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房间里,从客厅到门口,几乎挤满了人。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和尸体。
却是头一次,没有任何人发出一丝声音,整间屋子里,死一样的安静。
“小木头,别看。”
陆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话间,他一手扣在她腰间,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另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指腹上的薄茧擦过她的眼睛,却遮不住刚才刺目的血色。
南慕瘦小的身子被男人揽在怀里,整个人却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手和脚,不听使唤,一直在轻颤着。
男人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一刻,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什么也听不到。
就连呼吸,好像也变得困难了。
邢厉就站在陆祈和南慕不远处,死死盯着地上那一点,一张国字脸线条绷得生硬,眼睛红得吓人。
现场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
年轻男人躺在地上,死状很安详。
如果不是脖子附近那一滩血,男人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师父,不是老阮…”南慕双手紧紧揪着陆祈胸前的衣料,将那里扯得一片褶皱,“不是阮邵凌,对不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是他。”
很久以后,她听见陆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南慕仿佛听见脑子里忽然间“啪”的一声,极轻极细的声响。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身边的人忙碌了起来,南慕站在那里,来来回回,肩膀、胳膊经常会被人蹭到。
她向后扭了扭头,脖子却好像整个僵住了,一动不动。
这个动作维持了很久,南慕抬眸,视线看着前方的一点,“师父,对不起,我做不到。”
不能不投入,也不能太投入。
可是她做不到。
那个人是阮邵凌,笑容像少年一样腼腆干净的男人。
那个总会带着零食去给他们开小灶、犒劳他们的男人。
那个告诉她,怎么样继续去做好这份工作的男人。
可是现在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是阮邵凌。
南慕仰着头,阳光晃得格外刺眼,她抬手想要遮住炎炎烈日,指缝漏进来的阳光,却像是被浓稠的鲜血,染成了一片猩红。
她慢慢闭上眼睛,阳光下,眼角似乎有殷红的光闪动。
*
刑警队的气压,前所未有的低。
陆祈抬眼,视线扫过沉默不语的王旋熠、沈算,掠过双目猩红,双拳紧握的邢厉,最后,停留在南慕身上。
她没有邢厉那样的愤怒,也不像王旋熠和沈算那样的沉默。
她仅仅就是安静而已,安静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死者于家中遇害,案发时间在昨晚七点到八点之间,死因是割喉致死。”
根据阮邵凌身上的尸斑判断,尸体没有被移动过,所以,客厅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客厅茶几上有两杯茶,死者应该和凶手认识,”陆祈缓缓说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邢厉忽然咬了咬牙,打断了陆祈。
“狗.日的!老阮平时一个老好人,根本不可能有仇家,等查出来是谁干的,老子非废了他不可!”
“老阮脾气好性格好,一直都是单身,也不可能有什么经济问题啊,怎么会…”王旋熠抬手用力撸了撸头发,然后低下头,不再开口。
的确,阮邵凌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他长得帅气,家境又好,可是因为性格内向,又一心扑在工作上,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
没有仇家、没有情敌、更不可能有经济问题。
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对阮邵凌下杀手。
沈算摘了帽子,搁在一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法医在小阮嘴里发现了一张塔罗牌。”
塔罗牌三个字入耳时,南慕后脊背顿时一阵凉意。
“牌面是星币骑士。”
“小木头,说吧。”陆祈看着心事重重的南慕,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曲起,在桌面上扣了一下。
忽然被陆祈点了名字,南慕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也霎时间僵住。
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唇,“老阮的案子,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可能跟四年前的事情有关。”
话音未落,邢厉和沈算都变了脸色,王旋熠反应慢了半拍,却也很快明白过来,神色愈发凝重。
好半晌,屋子里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小王,查一查邵凌的经济情况,”说着,男人浓黑的眸转向邢厉和沈算,“邢厉和老沈,去找他弟弟,了解一下邵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阮邵凌父母离异,母亲再婚之后就离开了南江市,父亲久居国外打理生意,在本地,阮邵凌就只剩下弟弟一个亲人。
“小木头,你跟我一起。”
南慕缓缓站起身,等邢厉和沈算都走了之后,跟在陆祈身后走了出去。
他的个子很高,走在男人后面,南慕的视线瞬间被挡住了,她就这样默默地垂眸跟着陆祈走了一路,直到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她因为惯性没有刹住车,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背后的撞击力,让陆祈转过身,却看见南慕就那样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额头上微微发红。
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揉。
就好像,她根本感觉不到痛。
平日里,南慕也不是娇气的姑娘,可是今天这样的反应,却是头一遭。
“疼么?”
男人看着她,英俊温和的眉眼有些沉,也有些冷。
南慕缓缓抬起头,印象中,很少在陆祈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想替他找出真相,至少,先照顾好你自己,懂么?”
