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当时非常紧张,虽然平时练习时她的成绩非常优秀,但这是她第一次独立面对病人,可是当时的情况她不可能退缩,只得一边回忆书中的内容和师兄的指点,一边开始了缝合。
先清创,将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将伤口一层层,一点点地缝起来。已经打过几次麻药了,可是病人依旧大声叫痛,胳膊也一直在颤抖,最后弄得文清满头大汗,她觉得自己的手也抖了起来。想起来师兄是怎么做的,她停下来对病人厉声说:“不许喊,也不许再动了!被砍伤疼还是缝针疼?要是怕疼,以后就别去打架!”
病人被她一训,紧咬着牙,用左手按住了右臂,再也不动了,文清接着顺利地缝好了伤口。
她还清楚地记得病人的伤口是一个“Y”型的刀伤,也不知是用什么伤的,“Y”的两只角还有些不一样长。在缝合皮肤时,她左想右想,最后在短的那个角上与长的缝了一样多的针,以达到对称美观的结果。
现在看到谢钢手臂上的疤痕,她当年的目标确实实现了。
不过,这些都在提醒她当年的生涩。
文清不止对伤口处理不太得当,而且她并没有给病人打麻药。还是病人走后,她收拾缝合包时发现的。装着麻醉药的小瓶里的药还是满满的,而一旁的生理盐水却用光了,她一直在给病人打生理盐水!她追出门诊,病人早已经走了。
想到病人在缝合结束后满头的大汗,还给她鞠了一躬道谢,文清心里无比地自责,当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兄时,师兄只是笑了笑说:“第一次自己面对病人,总是要犯些蠢的,也没什么,你总算还是妥善处理好伤口了。”
“伤口应该没问题,但是我还是等病人拆线时向他道个歉吧。”
“你以为你道歉就完事了吗?那两个人是赌场来的,你经手的病人应该是个赌场的打手。你若是说明了,病人找你麻烦怎么办?别忘了,你还训了病人,这件事不许再说出去!”
“师兄,我是看你每次都训他们,再说他一直在喊疼,又不停地动,我出了一头的汗,手抖得都没法缝合了,”文清说着说着底气更不足了,“当然是因为我把生理盐水当成麻醉药了。”
“你和我一样吗?我是他们的老前辈,你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师兄无奈地说:“那人没打你一顿就算便宜你了。”
“那天你还对我们说,钢城黑道上的人最讲究,从不碰女人吗?”
“算了,不管怎么样,到拆线那天,你就去病房躲着,有我在,保证你没什么事。”
文清也就听从了。
后来,文清一想起这件事情就非常后悔,觉得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时间越来越久,她的愧疚慢慢淡了,但当时的种种错误,还时常提醒她在工作中更加认真,更加仔细,更加注意病人的感受。
“对,对不起,”文清一时间有些紧张,仿佛她又回到了当年实习的时候,“你走后我发现我没给你打麻醉药。”
“噢,原来是这样!”谢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文医生,你知道吗?你当时问我受伤时疼还是缝伤口时疼,我真觉得是缝伤口时疼啊,可那时你那么厉害地训了我,我也不敢说,还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原来我感觉没错,真是缝伤口时疼啊!”他释然地哈哈大笑起来。
赵红从他们这几句话里也明白当时的情况了,也笑了起来,“文医生,你也真够搞笑的,谢总这样英俊的脸你记不住,倒是记住了那道疤!”
文清讪讪地,当时她紧张得要命,哪里会注意到病人长成什么样了呢?
谢钢赶紧为她解围,指着自己的右腿说:“文医生的眼里,看的只是病,别的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谢总,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文医生的?”赵红好奇地问。
“进医院后我一眼就认出了文医生。”谢钢笑着答道。
“谢总你两次受伤都是文医生给你治疗的,而且又都是右侧的肢体,真够凑巧的!”
