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原来一直在里面,听了他们的对话,又出来帮儿子说话,文清虽然不高兴,但因为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就站了起来,接过那件衣服说:“妈,刘遥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的衣服就让他自己收拾吧。”
“刘遥从小到大,我就没让他做过一件家务,洗过一件衣服,现在他工作又这样忙,你还让他一个人打理家务?”婆婆说着说着气愤起来,“文清,你太不像话了,年三十的团圆饭你缺席,姨妈的寿宴你不去,家务你又都推给丈夫,有你这么做媳妇的吗!”
说来说去总是这样几件事,文清真不理解,“医生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刘遥不是也时常加班吗?再说我们两个人,哪里有多少家务?”
文清说完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就又对婆婆解释说?“现在社会的各项服务都很全面,我自从当总住院医后,就请了钟点工每天来做饭打扫,今天是周末,钟点工休息,刘遥的衣服才扔在地上没收拾。”
结婚前两人的交往都在学校医院,对互相间的生活习惯细节不够了解。文清直到结婚后才知道刘遥从来不做任何家务。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在她的劝说下与她一起承担一些,没多久,他做了总住院医,文清心疼他工作忙,也就什么都不用他,可今年她做了总住院医,没有时间帮他打理,刘遥却不肯动手做一点的事。就像婆婆从屋子里拿出来的衣服,刘遥只要扔到卫生间的筐子里就好了,钟点工就会洗的,可这举手之劳他都不肯为之,文清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刘遥没有理她,倒是婆婆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女同志呢,虽然也要工作,但家庭也不能放弃。如果没有了美满的家庭,事业再成功也没有意义。你就别做什么总住院医了,赶紧把论文写了毕业,调到教学部当老师,又不用值夜班,多好!”
“两个人都干事业的结果就是这样,家也没有个家的样子,家务事都扔给钟点工。钟点工倒底不是自家人,做事不可能用心,我刚才看了,洗好的服就直接收起来,也没有烫平。要我说,女同志还是要一心扶持丈夫才对,工作差不多就行了。每天亲自给丈夫和孩子做饭,平时把家里打理好,就是成功。”
文清听着婆婆的唠叨,目光去看向了刘遥。只见他靠在沙发里,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当初他们的相识是在大学里。
大学的第一次考试,从来在哪里都是第一名的文清考了第二名,她理所当然地注意到系里的第一名的刘遥,并且下了决心一定要赶超他。果然第二次考试,文清高居榜首,也引来了刘遥震惊的目光。就这样,两人在全年级交替名列第一名和第二名,彼此都把对方看成自己最强大的对手。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但有很多课程都在一个大班,虽然心中很注意对方的一切,但第一学年他们却连话也没说过。直到有一次,在图书馆里他们恰好坐到了一起,刘遥将一张纸递给文清,上面写着一串的英文,还打着一个问号。
文清将英文的三羧酸循环翻成了汉语,并在刘遥的问号处做了详尽的解释,她当时的感觉是刘遥并不是在请教他而是考她,后来他们熟悉后她问过的结果果然如此。文清也是好强的人,她回答后,就在那张纸的下面也写了一个问题,打了个问号递了回去。
那是一个关于胃部动脉的问题,恰好学术界有了新发现,而且还有争论。刘遥的解答也一样完美。
就这样,文清和刘遥从此以后,在上课或自己习时就开始有意凑到一起了。他们在一起学习,最大的好处就是彼此促进。两人都是骄傲自信的性子,在学习上并不藏私,在考试前还会互相提醒对方课业中的重点,公平竞争,靠实力取胜。
医学院校本科五年的学习期间,临床医学专业前两名始终是文清和刘遥,只是顺序时有改变。
大学毕业时,他们又同时选择了继续深造,双双保送硕博连读。在选择专业时,他们又习惯地坐到了一起商量。附属医院硕博连读首先要学生自己选择导师,选择的顺序是按几次考试的总成绩,文清以一分之差领先刘遥。
硕博连读的专业里临床最好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内分泌科,这个专业近年来飞速发展,知识更新特别快,而且导师是附属医院的院长,将来在各项资源的分配上一定会占有很大优势;另一个是骨科,高主任在国内的骨科专业上居于泰斗的地位,附属医院的骨科具有非常强大的科研实力。
无庸置疑的是,这两个专业的硕博连读名额一定是他们俩人的,刘遥问文清,“你就选内分泌科吧,我选骨科,我们一个内科一个外科,将来看谁能先晋升副主任医师,谁先取得国家级科研成果!”
