱怨,以后再也不相信她了!嘴里香甜的芝麻糖遮了一下苦味,他还想再吃,桑琼却让小杜把芝麻糕拿开,呈上一碗汤圆。
“刚才你喝粥都吐了,我知道你吃不下稀的,就让人做了汤圆,小小一颗颗的也好吞咽。特别加了糖,你现在吃正好。”她体贴地说,又一勺勺来喂他。
难得她想得这么周全,他却处处跟她置气。他低着头想,吃了几口,她又让人把汤圆拿开,换了一碗咸菜粥。“都吃甜的,等会儿胃会受不了,再吃点咸的,清清嘴巴。晚上也不好多吃,你若吃不下也不用勉强。”
“吃的。”他轻轻点头,想不到在他睡着的时候,她考虑了这么多。
爽口的咸菜粥吃了下去,他胃里舒服多了。桑琼把粥放在床边,让他靠在她身前,拉过被子包着他。“先坐一会儿,免得吃下去的东西积着。”
“嗯。”他靠她身上,抬头只看到她垂下的刘海,上面染着的白顺眼了起来。她不年轻,至少不比他以前看上的人年轻,不过做事真讨人欢喜,就算他火气十足,她也有办法让他转怒为喜。她会照顾人,气人的本事虽然也不小,但是哄人的本事更高。如果回到从前让他再选一次,他可能仍然不会选她这样的女子,但现在若要他离开再来一次,他也不肯。他想跟她在一起,如她所说,日子还长,以后好好过。想了一通,人又累极了。
“若困了就睡吧,我会抱着你,一直在旁边照顾你。”她轻声说。
像是暖流注入心间,他靠在她身上,前所未有的安心。等他睡着了,桑琼怕他会吐,又抱了他半个时辰才让他躺下。她也累了,便躺在床上也方便照顾。
许久没有这样操心了,以前也是这样照顾琴儿的,她想,不觉搂住郯彬。身边有一个人在,她总觉得安心些,若是醒来只剩下她一个,枕边只有冰冷的空气,想到都觉得心酸。
因为服了药的缘故,郯彬出了一身的汗。他夜里睡时已经很晚了,早上一直醒不过来,桑琼不想吵他,让人端了热水来替他换衣服。她本没有多想,有些事情像习惯一样,她做着就不想交给别人。等脱下了郯彬的衣服,她才觉得不妥。他精壮的身体在她眼中并不是没有一丝魅力。轻叹一口气,她绞干了热毛巾替他擦身。睡梦中的郯彬感觉到她的动作,却开不了口不能回应,只能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落在桑琼耳中,却成了又一种诱惑。
真拿他没办法,她轻微着眉,避着不看他泛着粉红的身体。等换好衣服,她来不及替他系好衣带,他就抱住她的手臂。这是他意识中用光所有力气所做的动作,等他完成自己的愿望便又沉沉睡着了。桑琼望着死拉抱着她的郯彬死笑不得,继续靠在床上陪他。
他这一觉睡得安甜,还做了好梦,梦中她极温柔地待他,比现在还要温柔许多,还…他是肯的,在她身下承欢成为她的人,才算是她真正的夫君。现在她对他再好,他还是不安。她的这份温柔不止是对他还是对所有人,他想要的是特别的温柔。
第三十八章 糖渍杨梅
舒服地睡了一觉,他身子爽利了些,睁开眼一看她陪在身边,头痛就减了七分。
“好好躺着,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去做。不过头一件,你得乖乖喝药。”
原本心里涌动的甜蜜被一个“药”字生生搅混了。郯彬不觉垂下嘴角,眉头深皱着,通过态度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就算怕苦也要喝,不然病怎么会好。”
“我现在病已经好了,真的。”他拉过被子坐起身,发现她淡笑地别过头,才觉察到自己的衣衫敞开呀。急忙拉紧衣服,他又恼又羞地说:“这个小杜,也不知怎么换的衣服!”
“衣服是我换的,”桑琼端过药,微笑走到床边,“你出了一身汗,我想替你擦身方便些就懒得系。幸好这屋里也没有别人,这么诱人的身体我一个人看就够了。”
他耳朵一红,气恼地一拳打去,“你个老色女!”
“小心。”她护着药避开他的拳头,心有余悸地叹了一口气,“你呀,不想吃药也不用故意弄翻了它,就算弄翻了,马上也煎新的给你。”
“不管煎多少,我就不喝。”他转过头,耳朵上还留着红色。
“昨天不是好好的喝了吗,怎么今天又不肯了。”
不提起倒好,一提起,他就替那个虚弱的自己觉得羞愧,“昨天是我病着,被你骗了。还说不苦呢,我现在嘴里还留着苦味。”
“这不正好,反正都苦着,再喝一碗也不差。”她调侃道,看他不肯转过头来,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还有热度呢,你快把药喝了好好躺着。别让人担心了。”
心里柔软了一阵,他微微转过头用余光偷瞄她。她的态度坚决,容不得他不喝。他不悦地嘟起嘴,那么苦的东西为什么非要逼他呢。
“你就当是替我喝的,你也不想让为妻担心,是吧…”她笑着说,紧靠着他坐下,“快些把病治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又不是馋猫。”白了她一眼,他不情愿地接过药碗,“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耍赖。”
“不会。”她信誓旦旦地说。
他勾唇一笑,深吸一口气想喝,又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抬头委屈的看向她,郯彬小声道,“我要你像昨天那样帮我。”
“怎么样?”她明知故问,有心想看他害羞的样子。
“就是…”他急红了脸,拉过她的手放到他鼻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要是他总是这么可爱就好了,她笑着想,“我明白,我捏了哦。”
“嗯。”他做好准备,等她捏住鼻子,连忙开始喝药。等一口气喝完了,他拉下她的手,闷着声音说:“糖呢?”
