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答道,就算离开一下子,他也是会回来的。
“我也不会。”她回答,目光定定地看向他,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呆在这里,她当然不会离开。
他放心一笑,继续吃着并不美味的肉汤。影不再出声,心里的感觉被口中的味道代替了,野菜,很苦。外面开始下雨,绵绵的春雨从天而降,让木屋显得更加阴冷,从墙缝中漏进来的风,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屋子开始滴水,滴到火堆上发出嘶的声响,她看向屋顶,一滴水落了下来,滴进她的衣领,冰得她微微皱眉,还好滴水的地方只有一块,他们退到一边,听着水滴落在器皿中,嘀嗒作响,相视而笑,靠坐在一起,默默度过着。
“影,不如我们把屋子重新造一遍?”南王爷柔声问道。
她轻叹一口气,这场雨会下很长时间吧,“等天晴再说吧。”
“也对。”南王爷淡笑,有很多事他不懂,但是他会好好去学,这是跟她隐居的必需。
过了三天,雨渐渐小了,他走到门前,看向略显明亮的天空,目光一紧。影坐在屋内,算着她们呆在一起的日子,天要晴了,他是否要离开了。随着一声响动,她淡笑,起身走到屋外,他镇定地看向走出门外的她,微笑地站在她面前,“影,明天我们开始造房子吧。”
影点了点头,假装没有发觉天空中远去的鸽影,这是离别的前奏,魔咒解除了,她和他终究不能在一起。
第二天,天气格外晴朗,早春温暖的阳光铺在地上,造就眩目的画景。影站在门口,淡淡的笑着,紧皱的眉头,像是嘲讽眼前的一切。她暗叹一口气,冷着脸踢开身后的门,南王爷躺在那里,捧着肚子,痛苦地看着她,阳光从她身后照入屋中,她脸上的阴狠,他看不清。
“你在早上的汤里下了毒?”他盯着她,眼中带着希冀,他希望一切都是一个误会。
影讽笑一声,打碎了他眼中的光采,“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怨恨地瞪着她,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我玩腻了这场游戏,你实在太没趣了,那么容易就受骗,让我一点乐趣都得不到。本来还想等事情变得好玩些再下手,不过,我没有耐心跟你这样的男人再呆在一起。你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吗,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傻瓜,我做戏骗你的,就像当初假装林婉茹骗你一样,有了上一次教训,你还是学不乖,笨死了。”她冷笑着,眼中满是不屑。
他感觉全身疼痛着,腹部像有什么在燃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他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她略一皱眉,嫌恶地退到一边,盯着他忧伤的眼眸,轻蔑一笑,“看看你的样子,哪有一点王爷的样子,你不是很霸道很厉害,怎么会像狗一样躺在那里任人宰割。真是多看了一眼,都让人觉得想吐。”
她拿起他的匕首,阴冷地看着他,嘴角露出邪媚的笑,“不要怪我骗你,是你自己太傻。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我帮你早一点解脱。”
她举刀向他刺去,身后忽然一阵寒意,她俯身躲过攻来的剑,向后空翻站在屋外。翠儿跟一名男子出现在那里,两人穿着暗卫的衣服,冷冷地看着她,她冷笑,恶毒地看向她们身后的他,“想不到你还不笨,知道找人来。这次算我运气不好,告辞。”
她将匕首扔到地上,飞身离开。两人连忙收起剑,扶起倒在地上的南王爷,拿出随身的解毒药丸放进他的口中。他咽了下去,眼中的神采渐渐被阴冷替代,当腹中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他打坐运气逼出余毒,当口中的毒随着乌血吐了出来,心里的爱深深锁起,不再触及。
“风,招集人手,本王要去河山。”他冷冷地吩咐道。
“是,王爷。”风应了一声,飞身离开。
翠儿皱眉看着他,难道王爷还没有放弃吗。南王爷握着手心,眼中闪着怒火,他压抑心中的痛,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报此仇,本王誓不为人。”
