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好笑,随手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漱。
南慕醒得很早,出门的时候,天色刚刚蒙蒙亮。
南江市今年冷得很快,九月初的清晨,空气里已经染了几分凉意,南慕轻轻摩擦着双手,把手伸进口袋取暖。
昨天一整天,秦靳北电话不通、短信不回,她去南大想要碰运气,也没有结果。
她等了两节课,也没有等到秦靳北,课后,顾嫣主动找上她。
“来找三哥?”顾嫣抱着课本,眉眼含笑,生动而明艳。
南慕没有说是,也没否认,“他去哪儿了?”
“南慕,”顾嫣唇边的弧度缓缓收敛起来,“既然三哥不想见你,你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放手呢?”
“查案,非他不可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三哥发生过什么,他不会再做警察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南慕微微一怔,有些意外,顾嫣会如此直截了当。
顾嫣不喜欢她,上一次见面,她就有这样的直觉,可是那天早上,顾嫣掩饰得很好。
“南慕,别再来找他了,你会害死他。”
*
星光天地。
广场的视野很开阔,最前方是圆形的喷泉池,南慕拾级而上,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转身俯视着下方。
这个时间,喷泉还没有开。
广场最美的时间,应该是晚上。
华灯初上,喷泉映衬着不断变幻的灯光,两旁的街景在灯光的映照下,美得有些不真实。
就像一只晶莹剔透的、没有温度的水晶樽。
这里,大概是她唯一可能见到秦靳北的地方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广场上还很冷清,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行色匆匆。
空空荡荡的广场,除了南慕,没有别人驻足。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有些阴沉沉的。
南慕看了看时间,离她出门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她站在那里,环视着四周,耳边,忽然响起昨天顾嫣的声音。
“查案,非他不可么?”
“你不可能不知道三哥发生过什么,他不会再做警察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南慕,别再来找他了,你会害死他。”
冷淡的嗓音里,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的轰鸣声。
由远及近。
南慕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已经感觉到有冰凉的雨点砸落在脸上,漏进了衣领里。
雷阵雨来了。
雨势又急又猛,南慕立刻转身往上走,想要找地方避雨。
入目,是一把黑色雨伞。
雨伞下,男人深邃的五官,冷淡得像是这场初秋的雨。
那个男人,满身风雨而来。
这一刻,她的呼吸,突然间停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和四年前那个泛黄褪色的画面,重重叠叠。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急速倒退。
她就这样直直看着他。
砸落在身上的雨点,已经被雨伞挡去。
南慕抬着头,侧脸的雨水汇聚成一簇,顺着她白皙逛街的脸颊缓缓滑落。
“想知道什么?”
他的嗓音,醇厚动听,却仍然带着几分沙哑。
她僵住的表情逐渐松动,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阮邵凌死了,凶手在他嘴里插了一张塔罗牌,牌面是星币骑士,”很久以后,南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手冻得略微有些僵硬,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的时候,还留下了薄薄的水渍。
“这里,是童笙遇害的地方,”南慕指向南江市地图的同时,说道,“这里,是陈媛遇害的地方…”
“老阮是在家里遇害的,现在已经有了四个点,还剩下最后一个,这个地方,现在只有你知道在哪。”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秦靳北的侧脸。
男人侧脸的线条很漂亮,却又绷得很紧,他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了一小截,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轮廓线同样分明。
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一种压抑了很久的力量,蓄势待发。
“秦靳北,”南慕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她知道,他需要时间。
可是,她快没有时间了。
下一秒,南慕把手机推到秦靳北眼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最后这一点,只有你知道。”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伞外,迅猛的雨势渐渐停歇,她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广场上,越发清晰。
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回荡着她的尾音。
最后,她看见男人修长的手指直直指向了一点。
她乌黑明亮的瞳仁蓦地一缩,然后,把五个点连起来。
最终指向的那个地点,呼之欲出。
是一个名为华江金茂的小区。
南慕收起手机之后,双手仍然微微发颤。
她在大脑里迅速搜索着,任何有关华江金茂小区的信息,想了很久,似乎一无所获。
上一个,是阮邵凌。
现在呢,会是谁?
