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团子轻叹一口气,站在门口,四个护卫如同柱子般站在他身后,挡住大部分的日光。
谢晚晴盈盈一拜,小声说:“殿下,小婢先去看看三小姐可有何吩咐。花侍卫去为三小姐买莲子糕之前吩咐过小婢要好好照看,不能让她离开视线。怕她做傻事。”说着,谢晚晴就提着罗裙退着往里走。
糯米团子突然一步跨进来。谢晚晴大骇,难道是自己猜测错误?
她慌忙垂首挡住他,用哀求的声音小声说:“殿下,请别为难小婢。”说着,浑身还瑟缩发抖。
糯米团子见她发抖,顿住脚步,轻声说:“本殿下不是要进去,你且放心。只是有两样东西是她要的,你且带进去给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丝绢包裹和一块蓝布头递上来。
“这是?”谢晚晴有些不明所以,想看个究竟,又不敢大肆抬头。
“方才遇见二公子,他急急忙忙说有事,见本殿下要来,便托本殿下带给三小姐。说是她要的熏衣金铃子和她娘亲生前喜欢的绣花套针。”糯米团子解释道。
谢晚晴心下暗喜,装着颤巍巍地伸手去接。就在她接过物什的刹那,糯米团子突然快速抓她的手一下,随即放开。
谢晚晴一惊,这一捏,不是登徒子调戏小丫鬟,倒是有什么隐含的意味。
但她不敢抬头,也不敢问个究竟。只将二件物什握在手中,很自然地背在身后,低声说:“殿下,请稍等,小婢替小姐拿进去。”
糯米团子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谢晚晴退到里间,暗自松口气,将门关上,打开白丝绢与蓝布头,果然是金铃子与那套她放在谢陈氏房里的绣花针。
她迅速将其收入怀中,深深吸一口气,随即大声斥责道:“滚,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滚出去看看本小姐的莲子糕怎么还没回来?”
“是,小姐。可是,可是尚书府小婢是不允许出府的。”她又学着清越怯怯的声音小声回答。
“滚。”谢晚晴喝道。
“是。”清越跌跌撞撞按翻花瓶桌椅的声音。
“等一下,那把伞你摸过,脏了,带走。”谢晚晴厉声呵斥,然后将那方端砚狠狠向墙壁砸去。
随即,谢晚晴掩面嘤嘤哭泣,拖着那把淡青色的油纸伞拉开门往外跑,跑过糯米团子,娇巧的身子又从那四个黑衣护卫中间穿过,跌跌撞撞一路出去。
谁知,刚跑到门口,糯米团子突然喊道:“站住。”那语气甚是威严,将她即将踏入自由的一只脚生生拉回来。
谢晚晴心里不由得一阵哀嚎:兄弟啊,好歹我还救过你。你可千万别抽风啊。
第33章 蓄谋已久的出逃
更新时间2010-2-17 23:17:49 字数:3951
(所谓斗,是命运使之然。众生莫不如此。——题记)
糯米团子喊“站住”,谢晚晴浑身的汗涔涔而下,她极其慢动作地转过身,低眉垂首地问:“殿下有何吩咐?”
谁知糯米团子轻声说:“本殿下派一名侍卫与你同去连福来,给花侍卫送本殿下名帖,那连福来东家是本殿下堂兄。”说着,他便从怀中搜出一块烫金的牌子递给旁边一个黑衣侍卫,吩咐道:“月影,你与这位姑娘前去,将牌子给花小刀,他自然知晓如何办。”
那月影呶呶嘴,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只老大不愿意地接过牌子收入怀中,向糯米团子拱手行完礼,便气冲冲地往湖心居外走。
谢晚晴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雀跃,本来尚书府的小婢没有总管给的牌子是不能出府邸的。这糯米团子派人跟她一起办事,她便可正大光明地出府了。
她赶忙向糯米团子鞠躬,竭力压住内心惊喜,语气尽量哀求地说:“殿下可否悄声进去,在椅子上坐坐,替小婢守一下三小姐,二公子怕三小姐做傻事。”
她声音越发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糯米团子一怔,说:“你且去吧。本殿下这就去守着。”
“殿下,千万别再打扰三小姐看书,前天她就气血攻心了。”谢晚晴再度强调。是的,只要萧成锦两分钟没打扰她,那么熏香炉中安息香里加的料足够他睡到亥时。
“气血攻心?”糯米团子喃喃地念叨,那稚嫩的童音里甚是悲凉。
谢晚晴略抬眉看他。他突然暴怒地喝道:“还不滚,赶快去办事?须知今日三小姐的莲子糕买不会来,本殿下让你人头落地。”
