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层层帘幕深处,那张紫檀木雕花大床白色的水绡纱帐幕被人随手勾起,恒清的目光贪婪地落在躺在床上的女子身上,梅子嫣双手被人用白布分别勒住手腕绑在床头木栏上,如瀑的黑发散落在白色的方枕上,莹白的脸有不正常的潮红死地瞪着恒清,用力扯着那白布,然而终究是虚软无力,那挣扎的动作落入恒清的眼中妖娆柔媚之极,他喉结一动,伸手拉去塞在她口中的布。
“看来碧妃当真是恨你入骨,让身边会武功的丫头挟持你过来,让你吸入‘春风一度’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凌虐你不够,啧啧,绑得那样紧,嫣儿的手快断了吧?要知道,闻了‘春风一度’的人,即使喊起救命来那声音也不过像叫床已。”他伸手到她的手腕处,捋开她的衣袖露出她白皙细嫩的手臂,梅子嫣怒道:
“你……别碰我!”
恒清情不自禁地抚摸下去,忽然扯住她的衣袖一用力“嘶”的一声把正幅衣袖都撕开了,连带着露出了白腻光洁肩和精致的锁骨,他幽深的眼神暗了暗,染上了几丝情欲的颜色,俯身在她耳边说:
“嫣儿,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长得太美,太聪明,让人太想去征服去占有。那天看着你依偎在慕程身边,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慕程有什么好?嫣儿,你只是没有尝过我的味道……”
说着便往她的唇上吻去,她艰难的别过头,让他的亲吻落在嘴角,他伸手捏过她的下巴,狞笑着:“如果今夜还让你飞出我东方恒清的手掌心,我就不是个男人!”
“你……想要……什么,除了……我自己,都……可以……”春风一度的药性渐渐发作,她只觉得自己的体内似有热流滚烫而过,喧哗着叫嚣着些什么,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感觉到意识的存在。
他笑了起来,覆身上来像噬咬猎物一样狠狠地吻着她的脖子,然后是锁骨,一边说:“要谈条件也可以,不过也是等我要了你之后……”
他的手终于落到她腰上,那根细腰带被他轻轻一扯便断裂了。
她无力阻止他的肆虐。
此刻她想起的却是夕阳下慕程的那个拥抱,那个落在眉心淡如清水的吻,身上清新的薄荷气息……
哪怕是假的,她也喜欢;
哪怕是假的,她也不愿去揭破。
她知道他心里的矛盾,有时候他一连几日都没去看她,可是某天夜里下了大雨,她榻旁窗户明明是开的,然而她却好梦到天明。
那窗子,不知是谁关上了。
她去看哑奴,他身上还是昨日的衣衫,半分没湿,墙角的雨伞,滴水不沾。
除了他,还有谁?
甚至她还想过,就告诉他吧,就嫁了他吧,可是这种种念头终是被沈碧倚的一番话扼杀殆尽。
沈碧倚说:“他不过就是怕你悔婚,坏了他的大计所以千方百计让你对他动心生情,顺理成章地嫁入王府;你这么聪明,什么是真情流露什么是虚与委蛇都看不坟墓吗?我与他青梅竹马他自然不会负我,皇上承诺过只要他娶了你,随后便将我换个身份送入王府当侧妃了了允之的夙愿。我本对名分不怎么上心,可是后来想想,皇上只是希望你当屹罗的媳妇,你嫁与谁不都一样?比如东方恒清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她料到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却猜不到他对沈碧倚的藕断丝连。
她自嘲地一笑,也是,这世上像自己的爹爹一样的男子又有几个?