南慕脑子一片混沌,立刻给陆祈发了一条信息。
“师父,是华江金茂小区,我现在赶过去。”
发完短信,南慕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是秦靳北越来越远的背影。
她收起秦靳北塞给她的伞,跟了上去。
Chapter 2 命运之轮(7)
南慕和秦靳北赶到华江金茂的时候,刑警队其他人还没有到。
她和秦靳北从正门进去,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在小区一号楼前面停下。
“小区的范围太大了,”南慕环顾着四周,小区里至少有十几栋住宅楼,每栋楼有两个单元,只是知道小区,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要查起来,还是很困难。
秦靳北从今天出现之后,一直很沉默,那种沉默,和他平常的寡言不同。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南慕扭头,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神色淡漠平静的秦靳北。
这个男人,似乎在等什么。
小区里来往的行人逐渐多起来,“麻烦让一让。”
身后自行车铃声响起,南慕下意识向秦靳北的方向挪了挪,让后面的一行人过去。
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她忽然看见秦靳北的手里,多了一把钥匙。
刚刚走过的那群人里,其中有个小男孩,蓦地扭头看向她和秦靳北的位置,看了一会才转回头。
沉默的男人,朝着小男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居民楼信箱,还有秦靳北手里的钥匙,南慕眼皮一跳,心下越来越不安。
“我来吧。”她从秦靳北手里抽走钥匙,轻轻一拧,打开了信箱。
信箱里,没有鲜血淋漓的人体器官,只有一叠牌。
视线触及牌面上的图案时,南慕眉心的褶皱,比刚才更深。
是塔罗牌。
牌面上的图案,是骑士举着圣杯。
南慕看着那一叠塔罗牌,浑身一僵,信箱里的塔罗牌,每一张,都代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圣杯骑士。”
她听见秦靳北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缓缓响起。
他站的位置,离她很近,近到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响起的。
南慕扭头,动作略微有些僵硬,看着他的侧脸。
秦靳北的反应,太冷静了。
“等我一下,”南慕突然间想起刚才把信箱钥匙塞进秦靳北手里的小男孩,她转回头看了一眼信箱上的数字,径自往里走。
101。
看着眼前的门牌号,南慕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声第三次在走廊里回荡起来时,身后的男人开了口,“他不会留这么明显的线索。”
南慕抬起到半空中的手忽的顿住,其实她也明白,凶手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即使她去查那个孩子,又或者这家人,多半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个孩子,很可能只是凶手随机找的,而101这家人,应该和案子无关,可是既然是线索,她就不得不查。
哪怕明明知道,查了也不会有结果。
只是,问题不在于不这里,而在于,秦靳北的语气。
他似乎对那个人,超乎寻常的熟悉。
南慕和秦靳北从小区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从后门进来的邢厉和王旋熠。
“小木头,有什么发现?”
邢厉看见秦靳北的时候,表情有瞬间的异常。
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表情霎时间变得僵硬,眼眶微微泛着红。
可也不过是一两秒的工夫,邢厉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南慕的视线,从邢厉的脸上划过,“一号楼一单元的信箱里,有一叠塔罗牌,凶手想让我们找到的,就是这个。”
“又是这玩意儿?”邢厉咬了咬牙,大约是提起塔罗牌,下意识想起了阮邵凌的死。
“一叠…是说?”王旋熠挠了挠平头,捕捉到了南慕话里的重点,“就是说,已经死了几个人,可是凶手为什么不把塔罗牌放在凶案现场?他不是…”
王旋熠脸色一变,后半句话,生生止住了。
阮邵凌死的时候,嘴里被凶手插了一张塔罗牌。
那张塔罗牌,是星币骑士,后来,陆祈和南慕也是通过沈算的提醒,利用塔罗牌上的五角星定位,最终找到了这个小区,发现了新的塔罗牌。
可是,如果是同一个凶手,为什么,没有把塔罗牌插.进那些死者的嘴里,而是要放在一个小区的信箱里?
“这次信箱里发现的塔罗牌,牌面和之前的不一样,回去让神棍叔叔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南慕说话间,眉心仍然拧着。
宋楠的案子结束的时候,她在宋楠画本的最后一页,发现了第一张塔罗牌,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预示着生命就像一个轮转,不停地转动。
从她发现命运之轮的那天起,就好像开启了一个重置的开关。
宋楠的案子,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宋楠画本里的塔罗牌、阮邵凌的死亡、还有一叠本应该出现在不同案发现场的塔罗牌,现在却被藏在了小区的信箱里…
南慕眉间的褶皱越深,余光蓦地瞥见秦靳北已经远去的背影,对王旋熠和邢厉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
南慕追出去之后,看见黑色路虎停在路边,她加快步伐走了过去,然后拉开门径自上车。
她转过头,视线直直落在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上。
这个男人,有她见过最惊艳好看的眉眼。
是那种,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模样。
她见过秦靳北最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像如今这么沉默寡言。
这个男人,至今还保留着警队最传奇的记录。
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做一名优秀出色的警察,偏偏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傲气,闹出了无数争议。
提起秦靳北,被用得最频繁的两个词,一个是传奇,另一个,是不守规矩。
他是南江市警界的传奇,也是最离经叛道的警察。
南慕至今还记得,五年前的他,屡破奇案,当那个悬而未决整整十五年的案子,终于被秦靳北破获之后,新闻发布会上,他穿着警服出镜的样子。
那一刻,她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镜头前,他深邃好看的眉眼,还有他偶尔低头微笑的样子。