她怔了怔,然后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南慕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白色奥迪平缓地驶出去,她忽然扭头看着男人的侧脸,“没有指纹、没有dna,刑侦大队没有也不可能在现场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对么,师父?”
昨晚七点到八点之间,阮邵凌在家中遇害。
客厅茶几上有两杯茶,看样子应该都没有被动过,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阮邵凌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凶手应该和阮邵凌认识,并且应该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使用闪电战,在短时间内制服阮邵凌,然后杀了他…
阮邵凌为人和善,南慕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他和人红过脸,而且他单身,又没有经济问题,情杀、仇杀、利益纠纷的可能性,几乎都可以排除在外。
更重要的是,凶手杀死阮邵凌之后,在他嘴里插了一张塔罗牌。
如果,凶手和当年的案子有关,那么,现场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
而且,阮邵凌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Chapter 2 命运之轮(4)
“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视线却还停留在前方的一点,没有转头去看南慕。
“师父,你是说,可能是模仿作案?”南慕明亮乌黑的瞳仁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接着摇了摇头,“当年的案子,很多细节都没有透露,如果是模仿作案,凶手选中这张塔罗牌的几率微乎其微。”
四年前,南江市的恶性连环杀人案,几乎成了警界噩梦。
当年,死者的死法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每个人死后,嘴里都被插入了一张塔罗牌。
没有指纹、没有dna,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当专案组终于取得进展,展开抓捕行动时,却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意外。
从那天之后,凶手销声匿迹。
已经整整四年时间了,这个案子,更像是成了一个禁区,没有人去碰。
因为当年,就是这个案子,毁了南江市最离经叛道、也最为传奇的一名警察。
那个男人,二十三岁时,一跃成为警界传奇;二十七岁,从神坛坠落,自此以后,再没有人提过他的名字。
他最传奇的地方,大概不仅在于他的成功,就连毁灭的方式,也同样轰轰烈烈。
南慕看见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一顿,别开脸,不再说话。
刚才她对陆祈说,当年的案子,很多细节没有公开,所以,如果是模仿作案,不可能知道应该选哪一张塔罗牌;也不该知道,这张牌应该在死者死后,插.进死者嘴里。
这些细节,她也不应该知道。
*
南慕和陆祈离开刑警队之后,白色奥迪沿路平缓前行着,南慕坐在车里,扭头看向窗外,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和陆祈都没有开口,直到看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她忍不住问道,“这条路是去老阮家里的…”
陆祈平视着前方,没有回答,也没有停车。
直到白色奥迪在小区门前停下,男人才淡淡开口,“你和邵凌很熟悉,用你的直觉和经验,替他找出真相。”
南慕坐在车上,抬头看着已经绕到驾驶座外的男人,在他身后,树影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进来,打在他俊逸出众的脸庞上,将他脸上的冷意,柔和了几分。
南慕愣了片刻,终于推开了车门。
愤怒、悲伤、难过。
这些情绪,陆祈也有,而且,不比她少。
只是,她逃避,他面对,区别仅此而已。
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南慕仿佛还能在空气里问道那股血腥味,直冲鼻腔,浓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站在客厅中央,闭上眼睛。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眼前闪过一大片白光,接着她缓缓说道,“晚上,有人来敲我的门,我打开门,发现对方是我认识的人,于是让他进来,泡了两杯茶,但是我们两个聊得很投机,没有人去喝水…”
“那个人逗留的时间应该不久,如果很久,我们又聊得很投机,不可能两杯茶都没有人动过。”
刑侦大队在茶杯上采集过指纹,如果说,两个人是喝过茶,或者又续杯的话,凶手一定会把自己喝过的茶杯擦拭干净,但是两个茶杯上都有阮邵凌的指纹,而没有别人的指纹,说明凶手没有喝过茶。
凶手逗留的时间不长,所以,他应该是七点左右出现在小区的。
“我们聊了一段时间,他说要走了,我送他出门…”
不对,南慕皱了皱眉。
凶手显然是从身后突袭阮邵凌的,但是阮邵凌要送客人离开,不可能是背对着对方的状态。
一般人都不会倾向于把后背留给别人,除非,阮邵凌和对方非常熟悉,也很信赖对方。
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没有折磨阮邵凌,也没有过度杀戮的迹象。
阮邵凌熟悉、并且信赖的男人,却对阮邵凌下了杀手,如果这个男人和四年前的案子有关,那么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南慕慢慢睁开眼,目光直直对上陆祈的。
他似乎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南慕扭头,环顾着四周,昨天晚上,阮邵凌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眼前的场景,像是忽然间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些模糊。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南慕突然间像是被惊醒了,她轻颤了一下,然后看着陆祈。
“我们现在赶回去。”
“怎么了?”
