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拉着他,又怯生生地说:“颖华如今只有爹爹,爹爹也不疼颖华吗?”挂满泪珠的眼睛扑闪着。
这是一种赌,一种策略,哪怕微乎其微,谢晚晴也要做。她很清楚:若自己去学府,那要出去的机会等于零。
谢朝英终于有些松动,蹲身抱住她说:“你是爹的女儿,只要听爹的话,爹会好好疼你的。至于学府那边,不想去就暂时别去。这几日,春guang甚好,在这院内走走吧。”
“谢谢爹爹。”谢晚晴伸出小胳膊开心地抱住谢朝英,甜甜地叫。她不知道谢朝英会相信多少,但成功地留在尚书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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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是二哥对你不够关心。你打开门,陪二哥去走走。”谢晋华在门口锲而不舍。平心而论,这谢晋华比谢辰华对兄弟姊妹更关心。或许谢晚晴求他,他能冲动地带着自己心爱的妹妹远走天涯。
但他对谢红玉过于熟悉,跟着他,这所有的秘密有朝一日都会暴露,那不仅是害自己,更是让这个少年与家族彻底决裂。因为通过这几日对谢晋华的言语观察,谢晚晴判断他是极其单纯的热血少年,善良,充满正义。他的心思比不上谢辰华那么深。做事比较随性,几乎不计后果。
“三妹。”谢晋华锲而不舍。
花小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公子,你且放心,三小姐是有分寸的人,她很坚强,等她度过这段时间,自会与你相见的。”
谢晋华狠狠一拳捶在门上,捶得门咯咯响。谢晚晴不由得一怔。她慢慢踱步过去拉开门。谢晋华和花小刀同时惊喜地喊:“你终于肯开门了。”
谢晋华说着俯身过来拥抱她,谢晚晴轻轻后退,不着痕迹地躲开,垂首说:“二哥,颖华有些累,你且先回去。改日,颖华定来拜会。”
谢晋华怀抱空在那里,有些尴尬地站直身子,看着更加瘦削的三妹,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谢晚晴正要关门,谢晋华又转身撑住门,半个身子挡在门口问:“三妹在房中闷,可需要些什么?”
谢晚晴一愣,随即垂下眼睑,黯然地说:“那请二哥为我寻些金铃子的熏衣香,娘亲生前极其爱这熏衣香。”
“没有其他的吗?”谢晋华又问。
“我还想要娘亲梳妆台里那套绣花针,那也是娘亲极其喜欢的。”谢晚晴头垂得更低。
谢晋华叹口气,揉揉她的头发,颓然而去。
花小刀看着谢晋华消失在湖边小径,哒哒跑进来收拾满地的青瓷碎片,低声问:“三小姐,你要的车云子的草,我已采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细带叶形的紫色小草塞给谢晚晴。
“可有看清多少暗卫?”谢晚晴问花小刀。
花小刀撇撇嘴说:“少说也是三十多个,这几日,我打打闹闹,也算是摸得差不多。”
“小刀。”谢晚晴忽然喊。语气严肃让正在收拾瓷片的花小刀蓦然停住,抬眼看,谢晚晴正负手站立,幽光之中,她轻声说:“对不起。”
花小刀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觉她轻蹙眉的脸逐渐模糊,感觉自己身子软软的,站不住。心知是谢晚晴对他施针,他努力蹦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不能害你。”谢晚晴收起针,蹲身而下,用力将昏迷的他翻个身,又从床上拖来被子将他盖住。
然后她又从梳妆台底下摸出谢董氏给她的一套针,将糯米团子给的匕首收入怀中。
收拾妥当,她轻轻关上闺房门窗。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第31章 不经意的棋子
更新时间2010-2-15 23:30:36 字数:3270
(斗者,一草一木皆可成棋子。---题记)
谢晚晴坐在宽大的黑木雕花椅中,托着腮看着日光从门口扑洒进来,心跳得很快。她伸手抚抚胸口,稍微平复一下激动。
早上,花小刀说十二殿下今天下午没有骑射课,会来看她。她就决定冒险。
临近晌午,一个青衣丫鬟提着午饭篮子款款而来。一进门,看到外间主位上坐的是谢晚晴,而不是花小刀,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盈盈福身,脆生生地说:“拜见三小姐。”
谢晚晴正要招手让她滚出去,却看见这丫鬟约莫十三四岁,身形倒与自己差不多。她脸上绽出一抹笑容,轻语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三小姐,小婢清越。”丫鬟战战兢兢回答,觉得很不安,缓缓挪步到桌边,将篮子打开,将药粥和小菜一一放到桌上。
“在哪个屋伺候的?”谢晚晴又问,心里很纳闷,这丫鬟至于如此怕她么?