这时候,他们的感情从学业上开始互相熟悉,已经发展得更深,并且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都是初涉爱情,正是又单纯又甜蜜的时期,听了刘遥的话,文清也觉得异常兴奋,这正是他们共同的理想。
只不过在专业的选择上,文清有不同的想法,“刘遥,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内分必科,你就选内分泌。我正好喜欢做手术,就选骨科吧,我们只是换一下专业,但还是一样比比将来谁能领先!”
“文清,我若选了内分泌科,我怕你选不上骨科。”
刘遥这句话是非常为文清着想的。在选择专业上,学生当然要先报名,但最终的选择权还在导师手中。骨科一直以来都是男性的天下,就是因为对体力有一定要求,文清贸然报名,虽然她成绩排在第一名,但也确实存在落选的可能。而刘遥若是报了骨科,一定没有什么疑问能选上,文清报内科专业的内分泌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不,我相信自己能行!”文清没有多少犹豫,“从实习起,所有的老师就都说我的手很灵巧,适合当外科医生,我也喜欢手术。我会去找高主任,向他证明我的实力,我也一定能选上骨科的硕博连读!”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刘遥选读内分泌专业没有一点的波澜,而文清虽然经历了一波三折,但最后也如愿进了骨科。
当时他们两人一时间成了附属医院的风云人物,不只是因为他们是一对恋人,也不只是因为他们一同硕博连读,最吸引大众眼球是是他们与众不同地选择了男内科女外科的与常态相反的模式。
但那时的他们,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所有善意抑或嘲讽的评论都不在他们的眼里,他们要朝着确立的目标前进,成功一定属于他们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离婚?
时隔几年,不只是婆婆,还有当初支持她的刘遥,现在都希望她放弃自己事业上的追求,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家庭生活上。
男女有别,这一点不用提醒,学医的文清比任何人都清楚。从染色体上到身体结构,还有在社会中逐渐形成的思想观念等诸多不同是客观存在的。但作为独生子女长大的文清却从没有受过太大的困扰,她从小就和男孩子一样学习,一样工作,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不认为自己比男人差,也没想过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唯一绕不过去的是女人要怀胎生子哺乳,不可能不影响正常的工作。这一点文清也与刘遥谈到过,那时的他们都觉得孕育孩子是父母双方的责任,决定把这个时间放在博士毕业工作稳定后。
“文清,你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你的事业就让刘遥过着没人管的生活。”婆婆是一家国企办公室小领导,讲起理论来,文清早就甘拜下风了。甚至文清一直认为,若是没有婆婆一直在刘遥和自己之间管这管那,也许他们间的矛盾不会闹得越来越大。
就像今天,明明知道文清休息,婆婆却不肯给她和刘遥一点自己的空间,一定要来这里帮着收拾卫生,本身就不合适。原本文清打算与刘遥一同找个好一点的饭店吃一顿西餐,在情绪好的时候把这些小龉龃解决掉,可现在她只能听着婆婆唠叨。
“想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结婚,刘遥适合找一个温柔大方的女孩,当时我们单位就有很好的人选…”
文清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看看刘遥,看看婆婆说:“快到中午了,我们去外面吃午饭吧!”