陆祈收了电话,“老沈有发现,先回去。”
*
回到刑警队,南慕远远就看见王旋熠、邢厉和沈算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
“陆队,小木头,”王旋熠听见脚步声从外传来,抬起头,“我查了老阮的经济情况,没有异常。”
“我跟沈哥去见了老阮的弟弟,他弟弟是玩电竞的,平时就是埋头打游戏,跟老阮不怎么见面,也没提供什么线索,不过,沈哥有新的发现。”
沈算低着头,正在摆弄中手里的一张牌,完全没了平日里玩笑的兴致。
南慕静静地盯着沈算手里不断翻转的塔罗牌,“神棍叔叔,这张牌,正位和逆位有什么说法么?”
过了一会,沈算才摇摇头,“这张牌的问题,不在于这里。”
说话之间,他手腕一翻,手里的塔罗牌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
然后,沈算用手指点了点塔罗牌上的那颗五角星。
“这么看这颗星,可以看成是倒挂的五芒星,倒挂的五芒星有一种说法,象征撒旦,撒旦教的典型标志,就是一个倒的五芒星。”
“如果象征撒旦,是不是可以引申为死亡…”南慕下意识抬头,对上陆祈的目光。
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
这样的沉默,不知道延续了有多久,陆祈终于出声,“小王,把南江市地图调出来。”
“地图?”王旋熠表情有些呆,没有猜到陆祈的意图,手上的动作倒是麻利,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副南江市的地图。
“把地图放大,”陆祈伸手在屏幕上的某个位置点了点。
王旋熠脸色一变,照着陆祈说的做了。
南慕的目光还停留在陆祈刚才伸手点过的地方,若有所思。
她走过去,右手食指点了点高铁站附近的某一处,停顿了两秒,又指了指另一个地方。
这下子,剩下的几个人都明白过来陆祈和南慕的意思。
陆祈手指的地方,是阮邵凌的家。
南慕指的两个点,一个是童笙遇害的酒店,在高铁站附近;另一点,是陈媛遇害的公寓。
刚刚沈算把塔罗牌倒置,说倒挂的五芒星代表撒旦,南慕的第一反应,其实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而不是利用五芒星定位。
可是看到陆祈让王旋熠把南江市地图调出来,而且点出第一个地点之后,她就懂了陆祈的意图。
当初宋楠的案子结束,在她画本的最后一页,出现了一张塔罗牌,所以,宋楠的案子,和这次的脱不了干系。
“现在已经有三点了,第四点呢,应该在什么地方?”
王旋熠用手来回蹭了蹭下巴,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Chapter 2 命运之轮(5)
“宋楠的案子,有两名受害者,那这个第四点,又和哪个案子有关?难道之前还有别的案子,我们遗漏了?”
邢厉神色严肃,抬手在头顶摸了两下,冥思苦想着。
“第四点…”南慕捡了桌上的签字笔夹在指尖,绕了一圈,迟迟没有去指下一个位置。
“我懂了!”王旋熠一拍桌子,“第四点应该就在下一个案子里。”
“凶手肯定在炫耀,或者是在暗示,如果我们找到第四点,就等于找到了下一个案发地点,”王旋熠看着地图,目光笃定。
南慕微微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下一秒,笔尖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轻轻敲了敲。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陆祈,“宋楠的案子,有两名受害者,但是有三名死者。”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楠,也是受害者之一。
所以,第四点,不是下一个案发地点,而是宋楠跳楼身亡的地方,伊美整形医院。
四目相接,南慕看着陆祈深沉的眼底平静无波。
他并不意外她会想到这一点。
或者说,她原本就应该能想到这点。
“那最后一点呢?”王旋熠被南慕反驳后,挠了挠头皮,脑子里的念头转了个圈,倒是认同了南慕的话。
阮邵凌、童笙、陈媛、宋楠。
四个人的遇害地点,组成了五芒星上的四个点。
可是,最后这一点,又在哪里?
“会不会是宋楠老家?当初宋楠的妈妈和妹妹就是在那里死的。”邢厉有些犹豫,却还是提了出来。
南慕摇摇头,却没开腔。
又是一阵沉寂之后。
“小木头,去一趟南大。”
“师父,我出去见一个人…”
陆祈的声音,和南慕的,同时响了起来。
邢厉困惑不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南慕的背影,直到那个纤瘦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仍然停留在那一点,没有收回。
王旋熠转过椅子,伸手拍了拍邢厉的肩膀,“小木头肯定是想到怎么去找第五个地点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南慕到底要去找谁,可是对于陆祈和南慕之间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默契,王旋熠早就习惯了。
*
南江大学。
大概连南慕自己也不会想到,前一天晚上才不欢而散的男人,第二天,她不得不再去见他。
可是眼下,只有秦靳北会知道,地图上的最后一个点,究竟在什么地方。
南慕几乎是踩着上课铃声进了多媒体功能教室,路过教室时,她透过窗户看进去,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只有最后一两排,零星散落着几个空座。
“怎么这么巧啊,又看见你了,过来坐啊,”说话的女孩子,南慕曾经在秦靳北的课上见过两次。
小姑娘很热情地冲南慕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后面的空位上。
大学的课,一般都是由两节小课组成一节大课,这节课,已经是第二节小课。
南慕坐下之后,抬起视线朝下看去。
入目,只有空荡荡的讲台,还有一片空白的黑板。
“他没来?”