“秦靳北,你知道么,四年前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在害怕,我害怕找不到你,又害怕找到你。”
关于爱情,南慕听过太多关于对的时间、错的人之类的理论。
可是年少的心,不过就是喜欢而已,哪有什么对和错呢。
年少的她,就是喜欢他啊,她又怎么会预知到,在那之后,会发生那些事…
Chapter 2 命运之轮(8)
长时间的沉默中,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一点点流失。
南慕目光里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她把雨伞放在秦靳北的旁边,下一刻,轻颤着的手准备推开车门下去。
“南慕,跟着我会下地狱。”
她听见男人低沉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被挤出来,沙哑得厉害。
他的右手,却牢牢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脑子里恍然间划过刚才邢厉看见秦靳北时,瞬间发红的眼眶,南慕怔了怔,没有开口。
从秦靳北手里抽出手腕的时候,她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上,已经泛了红。
隐隐的雷声,从远处的天空传来。
雷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掩盖了骤然响起的引擎声。
一直到下车之前,都没有人再开口。
“秦靳北,再见。”
南慕下了车,透过车窗,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也没有去理会,这样大的雷雨里,他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
*
回到刑警队,还没进屋子,她忽然听见邢厉的声音,悲恸而愤怒,“老梁就是因为四年前的连环案才…”
南慕脚下一顿,没有继续往里走。
*
办公室里,王旋熠看着低垂着头的邢厉,又抬眼看了看一旁沉默的陆祈,“今天我跟邢厉赶到的时候,小木头已经找到东西了,也是塔罗牌,但是牌面跟之前的不一样,好像说是什么圣杯骑士。”
“而且特别奇怪,信箱里放了一叠塔罗牌,这些塔罗牌牌面不一样,到底有什么意思啊?跟四年前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四年多以前,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死的是个小混混,现场也有塔罗牌,但是当时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那个地步,起初重点排查对象是死者的仇家,死者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黄赌毒全沾上了,仇家多得能排满一条街。”
沈算看了看邢厉,继续说道,“但是查来查去,也没什么结果,谁知道一个礼拜之后,第二名死者出现了,是第一名死者的表哥,这两个人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两名死者都是窒息致死,嘴里也被插了一张塔罗牌。”
三天后,又出现了第三名死者。
同样的身份、同样是窒息致死、嘴里都被插了塔罗牌。
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留下,刑警队的人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南江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和东华公安分局等迅速成立了专案组。
秦靳北,就是当年专案组的组长。
十二天,三名死者,凶手无迹可寻。
“三哥力排众议,排除了帮派作案的可能性,”一言不发的陆祈忽然抬眼,视线直直望着前方的一点,“三个案子事先都经过精心策划,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塔罗牌,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作案手法不符合帮派作案的特征。”
男人英俊温和的面容,比平时看起来沉了几分,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微微曲起,扣在桌子上,虎口处的薄茧,是常年持枪所致。
无损他好看的右手,倒多了几分男人的刚硬气息。
陆祈缓缓响起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将南慕的思绪,也拉回了那个地方。
******
四年前。
会议室里,一阵令人心悸的安静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样的沉寂。
“秦队,你有什么看法?”说话的男人,样貌很秀气,单眼皮,皮肤白皙,看起来人畜无害,偏偏是刑警队的体力担当。
梁秋和,邢厉最好的兄弟。
梁秋和在警校的时候,就被人戏称外表看起来像金毛温顺无害,实际上身手相当厉害,到了关键时刻凶狠得像是藏獒。
以邢厉当年的身手和体力,也不过堪堪和梁秋和打个平手。
坐在梁秋和对面的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
“三个案子,死者的死因都是窒息,要使死者窒息,必须通过近身才能做到,三名死者都是身体强壮的男性,要使三名死者窒息,需要很大的力气…”
“所以,凶手一定是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呗。”网警孟炜摸了摸后脖颈,脱口而出。
“所以凶手通过窒息这个行为,在杀害死者的过程中,也表示剥夺了死者的力量。”
孟炜接到秦靳北收回视线前的一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他总觉得,秦靳北刚才那个眼神,像是在看傻.逼。
他要是这个时候再自讨没趣,才真是傻.逼。
“秦队,查过三名死者的身份,都是同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打黑办最近也在查他们,这个组织涉及赌博、贩毒之余,还开了公司,‘以商养黑’,组织头目摇身一变,直接成了民营企业家,三名死者中,第二名死者是第一名死者的表哥,第三名死者和另外两名没有亲戚关系,但是三个人是同乡。”
梁秋和有些打圆场的意味,“三名死者都涉及了很多非法活动,仇家也都很多,但是除此之外,还没有发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凶手针对三名死者。”
每一起案件,凶手都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受害者的选择,也不会是随机的。
“案发现场和凶器上,都没有发现凶手的指纹,凶手对案发现场进行过仔细的清理,作案手法可以排除帮派作案的可能性,”这一次开口的男人,是周轶,痕迹侦查专家,也是专案组年纪最大的成员,“可是,凶手留下的塔罗牌,究竟代表了什么?”
