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笑着点头,自满地说,“比很多人都高。”
“可以去考功名吗?”见不得她得意,他冷冷地问道。
她低下头,露出惭愧状,“那还得再读点。”
“那就去读呀,还愣在这里坐什么,我会看着你,你可别想偷懒。”
“不会不会。”她连连摇头,心想,读书总比练武轻松,他的学问很一般,就算她在偷懒他也不知道。既然如此,她就开始“用心读书”吧。
第三十二章 读书催眠
书房里,桑琼的藏书并不多,放着的一些书都是要给玉棋,还有一些琴棋,她也不知为什么留着,好在玉棋要开始学琴,可以给他用。闲暇在家里,她很少看书,除非是要教玉棋有用才勉强翻几页,大部分时间书会出现在她身边,是用来装样子和小睡时遮太阳。就算现在郯彬逼着她,书的作用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改变。
藏书中最厚的一本横在她前面,封面上端正的“四库全书”四个字,让郯彬看得刺眼。他不懂这本书跟功名有什么关系,不过只要她肯看别荒废时光,就随她去吧。难得她听话肯坐在书桌前用功,他当然要在旁边陪着。说实话,他真不爱读书,以前一听要读书,就觉得心里生火头上冒烟内外煎熬。现在看别人读书,本来有几分解气,不过那也是刚开始的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他所有的精神都在抵抗周公的诱惑。
“好累呀。”他在心里说,暗想,难道是跟桑琼斗嘴花了太多力气,还是吃饱了午饭容易犯困。明明已经睡过午觉,他还是很想闭上睡靠一会儿。他坐到桑琼书桌前侧方的椅子上,硬把眼睛撑大,想赶走睡意,谁知事与愿违,他更快输给了身体沉沉进入梦乡。
好,总算是睡着了,桑琼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往桌上一趴,差点撞翻竖好的书。“呀…”她轻声喊道,怕他听见了,小心观察他的反应,看他睡得一脸香甜,才放心继续偷懒。对不喜欢念书的人来说,书是最好的催眠,像郯彬这样静不下来的人,怎么可能盯着她念书,她一早猜到会这样,才决心“用心读书”。
看着他香甜的睡脸,她也跟着轻松起来。中元之后,他好像瘦了一圈,每天像有很多事忙一样,总是停不下来,而她也不好上前拦他。他本来就比一般男子清瘦,还下苦功想要精进武艺,大热天的,她怕他身子吃不消,像现在这样多睡一会儿多好,很多事,就在眼睛一闭一合之间消失大半。她轻扯着嘴角,靠在桌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他其实是很好的男子,就算不会一般男子会的家事,就算常常对她大吼有时还会出手,但他心中是想着这个家,想着作为妻主的她,动手了也留着力不会真的伤着她。如果他能嫁给懂得哲学他的女子,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偏偏是她娶了他。她无法爱他,而现在,也无法放开他了。
闭上眼,不愿多想的事就会消失,而想要记得也因为心太痛在记忆中失去的踪影。她有时会记不起琴儿的长相,当初刚失去他,午夜梦醒,她会因梦中他的告别悲痛万分,她时常想不起他的样子,过去发生的事都记着,唯独不知道他的模样,只有打开了画卷,她才想起所有的画面,一切的一切都记起来了,连他的离开也是。她愿意为他放弃皇位,她愿意钟爱他一人哪怕没有女儿,她愿意为他碌碌终老甚至连命也可以不要…可是就算放弃一切,也换不回他。造化弄人,她又能如何,现在被绊在世上,还另娶他人,他若有知还肯在黄泉路上等她吗。
难以成眠,睁开眼,她看到的是郯彬的睡容。坐在椅子上睡得极不舒服,他靠着椅背一点点往下滑,想是他睡梦也有所知觉,脚蹬着椅腿,身子渐渐斜了过来,他的脑袋也歪向一边,嘴角晶莹的口水滑了下来。桑琼忍俊不禁,心中的苦闷一扫而空,看到他哪还顾得上伤心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郯彬在梦中想到监督桑琼读书的事,猛地惊醒,目光刷地看向桑琼,看她一本正经的盯着书,他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丑态。收回腿,他正色整理好衣服,偷偷朝桑琼瞄了一眼,怕她已经看到他睡着了。
“夫君…”桑琼忽然抬起头,忍着笑看他惊慌的反应。
“什么事?”他连忙应道,声音高了许多。示意到自己反应过度,他马上平静地咳了一声,“你说吧。”
“我到时间去教玉棋功课了。”
他的身子都麻起来了,正好活动一下。亮着目光,他点点头,“哦,好,你去吧。”
“那好去了。”桑琼把书一收,等走到门口不忘好心地提醒郯彬,“夫君,出门前记得把口水擦一擦,不知道的还以为盯着我馋出来的。”
“佟桑琼!”
