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史先前被冤枉了又急又气,现在听王妃竟然承认自己错了,又说与王爷都相信自己,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就掉下了眼泪,“幸亏王爷和王妃相信我!”
若是胶东王在自己面前涕泪交加,素波就可以捏捏他的脸拍拍他的脑袋哄哄他,可是瞧着眼前五大三粗的大汉如此激动,她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劝:“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先前在丞相府时,何老太太曾经教过素波管家,按她的说法,许衍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主薄,但他将来一定会重振许家的,因此自己要学会管理一个大世家。虽然当时她们在相府不可能真正试一试,但毕竟纸上谈兵过,因此素波便想了起来,因此就问:“王府的帐本呢?”
张长史被劝了一会儿也平息下来,就叫了声“钱功曹,把帐本拿来给王妃看。”
功曹也是王府的属官,管各种杂事,就包括帐目,如今这位钱功曹就立即捧出了帐本,原来今天大家都以为能见到王爷,亦做好了各种准备。
福儿就上前接过帐本送到宝座前的案上,素波就看了看,见上面列了许许多多的项目,每项后面都有钱数。因都用汉字写的数目,又一条条地十分繁杂,看起来很费劲。
说起来素波虽然学过看帐,但是学的并不够认真,因为她一直觉得许衍就是有前途,也不可能很快就发了大财,是以根本不用弄太复杂的帐。而且后来因为她被封为胶东王妃,何老太太便再不提让她看帐了,毕竟王府有专门管杂事的属官,王妃根本不必问这些俗事的,就放松了对她的教导。
所以素波瞧了半晌,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她想了想,这帐也未必有错,毕竟白纸黑字的,功曹定然不敢公然造假,因此也不再算,将帐本合上了,“我们库里还有多少东西?”
张长吏就又叫了万仓曹,他是管库房的,也赶紧上前献上了帐目。这一次素波看得很明白,因为库房里的东西她都知道,正是成亲第二日进宫时皇上皇后以及太子、皇兄他们赏的,一项项在列在帐本上,还没写满一页。胶东王府初建,先前仓库完全是空的。
不过呢,这些东西便不少了。素波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管王府的事真没有什么难的,比起当初当初一个钱都没有的时候要好过得多了。随便拿些黄金、绸缎或者宝物卖了换钱不就好了!
皇上赏的黄金还没有动过,而皇后赏的两千端绸缎倒是用了一些,仓曹在后面注明,回门时到徐家用了一百六十端,另外她到了王府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还赏赐了几次,也用掉了好几匹,要知道一匹就是两端,因此现在只余不到一千八百多端,也就是九百多匹了。
这也足够用许久了,何况还有许多黄金和宝物呢。
素波才要吩咐拿出一百匹绸缎换钱,然后她就灵机一动,小厨房的事有着落了!便道:“既然府里的日子艰难,我们各处就都俭省些,这几日我见厨房每日送的不是燕窝就是熊掌的,花销太大,都减了吧。只在我的殿旁设上一个小厨房,每天做点家常便饭即可。”
第51章 知道错了
既然王妃吩咐, 张长史也没有什么要反对的,“下官谨尊王妃吩咐。只是不知道小厨房怎么个设法?”
这个嘛, 素波可是早想好了, 如今成竹在胸, “在我住的端宁殿最西边的小屋子里砌上两个灶, 再添些锅碗之类的用具即可, 想来用不了一天就能办好。至于每日所用的菜品…”
素波还没有说完, 就见下面走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大刺刺地说:“王妃所言谬矣!朝廷自有规制,王府设有典膳所,哪里能随意改动?”
张长史见状就赶紧向王妃禀报,“这是典膳所的监膳内侍, 姓郑,宫里御膳坊特别派出来的,如今专管着王爷的膳食。”
原来是这样,素波就点了点头, 心里虽然不喜郑典膳的态度,但是转念一想他应该害怕自己设了小厨房后典膳所便没有差使了, 因此就笑道:“郑典膳不必担心,虽然王爷和我,不,本王妃的膳食要减,但是典膳所的人还都留在府里。”她可是随着叔父在相府里过了好久担心吊担的日子,只怕文澜阁不要他们了, 最知道底层人的苦,才不会陏便裁人断了别人的生活呢。
原以为郑典膳听了这话一定会很满意的,不想他非但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更加不快地说:“如果王爷和王妃不用我们,我们还留在典膳所里做什么?”
