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和胡医生把谢钢架起来,撤掉了石膏托,然后一个人托起他的右腿固定在功能位上,另一个人将石膏绷带缠好,整个过程中,文清和胡医生做着一样的工作。谢钢吃惊地打量着文清,“文医生,你的力气这样大!”
“骨科对体力要求很高,我从打算进骨科时就开始锻炼身体。”文清已经出了一头的汗,但表情却依旧从容,她一直与男医生一样工作,谢钢的惊叹她听惯了,并不在意,“谢总,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可以坐起来了,也可以坐轮椅活动了,日子会好过得多。”
这次换石膏绷带前,谢钢只能平躺着,一点也不能动。偏偏这时候伤口在不断地愈合,会有疼痛、搔痒、酸胀等一系列的不适感觉,隔着坚硬如石头一般的石膏托,就是想捶打一下都不能,非常痛苦,一般的病人都会抱怨不休,但文清从没听过谢钢的抱怨,而每一次查房时见到的都是他的笑脸,这让她对谢钢非常敬佩。
看胡医生将换下来的石膏拿走了,文清又指导谢钢进行功能锻炼,她帮着谢钢活动受伤了的右腿,“这些关节都可以活动了,就像我帮你做的这样,每天早晚各运动一次,每次三十分钟。”
听了这样的好消息,谢钢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开心的表情,与文清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忍着很辛苦,他勉强点头说:“是,谢谢文医生。”
文清这时才发现他又有些不对,但还是把功能锻炼交待清楚才出了病房,她想起了上两次的事来,这个人可能太敏感了。但这次换过石膏绷带,就不必再换了,拆石膏时很快很容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应。文清虽然不介意,但她看出来谢钢其实很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
谢钢确实苦恼得很,现在他身体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于是就出来另一种痛来,可他却无法抑制,有时他都想宁可伤口还在痛也好过现在。他以为文医生一定会非常看不起自己,还好,她说只不过是生理反射,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根本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的腿上碰来碰去的,他再有自制力也不能完全控制住,尤其是听到对方已经离婚,成了自由身之后。
虽然很纠结,但谢钢的骨伤不断地恢复,再过几天文清查房后对谢钢说:“谢总,您术后恢复非常好,现在可以出院休养了,只是这石膏还要过十天到二十天左右根据恢复情况才能拆下来,此后三个月复查一次,大约一年后选择合适的时机做手术将钢板取出。”
“文医生,我想多住一些时间把腿再养好些再出院可以吗?”
“当然可以。”病人也是各种各样的,有的急着出院,有的为了安全一心想多住几天,文清也不奇怪,只要条件许可,文清都会尽量满足。最关键的是谢钢住的病房是高级病房,不影响骨科的床位周转和一些指标,又有王院长的关照,他喜欢住到什么时候都行。因为彼此很熟悉了,文清笑问:“谢总大约是觉得医院的住院费太便宜了,才不肯走的吧。”
看文清还能与自己开玩笑,谢钢心情好极了,他故做严肃地说:“文医生猜到我的心思了。我的住所没有电梯,我现在坐轮椅根本上不去,若是住宾馆,一天就要好几百,医院这样好的房间,每天只有一百元住院费,我住在这里要经济实惠得多!”
文清一笑,“谢总可真幽默”。
开过玩笑,谢钢在几次踌躇后终于问她:“文医生,你现在还好吧?”
对于谢钢能知道她的离婚的事,文清并不奇怪,医院就是这样一个很特别的场所,明明病人都只是住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以后基本就不会再与医生们住来了,但在住院期间,他们却很关心病房内所有的事,而且消息非常地灵通。不用说自己和刘遥的婚变已经肯定成了大家的谈资,而且,已经有两名病人和家属当面对她说要为她介绍相亲的对象了。
“现在真没事了,”文清说:“你说我不快乐的时候正是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那时多谢你了!”
