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马上接过来,如诗也一迭声地责问着,又把整个东耳房翻了一遍,把一对大红的花瓶、桌上的红漆匣子都扔了出来。甚至把吴姨娘正在用着的一对绣鸳鸯的红枕套,连同绣鸳鸯的红被都从床上扯下来。
还好,吴姨娘穿着一件葱绿小袄,松香色的撒腿裤躺在床上,否则依如诗的泼辣劲能把她的衣服扒下来。吴氏想起来阻拦,春花却坚持让她躺在床上:“吴氏,你既然病了,就不要再管这些事,那些不合规矩的东西我都让人送到婆婆那里,想来都是下人不懂事,让婆婆处理好了,我并不怪你。眼下,你一定要好好地养病。”
东西扔出去一大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刘院判却到了。
看着眼下屋里的状态,没法让人进来,吴姨娘还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呢。
春花让人把屏风挪过来,请刘院判隔着屏风诊脉,自己也坐屏风后面。
按理说,吴氏一个妾室,是不可能请到刘院判的,就是现在的武成候也未必请得动刘院判,但看在杨侍郎的面子上,刘院判不但飞快地来了,还认真地给吴氏诊了脉。然后说:“这是落胎后有失调养,只要吃几付药好好养着就行。”
话间刚落,坐屏风后的春花就大叫起来,“妄你还是院判,竟然连病也看不对。吴氏才进门不到十天,哪里能落过胎?真是庸医,打出去,到太医院将刘院判误诊的事传出去,看他还有没有脸在太医院坐着!”
刘院判自然能听懂春花的意思,当下也发了火,“你们家的小妾进门几天本官不管,但落胎是一定的。只管再去找郎中,要是与本官说的不一样,本官就上折子退出太医院,要是大家说法一样,让你们家的男人出来给本官赔礼。”
春花自然不依不饶,一叠声地大喊 ,“快请侯爷和夫人来,再遣人将五爷找回来,庸医竟然欺负到了侯府,决不能轻饶!”
侯爷与谢氏进了屋子,这时郭少怀已经过了假期,回了翰林院,自然来不了。春花正与刘院判隔着屏风大吵,当然刘院判一直很平静,这次火冒三丈的是春花。吴氏娇滴滴的样子根本就插不止嘴,再说她也实在是没脸说自己先和表哥有了私情。
郭侯和谢氏路上听说了什么事,自然气得要命,一路步履匆匆,在外面就听到里面吵成了一团,郭侯也不顾避嫌,跟着进了屋子,谢氏向春花大喝一声,“你胡闹什么!”
春花立刻不吵了,低声说:“吴氏病了,儿媳不是着急吗?就请刘院判来看看,谁知刘院判不过是个庸医,硬说吴氏落胎了。我想,这关系到我们家的体面,就是闹到皇上跟前,也得把这事弄清楚。”
谢氏恨不得打春花一顿,但郭侯扯了扯她的袖子,她也明白了。刘院判可不是普通的郎中,他是官身,经常面圣的人,自家的事让他说出去一二,恐怕会有大麻烦。
她马上客客气气地与刘院判打招呼,可刘院判并不给郭侯面子,而且坚决要请几个郎中来看,“明明这就是落胎后有失调养,五奶奶竟然说本官是庸医,这个公道本官是要讨回来的!”
郭侯好说歹说,将刘院判扯到了书房,奉茶陪礼,又拿了一件古董送了刘院判,才将他送走。刘院判走前带着若有所思的笑说:“圣祖皇上和当今圣上恢复汉人衣冠,最讲礼仪,对原配嫡妻都是极敬重,郭侯可得小心些。”
朱元璋的元配马皇后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永乐皇帝的元配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女儿,也曾在永乐靖难时临危带兵守城。这两位皇帝虽然都有不少的后妃,但都对元配异常敬重,甚至在元配去世都没有再立后,史上对他们这方面的评价也都极高。这种思路正是此时代的主流思想。
郭家如今闹成这样,说到底,还是郭少怀官位太小,没有御史注意到他,否则真要参他一本,一定会影响他的仕途。
郭侯并不是完全糊涂的人,他懂得,家里这些事,还不都是妻子和儿子不懂事闹的,当然还有杨氏一点也不肯低头的原因。他点点头,送走了刘院判,心里想着要与妻儿好好说一说。
春花后来也送给刘院判的夫人送了一套昂贵的赤金头面,也让刘院判因为她的几句庸医而心生的不快消失了。就是知道杨氏不是真心认为自己是庸医,但做医生的,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庸医这个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刘院判走后,春花与谢氏、吴氏辩论着,“什么,你与五爷通奸好几个月了?还落过胎?那五爷为什么不早些纳妾?你为什么也不早与我说?”一副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又是通奸,吴氏能说什么呢?她只剩下哭了。
谢氏气得头痛,明知道春花是故意的,现在她可不认为这个儿媳妇是傻的了,可是就是没法收拾她。“请郎中看病,让管家去就好了,你请刘院判做什么?”