那丫鬟一个失手,将一碟小菜打翻,随即蹲身跪地,磕头道:“小婢该死,小婢该死。”
“你的确该死。”谢晚晴冷哼道。
那丫鬟倒停住磕头,惊讶地抬头看。因为根据下人定律:在主人发怒前,主动认错,一般小错都会被原谅。
可这只是小错,她抢先认错,却不计三小姐竟是厉声宣判她该死。
她惊讶地抬头,想看看三小姐是不是在开玩笑,刚一抬头,便闻到一股淡雅的幽香,那香味带着宁静的柔和。
三小姐一袭鹅黄春衫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株紫色小草,粉嫩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那眼睛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那明亮像是让屋外正盛的日光都黯然失色。
“你是哪屋的?”谢晚晴拿着车云子在她面前轻轻晃,柔声问。
“回禀三小姐,小婢曾是大夫人屋里的。”青衣丫鬟的面目呈一种迷茫的沉静。
“饭菜是谁准备的?”谢晚晴从怀中掏出一根针在饭菜里翻搅着。这几日,饭菜都是花小刀从丫鬟那里拿进来的。作为一个宫廷侍卫,他自然有他的敏锐,那些饭菜里的东西在宫廷里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谢晚晴可没忘记上次香荷给的小铃铛是噬魂蛊,此番花小刀在屋内昏迷,她决计不会吃这饭菜。所以才铤而走险,用未曾加工的车云子做迷魂引,配合这半吊子的催眠术。
“是大小姐吩咐的。”丫鬟眼神空洞地回答。
“那倒是要感谢大姐,她没在府内竟都能准备这些。”谢晚晴将那饭菜放到托盘上,从椅子上跳下来,她可没笨到那种程度。就谢霜华那种人,高傲得不得了,噬魂蛊这种东西恐怕也是不屑用的,即使要用,她会白痴得让人一眼看穿?
所以在最初的愤恨之后,谢晚晴又旁敲侧击地进行调查。认定这定然是有人想一石二鸟,除掉尚书府两个秀女。至于是不是外人,这自然是谢朝英的事,她谢晚晴不关心。
今日在这关头,本不该多事,但她谢晚晴不能任由不知名的敌人躲在自己身后,她必须要弄个大概,哪怕只是个模糊的影像也好。
“可知香荷是哪屋的?”谢晚晴轻轻踱步到门口,将门关上,然后又踮起脚将旁边雕花木格窗户打开,看着对面那槐花林里的某点,轻轻一笑,那里是暗卫一点。
清越小声回答:“回禀三小姐,香荷原是二公子屋里的,后来二公子出去游学,便调入大小姐屋里了。”
谢晚晴蓦然转身,严肃地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我。”
清越很听话地抬起头,只觉看到一潭如梦幻的幽深,只听得耳边有人幽幽地说:“香荷是跟着谁来的?”
她下意识地回答:“回禀三小姐,听闻香荷是十年前,二小姐和二夫人去省亲途中买回来的,当时二夫人和二小姐屋内的丫鬟配备够了,谢管家就将她分到二少爷房里。”
谢晚晴面上浮上一抹淡漠的笑,看来尚书府这个未曾见面的二姐谢林芳也是个人物。
“你叫清越吧?站起来。”谢晚晴拉着她站起来,往内房走。
内房是介于闺房与外间的,类似于书房。
谢晚晴走到案几前边磨墨边沉思,她直觉这丫鬟的到来有作用,可一时想不到。
“三小姐用饭吗?”清越有些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事要马上做。
谢晚晴一摆手吩咐清越将垂窗放下。清越依言放下垂窗,屋内顿时昏暗,谢晚晴借着从纸缝间透入的盛大日光,不疾不徐地在在宣纸上写字:若小刀有事,必自绝于世。
她写好,又将之揉掉。觉得这样会弄巧成拙,害了花小刀。
她放下笔来回踱步。她不得不考虑花小刀的事。自己这么一走,迁怒于他的人会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伤了他的心,那日在谢陈氏的房间内,静妈问他是不是以后都只护卫她一人,他斩钉截铁地说是。静妈让他发毒誓,他竟真的发毒誓。因此静妈也没瞒他,且让他吞下一种毒药,而解药在送葬途中悄悄交给了谢晚晴。
适才,谢晚晴对他施针之时,已将那毒解掉,只是花小刀为了让她能顺利离开,这八天都在不眠不休地布置着,而如今她却是一个人走。
她深深叹口气。
“三小姐,饭菜凉了。”清越茫然地问,仿佛耳边总有人在催促她,让三小姐尽快喝粥。
谢晚晴抬眼看看她,那眉目还是迷茫,但神色有些不对,难道这小丫头不怕这催眠术?