“是啊,我看到文医生时,就是这样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心
原来当时谢钢同意由自己做手术,还有对自己的关照是这么一回事,文清这一会儿也自在多了,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年,谢钢根本不在意了,她也算放下一个包袱。她拿起了谢钢的右臂仔细地看着说:“这是我第一个独立缝合的伤口,现在看来问题太多了,处理得有很多不足之处。要是现在的我来处理,你的疤痕一定不会这样明显。”
“那我也宁愿是当时的文医生给我处理伤口。”谢钢说。
“为什么?”
“你看看这伤疤像什么?”
“像英镑的符号。”文清第一眼看到时就有这种感觉。
“很多朋友都说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伤疤,我才一直发财的。”谢钢笑着说,“毕竟没有几个人的手臂上有一个钱的标记。”
大家都笑了起来。
然后谢钢又正色说:“文医生,我在心里一直非常感谢你,当年你给我缝合时狠狠训了我,让我从那时清醒了,从此我出了赌场,做起了正当的生意,才有了今天。”
“我随口说的几句话,哪有那样大的作用?”文清并不大信。
“有时候,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当时听了你的几句话,我就想,我再也不能这样沉沦下去,竟让一个小丫头来训我,就是为了面子,我也一定要干出点名堂来。”
“所以呢。”赵红笑着说:“所以谢总才对文医生这样关照吧。”
“我再见到文医生后,发现她一直很快乐,也就没想说破此事。”谢钢坦然地说:“最近我发现文医生好象不那么高兴了,人也有点瘦,听说是写论文累的,所以我就想怎么让文医生吃好点。”
文清很感动,她的变化科室里这么多人都没发现,就是奶奶和父母也都被她瞒过去了,只有谢钢看到了,这说明他确实很关心自己,“谢谢你,谢总,我以后一定再快乐起来!”
正是说话间,赵红被一个病人叫出去看输液情况,老孙也没有屋子里,文清上前将谢钢的手臂拿起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和皮肤粘膜,吸了一口气问:“谢总,您已经戒毒了吧?”
当初她在为谢钢缝合手臂的伤口时,发现他前臂的静脉上有一排针孔,那时的她以为是静脉输液造成的,但实习时间长一些后,她慢慢见到了很多吸毒的人,还处理过因为注射毒品而引起的感染。文清再回想起她缝合的第一个病人手臂上的痕迹,也就明白了那是静脉注射毒品留下的。
谢钢的表情有一霎间的停顿,然后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戒掉了,也是在被你训了之后。”
文清如释重负,“当初我没有看出你在吸毒,所以缝合后也没有对你进行这方面的交待。其实吸毒的病人伤口恢复远不如正常人,要特别小心一些的。好在,你的伤口长得还算不错,而且你也戒了毒。”
“那时候我身边很多人都注射吗啡,我也注射过一段时间,”谢钢的声音很低沉, “现在这些人中有好几个已经死了。”
文清点点头,她实习外科时在钢都医院里过了半年时间,知道那里有吗啡毒瘾的人很多。长期注射吗啡能使人身体慢慢衰弱下来,而且还能感染很多种传染病。“恭喜你能摆脱毒瘾。”她笑着向谢钢致意,向病房门口走去,准备离开了。
谢钢在后面叫住了她,“文医生,能陪我说几句话吗?”