“我是关心吴姨娘,再说,我在家里看病都是请的刘院判。既然夫人说刘院判不好,那我以后再也不请他就是了。”春花无辜地说。
谢氏按了按头,气道:“谁说不让你再请刘院判了?”郭侯有些风痹的症侯,自已时常头痛,都该请刘院判看看的,可是刘院判来了一次,却只给吴氏看了病。以后还得让春花请他来给郭侯和自己看看。
“儿媳妇也不知怎样做对,”春花还没解释完,突然醒悟般地说:“刚刚刘院判说让吴姨娘吃几付药调养一下,还没开方子呢,就先吵了起来。现在怎么办?是请刘院判回来,重新开了方子,还是另请个郎中来开方子。”
结果就是这样,白请了一次刘院判,连个方子也没开。
谢氏还得面临春花对吴姨娘院子违规用品的追究。“夫人,礼不可费,吴姨娘犯了大错,看在她病了的份上,我不忍惩罚她,但给她布置了这些东西的下人必须找出来,而且得好好地惩处,让这些奴才们明白上下尊卑,礼法规矩。”
吴姨娘屋里这些东西大部分是她自己绣的嫁妆,她在绣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妾。而且就是做了妾,她在内心也没有多少自觉,五爷连五奶奶的屋子都没进过,自己才是真正的五奶奶。所以这些东西她用起来一直没觉得什么,就是郭少怀天天看着也没说过不妥。
谢氏也装做不知道,其实那个大红百子帐还是她给的,吴钰落过一次胎,就是她劝着吴钰喝下的落胎药,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希望吴钰能早些怀上。
眼下,谢氏和吴氏能怎么说,就是明知道春花是在打她们的脸,也只好也顺着春花的意思,说这都是下人的错,定要找出来惩治。
春花并不过分,她见好就收,将吴姨娘用的违规的物品赏了下人,下人只要是正经娶亲,可以用大红。至于以后,吴钰还会不会从这些人手里再次拿回自己的东西,春花可不管了。
吴钰装一次病,损失可不小,虽然她落过胎的事在侯府不是什么秘密,但毕竟大家在表面上并不说出来,可现在五奶奶一通嚷,外面知道的人就更多,她的脸全丢光了。母亲小谢氏本来就反对她做妾,自从被五奶奶直接拒绝称她为姨母后,她一直不敢出现在人前,听了这种事,更是在吴钰面前哭了半天。
精神上的损失是一方面,物质的损失也不少,小谢氏母女俩本就没什么钱,要不然也不会来投奔侯府。呈钰屋里的东西在春花看来不算什么,但对吴钰来说却很重要。找谢氏五爷再要,谢氏虽然对吴钰很喜欢,但往出拿钱,还是不情不愿的,她最看重的就是钱,除了郭少怀,别人是很难从她手里拿出些什么来的。说起来吴钰从谢氏那里得了些东西,已经算是奇迹了,想要再继续下去,难度可不小。
五爷那里就是另一番情形,他倒舍得给吴钰拿钱,但他本就没什么钱,谢氏给他的零花虽不少,但他花的更多,所以也剩不下什么。再说,郭少怀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他拿出些银子后就以为够用了,而且也不喜欢别人总提这些俗事。
这边吴姨娘在想办法弥补她的损失。
而谢氏和郭少怀则被郭侯责备了。杨氏是高门之女,明媒正娶的媳妇,谢氏也好,郭少怀也好,对她的为难也该结束了,家里不能再这样吵吵闹闹下去了。
谢氏并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她实在被杨氏气坏了,不但丢了脸,还损失了东西,郭侯给出的古董可是武成侯府所剩不多的好物件了。
倒是郭少怀听到父亲的劝说,当晚就到了春花的屋子。毕竟是自己要娶的正妻,成亲十多天了,还没圆房,是有些说不过去。再说杨氏长得也不错,那天一起坐在车里,看到她的那双小手有多可爱,且她家里又是那样的富贵,自己还得靠着岳父提拨,给杨氏的下马威是该差不多了。
春花一点也没像他想象的热情地迎上来,她正与一群下人们在吃酒席,望远楼一百两的席面,她天天叫,这些天已经花出去一千多两银子了。
想到这些郭少怀也是生气,叫了席面也不请自己,而是带着下人们吃,再说花了这么多的银子,他都有些心痛。母亲特别照顾他,每月给他五十两银子零花,在杨氏那里,还不值得她看一眼吧。