影沿着先前的小路快步走着,当路过一辆牛车时,她停了下来,车上满满地装着各类日常用具,她捂着嘴笑着,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一切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没有想到,先离开的会是她,是她想错了吗,还是她先害怕了。面对他,她迷失过、逃避过也接受过,结局,如她所想的那般惨淡,明知会如此,她还是陷了下去,除非是一次毁到彻底,不给自己留下挽回余地,不然她如何放得下。她轻叹一口气,他是一定会离开的,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她的。一直害怕他会先离开,一直害怕被抛弃,那么就让她当先离开的那个人吧,即使他会恨她,她也不在意,只要没有爱就好,只要失去所有爱的可能就好。她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影,他还会是那个冷酷的王爷,他们,会回到各自的位置,一切像从未发生一样。她淡淡地笑着,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诫她,不是她的,不要强求,她必然是得不到的,她大口吸着气,嘴角的笑更加惨烈,她总算是死心了,如同当年那样,她死心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因为什么都不曾得到过,只要一切回到原点就好,只要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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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十六章 破碎
“随影…”
影翻过墙壁,打破院中的静寂,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首先想到的是确定他的安全,他是她唯一剩下的。院中,破碎的红布在地上打着转,随着风飘动着,沾上她的身,又离她而去。影迟疑地站在房门前,伸手推开虚掩的门,坐在屋内的黑衣男子一脸邪笑地看着她。
“影,肯回来了吗?”他冷冷的眼,绿色的眼中闪着浓重的怒意。
影急忙单膝下跪,“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任务,请隐主责罚。”
“责罚…”他冷笑,压抑着心中的怒,“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失败的原因。”
“是属下学艺不精,杀不了他。”影低头答道。
“杀不了,”他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是杀不了还是下不了手?”
影的目光颤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他的靴子,从头顶传来寒冷的压迫,她承受着,“隐主,属下并非下不了手。行刺过后,属下引南王爷到崖边,本想与他同归于尽,可惜还是让他逃过了,之后,属下呆在他身边,找到机会对他下毒,他毒发的时候属下想一刀了结他的性命,却被找他而来的暗卫阻止。属下自知不敌,只能先回来向隐主禀报。”
他盯着她,她竟然想要跟他同死,他的嘴角露出嗜血的笑,见她不安地垂着头,眼光变得凌厉,“你回来恐怕不是为了向我禀报,而是为了随影吧。”
影心里一沉,迟疑着,不知怎么说,心里的不安漫延着,隐主在这里,那么随影去了哪里,碎了一地的喜服刺痛着她的眼,她鼓起勇气,“隐主,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利,请隐主责罚…”
“你是想说事情跟随影无关!”他阴冷的笑着,她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帮着他,很好!
“属下不敢。”她听出了隐主话语中的警告,低下的头垂得更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随影…
“在你执行任务之前我就说过,如果这一次失败了,他就归我,我会好好调教他的!”
