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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每日都过来给你送些清粥调养胃肠,”素波说着,手在食盒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鸡蛋,便低头去找,果然没有。
可是她走前明明将两个刚煮好鸡蛋放在食盒里了呀!
回头一看,胶东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在殿门旁的阴影里捧着素波带来的砂锅在喝粥!
素波被吓得心脏一阵狂跳,好在她记得这里是文澜阁,哪里敢大声,却赶紧跑过去接住胶东王手中的砂锅,只怕他吃过就扔到地上摔碎引来别人。
总算将胶东王手中的砂锅平安接了下来,素波不甘心地小声问:“胶东王,你是不是拿了两个鸡蛋?就是这么大的,椭圆的,红皮的,你拿了吗?那东西你留着没用,还是还给我吧。”
可是胶东王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从她面前走了,一溜烟跑出了东殿。素波只得无奈地转身加来,向许衍道:“我怎么每次见了胶东王总觉得他都像没吃过饱饭的呢?”
“陆相还能少了他的饭食?就是宫里也时有赏赐,只是他不肯吃,倒都便宜了我们这些在文澜阁里用的人了。”
素波突然想到了许衍的病,再想到这里稀奇古怪的食物,会不是过敏?又或者是寄生虫什么的,可她其实也不大懂,只记得那一年可怕的疾病流行就是因为人们吃的一种野味,便说:“你既然脾胃不好,宫里还有府里那些少见的东西还是别吃的好,还是家常的清粥小菜最养人。”
许衍便笑了,“只是你要辛苦了。”
“都是些小事,辛苦什么,”素波又嘱咐几句,知道自己不能多留,只得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门上管得太严,明天一早让叔父送了粥过来,还有鸡蛋,剥了皮趁热的时候在额上滚一滚,肿消得很快。晚上大家都走了我依旧还过来看你。”
许衍应了,“你放心,我很快就好了。”
素波只怕再遇到胶东王,先探头向外看无人才出了东殿,飞快地跑回小门处,见徐叔父正在来回地踱着步,见她出来方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阴谋的味道重了些呢?
第20章 曲告
素波与叔父回了屋子,放下食盒道:“真没想到许先生病得这样严重,我看他的面色竟有些发青发黑,怎么会如此呢?”
徐宁白日里便见过许衍,也觉得他的气色着实太差,竟似得了绝症一般的。因此便叹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叔父再没想到许衍会在这时候却病了,也不知会不会延绵不愈。”
许衍这一次病,看起来确实很严重,素波听出叔父对许衍的身体的担心,又隐隐有自责之意,恐怕是担心许衍身体不好误了自己的终身,可是他这样古板的人却又觉得定好的亲事不能悔掉,便有几分为难。便赶紧笑道:“叔父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几次病也是难免的,大夫已经说不要紧的,而且许衍原先身体一向不错,一定很快就好了。至于亲事,既然已经定亲,我们怎么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呢!”
果然叔父听了素波这样说,马上便高兴起来,“我们徐家的人正是这样,忠直仁信,就是女子也都懂事明理的。”
素波便笑了,固然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与许衍成亲,但却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悔亲。许衍病了本来就很倒霉,自己怎么能雪上加霜让他伤心
再说素波虽然小,又没谈过恋爱,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出许衍对她还不错,他很喜欢悄悄看自己,又给自己送过小礼物,得了赏赐也都交给自己,还有,他对叔父很关切——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好了,又是叔父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她自然要嫁的。
此后素波便每日都给许衍做些清淡的饮食,让徐叔父带去,到了晚上有时也会亲自过去。只是原来答应他每日都去的话还是没能做到,毕竟文澜阁是守卫极严之处,她有时候也不能通过。
许衍的病慢慢好了,叔父便放下心来,告诉素波,“已经重新开始陪着胶东王读书了,就是还瘦一些,慢慢养吧。”
“这就好。”素波自是真心希望许衍康复的。
一转眼就进了八月,陆相的生日就在初七,又正逢六十整寿,相府内自然要隆重的庆祝。就在初六的时候,另一个天大的喜讯在相府里传开了,皇上要携皇后在中元节时到相府亲自为陆丞相贺寿!