女孩朝前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没精打采地托着下巴,“我男神今天大概不会来了。”
说着,她撇了撇嘴,神色失落。
“现在已经是第二节课了,”南慕看着几乎座无虚席的教室,淡淡说道。
女孩低下头,无聊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是啊,不过基本上都没有人走,大家都在等,万一我男神又来了呢,要是现在走了,那事后真是要后悔死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女孩放下笔,脖子微微向后转了转,冲着南慕的方向,“对了,知道黄侃么?三不来教授。”
南慕盯着空白的黑板,怔了怔,“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
“是啊,不过我男神啊更任性,不想来就不来…我这节课是逃了专业课出来的,哎,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阵子的课我男神都来了啊,怎么好好的又不来了。”
“看不到男神,心塞塞的,我是逃了选修课来的…”
前排另一个短发女孩,原本安安静静地玩着手机,听见南慕和女孩的对话,忽然感叹了一句。
两个迷妹凑到了一起,压着声音聊得越来越投机。
“秦老师这节课不会来了,不想上自习的同学可以先离开了,其他系的同学,也可以先离开了。”
教室第一排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屋子里的一阵窃窃私语。
座位上起身的女孩个子不算高,身材比例却很好,一头茶色的长发及腰,行走间,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动,聘婷袅娜。
女孩缓缓走上讲台,环视教室里的众人,她的下巴微微抬着,脖颈的线条修长,弧度优美,仿佛栖息湖畔优雅的天鹅,“想要留下继续自习的同学,请保持安静,不想留下的同学,可以离开了,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
“这人谁啊?这么傲气。”
“你是外系第一次来听课的吧,这是课代表顾嫣,我男神这学期第一节课钦点的,当时我男神问,有没有人想当课代表的,一堆人举手,我男神倒好,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说课代表没有加分,可能还要干苦力,就这样也没人放弃,谁想当课代表啊,还不都是冲着他去的,结果当时顾嫣迟到了,我男神看了她一眼,就定了她。”坐在南慕前排的女孩,显然是秦靳北的死忠迷妹,这学期一节课都没有落下。
“为什么?就因为她长得好看?秦大原来也是个看脸的人啊…”
女孩摇摇头,“不是,我男神说,因为她迟到了,要么罚站,要么当课代表…”
顾嫣说完,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南慕前排的女孩合上笔记本,却迟迟没有起身。
两秒之后,女孩忽然扭头,直直看着南慕。
“我怎么觉得,顾嫣跟你长得有点像…”
南慕脸色一僵,目光下意识朝前看去,恰好对上讲台上,顾嫣年轻美丽的脸。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介意啊,我先走了,拜拜。”女孩动作麻利地把书本收进包里,冲南慕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了教室。
女孩走后,仍然不断有人起身、离开,不大一会儿,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少了快一半。
南慕看着眼前越来越空的教室,乌黑明亮的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秦靳北今天不会来了,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有心躲她,也不会去理她的电话和短信。
眼下,应该没有人知道秦靳北在哪里。
除了,顾嫣。
Chapter 2 命运之轮(6)
这是南慕这个月,连着四次,因为同样的梦醒来。
梦里,她要去赶一趟火车,原本时间充裕,可是眨眼之间,时间忽然变得紧迫,她一路催促司机,下了出租车之后,奋力奔跑着,终于到了候车大厅的时候,检票员却告诉她,火车已经走了。
而她,也买不到下一趟火车的票。
这是她这个第四次,连续梦到同样的情形。
她在梦里,气喘吁吁地看着检票口的门在自己眼前合上,然后下一秒,就这样醒了过来。
心口,那口没喘匀的气,还硬生生地堵在那里。
她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睡意全无,伸手在床头摸了半天,终于摸到手机,然后开始搜索梦到赶不上车的寓意。
梦到车,有可能预示着工作上会有升迁。
南慕垂眸看着屏幕,手指继续下滑。
单身人士梦到赶不上火车,预示着可能有机会遇到心仪的对象,主动追求也是有可能的,情侣间有望主动敞开心扉包容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