春花不知道刘院判还为她说了一句话,其实她很不需要。她看着郭少怀沉着脸坐到了炕上,不知他有什么目的,自己只好放下筷子,挥挥手说:“我吃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郭少怀还没吃晚饭,看春花让人把酒菜都拿了下去,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留下来几样,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下,好在春花装作没听见。
春花在郭少怀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静等着郭少怀发话。
两人静坐了半天,郭少怀终于说:“安置吧。”
春花马上站起来说:“五爷慢走。”
郭少怀已经伸出了胳膊等着春花上来为他更衣,听了这话,气得一眼瞪过去,却见春花站在一旁,低着头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就等着送自己出去了。郭少怀从小就是谢氏千娇万宠长大的,自然不是个受气的,抬脚下了炕,扔下了一句话走了,“杨氏,早晚有你求我的一天。”
春花在没人的屋子里耸了耸肩,摊了摊手,那就等着吧,看谁会求谁?又叫了如诗几个进来说笑。
如今的如诗在侯府里很是出名,如画性子文静,如琴嘴笨,如棋一整天都没有一点动静,胡妈妈又自恃身份,不轻易出门。依云院什么事都是她出头。
春花每天给她几串钱让她打赏用,只要她一出屋门,到处就都是巴着她的人。刚来时打个水都找不到地方,眼下,想用什么都有人送到眼前,就是没想到的,也有人送过来。
她也听了无数的趣事,每天来给小姐讲,逗小姐一笑,这种日子,如诗过得颇为得意,她就是喜欢别人都巴结着自己的样子。
总算又平静了几天,吴氏的病也没有再生下去,而是每天都与春花一起去给谢氏请安。春花倒觉得吴氏真应该吃点药养一养,可是大家都没有提,自然她也不会说的。谢氏见了春花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郭少怀也是少有见面的时候,就是见了也一声不吭的,不过这些春花已经适应了。
没想到下一个来找麻烦的是侯爷。
这一天春花进了正院,郭侯也在,请了安后,郭侯就问:“杨氏,你每天都从望远楼订酒席?”
“是啊。”春花点头,这事儿她从没有瞒谁,再说也瞒不住。
“一个内宅妇人,每天订酒席,成什么样子!”郭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春花面带微笑地说:“内宅妇人也得吃饭啊!”
“吃饭就吃饭,订什么酒席?”郭侯问,直觉这里面又有什么问题。
“不订酒席就没饭吃啊!”春花委屈说:“我每天只订一次,连早上中午都是吃头一天的剩菜呢。还有儿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人,都是一样。”
“倒底怎么回事?”郭侯不耐烦地问。
“是啊,怎么回事?杨氏你说说。”谢氏也在一旁追问。
“不订酒席就没饭吃,这还不明白吗?”春花笑着说。
郭侯的脸黑了下来,他还是有些不信地问:“一直没人给你们送饭?”
春花点头。
“怎么回事?”这次郭侯问的是谢氏。
谢氏也是一脸的迷惑,“邓氏,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世子夫人姓邓。
世子夫人自然也要推了,“儿媳从弟妹进门那天就吩咐厨房,给依云院加上份例。我想一家只有两妯娌,用不着弄出两样来,特别嘱咐下人们,五奶奶什么都同我一样,还有弟妹在外院的下人也是一样,并不知道饭一直没送过去。”
郭侯这次真气坏了,他平时不理会这些小事,直到昨天出门,听外面的人问他,武成侯家每天都从望远楼订两个席面,也不知是庆祝什么,自己才知道这个消息。
自从几十年前侯府差一点出事后,郭侯胆子就很小,一点也不愿意让人注意到自家,没想到家里天天高调地订酒席,最后知道的是自己。而且这事又是一团乱麻,眼下就没人承认。
“把厨房的人传来!”郭侯气急了,他想看看是谁在捣鬼。
厨房的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妈妈,看着精明能干的样子,春花看见她分明先看了一眼谢氏才跪了下来,“回侯爷的话,没有人吩咐奴婢给依云院添份例。”
谢氏就问世子夫人:“邓氏,你怎么管的家?”