相府里原本已经装饰得华章焕彩,厨房从好几天前就开始准备宴席的种种美味,下人们也都发了赏钱。可现在,一匹匹的绸缎从库房中搬出来,从相府外面就搭起了锦障,至于正门前一直到宴席的大堂,更是处处葳蕤生辉;成车的山珍海味运了进来,食物香气弥漫在空中;只要将在宴会上露面的人都做了崭新的绸衣…
皇上降临相府为陆相贺寿,原因虽多,但一定有表彰文澜阁修订经书功劳的涵义,是以文澜阁的儒生们也都会参加宴席,徐叔父自然也在其间。
素波拿起相府发下的新绸袍,帮着叔父比试了一下,“这件衣服的布料可真好,摸着又滑又软,嗯,只是略大略肥一些,不要紧,我改一下。”
说着便很熟练地将衣服拆开,剪下多余的面料,重新缝好,又用剪下的布料做了一条新腰带,让叔父穿戴起来,湖蓝色的绸缎闪着润泽的光,又拿出一块许衍放在她这里的白玉佩挂上,文雅又华贵,配着叔父清瞿的脸,恬淡的神色,素波不由得惊叹起来,“叔父!你还真有名公子的气派呢!”
“傻孩子,你是生不逢时,没经过我们家的富贵啊,”徐叔父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饰,叹息着道:“过去,我们徐家人平日里就是这般穿着,而内院的女子们更是精致,若是会见贵客,穿什么衣服还要看看天色时辰等等随时更换。”
徐叔父回忆起当年的事,脸上的笑意便现了出来,“我记得你婶娘冬日里会客,最喜欢穿绣着梅花的衣服,若是早上便是梅花含苞待放,中午是梅花盛开,到了晚上则是梅花凋零。穿着绣梅花的衣服,头上就要戴梅花玉簪,身上要佩着梅花型玉佩,就连熏的香也要是梅花香…”
素波并不第一次听了,她并不觉得生不逢时,前世的她也有好多衣服,好多鞋子,好多包包的,高中以前一直要穿校服,毕业之后,妈妈就带着她一直在买呀买,她穿衣打扮也是要配套的…
但是徐叔父讲的故事她也蛮爱听的,而且这时候的叔父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快乐而轻松,不再是那偻着腰,不停咳嗽的中年人了。
到了初七这一天傍晚,徐叔父穿着素波打点好的衣袍出门了,他虽然并不是热衷名利的人,但是得到了面见皇上的机会,还是激动万分的。
何老太太也因着与丞相夫人的亲戚关系也去参加这次宴会,毕竟皇后要来的,所以就要有相陪的女眷们。
素波其实也很想去看看相府的排场,皇上皇后是什么样子的,再品一品这个时代最高档的宴席。可是既然不能,她也不是多伤心,便向站在门前送曲先生的月姐儿道:“我们一起去厨房吧,在那里比在家里吃热闹多了。”
月姐儿紧紧拉了琮儿的手,不让他跑到素波跟前,冷淡地一笑,“我们就在家中,不过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姐对自己的态度变了,素波发现后总是疑心她知道了自己曾拒绝过给胶东王做妾,而她却没有被选上的事情,其实素波真想告诉她,没选上是好事!真是好事!
只是素波怎么也不能说出实情啊,但她知道自己对月姐是问心无愧的,所以被拒后便一笑置之,自己去了厨房。
其实别看宴上的菜品无限的高大上,但可能还没有厨房里做的私房菜好吃呢。
眼下在厨房的灶台旁坐着的素波更觉得自己并不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狐狸,相府为了迎接圣驾,准备的食材实在太多了,就连他们这个只给文澜阁外围人员做饭的小厨房也得到了一大堆的好东西。
所以这一天,大家随意地弄种种好吃的,有蜜汁熊掌、五丝驼峰这样与宴上相同的珍品,也有油爆鳝丝、笋丝鸭汤之类最显功夫的小菜,就连素波也亲自做了西湖醋鱼,果真用鲜活的西湖草鱼做的,真不知道这鱼是如何千里迢迢送过来的。
除了各式的菜肴,还有很多平时根本看不到的瓜果,西域的葡萄、江南的木瓜、红艳艳的桃子、黄灿灿的杏子…素波吃了这样再吃那样,只恨自己肚子太小了。
又有人打开了一坛米酒,素波也拿了一只木碗喝着,正酒酣热闹之时,突然闯进来两个身穿一色绿绸衣服,头戴黑纱帽的人,锋利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眼,便用尖利的声音向她喝道:“你是徐素波吗?”