“谢总,您不必担心,吸毒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文清重新回到谢钢面前,“事实上,我刚刚检查后已经判定您一定已经彻底戒毒了,只是出于医生的责任而问了你一下。”
回想在钢都的那次偶遇,文清对谢钢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了,但是她却知道那时的谢钢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吸毒的人不可能有这样强健的身体。只看现在谢钢发达的肌肉,再综合文清为他进行过的全面查体,以及各项辅助检查,除了骨折外,他是个非常健康的青年男子,这说明谢钢肯定已经戒毒了。
作为医生,文清要为病人的一些隐私保密,这也是她没有在别人面前问及谢钢吸毒情况的原因。
“我做过的事情,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很多朋友知道我吸过毒,而且对于能够成功戒毒的我还多了一些信任。”谢钢坦然地说:“我想告诉文医生,如果没有你对我的训责,让我及时改过,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所以我的你的感谢是怎么也表达不完的。”
“是吗,”文清被谢钢语气中深厚的感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的她连本职的工作都没有做好,并且只是无意中训了病人几句,实在担不起谢钢如此发自肺腑的感激,她搓了一下手说:“那不过凑巧,您不必再感谢我了。我倒想起来应该再恭喜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没有染上艾滋病、肝炎等这些传染性疾病。”
文清又进一步说明,“按卫生部门的要求,病人入院时要检查这些传染性疾病,你的化验报告结果都是正常的。”
谢钢的脸腾地红了,也没了刚才坚定自信的样子,眼睛不敢看向文清,“我其实没那么坏,我从没有,没有…”
文清明白谢钢是误会了,她马上解释说:“艾滋病、肝炎等疾病不只通过性传播,也能通过血液、母婴传播,注射毒品由于通常共用注射器等用品,所以这些传染性疾病在吸毒人群中发病率很高。”
“我注射吗啡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和别人共用注射器。”谢钢依旧不看文清,“我在赌场里混了不到一年时间,因为心情不好差不多天天都喝酒,还赌过一次钱,和出老千的人打过几次架,别的坏事我真没做过。”
医院又不是法院,文清是医生而不是法官,谢钢做过什么坏事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能理解谢钢心中的悔意,微笑着鼓励他,“不管怎么样,你已经走出了那段低谷,现在锦绣的前程在向你招手。而且,你竟然能把毒瘾彻底戒了,只这一点,我就佩服你!”
戒毒,差不是世界上最难的几件事之一了吧。由于职业原因,文清也曾接触过几位瘾君子,亲眼见到有人刚刚自伤发誓戒毒,转眼就开始吸毒的真实情况,所以她由衷地表扬谢钢。
“文医生说让我戒烟,我自那时起没再吸过一支。”谢钢终于抬起眼睛看了看文清。
文清点头,“谢总,你对我说了很多次谢谢,现在我也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这次我遇到你后,我每一次见到你的笑脸,都觉得很受感染,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好转了。现在你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着非凡的正能量的人,而且还能影响别人。”
“真的吗?”谢钢也如文清被表扬后有些不安的样子,然后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忙着挣钱,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见了文医生每天从容自如、乐观向上,心情就很好。”
“那好,我们以后都尽量保持着好心情。”文清也笑了。
与谢钢的这次交流,文清觉得自己心头的重压轻了不少。谢钢这样一个有毒瘾的赌场打手都能成长为一个给人以力量的人,自己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有了外遇,又嫌弃自己不肯为他牺牲,因而要与自己离婚的男人,并不值得文清为他伤神。文清重新振作起来,以更积极的心态投入到生活和工作中。
而谢钢对她更加关心,时常关心照顾她,尤其是差不多要包下她的一日三餐了。文清几次正色反对,谢钢也只是说:“我每天也要吃饭,只是顺便给你们带一些,算不了什么。”还是依旧。
不过,谢钢从不单独给文清送什么,他其实是把整个骨科医护人员的工作餐都包下来了,大家又都知道当年文清和谢钢的故事,所以虽然开玩笑说是借文清的光,但也没有人多想,毕竟谢总很清楚地说明他只是感谢文医生。
文清与谢钢再见面时也随意多了,还时会常海阔天空地聊上一会儿。谢钢是个有很多经历的人,文清很喜欢听他讲一些见闻和心得。她一直在象牙塔里生活,缺乏社会经验,谢钢的话很吸引她。而谢钢也特别喜欢听她说一些学校和医院的事情,这些对他也应该是很陌生而有吸引力的吧。
“文医生,你为什么会选择学医呢?还选择了骨科这个专业?”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成绩虽然很不错,却不适合学纯理科专业。”文清笑着说:“报考前,奶奶说当医生挺好的,还能照顾家里人,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报了医科大学。在实习的时候,很多老师都说我手很灵巧,适合当外科医生。后来,读博时因为仰幕高主任就选了骨科。”
“骨科这么累,做下来真不容易,我想文医生一定是个做了选择就不容易放弃的人吧。”谢钢笑着说。
“没错,我的很多同学都是非常向往当白衣天使才报的医学院校,结果学医后都说实在是太枯燥,没了兴趣。我原本没有那样强的愿望,但却越学越觉得有意思,就爱上了这个专业。还有当初选了骨科,只是因为骨科的博士点是全院最好的,可是干上了骨科后,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挨了不少的累,却一点也不想改行。”
文清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刘遥对自己的意见,是不是男人都会觉得女人不应该干骨科,更不应该一心只在事业上呢?于是她便笑着问道:“谢总,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也觉得女医生不应该选择骨科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一次写现代文,感觉还是有些没底,但算得上有感而发,便写了出来,请大家多留言为我增加信心!
