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春花成亲了,就算是独立的一家,隔三差五的,母亲和姐姐会打发人给她送些东西,她也得有来有往不是?
收过来的东西加上春花让胡妈妈去买了一些,很快就打点好了年礼。先让人拿着单子请母亲帮她看了,没什么问题后就或派人送走。春花送的礼份数很少,她是刚出阁的,做小姐在娘家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多少来往的人,出了嫁之后人脉需要慢慢建。至于侯府,是否给这些人送年礼,春花没有过问,就是重复了也无所谓。春花送的主要是杨家陪都的几家亲戚,大哥和三哥还有几房亲戚,还有就是刘院判之类的,她表达的只是自己的心意。
至于父母、二哥和大姐,春花准备在礼品上加上自己做了鞋,她正努力学着。
鞋底用最好的棉布一层层地涂上浆糊粘在一起,晾干后就成了做鞋用的袼褙,按鞋子大小裁出来,再用麻绳纳好,包上边,最后缝上鞋面。当然鞋面也是事先裁好的,还绣上了花。
几个丫环的针线活都不错,尤其是新来的如棋,手很巧。春花每天从谢氏那里请安回来就忙着这些。冬天外面寒冷,也没什么可玩的。大家裁新衣做新鞋,也算是找到些事情做,倒把屋子里弄得像个手工作坊似的。
所以在谢氏这里站着的春花心里却在想,给母亲做的鞋绣梅花还是牡丹花呢,当然这花她可绣不了,让如棋绣,她只把鞋做好就行了。
“杨氏,年礼备了吗?”谢氏的话让春花一下子从绣花中清醒过来,这几天过得太清静了,她放松了警惕。
“不知夫人说的是什么年礼?”春花笑问。
谢氏不耐烦地说:“少怀的上司、同僚的年礼,你备了吗?”
“没有。”春花实事求是,她哪里知道郭少怀要备什么年礼,给谁备年礼。
“还不赶紧备好?”谢氏生气地说。
春花依旧笑着点头。回了院子,等着吴氏过来。吴氏经常比春花晚一些回来,春花对这一点是不管的,只要不早回来就行,但按规矩,她回来后要到春花这里立规矩后才能回房。春花在这时从不为难吴氏,每次只让她行个礼就回去了。
吴氏没多久就来了,春花问:“你知道五爷要送什么年礼吗?”
吴钰被春花这样直接地问话问得一愣,想了半天才说:“知道。”
春花挥了挥手说:“那你写个单子给我,回去吧。”
第二天请安时,吴氏当着谢氏的面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春花说:“五奶奶,你让我写的单子写好了,给您。”
春花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看也不看送到谢氏面前说:“夫人,单子备好了。”
谢氏嘲讽地说:“我以为是你备的呢。”
春花笑哈哈地说:“吴氏不就是侍候五爷和我的吗?平时吴氏都在侍候五爷,如今也侍候我一次,有什么不对吗?”
谢氏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把单子还给了春花说:“那就按这个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春花第一次去了世子夫人的院子。不同于依云院座落在侯府的东侧,世子夫所住的是侯府中轴的正院,在谢氏的正院后面。院子要比春花住的大一些,建筑也是高大宽敞,几乎与谢氏的院子差不多,但进了屋子里,却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不但没有几分富贵之气,反倒简陋得几近寒酸,但人气倒很旺。
世子夫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回事的妈妈们一个接着一个,春花向一个准备通报的小丫环悄悄地摇摇手,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双做了一半的鞋细看。这是一双男鞋,看样子是世子夫人给世子做的,简单的暗花青缎面,上面没有绣花,但穿起来一定会很舒服,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春花决定给父亲和二哥的鞋子也做成这样的。
这时世子夫人笑着走过来说:“五奶奶第一次来,我竟然怠慢了。”嗔着下人不告诉她,又说:“赶紧泡好茶。”
春花也急忙站起来行了礼说:“世子夫人如此地忙碌,我本不该来打扰的,可不要再费心招待我了。”
世子夫人拉着春花的手一同坐下说:“五奶奶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
春花笑着拿出了单子说:“侯夫人说应该为五爷备年礼了,我因自己年青不懂,就问了吴氏。吴氏列了这个单子给我,侯夫人也看了,让按这个准备呢,我便给世子夫人送来了。”
世子夫人接过单子细看了一遍,疑虑地说:“不知五奶奶想怎么准备?”