高分贝的吼声让逃得老远的桑琼笑出声来,她猜他一定红了脸,在那里气得跳脚。好可惜,真想看看,她想,却不得不去玉棋那儿。她可不想回去挨打。
玉棋看到她来,倒有几分意外,“娘亲,你不是在读书吗?”
“读书也得空出时间来关心玉儿的学业呀。”她煞有介事地说。
低头微皱眉头,玉棋正色说,“娘亲若是要谋前程,就认真一点读书吧。玉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杏姨。”
“她那半桶水的学问,哪能教人的,旁门左道知道不少,正经学问根本没有。”淡淡一笑,她坐到椅子上,猜到玉棋是怕耽误她的功名。“小柯,小栋,去厨房弄些茶点来,我连午饭也没吃呢。”
“是。”小柯知道她有话跟玉棋说,连忙福身,拉着不明就里的小栋离开。
真是机灵,桑琼心下说道。等两人走开了,她朝玉棋招招手,“过来,让娘抱抱你。”
“娘亲,我已经不小了。”玉棋有些不好意思,却乖乖地走到她跟前。
“来。”她抱起他,将他放在腿上,疼惜地搂紧他,“玉儿要是再长大一些,娘亲就抱不动了。”
“到时候,玉儿会好好侍奉娘亲。”他懂事地说,又怕自己做不到。他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娘亲身边,听说男子要是过了年纪嫁不出去,连他的父母都会受人嘲笑。他不想连累娘亲,也不放心离开娘亲身边,现在有了新爹爹,他更加不放心了。
“有玉儿这句话,娘亲就知足了。”她露出温柔的笑,跟他靠在一起,“玉儿可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他摇摇头,不解地看向她,男子年纪大了只有出嫁还能做什么。
桑琼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娘亲让你读这么多书吗?”
“为了明事理知礼仪。”
“那不过是最基本的。我想让玉儿懂很多道理,能自己想事情,有自己的主见。玉儿想要娘亲一定会给你,这是一种自由。不过这点自由不是够的,我希望玉儿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见他听不明白,她接着说,“玉儿听说过宝象国吧,如果玉儿希望,我们可以去宝象国生活,在那里,男子可以不受女人的气,还能一展所长完成自己的理想。当然,玉儿要是希望被人疼爱呀,我们也可以继续呆在宝雀国。你现在还小,用不着这么快决定,等你明白更多的道理再得出答案吧。”
“嗯。”他似懂非懂地点头,以前没有想过去宝象国这种事,还让他做决定,他不知怎么选好。
“把这件事搁在心上,用不着想,将来自然会明白的。”她笑着点点他嫩滑的脸颊,“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到哪里都一样。”
“嗯。”他点头,忽地想起郯彬,“新爹爹怎么办,他不会去宝象国的。”
“总有办法。”她一笑带过。想让玉棋自由生活的想法由来已久,她还并没有考虑到郯彬,也只能到时候想办法了。
就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很多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同时,宝雀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女皇因病驾崩,九岁皇太女继位。
在闷热的午后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像是一阵急雨,浇灭了最后的暑气,在空气中加入了丝丝凉意。街上没人敢议论这件事,大家都按官府命令将街上鲜艳的颜色换成素白。佟家还贴在门上来不及除去的喜字也撕了下来,家家户户挂上白色灯笼悼念先皇。官府事多,晓杉中暑病倒了,丹鹃照顾不来就派人接郯彬回家小住。桑琼没有跟随,她不想出门,只想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愿看到满街的白色。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跟她争了半生,结果却早早地去了,留下摇摇欲坠的国家和虎视眈眈的邻国。她不想知道国事,但身在其中,怎么能不知道一二。
九岁的新皇,懦弱的太后,阴狠的太贵君…国中早就传遍的信息,她怎么会没听过。只不过不想理会,那是别人家的事与她无关。她只想守着玉棋过平淡的生活。
郯彬回家住了七天,原轿去原轿回,她没去看他,没有派人去接他或者催他回来。并不是她故意冷落他,一般人家送夫回家都是如此的,只不过她同样这样做了会让人多想,因为郯彬被困贼手的事许多人知道,他们都等着她休他或者偷偷离开槿城。连郯彬也想到了那儿,心想,她虽说不介意但态度相差太多,上次回门时她明明很温柔周到的。
第三十三章 调派小柯
“主子,最近可有远行的打算?”恭敬地把茶放到桌子上,小杏低头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桑琼耳边问。
桑琼的脸上罩着书,轻哼了一声,半晌她拉下书来,“离琴儿祭日还有两个月,用不着这么快准备。”
“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除了琴儿祭日,主子是不会远行,既不会回京也不会逃走,小杏心里有了底,处理外面的事也方便。
“要喝你端的茶也真不容易。”桑琼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小杏连忙端起茶,把杯子递到她手上,“主子,你可真冤枉死奴了,奴不是天天在您跟前侍候吗?”