“已经到了如此开明的时代,怎么还会有人因为女人认真工作而心生不满呢?真不太理解。”谢钢说:“文医生,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放弃你的刘医生一定会后悔的。”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他有外遇了。”文清在别人面前不愿意说出的话,如今却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可能她和谢钢都在彼此面前露出过很难堪的一幕吧,反倒没有什么可顾及的。文清转头看向窗外继续说:“我知道这些后,完全死了心,但也更难过,现在对自己都没信心了。”
“既然是对方出轨,你完全可以到法院告他,也可以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让医院的同事们都遣责他。”
“我也想过,但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文清说:“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寻找证据,揭穿事实。”
“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了,我并不想那样做。”文清肯定地说:“谢谢你,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病房里的病人也对文清表现了十足的善意,一个农村的老大娘每天早上都要给文清两个煮蛋,说是自家产的土鸡蛋;冀承将他最喜欢的一盒巧克力送给文阿姨;还有一位诗人,为她做了一首赞美白衣天使的诗歌,在走廊里向她热情洋溢地朗诵,弄得文清都有些不好意思见人了。
好在什么事情都会淡化的,尤其是医院这个故事特别多的地方。
就在刘遥与文提出离婚的那个周末入院的跳楼病人,在其他科室治疗好转后继续做了几台骨科手术,将当时没来得及做的几处小骨折的部位全部处理好,然后转入了骨科。大约经历过生死,这个中年女病人什么都看开了,并不隐晦她的过往,关于她多姿多彩的故事终于将骨科的关注点移了过去,文清暗暗松一口气。
文清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她从心里并不愿意去触碰与刘遥相关的事,比如,她一直回避着刘遥,也没有回公寓和他们的新房。她想再等些时间,自己能更坚强时再面对时好了。
文清躲在医院中,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忘记了痛苦,也不管外面的事。但地球还在正常运转着,四季也在如常更替。于是,现实的问题来了,随着天气暖和过来,文清没有了可以穿的衣服。她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衣,去食堂等地方只要随便披一件医院发的大毛衣就行,可是每周她还是要回娘家一次,她放在医院的羽绒服实在有点不合时宜了。
她拿起赵红的风衣试穿后说:“我把牌子记下来,在网上买一件大一号的。我上周回家时穿着羽绒服,出租车的司机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妈妈也问我为什么穿这么多。”
“你一直没回公寓?”赵红很快就明白过来文清的心思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公寓里也只有冬季的衣服,别的还都在过去的房子里,我现在不想回去面对刘遥。”
“重新买也好,都说失恋的女人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才能早日从低落的心情中走出来。”赵红眨眨眼睛说:“更何况,你过去也没有几件衣服,就是全部拿回来到春季也要添新的,不如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帮你重新塑造一个新形象,不过,我可不赞成网购衣服,衣服还要亲自试穿后再买。”
“我上次网购的衣服也失败了,实物与照片上看到的颜色差得太多。但现在我真是焦头烂额,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用,哪有时间上街。”
“算了,我帮你买吧。”赵红与文清私下的关系非常好,以前也时常带她逛街买衣服,对文清的尺寸、喜好还是很有把握的,而且她喜欢逛街,差不多每次下夜班就直接去逛街。
“那我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拜托你了!”文清万分感激,有了赵红的帮忙,这个周末她又可以专心去陪着奶奶和父母了,这两年为了刘遥,她一直亏欠着他们。
“不过呢,我不能给你买和我那件同款的风衣,”赵红已经思量了起来,“倒不是怕撞衫,而是我们穿衣服的风格不同,你更适合知性的打扮…还有配套的打底衫和裤子,当然还有鞋子…”
文清见她的思维已经发散出去,知道她一会儿一定就要说到包包、腰带、项链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上,她以前也不是没领教过,马上把自己的一张卡拿出来递了过去,“一切拜托了!不过,千万记住,卡里只有一万多块钱,是我全部的资产,一定要考虑到一年有四季,不要让我过了春季就没法过夏季了!”