“饭菜谁检查过?”谢晚晴随口问,不经意扫过角落里那把淡青色烟雨面的油纸伞,那是谢董氏给她的。
她当初说什么来着?
“回禀三小姐,厨房都是二夫人管理的,二小姐协助的,厨娘兰嫂检查。”清越回答。
谢晚晴没理会清越的回答,轻拍额头,她记起那日,谢董氏递伞给她说:“晴雨难测,带把伞,自己照顾自己。”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油纸伞,轻轻撑开,仔细转动,没看分明。索性又命令清越将垂窗拉起,日光扑将进来,谢晚晴在窗口转动油纸伞自己看着,也没看出个明堂。索性高声对清越说:“清越姐姐,过来看看这伞漂亮不?”
清越依言走过来,看着转动的油纸伞,两眼放光,脆生生地赞美:“真是好漂亮,伞面质地也好,骨架也匀称,像是江都名家手笔呢。”
“那本小姐送给你。”谢晚晴将伞一收,对着小丫鬟展颜一笑。
清越看着三小姐那种天真的笑,看着那伞,噗通跪倒在地,口称:“小婢不敢。”
“本小姐闷得慌,你若不收这伞,不陪本小姐玩捉迷藏,我就告你偷我的发钗。嘿嘿。”谢晚晴奸诈地笑笑,小手不经意一挥将垂窗打下,屋内顿时恢复黯淡。
“三小姐,小婢陪你玩,但小婢不敢收这伞。”清越额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发抖。
她就一小丫头,从小跟着隔壁的寡妇吴妈一起到这尚书府里谋事,一直规规矩矩在大夫人屋内伺候,前些日子,厨房里两个丫鬟进到偏院禁地偷东西不慎引发大火烧死了,大夫人觉得没必要再添置生人进府,这才从自己屋里抽调了两名去厨房,自己便是其中一名。这些日子天天负责给刚刚失去娘亲的三小姐送饭。
这八天,她送饭来,都是那个冰着脸的蓝衣少年接收的,只有冷冷的一句:知道了,你退下,等下来收碗碟。
她从未见过三小姐,私下里听人说三小姐极其怕生。可今天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清越浑身瑟缩发抖。
谢晚晴有些心软,毕竟吓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是不道德的。但妇人之仁只能让事情更糟糕。所以她继续朗声道:“你不要,本小姐就告诉爹爹你虐待我。虐待小主人,偷盗,这罪名在本朝是可以直接发配边疆做军奴的。”
“小姐。”清越的声音越发悲惨。
谢晚晴斜瞟一眼垂窗,竹编的垂窗当然是挡住视线,不过挡不住声音。屋内的事情一清二楚,不消片刻,便会出现在谢朝英案几上。
“由不得你,坐到案几边去。”谢晚晴沉声道,手中的油纸伞已换成匕首,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逼到案几前坐下。
“三小姐。”清越看着那把金色的匕首在暗暗的屋内闪着寒光,浑身颤抖。
“脱衣服。”谢晚晴没那么多时间,沉声命令道。
清越抬头看着面前的三小姐,朦胧中,那眼神比眼前的那金色匕首的寒光更凌厉。她浑身一软,也顾不得三小姐要作甚,三两下将衣裙褪下,又在三小姐的吩咐下,将发上的木钗除下。
谢晚晴左手施针在她手臂上一刺,沉声道:“若想活命,现在就替本小姐将头发梳成你那样。”
清越觉得手臂上一麻,更加害怕,慌忙帮谢晚晴梳好丫鬟髻,将木钗斜插在头上。
谢晚晴满意地看看铜镜,猛然站起身,小小的身子一旋转,又往清越腰间一刺,她缓缓软身下去。
谢晚晴立马与她换过衣服,又对着铜镜仔细看看,很是满意此刻的造型。这才替昏睡中的小丫鬟换上衣服,用吃奶的力气将她拖到案几前,朦胧中,乍一看便像是在练字。
谢晚晴很是满意,抱着那把油纸伞,惊恐地喊:“三小姐,小婢这就出去藏好,你等一下再来找,好么?”