“在家里做点饭多好,我倒不是为了省那点钱,而是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又不营养,常吃没有好处。”婆婆又说。
文清当然也知道,“可是刘遥不肯买菜,我从娘家回来再去买菜,回来做午饭就来不及了。”
“文清啊,你毕竟是结婚了,娘家就不要跑得太频了,逢年过节回去一趟就行,平时还是把心思放在婆家和自己的小家里吧!”婆婆的语气更加地不好了。
这也是矛盾之一,也许传统上的已婚妇女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婆家和自己的小家,但作为独生子女,文清不可能不管自家的事,奶奶已经老迈,父母也慢慢变老,难道因为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就要享受不到子女的关爱吗?
“妈,我奶奶已经七十八岁了,从小我就跟着奶奶,现在她两次中风,也不知还能维持几年,所以…”
“算了,别说了,我们离婚吧!”刘遥突然站了起来,冷漠地对文清说。
文清从没想到刘遥会对她说出离婚的话来,一时间她怔住了。
“离了也好,刘遥再找什么样的没有,倒是离了婚的女人再找可找不着好的了。”婆婆添油加醋地说。
难道这是威胁自己吗?
文清从不是个软弱的人,她一直在解释退让只是她不想一家人闹得不愉快。刘遥既然提出离婚,想来是对他们结婚后种种的否定。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勉强了,更何况文清并不认为感情是靠祈求来的。
“那好,离婚吧。”文清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想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坚强,可是没想到竟然这样难,于是她说完后赶紧转身出了公寓。
凛冽的寒风让文清从身体一直冷到了心里,比寒冷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了,原本她要与刘遥一起吃午饭,然后按习惯去刘家吃晚饭,再回他们的新家,明天来上班。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
文清苦笑了一下,为自己并不是为了离婚这样的大事而苦恼,却只想着眼下去哪里。虽然这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但是她应该伤心难过吗,还是应该痛苦异常?
女人想要事业就不能要家庭?她不信这个,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文清说不出自己的难过,仿佛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存在了。但她还清醒,知道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能回家,当然她这个时候想到的家是父母的家,她心思飘忽地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人知道她要离婚了,尤其是奶奶。
沿着路边,文清漫无目标地走下去,下意识进了医院。当她发现自己已经走进医院里的时候,再次苦笑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别处可去了。文清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到医院,她刚离开病房没多久就回来,科室的人一定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她转身向医院外走去,可突然她撞到了一个人,“文清,你怎么了?”
文清神思有些晃乎,她镇静了一下,才看清拉着她说话的是罗姐,罗姐名叫罗莹,是她大家的同班同学,也是一个宿舍的宿友,她比所有的同学都大上一两岁,是他们宿舍的大姐姐,毕业后留在内分泌科,也是文清和刘遥最常来往的朋友。文清什么也不想说,她托辞道:“没什么,我在想事情。”
“文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你的脸,白得像鬼一样。”罗莹抓住她,探究地问:“你和刘遥还好吧?”
文清霎间明白了,前些天罗姐两次问到她与刘遥的关系,那时她一点也没多想,以为她不过随口问问,现在她懂了,罗莹与刘遥一个科室,肯定早就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提醒自己,可自己,就是个傻子!
“罗姐,你告诉我刘遥有什么事吗?”
“你们?”
“我们准备离婚。”
“唉!”罗莹叹了一口气说:“最近刘遥和我们科的钱如菲走得很近。”
罗莹是个非常稳重可信的人,她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是有根据的事。这时文清反倒冷静了,她甚至还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她的笑容难看成什么样了,“谢谢你,罗姐,我没事的。对了,你今天值班吧,现在是要去食堂吃饭?赶紧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原本以为刘遥是因为家务、孩子等与她产生矛盾,现在听说又有了第三者,这给文清带来的感觉又不一样了,怪不得当时他一声不吭,却突然提出离婚。文清重新走在了马路上,直到她觉得自己累得已经走不动了,才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要了一份快餐慢慢吃了
到了晚上,文清回了科里,虽然刘遥应该不在公寓了,但她还是不想去那里,听到刘遥出轨,有些洁癖的她本能地想逃离开与刘遥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科里值班的是胡医生,他见到文清进来马上露出开心地表情,“文师姐,十四病床的病人一直说刀口疼,我没查出什么,可他一直在哭,我又有些担心,正想着找带班的吴副主任医师来看,又想吴副主任是肾外科的,对我们骨科的专业肯定不能太精通,正想着若是今天不是你休息就好了,你就这样从天而降地回来了。文师姐,你是不是听到我在心里的呼唤赶来了?”