谢晚晴松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糯米团子。
“小婢这就去。”她装着惊惶万分,一手抱着伞,一手提着裙子,跌跌撞撞跑出湖心居,跟着走入林间小径的黑衣护卫月影一阵小跑。
一路上,下人们见是十二殿下的手下要带一个小婢出去办事,而那黑衣酷哥一脸冷冽,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都不敢正眼看他们,更别说去过度盘问。所以,谢晚晴跟着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出了尚书府。
暗卫们啊,再见。尚书府,去扯淡吧。谢晚晴连日阴霾的心情,终于露出几点阳光。
她低眉垂首,站在尚书府门口,撑开淡青烟雨伞面的油纸伞遮住五月略显毒辣的日光。
月影在门口站住,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的红墙,不知向左还是向右,显然是从小在侍卫训练营长大的,根本没逛过街。
谢晚晴觉得有些好笑。这男子明明不知路线,却又怕丢面子,死活站在那里等她带路。若是平时,她玩心四起,定要整整他。可今日,她巴不得赶快离开尚书府境内。
所以她沿着记忆中的线路,撑着伞从容地走过月影,一路向左。
尚书府出门向左,走出尚书府的院墙巷子,再穿过一个青砖窄巷子,便有一条横陈的街道,那便是帝都东区的锦绣街。
这条街是帝都东区最繁华的地方,顶级的酒楼、成衣铺、客栈、胭脂水粉等,可以说,帝都所有的高档货都会出现在锦绣街。
而在这条街上最震撼的风景莫过于一家叫“连福来”的糕点铺。
那晚夜游帝都,羽翎曾告诉她:这家糕点铺,各种糕点都是顶级,口感极好,入口化渣。就连别国商贾、使臣到达帝都,都会到“连福来”购买糕点或品尝,或作为送给亲戚朋友的最佳礼品。而“连福来”每天午后限量出的三十莲子糕,更是达官贵人们争先抢购之物,很多贵族以能买到“连福来”的莲子糕为荣。所以,达官贵人一大早遣人到“连福来”门口排队是常事,每次排队队伍往往上千米。
据说这“连福来”是帝都四少之一的杰公子萧文杰的产业。这杰公子之父是荣成王,徳启帝的大哥,先帝贤妃所出,年少时便文治武功皆不入流,又胸无大志,唯一醉心于糕点,常常走南闯北研究糕点,连娶的王妃也是令州糕点师傅之女。
但在十年前,那场让整个萧月国为之耻辱的帝都之围中,荣成王却一改平日的平庸,在皇室各成员以及大臣们还在惊恐之时,毅然站在城墙之上指挥帝都守备与车姜铁骑周旋,最终被敌军所射杀。而那场战役中,十一岁的杰公子在父王浴血而去之后,毫无惧色,代替父王与谢朝英的大儿子十五岁的谢辰华一起指挥众人保护徳启帝,与围城的敌军周旋。那一瞬间,倒是让徳启帝的儿子们黯然失色。
后来,国舅马晨回防解帝都之围,徳启帝要封萧文杰爵位,并让他去西大营锻炼,这明说是锻炼,实则就是镀金,过几年,这西大营就交给他了。谁知年仅十一岁的小王爷在朝堂之上一摆手,表示不要爵位,连小王爷的头衔也不要,更不去西大营,只愿继承父王的意愿,开顶级糕点铺。将萧月国糕点发扬光大,且当场捧出荣成王的糕点手札《锦云札记》。
众大臣窃窃私语,须知在萧月国,商贾虽比农民富裕,但地位却是最低等的。众人皆认为商贾是不劳而获,所以对商贾一面羡慕,却又一面唾弃。而这小王爷却要去做经营糕点的买卖。
徳启帝脸色也不免难看,但萧文杰又说得在情在理。萧月国本来也是孝为先的文明国度。所以再三确定之后,也没法说服自己的侄子,只能搬御赐金字招牌“连福来”。
短短三年,连福来便成几国闻名的铺子,而杰公子却从不听人意见做分店。他自己倒与父王一般,四处行走,搜罗糕点制作。当然,这糕点不足以使他杰公子与其余几人并称帝都四少。
最主要的是这杰公子对医理极精通,糕点铺子无分号,但药品铺子却是全国各州府皆有,但药品决计不名贵。他时常在自家院里研究,一张张处方轻飘飘而去,各药店立马配好分量打包而卖。那些药不过是治疗头疼脑热,上吐下泻,敷敷恶疮的,价格极其便宜,且若你能采得几味草药去,就换一包自己需要的药。许多请不起大夫的贫民因此获益。
所以,他杰公子论相貌是帝都四少中略逊一筹的,但在民间却是口碑最好的。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在帝都深闺做个调查,问:帝都四少,你最愿嫁给谁?