阴狠的声音刺入她的心中,她心生畏惧,“请隐主开恩,属下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你在心疼他!”他气恼地瞪着她,嘴角扬着阴冷的笑,“你该知道任务失败,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你想要死,还是让他替你受罚。”
“属下愿意一死谢罪。”她毫不迟疑地回答,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吗,”他的笑变得邪媚,缓缓蹲下身,直视她的表情,按捺亲近她的冲动,“你是我的影,我怎么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看到你的无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她抬起头,正视着隐主的眼睛,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她的眼中只有单一的不安。隐主戏谑地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他在艳美楼。”
她的心沉了下去,没及向隐主行礼,就急忙冲出门外。他在艳美楼,她宁可他在隐门,身上的伤她会请大夫帮他治愈,但心里的伤呢,她要如何帮他治。她急匆匆地闯进艳美楼,鸨儿见是她,便挥手让楼中想拦她的人退下去,目光向上看向夜芙的房间,她纵身跃到楼上,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淫糜的气味刺的她双眼生疼,红姬优雅地捧着茶杯,朝她邪媚一笑,她无暇顾及,目光看向屋内阴暗的床上,散了一地的衣服,凌乱的纠结在一起,属于他的那几缕被深埋在下面,围在他身边的人有男有女,丑陋的让她作呕。她的身体在颤抖,手中的银针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射向骑在他身上发泄兽欲的男女,声音发不出来,她一步步走近,所到之处,不管他们如何反应,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她站在床前,将他们的尸体推到一边,伸出的手不敢触及随影的身体,他的眼睛空洞的看着上空,没有灵魂的躯壳遍布着青紫,下体白色的液体与红色的血混在一起,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她大口吸着气,颤动的指尖慢慢靠近他破了的唇。
“你迟了三天。”红姬冷冷的说道,脸上依旧是妩媚的笑。
她的指尖缩了一下,眼中悲伤弥漫,她开口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她叫不出口,是她的过错,都是她的过错。
红姬冷笑着喝了一口茶,“为什么要回来,跟南王爷在一起不是更好,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他的。随影,好弱。多久来着,两个时辰吧,才两个时辰,他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来来回回那么多人,都没有办法尽兴。”
影的手慢慢握紧,眼中的悲伤被愤怒替代。红姬放下茶杯,轻蔑地看向她,看向躺在她身后的尸体,“他们是第几批来着,都记不清了,算算人数,是九十几吗,不对,应该早就超过一百了。死了就死了吧,城中的乞丐多的是,他们都很喜欢随影白玉一样的身子,你没有听见,他们叫得有多浪…”
她的话没有说完,一阵冷风袭来,她侧身三枚银针深深刺入墙内,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影跃到她身边,一掌向她劈来,她的表情是冷的,所有的动作像是无意识一般,快速的攻向红姬,逼得她步步后退。红姬冷笑,眼中闪过狠意,应对的招式带着狠辣,影毫不在意她的反击,她变换着招式,每一招都准确地袭向她最弱的部分。红姬想要打伤她,而她要她死。红姬不禁皱眉,她没有真的跟影交过手,之前她观察她的行动,并没有发觉她的武功如此的高,看来她是真的激怒她了。她退到门口,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跟她交手比较好,身后传来的呼吸让她轻扬嘴角,她站定在门口,假装避不开她的掌,一股力量将她拨到一边,隐主上前接下影的掌,雄厚的内力让影的身体无力地向后摔去,她重重地落在地上,嘴角流下血丝,抬头她盯着红姬,冷酷的眼神像盯着口中的猎物,胸口的疼痛,她感觉不到,凌厉的招式袭向她。隐主冷眼看着,伸手抓住她打来的左手,她依旧看着红姬,右手攻向她的咽喉。隐主毫不费力将她另一只手也抓在手中,她无声挣扎着,眼光始终盯着红姬。
“影,你是想跟我动手吗?”他冷冷地喝道。
她的身体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转过头默默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中掩着不想让外人看到的情绪。他略一皱眉,将她推到地上,她还未起身,他闪到她身前扣着她的喉咙,不重不轻的捏着她的脖子,“不要想着反抗,不要想着离开。当初救了我的命,让我继续留在世上的人是你,所以你是不是要陪我,呆在这地狱…”
“我一个人陪你,不够吗?”她低声问他,嘴角带着残破的笑,发红的眼眶镇定地看着她。她推开他松了的手,起身走到床边,扯下床幔将随影裹起,打横抱在怀里,漠然从他身边离开。