愿得一心人,很美好,但离她永远那么遥远……

  第五十八章春风一度2

  “砰——”的一声巨大的闷响,像是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穿过帘幕重重摔在地上,恒清皱皱眉,转身一看保焕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一抬头便对上大步向他走来的慕程铁青的脸色,幽深的黑眸里尽是凛冽杀气,一手揪起恒清就是一拳正中面门打得他顿时鼻血直冒,慕程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早该杀了你这个畜生!”说着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恒清大惊连忙避开他这带了十成功力的一掌,可是动作迟缓了一些,还是被击中了肩部,他痛呼一声身子向后飞去撞烂了妆台方凳,他捂住肩膀不顾自己血流满面就连爬带滚地向外遁逃而去……
慕程这才看向紫檀床内躺着的人,她脖子肩上大片的青紫映入眼中,他痛苦地闭了闭眼,脱下自己的外袍覆在她里衣凌乱不堪露出大片春光的身上,解开她手腕上白布的双手竟有些发颤,白皙的手腕上一大圈青黑的瘀痕。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瞳仁却隐隐发红,他想捧着一件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抱过她,遏制住喉间的那团麻,在她耳边安慰着说:
“不要怕,没事了,我带你走。”
“找个……有冷水……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不看他,只努力说了这么几个字。
他把她抱起来往后殿走去,这里有最近的水源。大大小小的池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波色半明半暗,她指着其中一个平静的没有冒过一丝热气的池子说:“放我下去……”
他依言抱着她踏入池子,然后沉下身抱着她浸入水里,她霍然睁开眼睛,望着他说:“你放下我,走开……我中了‘春风一度’……”
慕程黑眸中透出惊疑愤怒,随后是遏制不住的心痛,“我去找太医来。”
她摇摇头,“无药可解。熬过三个时辰就好了……你不要让别人知道……”
慕程仍然不放开她,固执的对她说:“我一放手,万一你就掉下去了怎么办?”
“你在,我会更难受。”
她一头青丝徜徉在水里,隐隐发红的瞳仁燃着一丝情欲之火,沾了水的锦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欲断的曲线。只听得她哑着声音说:
“放开我,你去那边帮我拿一个烛台来,我不会掉下去的。”
他想了想,慢慢地放下她让她靠在池壁,然后起身去拿几丈外的烛台,不料转身走前两步一看,池中漂浮着锦袍,袍下的人沿着池壁慢慢地滑了下去,他心一慌,顿时扔下烛台跳入池中抱起她软绵绵却热得滚烫的身子,她两眼紧闭双颊通红,伸手去推他,说:“你快走开……不要惹我……”
本来她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堪,这时少了锦袍的遮掩,又是在水中,手一动胸前的肌肤便露了出来,慕程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把她的衣服拉好,冰凉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皮肤,她微微张开眼,目光迷离,按住了她的手,喊了他一声“允之——”声音带着委屈难受,柔媚到了极致,蒙着水气微红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只觉得酸楚难当。他没有推开她,他推不开她,他舍不得让她这般难受。
她嘤咛一声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去,白腻细致的肌肤紧紧贴在他胸前,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单衣,热度透过湿漉漉的丝绸透到他的身上,他只觉得“哄”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奔涌然后又落下,凝聚在某一处让他的身体也炙热起来。
望着她愈加嫣红的脸色,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摩挲着她的脸,轻声说:“子嫣,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他会娶她,然后,对她好……
还是他该娶她,然后,遗弃她?
他轻轻地吻过她的额,吻过她的眼睛,避开她被咬破的唇,细细碎碎的吻温柔地落下,她的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圈着他的脖子。
他的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抵在池壁,炙热的身体持续升温,吻终于落到她的唇上,纠缠不休……
直到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睁开眼睛对他说:“不要……逼我……恨你。”
他的意乱情迷霎时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淋下,骤时清醒。
他放开她,她的手努力向池边伸去,凭着对刚才铜烛台重重落地的声音的记忆,她牢牢地抓稳了哪个烛台。
“你要干什么?”他一惊,厉声问。
她闭着眼睛把烛台凸出的尖利如针那头划向自己的右臂,顿时鲜血汩汩流出,他一把抢过烛台扔了出去,出手如电点了她手臂上的几大穴位止血,然后从自己的单衣上撕下布条给她包扎,带着微悲哀和自嘲道:“你宁愿这样伤了自己也不愿意我碰你吗?”