“你放心吧,在哪能淘到又便宜又好的东西整个医院没有人比我再清楚了!”赵红信心十足地说。
天气暖和后,地面上没了冰雪,摔伤的急诊病人明显少,刘副主任身体恢复后返回病房,科里的工作也没有那样紧张了。最主要的是文清经过几个月总住院工作的磨练,已经对骨科常见手术如鱼得水了。而且她的毕业论文也基本完成,高主任看过后很满意,现在只要进行最后的润色和修改就可以了,文清觉得自己熬过了最难的几个月。
又到了周六,文清换上了赵红为她添置的新行头出了骨科病房。短短的几十米的路上,看到她的人都在热烈地赞扬,虽然有人不过是说些客套话,但文清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美,所以她更加地挺直了身体。
就在电梯间里,谢钢坐在轮椅上等电梯,他的腿上还打着石膏,但是却能够乘坐轮椅活动了。他正对着文清走过来的方向,文医生这套新装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却听过赵护士的点评,要知道医院的值班室隔音并不好,只要在走廊就能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就在昨天,他清楚地听到赵护士说:“文医生,你再把头发放下来,自己照镜子看看,很清纯动人的!”
“真的很适合我!”文清非常满意的语气:“太谢谢你了!”
“喏,卡还你,只用了不到两千块钱,别的都是在小店里淘的,这件风衣是大头,不过是剪牌的,只相当于正品的二三折,还有这只小皮包,与这套衣服也很配,我还给你买了双鞋。”
“真是物美价谦,赵红你好伟大!”文清在惊叹。
文医生真是有趣,只要留下老孙送的两万块,现在就足够把全身都换成正品,可她竟然如此欣喜地接受廉价的衣服。
不过这正是文清的本质,谢钢一眼就能看穿。她一定出身于一个中等家庭,从小在家人的关爱下长大,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从不缺少过什么,头脑聪明,经过良好的教育,但很少接触社会,性格非常单纯。这样的人对金钱、对权利都很淡然,在穿衣打扮上只选自己喜欢的,根本就不会在意品牌。
作者有话要说:
更久的往事
谢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文清,她仍然与平时一样素着一张脸,就连口红都没有涂,只是把在医院里盘在帽子中的黑色长发放了下来,就那样随随便便地披在脑后,天蓝色的薄毛衣,胸前挂着一串的白色珍珠项链,不是传统的一个圆环,而是一根链子的两端用玫瑰花银扣合到了一起,其中的一根还留出一段垂下来,分外活泼俏丽,下面是黑色的皮鞋配上黑色的窄腿裤,外面黑白格的风衣。
看着文医生走到了电梯间,谢钢笑着赞美道:“文医生真漂亮!”
“谢谢!”文清开心地回答。
“文医生是要出去?”
“是啊,我今天休息。”
“我要去城东办点事,文医生去哪里?不知是不是顺路?”
还真是顺路,文清笑着说:“我要去俪景小区。”
“恰好我从那里路过。”谢钢看样子也知道俪景小区,“我们一起走吧。”
原本文清是要坐公交回家的,她有了应季的衣服,又没有什么急事,并不用打出租车,但现在有了顺风车,当然更好。
来接谢钢的车是一辆宽大的商务车,文清帮着谢钢把他的那条伤腿放好,自己也坐了下来,“这车真很舒服。”
“其实平时我喜欢开吉普,因为腿伤了才把平时接送贵宾的一辆车调过来。”谢钢解释后又问:“文医生这是去哪里?”
“回家,”文清答道:“陪奶奶和爸爸妈妈。”
到了俪景小区门口,文清示意老孙停车,笑着与他们道别,“我到家了,谢谢!”