年轻人在一起就是喜欢开玩笑,文清努力地笑着,“我就是听到你的呼唤马上赶了过来,还算及时吧。”说完赶紧进了总住院医的办公室换了衣服,就与等在门口的胡医生去看十四床。
十四床就是那天谢钢把病房让出来的那个孩子,今年十三岁,患左胫骨近端骨肉瘤,前几天做了病灶刮除术和骨水泥髓内支架填塞术,术后病人一直发热、刀口皮肤感染,并有小块皮肤坏死。
文清走进病房时,病儿正在床上坐着哭,他的父母在床旁站着哭,一片凄凄惨惨。文清先向病儿的父母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哭了,自己给病人仔细检查一番,又说:“冀承,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了吗?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疼,特别疼。”冀承哭着说。
“嗯,阿姨知道,”文清安慰他说:“阿姨看到伤口的情况了,冀承确实很疼,等一会儿给你换了药,就能好一些,冀承也再坚强一些好不好?”
小冀承哭着点点头。
文清出了病房,对胡医生说:“十四床的情况是由于化疗引起切口大量渗出物分泌,同时病儿自身免疫力也因疾病、化疗等原因下降,切口感染没有控制住等因素造成。现在要先局部换药,换药时注意不要留下死角。治疗上还要加强病人自身的免疫力,重新取分泌物做细菌培养,调整抗菌素的应用。”
然后文清又将冀承的父母叫出病房,严肃地说:“孩子现在正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你们不能在他面前哭,要是实在忍不住,就轮流出来哭。作为父母,在他面前,你们只能安慰他鼓励他,而不能把一点副面情绪传递给孩子!”
文清这样一说,冀承的父母马上都止住了哭声,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明白眼前这位女医生严肃中透出的好意,向文清点头示意他们懂了,两人又商量了几句重新回到病房。
文清又陪着胡医生给十四床换了药,采集了分泌物标本送化验室检查。接着急诊打电话过来,来了一个跳楼自杀的病人,从十几层的高楼跳下来,被电线拦了一下。现在人抢救过来了,但受了重伤,而且全身有十几处骨折。颅骨、下颌骨、胁骨、骨盆、双侧上肱骨尺骨桡骨、又侧股骨胫骨等等。
于是这一台手术由脑外科、普外科、骨科、五官科等科室联合进行,骨科就同时开了两台的手术,同时进行。总算将大的伤情都处理好了,天已经亮了,文清糊乱扒了几口饭,回到自己的小屋,就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现代文,心里好没底,请大家多给些鼓励吧!