还真是一条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呢!春花不声不响地看热闹,但她感觉世子夫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继子媳妇和婆婆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尤其是侯府还有爵位传承。
“薜妈妈,你怎么如此糊涂?”世子夫人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临危不乱,不慌不忙地说:“在十一月初十早晨,我特别到厨房吩咐的,当时崔妈妈在,还有做饭的王婆子,洗菜的二丫,面案的刘大姐都在场听到了。”
“把她们都找来!”侯爷大喝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结果与世子夫人说的一样,薜妈妈再是赌咒发誓,也没人相信她,在场的人四五个,自然不能是假的。
“拉出去,打二十板子,撵出府去!”郭侯怒吼。
“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呀,救救我呀!”薜妈妈被拉了出去,最后被堵住了嘴。她最后的一番话又让大家都相信是谢氏在捣鬼。
“邓氏,你既然管家,赶紧重新安排厨房,给依云院按份例送饭。”
“是,父亲!”世子夫人起身行礼,然后又对了春花福了一礼,说:“弟妹,是嫂子疏忽了,就看在嫂子一天忙昏了头的份上原谅些吧。”
春花急忙让开,还了一礼说:“嫂子一直照顾我,我自然知道。这都是下人捣鬼,不关嫂子的事。”说着春花向世子夫人含意颇深的一笑。
高,真是高,春花看出了谢氏在撒谎,邓氏也在撒谎,十一月初十那天,郭家迎亲,邓氏一定忙得要命,就是到厨房吩咐了,也不可能连在场的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再说正常的人,过了十多天的事,还能说得一丝不差,这一看就是布好的局。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不给自己送饭的主意是谢氏的,但她想把责任推到世子夫人身上,世子夫人将计就计,除去了谢氏的心腹。可能是身在局外的原因,春花反倒看得清楚。
上当的只有郭侯一个。他还在气愤愤地问:“杨氏,你为什么不早点对你母亲和邓氏说?”
“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太忙了,我不忍心去打扰她们。再者儿媳妇以为武成侯府的规矩就是如此呢。”春花的借口还不是有的是,新嫁到你们家的媳妇连饭都吃不上,这事还能怪谁?
郭侯听到了春花带着些暗讽的话,大约也觉得丢人,马上说:“这事不要再住外传了。杨氏,你也不要再订酒席了。”
春花自然马上答应,她从来都是听话的,当然特殊的事除外。
不过,虽然侯爷不让外传,天天订的酒席突然不订了,大家自然都会问原因,结果知道了这事的人比原来还多,后来传出去郭侯好久都没脸见人,郭少怀也是一样。
春花对武成侯府的面子是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新送来的午餐。自从郭少怀纳了吴氏后,春花就不再侍侯谢氏吃饭了,否则吴氏也吃不上饭,还有小谢氏因避着春花,只有春花请安离开后才肯过来。
早上吴氏来她这里请安后,她们一起去正院,在正院站上一个多时辰,谢氏就只好让她们回来,晚上也不用天天过去请安了。如果谢氏想让吴氏轻松些,春花可是盯得紧,只要她到正院来请安,一定是把吴钰带在身边的,回到依云院就不再理会她。
新提上来的崔妈妈亲自将食盒里的一条红烧鱼、清炒的笋尖、清炒的豆芽、凉拌菜心,还有一碗蘑菇鸡汤,配着几样面食,一碗粳米饭,摆到了桌子上。春花看着干干净净的,对着自己胃口准备的饭菜,食欲大开,天天吃酒席的日子看着光鲜,其实并不好过。她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口笋尖,尝了尝,“清香爽口。”
又每样都尝了尝,笑着说:“都好,来打赏!”