百分之九十八的深闺女子都会掩着羞红的脸,羞怯地回答:当然是杰公子。
这帝都四少都是传奇人物。花小刀与她说起时,她也听得有些热血沸腾,想要结识此等人物。
是啊,如果她谢晚晴没遇到这些破事,只是普通人家女子,说不定还会去实施一下守株待兔,来个不经意的相逢,创造一段浪漫的千古绝唱。
可身份决定命运。
她身份在那里,便只能如履薄冰地活着。就算遇见长得像石磊的萧成熙,以及具有神秘气质的羽翎,她都无暇去风花雪月。
比如,此刻,她就盘算着如何对付月影。
她方才快步走一段,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的脚步声。月影穿的鞋子与青石板相触,至少也该有些声响,他却走路无声无息,总是与谢晚晴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所以本来决定用催眠术的谢晚晴倒犹豫几分。这眼前着就要走过尚书府的高墙,走过高墙,拐入几十米的窄巷子,便是锦绣街。人潮汹涌之处,岂是动手之所?
动手,必然在窄巷子。这窄巷子名副其实,只能容许二人并肩而过,两边都是爬满苔藓的幽凉高墙,抬头望,会看到蓝天被分割成一线。
谢晚晴扛着伞,让伞面挡住月影的视线,她在窄巷子外略一顿脚,看着里面青石板上的苔藓,心中暗喜。
于是她快步走进去,刚走几步,便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油纸伞顿时滚落一边。
她立马埋着头抱着膝盖,极其压抑地发出小声呻吟。她期望月影蹲身下来检查她的伤势,那么她就三管齐下,催眠术、迷药、针刺,一个都不少。虽然这多少有些冒险。但蓝衣的花小刀尚且不能对付,何况是黑衣的月影?
前天,她让花小刀将那套蓝衣脱下,有些脏了。花小刀可是骄傲地说皇室护卫,蓝衣是最高级别,代表着智慧、功夫都最好,次之是黑衣、青衣、灰衣、白衣。那么,月影的功夫应该是比不上花小刀才是。
不一会儿,月影在谢晚晴面前站定,可他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只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膝盖极力发出轻微呻吟的女孩,很是不满地命令:“站起来,走。”
谢晚晴摇摇头,还是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抬起小脸,眨巴着泪光闪闪的大眼睛看着月影,小声哀求道:“大哥,小婢走不动。”
月影一怔,先前一直没看清这女孩的脸,这身形十二三岁,可这面容过于清秀,粉雕玉琢,顶多就十岁。还有,她的脸怎么这样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到底在哪里见过?
他搜索着记忆,却听见女孩很愧疚地说:“小婢不想连累大哥,你且去给花侍卫送名帖,须知那连福来每日只有三十莲子糕啊。”
他不禁低头打量这女孩,想搞清何处见过她。这一看,更让他屏住呼吸。这张小小的脸上,那双眼睛太灵动,盈盈的眼眸如幽深的湖水,在这微微灼热的五月午后,泛着幽凉的光,任随任何人看她都不会忽略这眼眸吧。
月影不禁后退一步,护卫的直觉让他觉得不对,但又经不住再看。随即一阵好闻的幽香若有若无,在周遭弥散,月影便只怔怔与眼前的女娃对视,忘记周遭。
谢晚晴看着月影那模样,略略一笑,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小婢脚痛走不动,大哥莫耽误买莲子糕,先且去给花侍卫送名帖吧。”
“那你呢?”月影觉得不能丢下这小脸女孩,尤其是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总是扎在他心头。
谢晚晴将车云子又捏捏,这种草是催眠术的最佳引子,只需使劲捏捏,释放出的幽香更甚,人便会陷入迷幻状态。
“小婢休息一下,自会回府,这里离府门不远。”谢晚晴垂目,蝴蝶样的睫毛轻颤,月影不由得再退一步。
这一步,让谢晚晴吓出一身冷汗。她极力压住恐惧,用平和的声音说:“大哥快去,否则,没有莲子糕,小婢会被殿下斩的。那锦绣街就在外面,出巷子往右便是。”