素波被这两个凶悍的人一吓,手中的木碗掉了下去,正将大半碗酒洒在裙子上,“你,你们是谁?”
然后,她便被这两个人一左一右挟着脚不沾地拖走了。
这一路上,素波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她什么也没想,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现在她被两个人一松手放到了地上,不由自主地就倒了下来,这时,她听到有人喊“素波!”说着将她扶了起来。
是叔父,他满脸地焦急和担心。
徐素波原本晕沉沉的头脑立即就清醒过来了,有叔父在自己身边呢,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他再担心啊。
可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是什么事的时候,月姐儿已经跑到她的面前,急切地摇着素波的手臂道:“素波,你知道胶东王是个傻子,对不对?我亲耳听到许先生告诉你的。”
曲先生站在月姐身后,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也焦急地向素波道:“皇上皇后在此,如果你敢说谎,不只你自己,还有你的叔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叔父这时也道:“素波,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只管实话实说,天子在上面等着你回话呢。”
素波这时方意识到自己到了丞相府正堂的宴会上,向上看去,庄严肃穆的大殿正中间坐着一个人,头戴垂着十二旒的玉冕冠,玄色上裳、朱色下裳,绘着龙凤花草各种图案的章纹,方面大眼,五绺长须,威仪天成,正将锋利的目光投向自己。
就在皇上身旁,一位同样穿着上玄下红服饰的中年美妇头戴白玉凤钗,一双妙目也停了自己的脸上。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她思忖的这一会功夫,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绿衣人已经在催促她,“到了御前,你还不赶紧叩头行礼。”又在素波的身后推了一把。
第21章 何其怪哉
素波没有任何的犹豫,咚地一声直接跪了下来。眼前的气氛根本不似与胶东王第一次见面时,所以也完全没有可以犹豫的可能,于是她不但跪了,而且还异常恭敬地叩下道:“皇上、皇后万岁!”
至于行的礼对不对,用的词句准不准,她也不知道,毕竟就是教她很多礼节的叔父,也从没教过她如何面见皇上。
谁能想得到素波会有机会见到皇上皇后呢?毕竟徐家早落魄得不成样子,在相府里住了几年,就是丞相夫人面前也到不了。
这时皇后身后转出了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妇人,走到素波面前厉声问:“许衍带着胶东王去见过你,也曾向你说过胶东王是傻子,是不是?
素波见这人一身青色衣裙,严谨又十分不起眼,立即悟到为女官之流,替皇后问自己话。而她亦猜到,有人把胶东王是个傻子的事情告发了出来,而自己也被牵连了。
其实皇上皇后想知道胶东王是不是傻子,根本没有必要来问自己,只要将胶东王带到身边相处一天半天的就全都清楚了,但是在皇家,这最简单的法子竟然是最不可行的办法,反而要问外人。
素波记得东晋时就有一个皇子是傻子,他的皇帝父亲为了看儿子倒底傻不傻,便出了题考他,皇子是傻,可是皇子妃不傻,便让人替他答了。皇上看了之后觉得自己的儿子也不算太傻,更放心地将皇位传了下来,接下来自然就是天下大乱了。
在正常人家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在皇家却真地发生了。
何其怪哉?
素波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下便看到了胶东王,玉冠华服,稳如泰山,坐在大殿靠前的位置,身姿还特别端正挺拨,他面前的玉盘珍馐也安稳地放在案上,今天他可真乖!