“文医生,我把车开进去吧。”老孙问:“你们家是哪一栋楼。”
“不必了,外面的车进小区还要登记,很麻烦的。”文清说着挥挥手走了进去。她在家里愉快地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一出小区就见到老孙,“文医生,我们一起回去吧。”谢钢从那辆商务车里伸出手来也向她示意着。
文清只有走过去,上了车就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今天早上我回医院,想着文医生差不也是这个时间,就在小区门前停下来,结果就遇到了文医生。”
文清的脸绷起来了,“谢总,昨晚你没回医院?”
病人是不允许随便离开医院的,但如谢钢这样的,也不必要求太严,只是一夜未归还是不合适。
谢钢看着一脸认真的文清,知道自己一定又要挨训了,他苦笑着点点头说:“是,回去住了一夜。”他若是不住一夜,怎么能今天早晨来接她呢。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文清严肃地说:“你毕竟是医院的病人,还是要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这样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是,文医生,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谢钢被文清训了,心里反倒觉得甜丝丝的,以后要是有她一直训着自己,应该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吧。想到这里谢钢觉得自己要更仔细斟酌计划,命运给了他第三次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了。
文清训过了谢钢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毕竟还坐着人家的车呢。她缓和了语气说:“谢总,我这个人说话很直接,你不要介意。”
“我了解,我还知道你这样说是为了我好。”谢钢笑着说:“我愿意别人对我实话实说。”
文清也就释然了,她给谢钢讲起了注意事项,“谢总虽然恢复很好,但是三个月内还是不要用伤腿,三个月后虽然可以自己走路了,但不定不能做高强度的运动,过了半年后才能完全恢复。到一年后,择期将钢板取出,这次手术才算全部完成。”
“我一定听文医生的话,把腿治好。”谢钢笑着说:“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腿出了问题,不是给文医生丢脸了吗?”
文清也笑了,“腿是你的,为了自己,你才应该更加保重才对。”
“是,是。”谢钢应着,不经意地问她:“听说你家里还有奶奶?”
“是啊,我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文清说:“奶奶得了脑出血,现在一侧肢体瘫痪了,话也说不太清,就是特别想我陪着她,我现在又做了总住院医,每周只能抽出一天陪她。”
“怪不得你连买衣服的事都委托赵护士呢!”谢钢也感慨,“当医生真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这衣服是赵红帮我买的?”文清奇怪地问。
“我路过值班室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谢钢有些窘,他时常坐着轮椅在骨科病房的走廊里转,很多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文清并没有在意,值班室本就不是隐私的地方,她接过先前谢钢的话感慨地说:“病人要是都是你这样的理解我们医生的就好了。其实,医生也是人,并不是万能的,可很多病人对医生要求特别高,总想达到不可能的目标,结果医疗纠纷特别多。”
“是啊,现在社会上存在着各种的矛盾冲突,也会影射到医院里,有很多时候,医院就成了一些社会问题的出气筒。”
“正是这样…”
两人说说话,车就进了医院,文清又扶着谢钢挪到了轮椅上,帮着老孙把谢钢推进了病房。
下一个周末,文清在电梯间里又碰到了谢钢,坐在他的车里后,谢钢看出她有些奇怪,就解释说:“我每周末都要去城东办点事,恰好与文医生的时间是一致的,所以以后都一起走吧。”
“噢,是这样啊,那我可借光了。”文清马上就信了,并觉得自己满幸运的,每周都能搭上顺风车。
车上的谈话照旧生动而有趣,文清到家时笑着向谢钢道谢,然后道别。谢钢问:“文医生,明天早上我让老孙来接你吧,他正好也没事。”
“不用了,你们都很忙,我自己回去。”文清很坚决地摆手,向俪景小区里面走去。
谢钢一直目送文清的背影转过一幢楼房,才示意老孙把车开走,他心里回想着文清的脸,皮肤非常白净,配上清秀的五官,特别的耐看,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格外的清彻,就是在做了一夜手术后带了些红丝,也丝毫不能减损那双眼睛纯真和执着的目光,一如十年前,他刚刚认识她时。
高二时的暑假,在省里举办的一次比赛中,作为钢城的学生代表,谢钢与省城的学生代表文清相遇了,比赛和集训共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他就被单纯好学,一身书香气息的文清吸引了。