“恒清想要得到我只是单纯的占有?你呢?你又比他高尚多少?”疼痛让她清醒许多,可是气息还是紊乱不已。
慕程愕然,被这句话堵得胸口几乎窒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走在前面女子的声音清楚伶俐地传来:
“皇上,我的丫鬟真的看到有一男一女偷偷进了锦澜苑,宫闱之中发生这种事本来该去禀报陈贵妃,可是那女子看身形好像是梅大夫,碧倚知道皇上一向对她关照有加,所以还是请皇上亲自裁定……”
是沈碧倚的声音。
慕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怒气,一手拉过锦袍裹住子嫣,手持火把的侍卫闯了进来,宣成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们两个,在朕的锦澜苑干的好事!”
慕程抱起梅子嫣走出水池,两个人湿漉漉的像流连暗夜的水鬼,众目睽睽之下慕程刀锋般的目光落在沈碧倚身上,是那般冷冽,而沈碧倚从看见慕程抱着子嫣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就怔在原地如石化一般。
跟在宣成帝身后来一看究竟的还有延徽和孟窈窈,孟窈窈脸色大变正要冲上前来,却被延徽一手拉住示意她冷静。慕程抱着梅子嫣,身上的白衣沾了她手上的血迹,点点斑驳触目惊心,他把子嫣放在身旁然后双膝下跪在一连震怒表情的宣成帝面前,说:“臣私自闯入锦澜苑自知有罪。正如皇上所见,梅子嫣已经是臣的人了。臣无颜再娶宣阳郡主,此事皆是臣一人的罪过,请皇上责罚。”
“朕还没治你大不敬之罪,你就敢退了宣扬郡主的婚事?!慕程,谁给你这个胆子的?人来,把慕程拖下去……”
“皇上息怒,”慕程冷冷地看着孟窈窈,“宣阳郡主心有所属,慕程心中也有所爱,这桩婚事,臣是退定了!”
孟窈窈连忙下跪,“禀皇上,世子所言属实,是嫣然悔婚在前,希望皇上能够成全。本打算回东庭后便正式通过国书对此事道歉……”
“郡主请起,此事待从长计议。”慕遥摆摆手,然后对慕程说:“我问你,你在此地行苟且之事,把慕氏宗室的门风名声都败坏了!这件事你如何善了?”
“皇上,我会娶她,她会是我的妻,”他看了身边昏睡过去的人,说:“也是绥德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绥德王府开始了忙碌的筹备工作,世子的婚事来得那么突然,皇帝一道圣旨下来两天内慕程必须迎娶梅子嫣为妃像平地一声惊雷震傻府中所有人。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什么事,只知道那天晚上开始哑奴守在梅子嫣的厢房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到现在为止已经一天一夜了。
而慕程却同样把自己关在房内,半步不曾踏出过。
下人们暗暗诧异,有谁会在自己大婚之前是这般模样的?可不懂归不懂,王府内照样张灯结彩忙个不亦乐乎。
“你真要嫁他?”房内,哑奴把药膏涂在她的手腕上,她倚在床头,脸色苍白不堪,看着哑奴说:“如果是你,你娶了你仇人的女儿,会真心待她吗?”