春花掩嘴笑道:“我哪里懂这个,总归是家里的事,我交到世子夫人这里就完事了,我还得回去给父亲做鞋呢。”
世子夫人也听明白了春花的意思,便笑着答应说:“那好,等我再斟酌斟酌。”
世子夫人是在郭侯在时把单子拿出来的,她笑着说:“现在五爷并没有分家,按理说年礼应由侯府准备才是。只是这单子上的东西,我们府里却备不出来,所以我就来向父亲和母亲请教。”
郭侯接过单子看了看问:“这是谁拟的单子?”
春花赶紧上前说:“是吴氏。”
单子上的人名和物品春花只扫过一眼,知道列了上百人,物品也是极其奢华的,不管单子的本意是出自谢氏、郭少怀还是吴氏,都不会是好意就是了。
“为何是吴氏拟的单子?”郭侯问,吴氏刚见春花把她推了出去,现在马上上前把春花让她拟单子的事情说了。春花见她所说的基本是实情,便稳稳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
“杨氏,你为什么自己不拟,而让一个妾氏拟礼单?”郭侯不满地问。
春花笑着说:“儿媳不知五爷那边的情况,只好问吴氏,吴氏拟好后,儿媳交给夫人看过夫人同意后,才去拿给世子夫人的。”
“我是让你自己准备,你为何拿给邓氏?”谢氏又被春花转了进去,生气地说。
“是我没懂夫人的意思,”春花态度很好,说:“那我便自己准备好了。”
郭侯看了一眼谢氏,把单子递给了春花。
春花接了,又笑盈盈地问谢氏:“夫人,我到哪里支银子?”
春花这句话问得谢氏涨红了脸,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说:“少怀的年礼,还不是应该你们这房自己出?你还想到哪里支银子?”
春花收了笑容,说:“我成亲后,侯府和五爷一分的月例银子都没给我,我从哪里出年礼的银子?”
于是又引起了一个问题,郭侯只好问:“邓氏,杨氏的月例银子呢?”
世子夫人一脸无辜地说:“按月发到依云院的,从来都没错过日子呢。”
“是谁领的依云院的银子?”郭侯问。
“将发月钱的妈妈找来,看依云院的银子是谁领的?”世子夫人也问。
一会儿的工夫,发月钱的妈妈,和依云院的两个丫头也都到了。银子是绮云院的丫头红拂绿绮两个领的,她们跪在屋子里说:“五奶奶一直也没吩咐,奴婢们就放在匣子里没动过。”
春花到了依云院后,就没有人正式给她引见过下人们,故而她从不与这些人说话,当然也没人找她说话。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如诗几个办的,晚上还是按刚来时那样大家一起住着。
看着郭侯看向自己,春花说:“儿媳不认识这两个丫环。”
“杨氏,院子里的事你都理不清楚?”郭侯还是对春花不满。
春花却理直气壮地说:“我进了门,并没有人给我引见下人,我自然是理不清的,眼下我只能理清自己带来的陪嫁这些人的事。”
郭侯被气得顿了一下,春花说得有理,新来的媳妇肯定是谁也不认识,没人引见也怨不得她,就说:“以后月例直接发到五奶奶手里。”
大家马上都答应了。
春花让胡妈妈接了二两银子,她一个月二两的月例,每月五日发,十一月的她没赶上,只有十二月的。春花就急忙地催促胡妈妈,“妈妈赶紧使人拿这二两银子去买年礼,还得赶着送呢。”
胡妈妈当然不会动。
春花生气地说:“还不快去。”
胡妈妈为难地说:“小姐,二两银子不够用。”
春花转头对世子夫人说:“我先支十个月的月例可行?”
世子夫人扑噗笑了,说:“月例是不能支的,五奶奶若是缺银子用,先从我这里拿二两去,下个月我扣下你的就是。”
“够了!”谢氏大喝一声,“一个杯子冲着春花飞了过来,春花敏捷地躲了一下,还不免溅上了些水。”
“夫人为何生气?”春花问:“儿媳还想请夫人借我五十两银子买年礼。”
胡妈妈在下面揪着春花的衣服说:“五十两也不够,怎么也得五千两。”
“一百两银子的酒席你一叫就是十几天,让你买点年礼都不肯出银子!”谢氏气得发抖。
春花说:“到侯府没有饭吃,我自然要叫酒席,就因为是给我和陪嫁的人吃的,我都没向公中支银子。送年礼可是公中应该出的,当然不能用我的嫁妆。侯爷,您说可对?”