“得了,我知道你辛苦。”她浅饮了一口,表情舒畅了些,“眼下的形势我也清楚。你去忙外面的事吧,以后端茶递水的活让别人来。”
“别人?谁?难不成要小葵来?”她对这个平白冒出来的桑琼心腹可吃味得很,也不知小葵有多少本事跟了桑琼几年竟有幸一起逃出京城,真让人不服,她可是很早跟桑琼一起在宫中长大的。论资排辈,小葵都应该在她后面,谁知这个没表情的冰山深得桑琼信任还不怕她,想到就胸闷。桑琼的安全已经交到小葵手上了,难道连侍候桑琼的活也交给她?小杏才不肯。
“你觉得小柯如何?他人聪慧,办事有分寸。只要你把我的作息习惯告诉他,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主子,他抽点时间出来就行。”
“主子,没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小杏笑着贬她,心里想,让小柯来侍候倒不错。他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是个好孩子,人也聪明,只是长得太好了。“就算正君再吃醋。”
“怎么会。”她笑着摇头,又忍不住感慨,“以前那些宫里的男人我总以为是生来爱争或者是爱极了才如此,后来才发现他们都太可怜,拥有的很少,才想要把能抓紧的争到手。”
“主子是觉得正君爱争勇斗狠?”
“倒也不是。”明是为一点小事就争起来的人,却不像宫里的男人那样让她讨厌,她笑了笑淡然道,“他是直率,忍不下火气。如果没事,他是不会为难小柯的。”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奴就安排小柯来侍候几天,等外面的事安排妥当了,奴再让他回去。”
“你安排吧。”她懒懒地说。
小杏欠身答应,又问起另一件事,“正君这次回来,都不再催主子你读书了,是不是从城主府听说了什么?”