解惑
“没想到文医生还能有这样的困惑?”谢钢吃惊地说:“在我心中,文医生是一个有着非常强大内心的人,你的信念不只是支持了你自己,还支持了我。”
文清苦笑了一下,“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强大。其实我也犹豫过,在事业上我是不是太执着了呢?可是从小到大,我所处的环境里,女孩子和男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大家在一起学习,一起考试,一起竞争工作岗位,突然间,又有人说女孩子要以家庭为重,做骨科医生的我不适合家庭,我不免有些迷茫。所以我想请你从男人的角度谈谈你的想法,可以吗?”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谢钢沉思了一小会儿说:“我的结论是,如果文医生不再热爱工作,不再认真钻研技术,那么你就不再是过去那个神采飞扬的文医生了。如果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那么更不必谈适合家庭之类的问题了。”
“你说得对,我首先还应该是我自己呀!”文清心里豁然开朗,刘遥对自己的挑剔和他的出轨不能证明自己是错的,甚至,从男人的角度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应该放弃骨科,这给了她莫大的支持。
“文医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谢钢试探着问:“用不用我帮忙?”
“你已经给我帮了很大的忙了。”文清笑着说,她现在明白了,在内心不够坚定的时候,有人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能起相当大的作用。
从此以后,文清觉得和谢钢交流更深入了一些,文清发觉谢钢经历虽然很复杂,但是为人却很诚恳热情,工作起来特别拼命,大约正是他的这个特点,他才能够如此理解支持文清吧。难得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差距这样大,却非常谈得来,而且他们间从不谈私事,这让彼此也都很放松。
这一天,是赵红的夜班,她看病房没有事情,就神秘地把文清拉进了休息室里,吞吞吐吐地说:“文医生,我听说了一件事,犹豫了两天,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好。”
文清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事了,她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刘遥出轨了?”
“是钱如菲缠着刘医生,”赵红见文清已经知道了,而且还能笑出来,也就不再半遮半掩了,“我听内分泌科我的一个同学说,现在他们已经公开地出双入对了。刘遥还对外说你们已经离婚了,是真的吗?”
“我们虽然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可是已经商量好了离婚。”
“真没想到,”赵红喃喃地说:“文医生,你一定要挺住啊!”
“放心吧,难道我还能为了刘遥要死要活?”文清其实现在心如刀绞,但她毕竟可以一如平常地谈起这件事了,还能装出笑容来,比起刚刚出事时根本不能想到刘遥时要好得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红安慰着她。
没过几天,全科人就都知道了这件事,高主任还特别把文清找过去谈话,“小文啊,我听王院长说小刘觉得你一心扑在事业上,对家庭不闻不问才提出离婚的。若是你想挽回婚姻,我可以帮你调到学校的教研室当老师。”
“主任,当初我要选骨科时,你本来不想要我,是我保证自己一定不比男生差,也绝不会半路放弃,最后才打动你。现在,我还是同样的想法,我一定要做一个成功的骨科女医生!”