春花说的当然是对的,她的嫁妆怎么用都得听她的,她宁可扔了也不会给郭家花的。
郭侯看着春花眼里的坚决,气得一扭身走了。
世子夫人也让管事妈妈们叫走了。
只剩下谢氏、吴氏和春花三人大眼瞪小眼。
谢氏不发话,春花没法走,她就盯着吴氏。站了两个时辰后,吴氏咚地昏倒了。春花大声叫着,跟着抬着吴氏的下人们回了依云院。这次她可没有找刘院判,而是让人通知世子夫人,请了个郎中,开了药,至于熬药什么的,春花肯定不会插手,让人把小谢氏接了过去。
晚上郭少怀怒气冲冲地进了屋,扬起巴掌要打春花,“我打死你这个不贤不孝的妒妇!”
春花也对着他大喊:“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不肯拿银子给你们吗?世上可没有这个理!”
胡妈妈和如诗她们都冲过来围着春花哭哭啼啼地说:“小姐,要是不行,我们就回娘家请老爷来讲讲理吧。”
男人花女人嫁妆的不少,但郭家的事就这样闹出去,还真是说到哪里都没理。郭少怀倒底没敢真下手打人,又怒气冲冲地走了。春花冲着他的背影鄙夷地一笑。
郭少怀的年礼怎么送的,春花一点也没问,这几天吴氏是真的病了,春花也让人在谢氏那里替她告了假,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去正院给谢氏请安,因为她要照顾吴氏。当然她每天都要在吴氏的屋子里坐上一会儿,还要派人问上几次。吴氏要是需要什么,她就会让人传话给世子夫人,至于公中出不出这些东西,她就不管了。她的那二两月例银子倒是赏给吴氏养病了。
吴氏病好了,春花又如常带着她每天去给谢氏请安。谢氏眼中的怒火要是真能燃烧起来,一定会将春花烧死。可春花就象感觉迟钝似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谢氏一声声的呵斥她有的一笑了之,实在过份地她也会心平气和地反驳。
只要站到了礼的致高点上,又有强大的娘家给她撑腰,春花一点也没有低头的意思。而且谢氏折磨着春花,也就是在折磨吴氏,春花现在有体力完胜吴氏,所以真正受苦受难的是吴氏。
现在春花在谢氏这里受的冷遇,比她刚嫁到侯府时还要严重。谢氏对她除了动手打人以外,怒骂斥责嘲讽,层出不穷,就连她屋子里的贾妈妈几个心腹也明里暗里吃些难听的。
什么不得夫君喜欢没有孩子,孤老终身;婆婆看不上可能被休;还有更不靠谱的,说什么天打雷劈之类的。春花就像没听到似的,她的心理强大,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娇柔女子,决不会因为这些难听话而心生抑郁。想让自己因为受这点虐待而无法忍受,谢氏的算盘注定会落空了。
只是在吃东西时,春花加了些注意,虽然不太相信谢氏会给自己下毒,因为在这里毒药管理得非常严格,并不是那样好拿得到的,而且人若是被毒死的,能明显看出来,真要发生了那样的情况,杨家是不会放过侯府,但春花还是让人在饭前用银针验毒。
世子夫人借口过年事情多,常将郭茵送了过来吃饭,春花忍不住笑了,这是告诉她厨房是在世子夫人的控制下,吃的东西都很安全。
世子夫人对侯夫人的不满也逐渐露到了表面上,她们间有着深刻的矛盾,但只不过一直遮掩着,现在隐隐浮出了水面。以前,世子夫人就曾借着春花与侯夫人的矛盾取得利益。但她还是暗中帮助了春花,就像春花也帮了她一样。
给春花带来帮助的不只世子夫人,侯府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是站在依云院这边的。她们为五奶奶通风报信,殷勤地做些琐碎的小事,这里面有的人是同情春花,更多的人就是看在春花高额的赏银上了。
谢氏自然更不满,五奶奶肯拿大笔的银子打赏下人,却不肯拿银子给少怀办一份体面的年礼,这样的儿媳妇,她也很发愁,偏偏想怎么做都不行,既不能休也不能打,只能天天骂上一顿。
最令她郁闷的是,这个儿媳被骂了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下午加更!