秦靳北的目光,在周轶的身上停留了两秒。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手虎口有薄茧,指甲修理得干净整洁。
“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塔罗牌,表示凶手很可能认为自己在进行某种任务。”
“连环杀手一般分为四类,幻想型、任务导向型、享乐型、权利支配型,幻想型的杀手通常患有精神障碍,享乐型杀手从被害人的死亡中享受兴奋和乐趣,支配型凶手会对无助的受害者进行极端的控制。”
秦靳北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他的语速偏快,却能够让在场每一个人对他所说的话,清晰明了。
“任务导向型杀手认为某一类人需要被消灭,他们通常没有幻听、幻视,也没有异常心理行为或者精神障碍。”
按照秦靳北所说,幻想型杀手通常患有精神障碍或是精神病,这类罪犯通常无组织力,这与三起命案的凶案现场状况不符;而显然,凶手的动机也并非为了享乐,或者进行极端的控制。
所以,凶手属于第二种。
三名死者,在凶手看来,就是应该被消灭的人。
凶手将杀死这些人的行为,看成是一项任务或是使命。
“凶手在杀害第一名死者的时候,手法已经相当成熟,凶手应该有前科,”梁秋和眯了眯眼睛,问道,“秦队,我们排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留意一下这类人?”
短暂的沉默后,秦靳北抬眸看了梁秋和一眼,“连环杀手不同于典型的暴力罪犯,后者在童年时期就有暴力倾向,连环杀手一般在相对晚的年龄才开始杀人生涯,大多数在24——40岁之间。连环杀手在实施第一起谋杀时,大约一半的人已经结婚、有稳定的家庭生活和工作,虽然连环杀手可能有大量的犯罪记录,但是这些记录通常不是暴力犯罪史,而是一些轻微的罪行,比如盗窃、盗用罪,而且这类罪犯少年时期的犯罪前科也不多。”
秦靳北言下之意,排查时留意有前科的人群,很可能是一条死胡同,甚至会被误导。
梁秋和怔了怔,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说,犯罪心理学什么的,靠谱么?你信这个么?”孟炜歪了歪身子,凑近梁秋和,压低了声音说道。
梁秋和没有立刻回应,似乎还在消化刚才秦靳北的话。
“听着有点玄乎,关键还是得看证据,”过了好一会,梁秋和才搭腔。
他没有秦靳北在犯罪心理学上的造诣,那些理论对于他而言,接受度和可信度并不高,说到底还是要靠证据说话。
那些个玄乎的心里侧写,他其实不大信。
“但是秦队,我服。”
梁秋和直直看着一言不发的秦靳北,没有压低或是提高音量,只是刚刚好能让孟炜听得清楚。
孟炜身体微微向后一靠,有些不以为然,“犯罪心理这东西,说白了还不是猜,反正我不服。”
他年纪轻心气高,向来是个口头不服输的,再加上刚才被秦靳北当众怼了一句,心里到底有点不爽。
梁秋和瞄了他一眼,“呵呵”干笑两声,“那你算是来着了,秦队专治各种不服。”
(本章部分理论引自《犯罪心理学(第七版)》)
Chapter 2 命运之轮(9)
“第一名死者,邓勇辉,男,28岁,11月26号晚上8点——10点之间,于家中遇害;第二名死者,李卫强,男,29岁,12月3号中午死于家中;第三名死者,何重,男,32岁,12月7号凌晨遇害,死后被弃尸于垃圾堆填区,三名死者的死因均是窒息。”
“这类案件中,被害者类型研究至关重要,三名死者均是犯罪组织成员,均于家中遇害,但是只有最后一名死者,死后被弃尸于垃圾堆填区,重点查何重,为什么凶手会针对他。”
“何重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可能是因为这样,凶手格外针对何重,”秦靳北说完,梁秋和开了口。
“按照刚才的说法,凶手认为自己在进行某种任务的话…”对于梁秋和的说法,秦靳北未置可否,这一次,出声的是周轶。
他的眉心蹙着,声音和脸色一样沉。
“使命型杀手在认为自己完成了使命之前,不会停止杀人。”
空旷安静的会议室里,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回荡着秦靳北的声音。
从一周的冷静期,骤降到三天,凶手不会停止杀人,也就是说,距离下一起命案发生的时间,不到三天。
*
专案组的人,忙得连轴转了快三天的时间,却仍然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