隐主站直身子,沉着脸看着,没有伸手阻拦,她逃不出他的控制,她会呆在他的身边,心里有隐约的痛,脑中有关她的记忆随着她的远离的背影一点点浓重起来。影无暇顾及他的目光,怀中随影冰冷的身体,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她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还很小,身上同样着带无助跟绝望,那时她和他一般高,现在,他比她高了许多,明明是那么瘦弱的身子,她却有点抱不动了。嘴角,还有血腥的味道,胸口的疼痛掩住的心里的痛,她深吸一口气,俯身在他耳边柔声说:“随影,我们回家了。”
家,那个她称为家的地方,挡得住风雨,却挡不住侵入的阴郁。毫无自卫能力的他,看着隐主冷笑地在他面前将喜服撕成碎片,却无力阻止,他被拖进了那个房间,原本紧紧抓在手中的碎片不知何时失去了,这是恶梦的重复,撕碎的衣服,压在身体的重量,不堪入耳的浪语…他挣扎过,最终,失败。他幻想着影会出现,带他离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身上变换着不同的身体,她没有来,也许永远也不会来了,这样的他,已经不值得她来了。身体没入温暖的水中,心里的疼痛更加清晰,恍惚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么轻柔,像极了她的声音,她回来了吗,他要怎么办,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不堪。
影匆忙地准备好热水,将随影抱入浴桶中,小心清洗他的身体,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不该去要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得到了她和他都无法承受的后果,是她的错。
“随影,我回来了…”
“随影,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
“随影,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随影,你说话好不好,不然眨眼也可以…”
“随影,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她不停地说着,为他沐浴,为他擦净身体,为他上药…在她在慌张中,桌子碰翻了,药洒了一地,身上的衣服被门勾坏了,屋子里一片狼藉。她不安地握着随影冰冷的手,他还是呆呆地看着上空,没有一点反应,她颤动着身体,面对一室的混乱,无力地坐在地上。一切都没有改变,她要失去她的所有,如同当初她一无所有那样。脑中响起隐主的话,她不介意陪他留在地狱中,真的不介意,只要随影不会有事,只要他不会有事。
艳美楼内,隐主坐在屋内,皱眉深思,有关过去的一切经由几个片断聚在脑海中,汇成一段漫长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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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十七章 修忆
他没有父亲,小时候,别人都说他是妖怪的儿子,从大人们的谈话中,他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的母亲一日去山上游玩被一个金发绿眼的妖怪强暴,她不敢声张,小小年纪也不知身上怀了孕,直到肚子一点点大了,她才感到害怕,一直称病不敢出门,她的贴身丫头很向着她,替她保守着秘密,等到她分娩,丫头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才去请老夫人来。孩子生下来了,他们见是一个绿眸男婴,想要溺死他,最后却没有下手,将他和他母亲关在一间小院中,不让他们出门。他的母亲羞愧难当,在他刚满月的时候,上吊自尽,老夫人怜惜她,便留下了她的儿子。
他记得他的母亲姓孙,孙家是大户,养个孩子没有问题,府中的人知道他是小姐受辱生下的孩子,常常对他冷眼相向,他的瞳色与常人不同,更加没有人敢亲近他。时间长了,他的性格变得十分孤僻。这样的他,每日一定会偷偷去花园里玩,只为了见一见总是笑得一脸灿烂的表姐孙琳。她的笑,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他仰望着她,却不敢靠近。孙琳发现了他的存在,这个表弟,她从来不承认,从他痴迷的眼神中,她知道只要她一句话,他什么都会做。她戏弄他,让他出丑,成为笑柄,他并不在乎,如果他所做的一切能换来她的笑,他什么也不在乎。以为一生都会这样成为她的奴仆,想不到在他六岁的时候,孙家会遇到重大的变故。他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知孙家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他,和他紧紧拉着的她。