第三十一章
腊月里最后的几天,春花才将给父母、二哥和大姐的节礼才送去,几双鞋做得太慢,拖了后腿。不过这鞋虽然不那么漂亮,却是她亲手做出来的,表达的是她的一份心意。
春花也收到了很多的东西,除了衣料、首饰之类的,还有些吃食、玩意什么的,家里人还把她当孩子呢。
这一天杨府里送来了一盘鲜桃,一盘樱桃,倒是金贵得紧,这时候哪里能见到这样的东西,听说是御赏的。春花看着冬日里少见的水果,洗了手就拿了一个桃子吃了,味道真不错!
平时杨府和琼花那里也没少送东西,但这么稀奇的还是少见。春花嘴里吃着,用手指着盘子对胡妈妈她们说:“吃啊。”
如琴咽了咽唾沫说:“这桃子得多少银子一个啊?”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多少钱一个还是不是给人吃的。”春花一手拿着桃子啃,另一手指了盘子让大家都吃。
如诗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说:“真好吃,比夏天的桃子好吃多了!”
冬天的水果一定不如夏天的好吃,只是实在稀罕,大家就觉得好吃了,春花笑着不语。
郭茵蹦蹦跳跳地进来了,“五婶娘,又有什么好吃的?”
这些天混熟了,茵姐已经毫无顾及地随便出入,而春花本来就是最喜欢孩子的,五六岁的郭茵懂事漂亮可爱,春花喜欢得不得了。看到郭茵进来,春花马上让人给她打水洗手,拿一个桃子给她吃。
小孩子见了这样新鲜的果子,自然高兴,吃了个大桃子还要吃,春花哄着她,“一次吃多了不行,一会儿走时给你拿着,晚上再吃好不好?”
世子夫人放郭茵到春花院子里玩也是说明她对春花放心,春花怎么也不能让郭茵吃坏了。
郭茵走时春花就给她带上了两个桃子,半盘樱桃。
胡妈妈看着春花欲言又止。
春花知道她又想劝自己了,但恐怕自己不听,就笑着说:“我知道妈妈的意思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果子的事,但我们并没什么可瞒的,我娘家送我的,自然我自己处理,又不是公中的,定要分给大家。”
桃子的事果然传了出去,府里的下人们都说杨府给五奶奶送的桃子有多大,多甜,好象他们亲眼见了,亲口尝了似的。
世子夫人见了春花,不好意思地说:“小孩子不懂事,就说了出去,五奶奶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春花笑着说:“茵儿才多大,谁又把这没影的事往她身上栽呢。再说我娘家母亲给我送些果子,也是正经回过夫人和世子夫人的,我给侄女吃几个,难道有错吗?”
世子夫人看了看春花说:“没错,当然没错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春花笑道:“世子夫人可别不让茵姐来玩,我这院子里有了茵姐还能热闹三分。”
世子夫人笑着答应了,“我平时忙得顾不上带她,那就少不了麻烦五奶奶了。”
按说有了好东西,做儿媳妇的,第一个想着的应该是孝敬公婆,但对这样的公婆,春花只是依礼做事,不可能别人一边骂着她,她还要笑着送礼,要知道她可一点也不想讨好谢氏,谅谢氏也不好意思为了点小东西来找她麻烦。所以才有这些传言。
其实,桃子的事她那里的几个丫环也可能说出去,尤其是如诗,特别喜欢显示自家的富贵,春花也从不约束她。春花是觉得自己行得正,并没有什么要瞒着人的。
郭家这边按部就班地准备过年,送神、迎神、祭祖等活动,春花一一参加了,但她只是跟着世子夫人后面,什么心也不操,什么事也不管,还不如吴氏,虽然身子还很弱,但白着一张脸,跟着张罗的很欢。
无论是谁看过来,春花都是一脸的无所谓,她从不管吴氏守不守妾礼,只要不影响自己就行。现在郭少怀同自己形同陌路,正是自己所求的,春花也不后悔。她只是每天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到了除夕,郭侯的三个庶子也回来过节,每个大人也好,孩子也好,对春花都很客气。四奶奶给春花带了些干菜和自己家做的桔瓣糖,春花高兴地收下,热情地款待了她,让她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挑两样喜欢的,把四奶奶喜欢得天天围着春花转,春花就笑着听她说些乡下的事。