素波在这个时代已经几年了,还没见过下人敢跟主人这样的说话,刚想发火将人赶走,但再想起留福的话,只得又忍了下来,“我们设了小厨房也不是不再用典膳所了,只是为了府里省些钱而已。一则平时府里这么多人的饭食还要由典膳所做,二则就是府里来了客人或者年节之时摆宴也要由典膳所来办。”
郑典膳却板着脸,一脸鄙夷地道:“这不合朝廷制度!王爷每年的禄米、田庄、杂役以及每日所发食料都有定例,所有食料自然都要由典膳所整治,就从没听过哪个王府王爷和王妃要在膳食上节省的!”
素波终于被郑典膳光惹火了,她早知道有人嘲笑自己的家世太差,根本没法与其余几位皇子妃相提并论,因此何老太太再三告诫自己到了王府谨言慎行,遵守皇家的种种规矩,免得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万一出了事儿,徐家毕竟没有什么本事帮自己撑腰。
而素波一向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代就学会了忍耐,她忍过饥忍过渴忍过冷忍过累,在相府里委屈求全,与叔父谋得一条生路;成了胶东王妃,她也没想过要作威作福,张长史把胶东王的俸禄一气都花光了,郑典膳的厨房不干不净她都没怎么样,一直好言相劝。
可是郑典膳摆明了要欺负自己!
想到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做好吃的,只听任厨房送来的不知混了什么脏东西的饭食,素波觉得那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
而且,只凭着郑典膳的神态素波已经认定他一定没有好好管理王府的厨房了。也许他觉得胶东王地位不高,也许他瞧不起自己这个王妃,也许他不愿意到离开皇宫,也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坏人,所以在典膳所一点也不用心!
甚至素波还恶意地想,那又苦又涩的东西没准儿是他故意加上的呢?
世上就是有这样坏心眼的人!前世她曾经听过有的厨师故意在饭菜里加了不洁的东西。
“你是王妃还是我是王妃?”素波平时温和,发起火来也不客气,其实像她这样好性子的真要被惹急了是很固执的,就像她要与许衍退亲就一定退了,不管许衍怎么相求,叔父怎么可惜,她一点也不犹豫地就退了。眼下也是如此,她再不想忍郑典膳了,就干脆地说:“郑典膳既然不想留了,那就回宫里去吧!”
郑典膳的确从来没有瞧得起胶东王和王妃,谁又能尊重两个将死之人呢?那种特别的调料只要服用到一定的量,人就会身子虚弱,然后一病呜呼了。纵然胶东王已经傻了,但是皇后娘娘觉得傻了总不如死了,所以他的命不会太长;而胶东王妃呢,与胶东王在一起用膳,结果自然是一样的,虽然皇后娘娘宽容地说过王妃活着可以,只要不生出孩子就行。
作为宫里有头有脸,很受皇后重视的人,郑典膳之所以到了胶东王府的典膳司做一个小小的司膳,为的不就是这种事总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了。皇后娘娘早说过,只待静妃一系完全没有了后人,就提自己做御膳坊的总管。
可是,王妃如果真地不用典膳所供应膳食,那么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宫里?郑典膳才急着跳了出来。
现在被胶东王妃训斥了,他还真想立即上前说上一句,“你就是王妃又怎么样?还不如我这个内侍有脸面呢!”可是总归知道自己不能当众如此说的,便硬生生地将话收回了肚子里,却也不服气,就道:“我是宫里派来的人,就是王妃不想用我,也不能将我赶回去!”
明明一副嫌弃胶东王府到不行的样子,可又不肯回宫里。素波就又想到了更多——郑典膳一定在胶东王府的小厨房里贪了许多好东西!就像她以前在文澜阁西边的厨房里看到那些厨娘和婆子的所做所为一样,无论是好肉还是好菜都要先截留一些,因此他才不愿意回宫里的吧。其实管厨房的,当厨师的,弄些吃的也没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以前也占过许多便宜的。
占便宜素波可以原谅,可郑典膳的问题却不一样,“我就是要赶你回去!”