他们沦为乞丐,被人拐带,他一次次的救她,将所得的一切都给了她,她尽管不满却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后来,来了一个黑衣人,带着街上一众小乞丐到了一个大房子,他和孙琳也在其中。黑衣人面无表情的将食物扔到他们面前,他们抢夺着,撕打在一起,他的眼睛打肿了,鼻子流出血来,他的对手也好不到哪去,最后所有乞丐中他抢到的最多,他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孙琳,黑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把他们带到了隐门。那里,孙琳会有安定的生活,他要做的,就是学会杀人,让别人倒在他的脚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成了隐门最顶尖的杀手,孙琳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娇娘,在一次任务前,她把身子给了他,许诺回来会跟他成亲。他欣喜若狂,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那次任务,尤其困难,他受到了不少阻碍,当他完成归来时,还遇到手执孙琳信物的人马,差一点死在他们手里。他不顾身上的伤潜回隐门,以为只是隐主之争的阴谋,孙琳也许有危险,但他看到的是她和别人缠绵的身影,听到的是她放浪的叫声,他漠然地面对所有的真相,猛地发觉其实她从来不曾爱他。他闯入房中质问她,她说她不想要跟妖魔在一起,原来他的瞳色,她一直介意。涌入房中的人保护着她和那个男人,那个想要成为隐主的男人,他冷笑,屠杀出现在身边的人,眼睛看着那个他爱过现在却恨着的女人,她在畏惧,这很好,他一定会回来复仇。他拖着受伤的身体,逃出隐门,策马狂奔,当他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他在想如果现在死了,一切就结束了,那样,或许也好。
但他没有死,他活过来了,睁开眼,他躺在一口棺木中,身上的伤乱七八糟地包扎着,算是止住了血,一个穿着松垮垮衣服脏兮兮的小男孩趴在棺材边上惊喜地看着他,她伸出手触向他,他不能动只能皱眉忍着,眼睛冷冷地瞪着她,她的手指停在他眼前,他清楚地看到沾在她指尖的黄土。
“你的眼睛,好漂亮。”
这是第一句她对他说的话,他略一皱眉,不去理她。她淡淡笑着,小心照顾他,把手中的食物放进他嘴里,那种难以让人下咽的馒头,让他厌烦却还是吃了下去。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几日之后,他便能起身走动。他们呆的地方是义庄,周围有一股尸臭味,他跟她不说话,她跟在他身边,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亲人。
“为什么要救我!”他忍不住问,许是觉得他们这样太过安静。
“因为你还活着。”她歪着头,不假思索的回答,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想要知道她是否说对了。
他皱起眉,避开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太亮了,“你的家人呢?”
她噘着嘴,摇了摇头,仍旧笑着。他打量了她一眼,“你跟谁一起生活?”
她眨了眨眼,指着义庄院内的一间小屋子,“伯伯。”
他一惊,这几日除了她他并没有感受到别人的气息。他狐疑地朝那间屋子走去,她跟在他身后,当门被推开时,她轻声说:“他死了。我一个人,葬不了他。”
他看到一具散发恶臭的尸体躺在床板上,是一个驼背的老头子,自然死亡。在她略带乞求的目光下,他忍着臭气将尸体放进棺木,用义庄的破车装着拖到后山找了一块地方埋了。她不知道伯伯的名字,连他姓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一生换来一个黄土包。她静静地站在坟前,嘴角还是淡淡的笑,眼泪她没有,他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忽然抬头朝他笑笑,他偏过头,不去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的笑淡了一下,没有回来,当他看向她时,她的表情恢复如初,“没有名字。”
他略一皱眉,看着地上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影,你以后就叫影。”
“好。”她开心地点点头。
他扬起嘴角,忽然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影,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以后我就是你的天,你的一切,我的命令,你绝对要服从;除非是我不要你,不然,你绝对不能从我身边逃开。知道了吗?”
她愣了一下,欣喜地点头,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好。”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重重地将衣袖从她的手中抽出,冷眼看着她脸上依旧的笑,“走吧。”
“是。”
“叫我主人。”
“是,主人。”
他满意地点头,带着她离开了那里,离开了义庄。既然他活下来了,他一定要复仇,隐门中有不少人希望他接任隐主,他暗中联络他们,抹杀了可能存在的威胁,在孙琳跟新隐主要成亲的日子,杀了回去。长长的洞穴,堆满了尸体,他慢步走着,去面对他恨着的那个女人,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忽然拉着她的手,黑暗中他没有看到她开心的笑,他想到的是他的恨,他不得不面对却又害怕面对的场景。隐门出现在眼前,他望着一身喜服的两人,松开了她的手,没有畏惧了,他有的只是恨。新郎死在他的剑下,新娘畏惧地看着他,她跪下求饶,他冷笑,一切都太迟了。他不屑地踢开脚下的她,如同当年她所做的那样,她看到了他的冷酷,脸上的惊恐变成了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