哑奴不明所以,只管摇摇头,比划道:“不许你嫁给他。”   她笑了,叹了一口气,说:“好。”
这个字柔柔软软的不知怎么的就钻进他的心里去了,他望着她竖起的领子下还依稀可见的青紫痕迹心里便想起那天夜里她像个破败的娃娃两眼空洞无神地被慕程抱出皇宫,当时他愤怒得恨不得要去把东方恒清千刀万剐。
“你跟着他,总是受苦。我们走吧,”他说。坐到她身边把她的头轻轻地按在肩上,“我想,带你到西戎的科伦贝大草原去看看,那里牛羊成群……”
那里的天很蓝,很开阔;那里的牧民很朴实,很热情;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让她伤心的人,和事。
只是他没有看见,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湿润。

  第五十九章 断线风筝1

  东庭延徽太子与宣阳郡主并未多作停留,翌日早晨便出发回东庭了。
大婚前一天晚上,她终于走出房门,来到元霜阁东苑的花厅。
慕程坐在云石雕花圆桌前背对着她,桌上摆着一副茶具,小火炉上的水开了,正呼呼冒着热气。
“你来了?你的手好些了吗?”他问。
“好多了,有劳挂心。”梅子嫣在他面前坐下。他抬眼看她,似乎不习惯她这样的客气与陌生,说:
“你都知道了?”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句,“你把萧近情放了吧。朱雀夹在你我之间,左右为难。”
“好。”他把洗好的紫砂杯放在茶具上,手持盖碗倾出茶水,“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我记得这是第一次泡这种茶给你喝。”
“你请我喝茶,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她沉静似水地望着他。
要来的始终还是会来,他暗叹,道:“好啊。”
“我曾经见过一个醉汉,人人都说他是个酒鬼。我问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他说为了药忘记;我问他要忘记什么,他说要忘记那些让他羞愧的事;我又问他羞愧什么,他说他为自己喝酒而羞愧。”她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清香沁人心脾。
“你想说什么?”他皱眉。
“如果我来天都是一个错误,如果过去我们之间的纠缠是一个错误,那么,我们不能用错误的办法来弥补错误。”
“所以?”他看着杯中茶,神情肃静,像在等候着判决。
“我不想嫁给你。”她垂下眼帘,“能不能放了我?”
他摩挲着刚刚冲泡了热水的紫砂盖碗,一下一下,那种炙烫的感觉从白皙的指端传进自己的心,好像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了,而自己的脸上还有维持着惯有的表情和风度。他静默了片刻,然后说:“梅子嫣,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分别掌管财富、权势、美貌、爱和健康等许多个天神失去神力流落到异地小岛上,小岛快要沉没了,财富扎好了竹筏离开,爱恳求财富带她走,财富拒绝了;同样的过了几天,其余几个天神离开前夜拒绝了爱的请求。她很伤心,这时忽然飘来一条船有个声音对她说:来,我把你带走。爱于是上了船,到了一片大陆之上,那里繁花盛开,四季如春,可是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你知道,是谁把爱带走的吗?”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想不出来也不要紧。”他目光明澈落在她消瘦的脸上,“我会放你走。哪一天你想明白了这个故事,你就会明白我要娶你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子嫣,今夜子时,我送你出天都。”
梅子嫣眼神一震,说:“这样你不就是违抗圣旨了?”
慕程幽黑的瞳仁直视她的眼睛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说:“梅子嫣,你以为只有你才有那样的骄傲吗?我只是一直以为,即使我们之间有欺骗,但总也有别的神秘存在……”
梅子嫣迎上他的视线,他黑眸中毫不掩饰的失落与痛苦无奈映入眼中,心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痛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我相信,”她低下头说,“锦澜苑之事不是出于你的本意。”
“对不起。”他望着她忽然说道,眼中的诚意毋庸置疑,“多多少少是因我而起。”
第三次了,他第三次对她说抱歉,可是她最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她默然无声地喝着茶,不时看看他清瘦俊秀的脸,优雅而熟练的沏茶手艺,目光安静,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流连在他身上。这样的男子,温柔起来的时候真会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他吧!可是,再努力还是觉得他的心很远……
子时,夜风猎猎作响,天都北城门的守卫很严密,梅子嫣和哑奴化装成仆人跟着易容成白铉的慕程出了城,慕程把手中的马缰交到哑奴的手里,望着梅子嫣说:
“天山雪骥,如今物归原主。”黑眸像夜里的点点寒星,水般沁凉。
她点点头,他又说:“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你没有回答我。”
“是什么?”
“那夜我长跪长安殿前,你破例为我救治陈贵妃,却对我说以后再无关系再不要见面了,是因为什么?”
她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他笑笑,“算了,你不想说不要勉强。雪骥日行千里,明日便可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不管听到什么消息,关于慕程过得好还是不好,都不要再回来了……”
眼眶一热,他忘记了夜里她是看不见他眼神的变化的,转身背对着她,眼看就要迈开脚步离去。
“那是因为,我不想自己喜欢上的人心里有别人的身影。我没有再碰壁的勇气,所以,你去娶了沈碧倚吧,”她凄然地笑了一下,说:
“你娶了她,大概我也就能断了对你的念想了……”
慕程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她身上的白衣在夜风中显得那般单薄伶仃,脸上挂着忧伤的浅笑,他这时才恍然明白她拒婚的原因。他看着她上了马,看着她坐在哑巴身前抓起马缰,对他说:“柿子,一直以来在你眼中,我到底是谁?”