但青涩少年只敢偷偷在背后看着心中的女孩,到了比赛结束,他回想起来,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同文清单独说过,更不用说留下联系方式之类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钢也将这段记忆放到了大脑深处。那一次的竞赛取得的好成绩给他打开了一道通往高等学府的大门。此后他顺利地上了大学,交了女朋友,与别的学生一样过着天之骄子般的学生生涯。
直到有一天,年青气盛的他在街头与过去打过架的人相遇了,然后发生了冲突。结果,他自己受了轻伤,对方被他造成轻伤害,而与他在一起的女朋友却被对方误伤,送到医院时已经流血过多身亡了。
看着女朋友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消失,谢钢崩溃了。之后,他因为被判了刑,学校开除了他、亲友们埋怨他、女朋友的父母刻骨仇恨他,几个月的□□后他滑入了人生更深的深渊。那一段时光,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过的,酗酒不能让他完全醉死过去,他开始吸毒,浑浑噩噩地活着。
做为一个赌场的打手,打架是少不了受伤的,他再一次遇到文清,当时的他有如行尸走肉,根本没有注意为他缝合伤口的医生。但当她皱起眉头训斥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
于是在时隔几年后,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女孩,文清虽然长大了,但整个人的气质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清纯认真。为他缝合伤口时微微皱起了眉,与当年遇到难题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过去他们曾经有缘聚在一起,在阳光下快乐地努力进取,可再见面时,一个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实习医生,一个却是满身血污的斗殴者。谢钢几次嚅嗫着想对文清说出自己是谁,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说。
与其说是文清的几句话,让他重新生起了改变的决心,还不如说是他的自惭形秽让他鼓起了勇气。当年,他是与文清是一样的佼佼者,虽然他已经沉到了泥土里,但他一定要找回自我,找回属于自己的轨迹!
就在养伤的十几天里,谢钢完成了自己的思想转变,他想清楚了,要在拆线时对文清说出自己是谁,虽然没有别的目的,但他觉得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再做一个不能面对现实的废物,见到昔日的同学,不敢相认。
可是,拆线那天,他在门诊等了大半天,也没有看到文清。最后,他只能让别的医生给他拆了线。当他试图向医生打听文清时,却被人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心虚地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机会与决心
重新开始的谢钢是非常艰难的,他没有学历,也没有任何技能,先后找了几份工作,不但看不到任何前途,收入还非常菲薄,让他很不甘心。最后他一咬牙,进了建筑工地,那里的薪水是他能找到最高的地方。
在建筑工地里,谢钢不但赚到了钱,而且有着精明的头脑的他很快就脱颖而出,他先是拉起了一个小小的装修队,四处揽活挣钱,然后不断扩大。借着建筑行业如火如荼的大形势,他成了开发商,资产就如滚雪球般地扩大了。
事业有成后,谢钢也被母亲逼着考虑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决定今年将林县的开发案完成后,彻底埋葬对女友的怀念和愧疚,开始新生活。他已经二十八岁了,确实应该成家立业。
就在这个时候,他再次遇到了文清,这一次他一眼就认出来,文清与四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就在文清为他检查时,谢钢已经震惊得不会说话了,他机械地回答了文清的询问,由着她查看了他的伤腿,还有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脉博。文清在检查过程中是如此的专注,对着他的脸没有一丝的波动,不用说,这一次依旧没有认出自己,即使自己叫出了她的名字。
术后清醒过来的谢钢发现自己的床正好摆在文清的休息室对面,于是他幸福地盯着文清出出入入,她半夜从手术室里回来时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还在帽子里滴水,将白帽子打湿了一片;她一大早就神采弈弈地出门,查看整下病房的病人;然后进手术室,再带学生实习,有了急诊便匆匆安排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