一个黄面无须,瘦小枯干的人就站在胶东王身旁,素波知道一定是留福了。
然后素波就看到了许衍,他也站在胶东王的身后,只是要比留福远一些,正处于大殿的一个角落,灯烛的光在那里留下暗影,素波看不大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站得笔直,安然笃定。
不管有多么不愿意,素波还是卷到了她最不愿意卷入的争纷中了,而且眼下已经没有后退的路,只能坚持下去。她一点也不犹豫,非常肯定地道:“我从没见过胶东王。”
皇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一件极寻常的黄绢短襦长裙,却掩不住天生丽质,特别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这样的孩子应该不会撒谎吧,倒有几分信了。
就连那中年妇人也只得点了点头退了回去,她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没见过世面,在御前应该是不敢信口胡言。
孰不知,素波并不真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把两边的时间都加在一起,她要比现在年长几岁,更重要的是她从心底对皇权并没有此时人们的恭敬,真正在意的只是自已的家人。
月姐再次尖声叫道:“你撒谎!你撒谎!我也亲眼见到的!”
曲先生也哆嗦着指着素波喝道:“你竟敢欺瞒圣听!死罪!死罪!”
徐叔父亦气得直哆嗦,“素波再不说谎的,你们为什么要污陷她!”
素波不明白曲先生和月姐儿为什么非要出来指控胶东王,又连累到自己,虽然他们说的是实话,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再次向大殿正中的皇上坚持道:“我从没见过胶东王。!”
她要保住叔父、许衍和自己。
虽然胶东王的问题恐怕不可能瞒一辈子的,但是眼下也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只盼着他能平安地离开京城到达藩地,再也不回京城,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藏下来才好。
在一片混乱之中,许衍走到殿中跪了下来,恳切又激动地道:“皇上,胶东王天资过人,过目成诵,请皇上亲自考察。只是胶东王生性沉稳,不喜多言,正所谓‘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不料竟有人以此攻击胶东王,臣请将此别有用心之人加之刀斧,以正视听。”
素波看看义正辞严的许衍,然后又看到了胶东王,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丰,雪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似乎殿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当然,果真也与他无关,因为他什么也不懂。
如果出了事,倒霉的只有自己、叔父和许衍。
但是,如果自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看胶东王俊美的仪容,清冷的神清,根本看不出胶东王是无知者无畏,而会以为他根本不屑为自己辩护吧。
于是眼下正形成了这样的模式,高贵的王爷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而叔父、许衍和自己却都气愤不已,在御前慷慨辩驳。
“青云,”皇上便叫自己的儿子,“听说你习读五经一些时日了,给大家讲一讲《礼记》吧。”
胶东王一直坐得十分安稳,现在方施施然站了起来,他虽然傻,但大约从小经过特别严格的礼仪教导,因此一举一动都端肃俨然,十分高端大气,安步走到殿正中向皇上躬身一礼之后再站直身子朗声道:“夫礼者,经天纬地也。本之则大一之初,原始要终。体之乃人情之欲…”(出自《礼记》正义)
胶东王年纪不大,长得更小,声线还带着几分童音,清脆而悦耳,侃侃而言,就如一本书展开在他的面前一般,抑扬顿挫,有条不紊,讲了一刻多钟,“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乡、射。此礼之大体也。”停了下来。
大殿上静得仿佛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一般,不用说落针,就是稍重些的呼吸素波都不敢,但她还是在心里迂了一口气,自己这个知道胶东王是个问题儿童的人听了这番话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那么殿上的皇上皇后还有诸多大臣们更不会发现实情。
也无怪叔父一向说胶东王天资聪颖,无怪薛大儒在士林中对胶东王赞不绝口,无怪陆丞相要扶持胶东王,更无怪许衍如此地自信出来替胶东王辩驳。
在一片沉寂之中,皇上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先前便常有人在朕面前道胶东王甚愚,今日一试,不只解了朕心中的疑惑,也在众卿面前为胶东王正名!”
皇后亦笑道:“皇上,臣妾早就说过一点也不信,胶东王先前病着,竟有敢诽谤皇子者,依臣妾之意就应该令宫中太常查明真像,重罚屑小之辈!”说着便站起身来冉冉地走下来,跪到了皇上面前,“如今真相大白,臣妾谢皇上为胶东王正名!”