郑典膳就强硬地上前一步道:“王妃不过女流之辈,凭什么在殿里发令,我要见王爷!”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胶东王早已经傻了,他就是出面也不可能将事情分辩清楚。
按说典膳所的内侍竟敢与王妃争吵实属不敬,但是胶东王府又与别处不同,虽然与其余王府一同开府,但这里的人皆是各处凑来的,多半都是无能偷懒有各种毛病被推到此处,纵有几个精明的也是各怀鬼胎,此时竟没有一个人出来,全部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应该如何。
倒是新升了奉仪的福儿帮着王妃,第一个大声斥责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王爷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寿儿原本嘴要笨一些,方才对张长史没来得及开口,此时亦赶紧道:“你竟敢对王妃如此猖狂!我…”却又说不出她要怎么样了。
素波就想,无怪都说娘家对女人很重要,满屋子的人唯有跟着自己嫁到胶东王府的两个丫头帮自己,虽然她们也没什么本事,但态度却是对的。正要再骂郑典膳两句,突然自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内侍,指着郑典膳喝道:“平时你克扣我们的饭食也就罢了,现在对王妃不敬就是犯上作乱!”
竟然是云哥儿!原来他竟到了胶东王府,还出来帮自己说话。
素波得到这三人相助,更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给郑典膳一个下马威,否则自己在王府里的日子没法过了,因此神情也越发严厉起来,“张长史,你替我把郑典膳送回宫里,只说我们王府不敢要他了。”
张长史早不知如何办才好。他虽为王府长史,但其实只管着功曹、仓曹等一干属官,而府内的典膳所、承奉司等皆不在他手下,他没权管郑典膳。相反,郑典膳仗着从宫里出来的对王府所有事都颐指气使,他一直受了许多的气,此时被指到了方才醒悟过来,自己应该帮王妃的!他本是边城的武官,原本动手就要比动嘴容易,因此上前一脚将郑典膳踢倒喝道:“要不是典膳房每天都要花那么多钱,王爷的俸禄也不至于用光了!现在滚出王府!”
郑典膳哪里能服,立即向张长史喊道:“粗鄙武夫,竟敢打我!你以为京城是你家?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素波也被张长史上来就动手吓了一跳,其实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拿郑典膳怎么样,刚刚虽然一气之下要将他送回宫里,但话一出口就想到了留福叮嘱过她纵是胶东王府有多少漏洞也不能捅出去,毕竟最大的漏洞还是胶东王,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和徐家都要受到连累。但是张长史也好,云哥和福儿寿儿都是为了帮自己才与郑典膳冲突了,自己当然不能退让,就站起来喝道:“你让谁死无葬身之地?我先打死你!”
自己毕竟是王妃,打郑典膳的罪不能让张长史来背,只能自己担着了。
张长史是个实诚的人,听王妃这样一说,立即更添了百倍的精神,且他本就身强体壮,有一大把子蛮力气,立即就将郑典膳自地上拎起来,就像拎一只小鸡一样,然后两拳下去,郑典膳就吐出血来。
素波看着心里猛地一抽,这拳头的力气可不小,别真把人打死了,正要喊停,郑典膳早没了刚刚的底气,吐出一口血变了模样道:“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张长史就看向王妃,素波点了点头,“把他放下。”
放在地上的郑典膳已经看不出是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内侍了,倒像是一堆烂肉,瑟缩着叩头,“求求王妃,别再打我了。”
素波从没挨过打,她想一定很痛的,特别是张长史的拳头,足有碗口大,打在身上会更痛吧。但看着郑典膳被两拳打服了心里无比地快意,她正立在台阶前,便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郑典膳倒不是第一次挨打,他在宫中从一个小内侍成长到现在没少受过师傅的打骂,但这样的经历让他更害怕被打,特别是如此重的拳头,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哪里还敢再争,含混不清地道:“错了,我错了。”
第52章 故人相逢
素波看着郑典膳认了错, 松了一大口气,她知道自己其实是色厉而内荏的, 本不愿意惹事,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没有她再退的余地。
为了捍卫自己建一个小厨房, 素波真的拼了。
现在郑典膳服软了, 她也就罢了, 重新回到宝座上坐下,吩咐张长史,“既然郑典膳认了错,本王妃也不是小气的人,刚刚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大家也不要再提,你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伤,歇上一段时日吧。”
已经在王妃的指挥下打了人,张长史立即认定了王妃是他的长官, 躬身答应,“是!”可又停了一下问道:“王妃的意思是不用我们王府里良医所的人, 自外面另找大夫?”