月影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便轻轻越过女孩,稳稳落在另一边,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有些生硬地说:“你,等着,我回来,带你。”说完,也不等谢晚晴反应,人是一跃而出窄巷子。
谢晚晴长长松一口气,本想一下子站起身,但这毕竟离尚书府不远,这尚书府周遭到底有多少暗桩与眼线,她可不知。
所以,她竭力按捺住兴奋,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扶着墙,缓慢地站起身,单脚跳一步,又拾起油纸伞,一瘸一拐地往窄巷子外走。
(照例求一下票,嘿嘿。某狐在此敲锣打鼓喊:求票啊,求收藏。谢晚晴沉声道:小声点,我才逃出来,你敲锣打鼓的做啥?好好写,读者自然会给你票的。某狐无奈,遁走。)
第34章 疑云密布的逃亡路(修改过的)
更新时间2010-2-22 0:46:03 字数:2987
(虚实相间,故布疑阵,斗者精髓。——题记)
一出窄巷子进入锦绣街,谢晚晴一路向左,不敢停留。
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只要一直往锦绣街头走,走到锦绣街口的牌坊下,穿过牌坊后的落日桥,沿着胭脂河水一路走,不消一刻钟便可看到帝都东门。如果顺利,便可一直向东进入官道,雇辆简陋的马车,还有余钱带干粮,一路向东南,最后便可到达夏月国东南沿海重镇林州。
不错。在闺房里关几天,谢晚晴最终确定的目的地不是锦河下游的水乡江都,不是那条谢陈氏以生命为她铺就的逃亡路。
因为她从不敢小觑谢朝英的智慧,那条路,稍微一想便可猜中。
若自己走那条路,就算逃出帝都,被抓回来也是片刻的事。
谢陈氏、静妈用生命为代价给予她这个机会,她必须格外谨慎,容不得一丝闪失。
是的,容不得闪失。所以出得尚书府,第一件事,便是换装。
此刻,她身着尚书府小婢衣衫。这帝都各大官员的府邸的家丁小婢均有各家统一的服饰。在外办事,别人一目了然就知道是谁家的人。因而穿着小婢服的自己无疑诏告天下自己是尚书府的人。
谢晚晴看看自己的衣衫,略略顿脚,抬眼望十里锦绣长街。春日日光和暖,街道两旁的老树虬区盘旋。人们来来往往,皆着华贵的衣物。街道两旁整齐的木格窗户半开着,廊檐下一溜的红灯笼在风中微摇。
这里没有叫卖吆喝声,热闹繁华竟有种恍如梦境的宁静。让谢晚晴感觉回到十八层高楼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玻璃俯瞰繁华的上海闹市区。
果然是帝都顶级社区的繁华。谢晚晴略感叹,便将伞抱在怀中,加快步伐向前。
根据那晚的记忆,一直往前走,锦绣街有三家顶级成衣铺。据羽翎说,那三家成衣铺的服饰是帝都官家小姐、公子们的流行风向标。
本不该去如此招摇的地方吧?她走到第一家叫锦绣坊的成衣铺前,停住脚步,往里望。
两扇雕花木门大开,却是一眼望不进锦绣坊,因一堵丝织品的屏风挡住整个锦绣坊内的陈设景致。而那屏风上竟绣着春燕归。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徳启帝赐名时那略带着癫狂的眼神,心里忽然慎得慌,仿若周遭暗处有着无数双眼睛窥伺着她。
她不禁转头看四周,每个人却都神色如常,匆匆而行。
正东张西望之际,却听见清脆的女子笑道:“原来是谢尚书府上的小姐姐,快请进。”
谢晚晴转头,看见屏风后转过一个女子,身材娇小,瓜子脸,齐眉的刘海,头发整齐,由发钗斜绾着,颇有袅娜意蕴,一袭裁剪简单的鹅黄春衫更是将她面目的秀气衬托得恰到好处。
未施粉黛,倒是清秀佳人。谢晚晴暗自赞叹。面上却是很怀疑的神情,且以狐疑的语气问:“你做得了主?”
她这番话自然是要探对方身份。
女子那一愣,随即抬手施礼:“在下锦绣阁少东家方婉茹,自然做得了主。”说着就请谢晚晴到里面挑选衣饰。
谢晚晴也不推辞,既然要让谢朝英好查,那就要多招摇,多留线索。
跟着方婉茹转过屏风,便见珠帘低垂的厅堂入口。
方婉茹做一个请的手势,介绍道:“小姐姐怕是第一次来锦绣坊吧,谢尚书的很多公子小姐都穿彩屏阁的。小姐姐请,这边。”说着,她吩咐人撩起厅堂门的珠帘。
谢晚晴听闻这话,差点没扑在地。看来知己知彼这工作自己做得可真差劲。她竭力稳住心性,故意咳两声,说:“前日,我家三小姐去学堂,见一位小姐穿你锦绣阁的春衫,甚是美丽。所以便遣我前来看看。”
方婉茹一脸惊喜,拉着谢晚晴的小手问:“你说的三小姐,可是群芳谱新秀女谢颖华小姐?”