“嗯,去吧。”谢晚晴又气定神闲地说。
她很满意自己的处子模仿秀,唇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随即收拾好细软,抱着油纸伞,往屋外走。
第32章 曲线逃跑
更新时间2010-2-17 1:44:33 字数:3851
(最近令狐在走亲戚,更新慢了些,但是绝不会TJ,上班后,会更加有规律,请放心收藏。)
“咦?门怎么关了?”屋外响起谢晋华的疑惑声,随即便是谢晋华不太文雅地的门声与大喊:“花兄,花兄,开门。”
谢晚晴脚一顿,暗骂自己得意忘形,将伞往门口一放,索性走到内间门口,歇斯底里地吼:“你这个挨千刀的死丫头,竟敢趁花侍卫不在,就违抗本小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晓得尚书府还有个三小姐。”
与此同时,她拿着一个据说还值点钱的古董花瓶狠狠扔到地上,清脆的青瓷碎裂声让谢晚晴心疼不已,这可是上好的古董啊。
“小姐,小婢不敢,小婢确实有事,回去晚会被责罚。”谢晚晴模仿清越的声音,喉间滚落的颤音让谢晚晴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哼,果然以为本小姐没主了。就任由你们欺负了?”谢晚晴厉声道,同时竖起耳朵听屋外动静。
在这间隙便听得谢晋华拍门更频繁,语调也提高不少,万分着急地喊:“三妹,是哪个该死的丫鬟惹你生气了?你开开门,二哥帮你教训他。”
“教训她?不劳二哥大驾,回去管好你的妖蛾子香荷便是。”谢晚晴负手而立,尽力做到咬牙切齿。
说完,她也不敢改面部表情与嘴型,怕气息露马脚,外面的谢家老二的功夫,她也不知深浅,还是谨慎为妙。
谢晋华听见三妹愤恨的声音,使劲想香荷是何许人,却是想不起来。他便犹疑着问:“三妹,二哥确实不认识香荷。你倒说说此人如何欺负你了?”
谢晚晴在里间冷笑道:“二哥,你屋里出的人,虽不在你屋了,到底你是原主人,调教之责也应当是你担的。”
谢晋华不断搜索记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三妹是说那个很会梳头的香荷?现在在霜华屋内的?”
谢晚晴看看天,暗骂这谢晋华离家好几年,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节骨眼就回来,难道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一回来弄出这么多事,不然现在自己说不定已在去江都的路上了。
“三妹?”谢晋华见屋内无人回答,便加大声音喊。
谢晚晴咬着唇,烦躁不安。她忽然觉得不会如此轻易逃脱。她不由得颓然坐在椅上,思量:如果被谢朝英再次弄回来,那么就要面对一系列的敌人。
这谢家二小姐、二夫人是何方人士?这香荷到底是谢霜华的爪牙还是谢林芳的走狗?一时倒不清楚。这尚书府内便是暗潮汹涌,何况还在那学府看起来也是复杂万分。
想到这些,她拍拍额头,重重叹息。
谢晋华听闻她伤感的叹息,甚是着急,问:“那香荷到底对你作甚了?”
谢晚晴期望谢晋华问这个问题。可当他问出来,她又不知该不该回答。
是不是给背后害自己的人一点警告?可这样的话,那便让对方有所警惕。何况,凭谢晋华的冲动性格,很可能会殃及无辜。
她久久没有说话。其间,想起谢董氏清冷的脸和悲戚的神情,想起董青文的慈爱,董小川的憨实,谢红玉的惊恐,谢陈氏的绝望,静妈腹间涌出的汩汩鲜血,以及那偏院的断壁残垣。
她眼里终于迸出一抹骇人的光。是的,她谢晚晴不是大善人。人都有趋利性和避祸性,狗急都要跳墙,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尤其她谢晚晴向来就认为:世界不会因你傻你纯,就真的天下无贼。
那么,今日就借谢晋华之手为香荷吹吹死亡咒吧,也给她背后的势力一丝警告。如果命运注定她谢晚晴要回来的争斗的话,那她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来努力活着,来守护该守护的人。
所以她豁然站起身,紧握着拳头,对屋外的谢晋华讽刺道:“二哥记忆倒好。不是她还有谁?这妖蛾子想害我性命。”
“三妹,是不是误会?”谢晋华的记忆全面复苏,香荷是二娘省亲买回来的,二娘屋里人够了,才分配到他屋的。那是极其文静与乖巧的女孩。他有时只是稍微开开玩笑,她便垂着头,露着白皙的长脖颈,脸因羞怯而脸红。这女子走路轻巧无声息,生怕惊扰了他,做事极其细致,心灵手巧。他曾一度想将她收房。
所以,谢霜华提出要让香荷去她那屋,谢晋华很不乐意。后来因自己要出外游学,所以才将香荷指给谢霜华。可如今三妹说香荷要害她。他有些不确定。难道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
谢晚晴冷哼道:“二哥倒该去查实一下,七殿下也好,大公主也罢。就是咱们爹爹也是知情。看看颖华是不是误会了?”