她是子嫣,梅子嫣,那个在圆觉寺洒了他一身硫磺,在王府逼他喝下最苦的药,在溪山草阁不愿丢下他独自逃生的大夫,梅子嫣。
是那个生性自由随意,言语遍布机锋,喜欢捉弄整治他人却有着骨子里的善良的女子,梅子嫣……
从来就不是什么宣阳郡主,她的存在,权势追求无关。
看着她二人一马在夜色中绝尘而去,似乎听到心里有什么破碎了的声音,那是他一直以来苦苦筑起的厚障壁,没想到她还是闯了进去,然后又逃了出来。她一身伤痕累累,他满心里的断瓦残桓,溃不成军。
难怪,心会那样的痛。
从此以后山长水阔遥无路……
“世子!”朱雀和白铉带着几名乌衣卫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怎么能让嫣儿走掉?我们现在就去追……”
慕程反手一掌斜劈在她肩上,她骤不及防晕倒在地。
“白铉,把朱雀关起来,两天后再放人;还有你带来的乌衣卫,让他们睡两天。”他沉声说:
“寿王不在,听风楼就是我说了算!谁敢把这事泄露出去,若我慕程不死,他的小命不保。”
“世子,可是明日万一龙颜大怒……”
“白铉,你说一个人一辈子怎么就活得那么累?为仇恨为责任为道义……哪怕是婚姻也充满着政治谋算。可是,如果我连一份不染尘垢的感情都保护不了,如果我连她最想要的自由都给不了,我会觉得,我不配去爱她,你懂吗?”
他转身就走,白铉让人扶起朱雀,追了上去,挠着头说:
“世子,我想过了,可还是不懂。人都走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玄虚着呢!”
“不懂才好。这说明,你的心还是很完整的。”
大婚当日,绥德王府府门大开,张灯结彩笙箫喜乐奏个不停,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庄连忙得汗流浃背。来贺喜的大小官员陆陆续续来齐了,快要到吉时了,南雪哭着一张脸把新娘带出来。那新娘非常高大,忸怩着走出来,一不小心踢到了凳子,居然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体,就这样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华丽丽地摔倒了!
倒地时红盖头一歪,便露出了新娘的真面目!
竟然是个男人!
满堂宾客无不侧目哗然,这简直就是霹雳无敌的八卦一则,好好的新娘竟然变成被捆绑着双手白布塞着嘴巴的一名男子!大家马上把目光转向一旁坐在花梨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的新郎官身上,只见他淡淡然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充满着同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明书,说:
“真是难为你了,想当本世子的新娘,下辈子投胎时看准点!”
身旁的白铉嗫嚅着正要坦承罪责,慕程指指明书,他马上会意过去扶起他并把他手上的束缚解开。
“如给位所见,今日,本世子的新娘逃了。大家送来的礼不介意的话可以原物带回,让大家白跑一趟,这顿饭就当作是慕程给大家的赔礼酒,如何?”
有个擅长溜须拍马的反应极快,马上说:“世子说哪里的话,我们这点薄礼还怕入不了世子的眼,世子尽管笑纳就好;只是皇上哪儿恐怕不大好说,毕竟这是下旨颁布天下的赐婚……”
“这赐婚,本世子说过不算了吗?”慕程冷眼睨了那官员一眼,当场的气氛冷凝下来,四周鸦雀无声,他慢慢开口道:
“梅子嫣是我慕程的妻,有没有这场婚礼都一样。只是找回来须费些时日,不过各位不是连这夫妻间的小情趣都不懂吧?”
这时府门外忽然一阵喧哗,接着是两对列队整齐的羽林卫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东方恒清的族弟东方修文,他目光如炬望着慕程,浅浅一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