“好,小文,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女学生,恐怕也会是唯一一个,不过,我要说,你和我的其他学生一样的优秀!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
“谢谢老师的表扬!”文清笑着说,这几天,她一次又一次地回答别人对于她婚姻的问题,心也被一次又一次地割伤,但伤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大概已经长成了厚厚的伤疤,现在都不觉得怎么痛了,笑起来也更容易了。
由于刘遥对外的说辞,科室里人都以为她已经离婚了,文清也没有反驳,他们确实很快就会离婚了。可她没想到,已经有人要给她介绍相亲的对象了,这天林护士长把文清拉到了没有人的处置室里,说:“我爱人的一个同事也是离婚的,今年三十二岁,没有孩子,我觉得你们挺合适,不如周六到我们家吃顿饭见个面?”
文清半开玩笑地说:“博士毕业前我绝对不会考虑个人问题。再说我这样的,一周在医院住六天的总住院医,是个男士都得吓跑,以后再说吧。”
“可你还要做十个月总住院医呢,难道就这样把大好时光就浪费了?”林护士长也知道文清说的对,“女孩子的青春可是短暂的,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谢谢你的好意了,现在真没这个心情。”文清心里想,爱情一点也不可靠,婚姻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想再尝试了。
林护士长劝了几句,看文清一点也不用心,也只好放过了她。文清见摆脱了林护士长,赶紧拿了处置盘去看病人。
谢钢的手术刀口愈合良好,正好是术后两周,文清仔细查看后决定间断拆线。就是隔一针拆一针,先拆一半,因为肢体的张力很大,而谢钢的伤口当时是开放性的,容易感染,分两次拆线能更加安全一些。
文清把谢钢盖在下肢的床单向上挪了挪,将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彻底消毒,然后用小剪子剪开缝线,再用镊子挟住另一端,迅速一提,就将缝线拆下来。曾经听有的病人说过,拆线时特别的痛。于是文清温和地提醒他,“可能会痛,但是你想想,拆过钱,就意味着你又向痊愈迈进了一大步,这种痛也就是甜蜜的了。”
谢钢没有吭声,但他呼吸越来越沉重。
文清开着玩笑说:“谢总,你要是痛就叫出来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训你了。但拆线是不能打麻药的,这个没法给您补上了。”
谢钢还是没有吭声,文清迅速拆了一半的缝线,又仔细看了看伤口,没有一点裂开的痕迹,重新消毒盖上纱布,她站起身来摘下了口罩说:“伤口愈合得非常好,像谢总这样开放性骨折,一般治疗效果要略差一些。但是你却与闭合性的骨折愈合情况差不多,说明身体的修复能力很强。”
文清说完话才注意到谢钢的脸完全红了,他还躺在石膏支架上,不能随便活动,只能扭着头不敢看她,文清瞄了一眼床单下面明显突起的一块,心里了然,做医生好几年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她一点波动也没有地继续说:“刚拆过钱,不要多动,过两天我再看看情况,是不是把剩下的缝线全部拆下来。”
文清交待完,走到门口,准备离开时,听到谢钢低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这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射,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文清说完后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文清将谢钢剩下的一半缝线也拆掉了。这一次谢钢好象也有了反应,但他一定是做了防范,所以表现得不那么明显。文清依旧没有放在心上,此后她如常地为谢钢诊查,虽然她也可以让一个男医生过来为谢钢做一些处置,但是她却不想。
病人的这种反应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射而已,不止医生,护士们在备皮、导尿等也会遇到,她是个专业的骨科医生,更不会大惊小怪。文清这种淡然的态度影响了谢钢,他见到她也不再那样羞愧了,很快文清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在骨科,医生与病人的身体接触并不少,随着谢钢病情的好转,文清要为他将人字型大石膏托拆掉,换上只固定右腿的石膏绷带。因为需要两个人配合,这一次她带了胡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