谢晋华一怔,没想到这不是三妹的空穴来风,竟是有这样重量级的人证。他呶呶嘴,想安慰她,又觉得三妹刚失去娘亲,又摊上这等事,最需要的是支持。自己若再为香荷说话,必定会让三妹觉得四面楚歌,没人关怀。对她的成长是极其不利的。所以,谢晋华牙一咬,朗声保证:“颖华,二哥这就去查个水落石出,为你讨个公道。”
谢晚晴听闻谢晋华要走,长长松口气,腿脚一软,颓然瘫倒在椅子上,这才发现浑身都是汗。好一会儿,她挪步到窗边,将垂窗挑开一个小缝,确定一袭蓝衣的谢晋华走出湖心居,走入林荫道。
她正要提起伞往外走,却见一身白衣的糯米团子从碧绿的树林小径疾步而来,趾高气昂,甚是威严。身后还紧跟着四个黑衣护卫,个个脸部线条都僵硬,职业特点万分鲜明。
谢晚晴轻叹一声,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本来在清越丫头出现时,她本不想利用糯米团子,但此刻恐怕也不得不将他牵扯在内。
她再次回到雕花黑木椅上坐好,看着伏在案几上的小丫鬟,等待糯米团子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可这次的敲门声却极其温婉,糯米团子也没趾高气扬地喊“王妃,开门。本殿下来看你了。”
他这次极其有礼貌,轻喊:“谢三小姐,萧成锦来访,不知可否有幸得见芳容?”
谢晚晴不禁纳闷,事先想好的一套说辞竟不知如何下口。这糯米团子受什么打击了?一向嚣张,戾气丛生的他,今日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
谢晚晴从椅子上跳下来,站着没动。她想等等看,外面的动静。可糯米团子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就这样,一时无声。
当然,糯米团子是耗得起。她谢晚晴耗不起。好几日前,她便知晓今日,谢朝英会去接祭祀的徳启帝和皇后回宫;而自己也将花小刀和小丫鬟撂倒,现在糯米团子也来了。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由与否,在此一举,她谢晚晴绝对不能放过。
于是她很快镇定,觉得这样的糯米团子反而更好。
她使尽吃奶的力气将屏风移到案几旁,然后在案几上点一盏油灯,故意将灯芯拨得很短。明明灭灭的灯火映照下,那屏风里的小丫鬟像极正斜坐案几看书的自己。
糯米团子等许久不见回答,又在屋外轻敲房门,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谢晚晴赶忙将黑木椅子推几分,到达恰到好处的角度。她再跳上椅子瞧瞧,很是满意。做好这一切,她略略调整呼吸。开始口技表演。
她厉声道:“你这个废物,让你与我捉迷藏你不肯,端些冰凉的饭菜与我,想谋害我不成?此番十二殿下在门外,你也不利索去问问是什么事?反而像个木头似的拄在那里。”
接着她扮演跪地求饶的小丫鬟:“三小姐,小婢不敢。小婢这就去。”说着,谢晚晴嗒嗒嗒跑到门口,将门打开,垂首站在门口,糯米团子抬脚就要踏进来。谢晚晴伸手一拦,头埋得更低,颇为难地说:“殿下,三小姐不让任何人进屋。”
谢晚晴说完此语,心里也是万分紧张,因为依照糯米团子过去的性格,他会硬闯进去拉着谢晚晴的手呵护备至。
而这次不知为何转性的糯米团子在她的阻拦下并没有前进。只轻声地问:“她在作甚?”
谢晚晴侧身在阴影里,抬起衣袖作抹泪状,小声地回答:“回禀殿下,三小姐在看书。不过更像在生闷气,不许人打扰,也不许打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