二奶奶和三奶奶知道了,后悔得不得了,乡下的干菜和桔瓣糖都是最最便宜的东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赶紧在外面买了几样东西,给春花送了过来,春花也是一样的热情地请她们挑了首饰,只不过倒底比不上四奶奶,每人只得一样。大家也都明白,五奶奶要的不是东西,而是人缘。
而春花这里正是不怕花钱,她有这么多的嫁妆,随便花用,拿出来一点笼络几个人算什么。
只是谢氏看着被几个庶子媳妇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的春花,眼睛里更加地阴沉了。
守岁的时候,春花困得直打哈欠,她每天生活规律,早睡早起,已经习惯了,让她晚睡,还真的受不了,但她还是同大家一起守过了午夜。回依云院的路上,郭少怀和吴氏秀着恩爱,春花板着脸一声不响。
初一一大早,春花穿上了一身极喜庆的大红撒金妆花缎襦裙,戴着华贵的金镶红宝石首饰,带着胡妈妈和如诗如画进了正院。引来了一片赞叹、羡慕、嫉妒的目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的打扮也没有她出挑,更不用说别的奶奶们了。
女人们心中都在暗自算计春花的一身的打扮得值多少银子。头上累丝金凤上垂下来来的几颗指甲大小红艳欲滴的宝石,颗颗都是价值不斐,更不用说项圈正中的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绝对是无价之宝,就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到。
在这一片的金色和红色的光彩中,春花的脸显得愈加的白嫩,她好象不知道自己一身的华服有多耀眼似的,神情自若,和大家一起送郭侯和世子出门。
郭侯和世子要进了宫行礼,郭侯没了官职,每年也就是这个时候能面圣一次,至于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大家虽然都这样叫着,但其实并没有请封,没有封号的人是不能进宫的。
郭侯的正室已经封过侯夫人了,谢氏是填房,但其实也是可以请封的,但最根本的原因与邓氏一样,那些年,武成侯实在太不受皇上待见了,郭侯甚至没敢上折子请封,就怕反而让皇上注意到侯府,引起皇上的怒气。
现在武成侯府的日子好过些了,郭侯也想过,应该给她们上请封的折子了。杨氏的父亲在朝中官位颇高,又在吏部,应该能帮上忙。
不过他看了一眼春花,心里叹了一口气。别的先不说,就说五奶奶这一身的打扮吧,做为一个新媳妇,喜庆富贵,确实没什么可挑的。可是要是同少怀放在一起就不合适了。
倒不是郭少怀穿得有多不好,他做为谢氏唯一儿子,侯府里就是再不富裕,衣着也是极考究的。
因为过年,郭少怀没穿官服,而是头带四方巾,身着亮紫色水草纹锦缎直裰,腰束玉带。这样的衣服本没什么不对,但再加上一直跟在少怀后面的吴氏,就非常不妥了。
吴氏穿着同样的亮紫色水草纹面料的短襦,下面是一条月白色的六幅裙,裙子下面压脚处绣着几丛缠枝花纹,正与少怀的衣服下摆处的花纹是一样的。
不用说,儿子是为了吴氏不能穿红才与她一起穿了同样的衣服,显示着他们间的恩爱,而杨氏则一身的正红表明自己的正室身份。就连穿个衣服,都这样明争暗斗的。
儿子与儿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郭候实在没脸与亲家提诰封的事,就是谢氏催了他几次,他也没应声,还是再等等吧。
送走了郭侯,春花过来伺候谢氏。毕竟是过年,谢氏也不好再对她横眉立目,也无法让她继续站规矩,只是不理她,但家里有十几个大人加上几十个孩子,屋子里倒很热闹。
郭侯一回来,大家就开始了拜年,春花跟着郭少怀给郭侯夫妻拜了年,然后就是小辈们,从郭侯开始,逐个行礼。这里认为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所以春花没收到压岁钱,她得给孩子们压岁钱。
按顺序,最后受礼的是春花和郭少怀,但压岁钱却是春花给得最厚,还是每人两个四两的金元宝,春花也没让人去做些好看形状的金锞子,反正什么形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