如诗取了一个里面装着两个金锞子的荷包递了过去。
“不敢接五奶奶的赏,原是我们厨房错了,现在只求能将功补过。” 崔妈妈谦卑地笑着说:“世子夫人特别地叮嘱老奴,一定将依云院的饭菜做好。按世子夫人的话,宁可她那里有些不妥当呢,但五奶奶这里可不能疏忽一点。”
春花笑着:“哪里好这样呢,改天我一定亲自谢谢世子夫人去。”
说着又让胡妈妈拿来两个五十两的大元宝,递给崔妈妈说:“我的这几个丫头,跟着我也没吃过什么苦,嘴又馋,免不了今儿个要醋,明儿个要盐的,索性我就先放妈妈那里一百两银子,只要是我的人要什么,都从这里出,不够再到我这里拿,总不能让厨房赔了本去。”
崔妈妈一味地推让,“先不说五奶奶是府里的主子,要什么都是应该的,就是真要些厨房没有的东西,也用不了这些银子。”
胡妈妈过来将元宝放在了送饭用的食盒里,塞进了崔妈妈的手中,对她笑着说:“妈妈只管拿着,我们小姐从来就是个大方的,哪天不花出去些银子心里都难受呢。以后总少不了麻烦妈妈就是了。”
崔妈妈只好收了下来,千恩万谢地走了。也不直接回厨房,先到世子夫人的院子里回了话。
说了在依云院的经过,崔妈妈说:“我看五奶奶年纪小,恐怕没那么多心思,未必知道是我们布的局。”
世子夫人摇头道:“你没见她那天的笑,我看她倒是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崔妈妈讨好地说:“五奶奶再精明,也是不如夫人的,就是大户人家的娇小姐,颇有些小脾气罢了。”
世子夫人想了想说:“但不管怎么说,我算是看清楚了,五奶奶这个人,别看外表娇滴滴,心里可不是软弱的,要是惹了她,她可不好相与,我们只不惹她就是了。”
崔妈妈赶紧说:“老婆子自然会好好地侍侯五奶奶,绝不会让五奶奶挑出毛病来,夫人放心吧。”又拿出刚收到的两个大元宝给世子夫人看。
世子夫人笑了笑说:“赏你的,你就收好吧,以后对依云院那边一定上心。”
崔妈妈不断地点头,从此对依云院这边,比侯夫人都要用心。
倒是春花,再见到世子夫人,先笑盈盈地道了谢,又赞崔妈妈的饭菜做得好,就在郭侯面前也提了一次,还说世子夫人友爱。
一家子总算在郭侯看来是和和顺顺的了。
进了腊月,离过年就近了,春花先接到了绸缎商铺万掌柜要见她的帖子,她隔着屏风见了万掌柜。万掌柜是来问小姐是不是要些各色绸缎和布匹的,他还特地拿了些样品给春花看。
春花知道每季于夫人都要挑些绸缎做为礼品送人,还有家里人的四季衣服也都是在自家的商铺取,万掌柜是在提醒自己,用不用为侯府准备些什么。
春花笑了笑问:“母亲可曾选了?”
“昨天夫人让小的去了杨府,挑好了各种用途的料子,夫人让小的来问问小姐。”
“母亲那边选的东西都不要收钱才是。”春花提醒万掌柜。
“小的自然知道,但夫人今天一早就让人把银子送来了。”万掌柜说。
再送回去,母亲也不会要的,春花想着,亲手给母亲挑了几样,又选了些留着送人。叫胡妈妈她们过来,让她们每人选两样。至于侯府,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接着是庄子上如琴的父母过来,如琴的母亲可以进内院,春花赏了座,又让人端来点心茶水。庄子出产的主要是粮食,还有鸡鸭猪羊什么的,春花只留了些送人用的,其余的让他们都折成银子交给帐房,她这里可没地方放那些东西,更不想给侯府一点。
只有温泉山庄在温泉边上种的蔬菜,春花没让他们卖掉,量不多,分送给自己家人,自己也留了些加菜。山庄里的人说过年前还能再送来一批,春花记了下来,那时候再给杨府和琼花那里多送些。
还有十间铺子,一直租出去,租铺子的人直接将租金交给春花的帐房。钱帐房将帐目理清后送来,春花看了看帐,让人将银子收进了后罩房她的私库里,今年各处的收益母亲全部没要,都给了春花,春花共收进来三万多两银子。至于留在家里的嫁妆,收益由二嫂打点,直接放进了寻芳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