“呀,忘记准备了。”她失声叫道,看他苦得笑哭出来了,连忙拿过旁边的纸包,“有糖渍梅,要吃吗?”
“哼。”他瞪了她一眼,夺过纸包拿出里面的糖渍梅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抢过苦味,他意犹未尽地又吃了几颗才问,“这是哪里来的,怎么没见城里有卖。吃这味道倒像是杨梅。”
“这个就是杨梅做的。槿城不产杨梅,离这里两三天路程的镇上才出,在当地杨梅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杨梅极容易坏,运到这里卖价格就是同了,所以这里的人家也不会把这拿做成蜜饯。我正好在那里有块地收租,也种了些杨梅,每年都会送来一些。玉儿一直喜欢吃蜜饯这些东西,我想不过是那样做,送来压坏的杨梅我就做成糖渍梅。玉儿最喜欢了。你觉得味道如何,好吃吗?”
“嗯。”他勾了勾头,一看已经吃了大半包却停不下来,“我会不会把玉儿的都吃光了?”
“他还有呢。”
松了一口气,郯彬放心地把剩下的都吃光了,埋怨道,“有这么好吃的,昨天你怎么没拿出来。”
“我一时也没有想到,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也知道你喝药辛苦,直想着拿什么好吃的给你,这不让我想起来了。我还让厨房炖了鸡丝粥,马上就能喝了。”
杨梅本来就是开胃的,被她这样一说,郯彬倒觉得饿了。“还要多久,我现在就想吃。”
“你又喝了药又吃了糖渍梅,还是先歇一会儿再吃,别一下子吃太多胃受不住。”她收起腿放到床上,伸手搂过他的肩,“你且眯一会儿眼,等能吃了我再叫你。”
“就你事多。”他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连颈上也红了起来。昨晚他是病了才依赖着她任她照顾着,现在他都好了一半,人也清醒了,才不要让她多事。不过真好,有这样一个人照顾着。
等粥来了,桑琼亲自喂他,他不情愿地拒绝了几次想自己喝,偏她不肯,只得由她喂了。等他吃好了,她陪他坐了一会儿,等他躺下了才离开去看看玉棋。郯彬还不想睡,等她走了,他便无聊地看向守在一边的小杜,见他忍着笑不由气恼。
“我还病着,你却在高兴。”他责怪道。
“才不是呢。”小杜连忙欠身反驳,嘴角的笑却藏不住,“奴才是替正君高兴,嫁了这么疼人的妻主。这么好的女人,除了主子也只有城主了。”
“她怎么比得上娘亲。”他板着脸,嘴角不觉扬了起来。“你真觉得她对我好吗?”
“那是自然,受了气也忍下来了,也不像是怕正君,多难得。”
郯彬赞同地点头,拉紧被子圈着由她换上的衣服甜甜睡着了。习武之人身体本来就强健,他躺了几天,又肯按时吃药,很快就恢复了,就是想着糖渍梅,每天推说嘴里没味道,让桑琼再给他些。桑琼很快看出门道,给了他一包,说再没有了。他怏怏觉得没劲,却也无可奈何。
小杜看他很想吃,趁主子不在,偷偷告诉他,“正君,那些糖渍梅都在公子那儿,这几天主子拿来的几包也是从公子那儿包来的。奴才听说还有好几坛子呢。”
“她不是说没有了?”
“主子许是舍不得拿公子的。”
郯彬想了想,不悦地沉下脸,“她都拿不下,我就更不能去拿了。”
“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吃食,公子还那么多分些给名份上的父亲也是应该。若正君觉得过意不去,将来替公子置办嫁妆时多准备些首饰不就好了。”
他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去拿小孩子的东西,总显得不好。可是他又想吃的紧,没了糖渍梅,他连吃饭都没味道了。
“正君大病初愈,就算吃些燕窝鱼翅都是应该,何况是几坛子蜜饯。”
左思右想,郯彬敌不过自己的口腹之欲,轻轻点头,“好吧,那你去帮我要些来,说清楚是我要,跟桑琼没关系。”
“是。”小杜欠了欠身,正要走,郯彬又叫住他。
“等等,还是我跟你一起去。你做事没轻重,别让他不高兴了。”
“是。”小杜无奈应道,暗想,难道他会办事还没有正君圆融,论看眼色拿捏语气,他可比正君强。
郯彬没有想到这些,只怕小杜只护着他,像上次一样跟他们吵起来。不过是一点吃的,别闹得大家不愉快,他就是想再尝尝,最好是能尝个过瘾。兴冲冲到了玉棋的房间,桑琼不在,他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知道说不定让她笑话。
“给父亲请安。”一看到郯彬,玉棋忙上前行礼。“父亲病刚好,应该我去看父亲才是,怎么劳动父亲到这儿来,有什么事让小杜叔带句话就是了。”
“没事,我就到处走走,顺便来看看。”他笑着打哈哈,想到自己的目的尴尬地开不了口。
寒暄了几句,玉棋看他像是为什么事来,小心问道:“父亲来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就是,那个…之前病的时候,吃过你娘做的糖渍梅,味道还不错…”他的声音越变越小,连目光也看向别处。
玉棋马上明白了他的念头,朝小柯吩咐道:“去把那坛糖渍梅拿来。”
“是。”小柯犹豫地欠了欠身,担心公子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送了别人。
郯彬一听真的还有,口水都快流下来,之前的羞赧也淡了几分。“我就想再尝尝,不会多拿你的。”
“父亲言重了,孩儿的东西都是父母给予,父亲拿回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