“他是热度过去了,懒得再管。”她笑笑,重新躺在摇椅上,捧着书悠闲地跷起二郎腿,“如果他听说了什么,以他的性子根本瞒不住。我想他也有些气我没去接他。”
“太正君病了接正君过去小住,哪里要主子接送。主子也太宠着正君了。”小杏笑道。
“有吗?”她淡笑一声,合上了眼顾自睡了。
小杏见状,知她不想多说,便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外,去公子的院子跟小柯商量照顾桑琼的事。以前在小院里两人是由小竹和小杏在侍候,就平常倒茶送水的活,一些杂事都有帮工在处理,不用他们经手。小杏把人员都安排好了,在玉棋那儿小栋主要是近身服侍,倒茶的事归小柯,他还做些绣活,时间倒空余,这才能跟着学琴。桑琼除了到一定的时间喜欢喝杯茶,倒用不着特别侍候,她也不喜欢有人时常站在旁边,小杏跟随她多年,知道她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饿了,一下子把事情交给别人也不放心。不过外面的生意的确忙不过了,逃亡在外,桑琼隐姓埋名暗中有不少产业确保她的生活,这些都是小杏在打点。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继位,有许多生意要重新布置,朝中的官员也得重新打点,还得探听消息留心京城的追兵。里外都是事,她现在得先搁下里面的,把外面处理好了,再来安心服侍主子。
听说要去服侍桑琼,小柯马上答应了。小杏在玉棋那儿推说乡下的田地买卖出了点小事,她分身乏术,得调小柯去服侍桑琼几天,玉棋自然也同意。他想问田地出了什么事,可是就算问了小杏也不会照实说,谁让他身为男子,若他是女孩子就能帮桑琼的忙管理家业。桑琼对他说的话印在他心上,如果生活在宝象国是不是就能帮桑琼的忙了呢,要是可以那样的话成为宝象国的人也不错。
调派小柯的事既然定下来了,小杏叫出他单独吩咐了他一些事,小柯很聪明,听一遍就记下了。到了晚上,他跟着小杏一起给桑琼送水,桑琼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小柯,我这把懒骨头要麻烦你了。”
“主子言重了,不敢称麻烦。”他连忙认真地摇头,等发觉她的在说笑,脸马上就红了。
“主子,你这样欺负小柯,当心正君生气。”小杏在一旁提醒,小竹也担心小柯会被正君误会,跟她提醒了很多次,让她跟主子多提醒别跟小柯走得太近。
桑琼听得多了,觉得心烦,好不容易出了宫自在些了,又有了诸多避讳。不过他们的担心她也明白,玉棋现在正在生闷气,要是想多了她也不忍心。隔天早上,她在饭厅用早餐时,跟郯彬碰在一起。一家人常在饭厅用饭,聊天的时间却早,大都是一个吃完了另一个才来。桑琼和郯彬相叠的最少,她生病时都在书房用饭,郯彬有时呕气也不肯到饭厅来。
从家里回来,他心里赌气,却没有关在屋子里不跟她碰面。她没有明确地嫌他,要是她敢,他早就给她点厉害尝尝了,当初是她自己说不介意,事后又耿耿于怀太没有气量了。他最讨厌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到达饭厅时,她的粥刚盛出来,微愣了一下,以前明明很少一起用饭,今天是怎么了,他还以为是她一直故意避开他呢。
“你来了,正好,这碗给你。”她把手中的粥递给郯彬,自己又盛了一碗。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郯彬皱眉道,不喜欢自己的妻主只会做些琐事,不过她亲自盛粥给他,他心下十分欢喜。冷淡地端着碗坐下,他斜瞄了她一眼,嘴角不觉扬了扬。“我不在这几天,你有好好读书吗?”
“有是有,就是没有夫君你陪着的时候记得那清楚。”她皱着眉说,看到他暗藏嘴角的笑又浓了些。
“我又不是偷懒才离开的。”
“我知道。岳父的病怎么样了,有什么缺少的补品药材吗,小杏正要回乡一趟,可以让她顺便买些。”
“城主府会缺什么东西。”他冷哼一声,又怕伤了她的面子,想了片刻,他说:“如果有好吃的野味,爹爹一定会高兴。”
“乡下的农户没事常进山打猎,小杏离开后我让她去问问,她跟当地的人熟。”淡笑地说完,她认真嘱咐道,“她不在的日子,家里的大小事我都让小杏忙了。他一个男人,总有不周到的地方,要是你住得不舒服了,且先忍忍,等小杏回来就好了。”
“我忍什么,有小杜侍候着,杏管家在不在都一样。倒是你,平常不是由小杏在照顾你,她不在了,你由谁来照顾,小竹吗?”他目光微动,既然她都这么关心他了,那小杏不在的那几天勉强让她搬回来同住也可以。
“我吗?可以让小柯照顾呀,玉棋那儿有小栋就够了。”
经过中元节,郯彬对小柯早没了偏见,不过让这么个美人常在桑琼周围出现,他心里像是被猫抓似的很不舒坦。“为什么不让小栋照顾呢?”
“他?要是让他来,我岂不是连半刻清净也没有了。”她调侃道,看他似有几分不情愿,便改口道,“要是你不喜欢小柯来侍候我,那我就换成小栋吧,反正小杏离开也没几天,我忍忍就过去了。”
“还是小柯吧。”她都那么说了,他哪能再拦。
没过一会儿,郯彬脑中划过一个念头,不悦地抬起头,他怒瞪着桑琼,“你不会是为了这事特意在饭厅等我吧?”