素波怔了一下,皇后要为胶东王拜谢皇上呢?然后她便明白过来,皇后毕竟是胶东王的嫡母啊!不过她是真心为胶东王开心还是故做姿态呢?
最早素波还曾以为民间对邓皇后的传闻未必是真的,但是认识了胶东王之后心里倒是生出了小黑暗,只看胶东王似乎没吃过饱饭的样子,邓皇后绝不会真是好人。但是,素波却又理解他,谁会真心心疼自己丈夫小妾的儿子?
不过,也不大对噢,若真正论起来,皇上毕竟先娶与陆氏,邓皇后其实才应该是小妾才对呢。
但是皇上又封了她做皇后,所以她和静妃到底谁是正室还真难说。
当然,素波才不会真去纠结呢,这与她哪里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看看着坐在皇上下手的几个玉冠玄衣的少年都起身跪拜,这应该是胶东王的兄弟们了,当然胶东王也一样随着他们再次礼拜。他应该是不明白为什么的吧,但早被训练得有样学样。
然后又有一位身着紫袍,花白胡子的清矍老者走上前跪下行礼道:“谢皇上能为胶东王正名!”
接着几乎满座的人都跪到了大殿中间的这片空地上,“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徐叔父也跪了下来,又用力拉了一下素波的衣襟,原来整个大殿内只有她还站在那里。
素波也赶紧跪了,在一片山呼皇上圣明的声音中,她听到了女子叫声响了一下就消失了,她向后看了过去,与她猜想的一样,曲先生和月姐儿被身穿绿衣头戴黑帽的人捂着嘴拖走了。
其实曲先生和月姐儿并没有说谎,可是大家都认为他们说了谎。为了这些莫须有的谎言,他们会受到惩罚。
而许衍刚刚还请皇上杀了他们。
如果他们死了,素波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
但是她还是紧紧咬住了嘴唇,只是低下了头。不管什么时候,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坚持刚刚的说辞。
决不改口!
第22章 上书进谏
徐叔父拉着素波回了自家的小院,见她进了屋子便呆呆地坐着,再不似平日一般快乐地叽叽喳喳,便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又叹道:“真是无妄之灾,幸亏没事了!”
素波接了茶喝了,方才觉得清醒多了,在殿上她硬撑出沉着冷静大义凛然的样子,但其实还是吓坏了,还是被叔父趁着满殿百官齐贺皇上,恭维胶东王时将她悄悄拉回了家。这时她静下心来便问:“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酒宴正酣,就在皇上举杯为陆相贺寿时,曲先生突然走出来上奏,说胶东王是个傻子,陆相故意蒙蔽圣听,蒙蔽天下人。”徐叔父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十分地不以为然,“陆相吃惊之下便请几位给胶东王授课的薛大儒出面向皇上证明。”
“以薛大儒的身份地位,皇上自然信的,便认定曲先生诽谤皇子,让人将他拉下去处罚,可他不知为什么攀咬上了你,说女儿曾见你和许衍议论过胶东王等事,他家的女儿自是与他串通好了,一进殿内便攀污于你,于是又派人将你传了过来。”
素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她不明白,“平白无故的,曲先生和月姐儿为什么要告胶东王是傻子呢?”
从看到曲先生和月姐儿被拖出去时,素波奇怪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胶东王是不是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只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管别人——不,皇家的事呢?
结果反倒坑害了自己。
“嗐!曲先生一直有怀才不遇之叹,妒嫉许衍,而月姐儿,”徐叔父叹道:“先前曲先生想将月姐儿送到胶东王身边,可是毕老夫人没有看中她,可能这也是他们心怀怨怼的原因吧!”
从头到尾,徐叔父就没有想到胶东王真来过徐家,许衍也曾说过他是傻子的可能,他只是叹了又叹,“胶东王现在风头太盛,许衍在他身边就不可能不受到牵连,而你又与许衍定了亲事!”
这一次叔父对于为自己和许衍定下亲事似乎更加后悔了,素波就劝道:“胶东王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快就会就藩,那时许衍也会陪着他离开京城,我们也一起走,不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