往事
文清醒过来时是周日中午了,科室里这一天很平静,值班的医生知道她累坏了,没有人打拢她休息,再到周一时,一切都水过无痕了。胡医生是彻底没想起来文清为什么会提前回来的问题,大约真是以为他的文师姐是听到了他的呼唤才回来的吧,他本也是个大大咧咧地小伙子,就是值班的护士,也在忙乱中把这件小事忘记了。
文清恢复了她白天做手术、查房、带教学、晚上写论文的日常生活,大家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伤痛,她自己舔好了伤口重新活了过来,文清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谢钢在她一天的例行查房后突然问:“文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文清掩饰道:“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觉得你好象没有过去那样快乐了。”
“可能是太累了,今年博士毕业,正在赶论文。”文清笑笑,马上转移了话题,“谢总的烟味真的戒了?再也没闻到烟味呢。”
“答应了文医生我自然要做到。”
“戒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希望你出院后也能保持住。”
“一定能。”谢钢很认真地回答,又将她最常说的话还给了她。“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当天晚上,值班的护士是赵红,她是文清的好友,所以文清就过去找她商量晚餐的事,“我们订医院对面的牛排店的套餐吧。”
赵红笑着说:“刚刚谢总把我找过去,说是他的朋友帮他定饭菜定重了,为避免浪费,让我们帮帮忙吃掉,我就答应下来,说是一会儿饭店就能送来。”
正说着,已经有人送过来一桌饭菜,基围虾、清蒸鲈鱼、菌汤,七八样菜,有营养又很清淡,配上玉米饼、南瓜饼等几样主食,文清、赵红还有值班的林医生等人都吃得胃口大开。
谢钢还让老孙大家送过来很多坚果,有核桃、杏仁、碧根果等,说是谢总的朋友送的,而谢总又不吃这些零食,又特别给文清分出来一大袋说:“这些文医生放在休息室里。”文清见都是自己爱吃的,也就收下了。
从此以后,她三天两头地以各种理由被谢钢塞给她不少吃的东西,多买的盒饭,吃不完的水果,还有各种小零食等等。
文清是个很大而化之的人,最初她并没有多注意这些小节,一般人都不愿意把医院的东西带回家,所以时常有病人将亲朋好友送来的多余的水果给医护人员,大家也没觉得这算什么贿赂。遇到家庭生活困难的病人,医生护士也时常在订饭时帮他们带上几份,也就算是互相帮忙吧。
不过,来自谢钢的好意文清也觉出有些不对了,他很明显是针对自己,送的东西也都按自己的口味。这天,文清与赵红又碰到了一起,查房时,谢钢让老孙拿出一个巨大的菠萝蜜,“赵护士,这是一个朋友从南方带回来的,我又不吃水果,还是交给你们吧。”
文清最喜欢菠萝蜜了,赵红果然向她挤了挤眼睛说:“谢总,我还没见过这样大的菠萝蜜呢,要不,我拿回家里吧。”
“我朋友带来好多呢,这个你们今晚吃了吧,明天你下夜班时我让老孙送你回家,顺便再给你带一个大的回家。”谢钢笑吟吟地回答。
“算了吧,我就是逗你玩呢,我这就打开请文医生吃。”
“你可别胡乱开玩笑。”谢钢严肃地说:“我与文医生过去就认识,以前还得过她的帮助,所以才想感谢她。”
谢钢这样一句话,文清马上把原来有些不快的心情放下了,人家谢总都说明白了,他只是感谢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她也不必自寻烦恼了。但她奇怪,“我也觉得你很面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谢钢将右手臂伸了出来,左手将衣袖拉了上去,露出前臂一个有如英镑符号的伤疤来,“这个伤口也是文医生替我缝的,当时还教训了我一顿。”
谢钢的这道伤疤,文清一眼就认了出来,然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那还是四五年前,她到钢都实习外科。带她的老师也是附属医院的毕业生,是她前几届的一个师兄。仅仅几天,文清和同学们都被钢都那里剽悍的民风震惊了,差不多每天都有打架受伤的人送进医院,听说这座中等城市里有好几伙黑社会,时常火拼。
师兄倒是习惯了,他一面给这些人缝合,一面斥责着他们,“干什么不好,非去打架,受了伤还不是自己疼!不许叫!疼也忍着!”
文清在伤者走后问:“师兄,你这样说他们,不怕他们打你吗?”
“没事的,你以为他们真是什么黑社会的吗?不过是些社会上的小痞子,年青冲动,精力过剩打打架而已。再说钢都各帮派早有协议,在医院不许动手。”
“原来是这样。”文清点头,“怪不得刚刚来的几个人分成两派,虽然怒目相向,却没打起来,我白担心了呢。”
“其实我年轻时也在一个帮里面混过。”师兄点了一根烟给大家讲起了他以往的英雄事迹,果然让文清和同学们对这些人不再那样怕了。
就在下一次值班时,又来了两个受伤的人,师兄看过后,伤势重的那个人需要立即手术,于是他便吩咐文清,“昨天练习时你缝得最好,这个轻伤的就交给你了。”带着另外一个实习学生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