“怎了?”谢晚晴狐疑地看着她,暗想自己已有这么出名了?
方婉茹很高兴,完全忘记大家闺秀笑不露齿,咧嘴笑:“太好了。谢三小姐能穿我锦绣阁的春衫,看来这次春季服装大会,定要压住那彩屏阁。”
谢晚晴见珠帘挑开,也没回答方婉茹,便兀自进入厅堂。这所谓厅堂更像现代陈列衣服的卖场,木格屏风隔出不同版块,饰品与衣服放在木台上。屋顶采用某种半透明的瓦片,既挡去日光的灼热,又在屋内打下薄薄的光晕,那朦胧的韵味倒是比现代光影拿捏得更好。
古人智慧果然不可小觑。谢晚晴作势要翻检木台上的衣服。
方婉茹不动声色伸手挡住,笑盈盈地问:“小姐姐可带有谢三小姐的尺寸?”
谢晚晴略退一步,心里暗恼自己对服饰方面下的功夫过少,面上却是一沉,问:“难道方小姐觉得我家三小姐的尺寸可以随便带出来吗?”
方婉茹一愣,随即笑道:“那是,那是。是宛如不懂规矩。可没有尺寸,这服饰……”方婉茹颇为难。
“这个你自不必担心,三小姐派我来,便自有深意,我与她身形相仿。你尽管照我的尺寸拿就是。”谢晚晴一摆手,便坐到旁边小木凳上。
她面上沉静,心里却也是着急。一是怕糯米团子没被迷晕,提前醒来。以他的臭脾气,不诏告天下找她才怪。二则是担心谢朝英,就算此番他与谢辰华都不在帝都,却不代表他们的眼线与部署不在,当然还有谢家那些老鬼。
谢晚晴越想越觉得寒。看来自己很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帝都。
“小姐姐,那你看看这套如何?”方婉茹拿出一套粉色的女童装,皱着的裙边,有些繁复,不够简洁,不是跑路必备。
她轻轻摇摇头说:“我家小姐喜简洁的风格。”
方婉茹神秘一笑,命人捧来一大堆简洁的女童装,谢晚晴随手挑二套极其简洁的。又以三小姐要送昔年伴读书童两套衣衫为名,又挑选两套男童春装。
尔后,她褪下手上的玉珠放到方婉茹手中,那玉珠手链是当初入族后,谢朝英送给她的礼物,她带着总觉得仿若监视器之类的,现在是发挥价值之时了。
她合上方婉茹的手,吩咐道:“且按这尺寸做五套男童装,且静心挑饰品,三日后我来看。若做得好,你自晓得好处。这可是三小姐送给十二殿下的。”谢晚晴将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方婉茹脸上果然露出讶异的神色。
“三小姐吩咐,这个要保密。即使尚书大人问起也不可说。这要给十二殿下惊喜的。”谢晚晴拿起包袱边往外走,边吩咐。
方婉茹不住点头说是,送谢晚晴出门。
谢晚晴走出门,又假装不经意地回头问一句:“可知这帝都哪里有马车出租?”
方婉茹脸上果然闪过一丝疑惑,但作为生意人的谨言慎行让她只是略迟疑便回答:“若要租马车,那得到西区,这东区怕是没人需要那种马车的。”
“哦。多谢方小姐。”谢晚晴快步走入人群中。甩甩右手,退下谢朝英给自己的玉珠手链,感觉安全多了。
尔后,她又去如意阁和彩屏阁,也如法炮制,在两家各选一套女装和一套男装。照例也询问一些细节,比如去哪里雇马车,如何去江都等。她就这样,一路将自己跑路去江都的想法不经意地散落。
这是她第一次和谢朝英正面交战。而这次交战的机会背负着几条人命,因此她不能输。
抱着包裹,依然没有将自己那身尚书府小婢服换下。
她一路走到锦绣街口,牌坊上龙飞凤舞的字“锦绣街”三字,据说是萧月国开国皇帝的字迹。那个锦河兵变登上龙座,觅得佳人,创造萧月国鼎盛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