“这是多大的事呀,哪里用得着如此。”她笑着打哈哈,暗想,男人的直觉真是可怕,那么容易被糊弄的郯彬竟然能想到那里。
听她这么说,他也觉得有道理,不过心里疙疙瘩瘩的,总不是滋味。
小杜猜出他的心事,小声劝道:“要是正君不放心,不如在书房多呆会儿,让小柯来了也不能跟主子单独相处。要是主子拉不下面子,奴才愿意去书房门口守着,算准时间,要是小柯呆得久了,奴才马上进去替主子看个究竟。”
“倒不必如此。”他摇头,这样反倒显得他气量小,“我反正每天要去催她念书,可以跟她呆在一起。有我在,谅她也没有胆子起色心。”
“是。”小杜连连点头,主子那么怕事,哪敢惹正君呀。不过主子总这样也不好,一昧害怕,连正君房里都不来,太正君听到外面的谣言都来问他的,因为上次的事,太正君也不能怨主子,现在只能靠主子的胆子和气量都大些,早点让正君怀上一女半男,大家就都放心了。
第三十四章 情礼之间
这么不放心她吗,又来身边看着,美其名曰是监督她读书,其实根本是监视,要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让小柯侍候,自己照顾自己算了。桑琼心里一个劲的后悔,那张舒适的摇椅让郯彬占去了,她又得坐到书桌前假装看书,心里的那个不情愿呀,就好比大冬天从暖被窝里叫出来一样。
“小柯,正君也在,这里的事就让小杜来吧。你去忙你的。”她吩咐道。
小柯点头,心想,定是主子怕正君误会才支开他。两人之间明明没什么,怎么总让人不放心,他懊恼地想,因为这个缘故,他都不能呆在主子身边了。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里,玉棋看他回来的早,怕他是放心不下这里。
“柯哥哥,你去照顾我娘亲吧,有事我会让栋哥哥去叫你的。”
“是主子让我回来的,正君在那儿,小杜哥也在,他会在旁边侍候的。”他淡淡地说。
“原来是怕正君吃醋呀。”小栋哄笑着,摇头摆脑地说,“正好公子刚才念了一句话,用在柯哥哥和主子身上最合适了。”
“是什么?”小柯好奇地问,难得他记得一句当然要让他显摆一下。
“发乎情,止于乎。公子,是这么说的吧?”他不确定地问。
“话是没有错。却不能用在柯哥哥身上。”玉棋为难地歪着头,他要如何浅显向小栋解释这句话呢。
“有什么不能,这句话不就是说:感情很好,又合礼节。”
“这是形容男女关系的话,也说谈情说爱可以,但不能逾越礼法。”他羞涩地说,小心看向小柯,“柯哥哥跟娘亲之间又没有男女之情。”
“怎么没有,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小栋强词夺理,难得他现一下学问,怎么会是错的。“柯哥哥,你说是不是?”
小柯本想笑着附和,免得他缠下去,却开不了口答应。窘迫地停了片刻,他皱眉瞪了小栋一眼,“别胡说了,仔细被人听见了又闹出事来。”
“说笑罢了,何必这么认真。”小栋委屈地嘟起嘴,冷冷地说:“我知道你眼界高,说你跟主子的闲话,你还觉得主子配不起你。你是将来要嫁到有钱人家当正君的命,这样行了吧。”
“你…”小柯气得跺脚,眼睛红了一圈,又不想让玉棋为难了,苦笑道,“是,我自然想嫁得好一些,难道一辈子当下人吗。”
“难道是中元节时,你看中了哪家小姐?”小栋眼睛一亮,先前的气话说过就忘记了。
“才不告诉你呢。我练琴去。”小柯故意说,笑着退出屋子,心里却难受。难道不承认谣言就是自视过高吗,怎么他做什么都错。郁闷地练琴,他想到桑琼的称赞,心情略好了一些,只要主子不多想就好了。
小柯一离开书房,紧张的气氛就缓和了下来。桑琼盯着书,摇头晃脑了一会儿,再抬头郯彬已经在摇椅上睡着了。每次来都这样,他还偏要过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怕他睡着冷了,从内室拿了被子来罩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