刚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斗争,素波竟然忘记了,王府其实就是一个小皇宫,设有好多部门,像长史司、仪卫司、承奉司、典膳所、典宝所、良医所、工正所等等,其中的良医所里面就有一位御医。
张长史问自己是不是自外面请大夫, 其实说明他并不懂王府的规矩,素波还没嫁进来时就学过,良医所的御医是专门为皇子皇孙看病的,所以论理郑典史根本没有资格请御医看伤。
但是,素波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她还是懂得平等的穿越女,所以就大度地道:“算了,就让良医所的御医给郑典膳治伤吧。”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自己府里的御医看病总要省点钱的吧,胶东王的俸禄不是全花光了吗?
张长史又响亮地道了一声,“是!”命人将郑典膳抬了下去。
素波便招手叫了云哥儿过来,“你怎么来了这里?”
云哥儿先前是相府的下人,规矩是极懂的,就先给她叩了头,然后起身笑嘻嘻地上前说:“小的原本就是相府为王爷挑的下人,正赶上皇上给王爷赐婚开府,所以就直接被派到了王府做事。”
素波见了故人,也是极开心的,就又问:“如今你在府里的哪处?”
云哥儿就赶紧答道:“小的在奉承司。”
“那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王爷王妃身边不是随便谁都能服侍的,小的被分在前殿。”
还真是心想事成,素波就笑了,“我这儿正缺人呢,你就到我殿里吧,我封你当典膳,替我管着小厨房。”
典膳司的主管够不上朝廷命官,但在王府里可是主管一方有权有势的职位,云哥儿听了又是喜又是惊,“王妃有命,小的自然应该遵从,可是小的不会做饭,只怕耽误了王妃的差使。”
“我说你行你就行!”素波肯定地道,她原本也没想让云哥儿做饭,只是替自己顶个名,平时再买买菜、跑跑腿就行了,就像在相府时就好。
云哥儿瞧着王妃向自己眨眨眼,便机灵地再不反对了,“谨遵王妃吩咐。”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定了下来。素波便又问了典膳所的情况,原来郑典膳只负责给胶东王和自己做饭,另外还有好几位厨师,她就叫了他们出来问:“王府每日膳食需要花费多少?”
几个厨师面面相觑,半晌一个人站出来说:“宗正寺每日发下的食料就够用了。”
是了,王府除了有俸禄,还有许多的福利,素波就问:“宗正寺每日发多少食料?”
那人便道:“王爷的食料日常九盘,有羊一腔,猪肉半只,鸡鸭各两只,鱼四条,酒一升半,酱四合,醋四合,盐、豉各四合、葱、姜、葵、韭之类一担,各季不同;又有细米、粳米、面各十数升;王妃减半。另外节庆时还有额外的赏赐,这一次王爷成亲,就赏了许多熊掌、燕窝、驼峰、鱼翅等珍品。”
皇子的待遇就是好呀,哪怕是自己这个皇子妃也平白地有这么多的供应!王府里平日根本就不必买什么东西就能吃饱饭,所以郑典膳每天都要花许多钱都是贪掉了!素波更觉得自己刚刚收拾了他很英明,就点头道指了那个站出来说话的厨师问:“云典膳只管我的小厨房,这边典膳所还要有一个人管,饭食一定要做得洁净,不能比先前郑典膳管的时候差,你行吗?”
这太容易了,那厨师平白得了这样的好事儿赶紧行礼道:“行,行,王妃只管放心,我一定管好。”
素波就点头,“典膳司就交给你了,宗正寺所发食料多余的也都归你们,但是如果府里的人吃不好,我就让张长史也打你一顿,再免了你的职。”
王府发的食料并不是全给胶东王和自己吃的,而是要养整个王府的人,正是按王府所配备人员的数目而来。如果王府养的人多,东西不够吃就要另拿钱去买了。胶东王府初建,人手上只有不足而没有多余的,因此所发的食料定然只多不少。将这些话都说明了,就是想告诉大家,她其实什么都懂,不要妄想骗自己。
那厨师就赶紧跪下行礼,“谢王妃!小的定然用心整治膳食。”
管事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而已,素波摆摆手站起来,施施然地回了殿内,对第一次与王府诸人见面的结果还算满意。
毕竟小厨房的事情成了。
没一会儿云哥儿,不现在已经是云典膳了,就带着几个内侍过来将殿西边屋里的东西挪了出去,接着工正所的杂役砌了两个灶台,隔出一处储物间。
素波早让福儿找仓曹领了十两金,现在拿出来二两给了云哥儿,“一会儿你给今天来帮忙的那些打赏些,然后再出去帮我把锅碗用具都配齐全了,我就要正式开火了!”
云哥儿与素波一向很熟的,虽然一个是文澜阁先生家的小姐,一个是相府的小厮,但其实先前他们境遇却差不多,都过得苦哈哈的,也没有多少上下尊卑之别。不过几个月没见,素波就成了王妃,而自己是王府的小内侍,因此他不免觉得生疏起来,现在听了素波的话,就觉得她竟一点也没有变,就笑着说:“我又能吃上小姐做的好东西了!”
福儿也与云哥儿早就相识,当初他净身时还去过他家里送桂花糖呢,此时就嗔道:“现在要叫王妃了,而且你怎么还敢你呀我呀地乱说。”
云哥儿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本来记得的,在外面也守着礼,可刚刚太高兴就忘记了!”觉出自己又说错了,就道:“不是我,是小的!”
素波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只我们几个时随便些,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就好。”
说笑了几句,云哥儿就拿了一两金,“这些尽够用了,打赏不必了,他们都是王府里的奴仆,为王妃做事岂不应该?买东西又用不了这许多,京城里哪家东西又便宜又好我全知道,晚上下匙前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
素波就笑道:“虽说不打赏也没什么,也还是赏的好,你也留一些自己用,毕竟我当上了王妃,手头比过去宽裕多了。”尽管张长史诉说胶东王的俸禄用光了,但想到仓库里的东西,眼下依旧是素波最有钱的时候,所以能大方的时候就大方一些吧。
毕竟王府里除了胶东王和自己,再加上太傅、属官以及宫女之外,就都是像云哥儿一样的内侍,若不是家里着实穷苦,哪里能将身子伤残了服侍别人呢?
云哥儿就开心地笑了,他净身到了胶东王身边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出头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不想到了胶东王府却被分去看守宫殿,实在是极冷清的差使,今天遇到了王妃,他知道自己熬出来了,“多谢王妃!”
素波才要挥手让他去吧,突然又想起来,便道:“打赏是一方面,不过你也要借此在手下拢络一些人,我们在胶东王府也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才对。”
福儿十分赞同,“王妃说的果然不错,我觉得府里上上下下很有一些人瞧不起我们,其实还不是因为王妃的娘家没有权势?今天郑典膳敢与我们吵,开始竟没有别人来帮王妃,所以下一次再有人敢对王妃不敬,你就带着手下的内侍们帮王妃!”
寿儿也说:“最好再学些武功,我看张长史的两拳比什么都有用!”
云哥儿从第一次见了素波起就一向肯维护她,刚刚在王府的花厅里他见郑典膳不服王妃管教立即就冲出来斥责,此时更是满怀豪情地说:“好,我就挑几个内侍一起练武,一辈子跟随王妃!”
素波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你们忠心,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打发了云哥儿,素波就琢磨起午饭的事儿了。小厨房现在还不能用呢,可她还是急着想试试手,因此就打发福儿去典膳所要了一块羊肉、几把青菜等,然后打开了她陪嫁的箱子,拿出一个小泥炉。
这个小泥炉还是素波住在文澜阁西边时买的呢,当时为了添置它很是花了些钱,而那时她手头又是最紧的。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小泥炉真是太实用了,自己每天用它烧水,做各种各样的吃食,给叔父炖梨水熬药…也是因此搬家的时候她不舍得扔掉,嫁过来时又带在了身边。有它在身边,素波觉得就是再艰难自己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