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三”,指尖朝右。
“8023,love,这是不是形似?”
顾襄觉得神奇,“love……”
她转头看向高劲,“怎么被你想到的!嗯?——”
她仰头看了看店铺屋檐,视线又落回高劲脸上,“你那边很晒吗?怎么脸都晒红了?”
高劲:“……”
第20章
这个位置太阳半遮, 其实刚刚好。
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手上还拿着一支光溜溜的棒冰棍, 尚未察觉嘴角的奶油, 微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太干净。
“……是有点晒。”最后高劲只说出了这一句。
他这一晒,脸就一直没退热, 转移话题回答她前一句话, “这个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以前在网上看到的。”
“哦, ”顾襄说, “这边这么热,我们走吧。”
她刚要起身,高劲拦住:“等一下。”他指了指她的嘴角, “嘴巴上有奶油。”
顾襄感觉了一下,好像是有, 本来想伸舌头去舔掉,想起这是在大街上,她又压了下来。
高劲适时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顾襄道谢,接过擦了擦。
高劲拿走她手上的冰棍棒, 拧开矿泉水瓶, 示意她伸过来, 又在纸巾上淋了点水。
唇上沾了污渍,干擦后不会太舒服,沾湿了就不一样。
顾襄擦完, 高劲又将垃圾就近扔了,两人继续步行。
从这里走到地铁站,大约还要五六分钟。高劲让她走人行道里面,问她:“其实从这里到文晖小学,最近的线路是公交车,你家离地铁站有些远,你平常怎么会坐地铁?”
顾襄说:“我有三本日记,这是日记上写的。”
褚琴女士说她小时候性格独立,没什么交好的小伙伴,她猜她可能是一个人无聊,所以才会四处乱走。
高劲听她有日记,问道:“你的日记没有写到过记忆宫殿吗?”
“写过,只是我看不懂。”
高劲不太理解,但顾襄并不准备跟他细说自己的童年隐私。
她一路观察着周边的建筑,很快到了地铁站。
进站买票,过安检,顾襄环顾四周。
高劲拿上票,问:“在看什么?”
顾襄说:“我在看这里的环境,这里跟你拍得照片很不一样。”
“已经过了十多年,有变化才证明科技在进步。”
高劲带着她进闸,下楼梯,指着铁轨边的候车线说:“地铁一号线在2003年开通,当年‘按线候车’就在这里试点。”
“试点?”按线候车向来就是规定,什么时候变成了试点?顾襄不解。
高劲解释:“我不清楚全国的地铁都是怎么规定的,不过在2003年以前,我所知道的几个城市的轨道交通并没有按线候车这个规定。当年青东市开通地铁,还把这个规定做成了一个新闻。‘按线候车,先下后上’。”
“还有这样的事?”顾襄以为这是自古就有的常识,原来这是文明社会走到2000年后才出现的硬性规定。
地铁来了,两人先跟着人流上车。
周末乘客特别多,地铁一号线途经几个旅游热门景点,大家都趁节假日出行游玩。
先下后上,两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勉强有两个落脚的空间,没有空位,连手扶的地方都够不着。
没想到会这么闹,高劲乐观安慰:“平常再闹也比地铁试运营的头一天好。”
顾襄看着他,听他往下说。
“那天乘车免票,整个青东市的大半老人估计都来凑热闹了,造成地铁站部分设施损毁,正式运营的时间又推迟了半个月。”
顾襄好奇:“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高劲说:“那年我十四岁,4月1号是我的生日,4月2号地铁一号线开始试运营。我生日那天刚得到我的第一部 胶卷相机。”
顾襄想起来了,“所以,你拍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地铁一号线?”
“唔。”高劲点头,“我还记得当年地铁票起步价两元,六公里到十六公里是三元,现在四到十二公里就要增加一块。我当年花了三块,坐了十六公里。”
顾襄有些不可思议,并非因为高劲的第一张照片是这里,而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曾经做过这样有趣的事。
记录历史,保存回忆,让他四十岁以后的人生不会活在空虚里。
她母亲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上面有句话是说,“记得生活细枝末节的人,他一定活得很好,因为他热爱他的每一秒。这样的人,他的时光也是温柔的”。
顾襄看着面前的人,觉得“他”就是他。
时光也是温柔的。
“小心——”
高劲扶了她一下,很快又松开。
人群太挤,没有扶手可扶,就没重心可以依靠。高劲伸出手臂,说:“不如你扶着我。”
顾襄已经晃了两次,四周人挤人,她越来越往里缩。站不稳,她也不会矫情,听高劲的,她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高劲穿着短袖,顾襄一扶上去,就贴住了他的皮肤。
他的胳膊不像焦忞那样粗,也不像焦忞那样硬邦邦的像钢板。他比焦忞瘦些,皮肤温热,但足够坚硬,能支撑她的重量。
高劲有些麻,手臂抖了下,见顾襄眼神疑问,他重新绷紧肌肉,让她扶得更稳。
顾襄说:“你还记得些什么?我还想听。”
高劲说:“那年的4月2号是礼拜三,我放学后才过来这里。虽然我父母是摄影师,但我当时对摄影并没有兴趣……”
他温声细语的讲述,顾襄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地铁站。
这里试运营的第一天,进站口自然有记者在采访,工作人员也殷勤周到,每一层的台阶都光可鉴人。
这里离家不算远,也就十五六分钟的路。她一个人,没有玩伴,应该会好奇她当时从未接触过得地铁。
不是为了上学放学,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啊……”顾襄小小地叫出一声。
高劲低头问:“怎么了?”
地铁报站,左侧门开,有人下,有人上。
顾襄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仿佛她曾经背着书包经历过。
耳边又是一句关切的问:“怎么了,顾襄?”
顾襄回头,“我好像——”
地铁里太闹,她音量放不大。她抓着高劲的胳膊,踮起脚说:“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高劲微弯着腰,闻言,他问:“你想起了什么?”
“2003年,我小学二年级。我觉得,我放学的时候,一定也来坐地铁了。”
她垫着脚,他弯着腰,呼吸交汇,比他那天抱她时还要近。
单肩包里的手机一直显示着来电,轻音量唱着歌,无人理会。
***
周末的培训班不放假,学生都趁这时候来上课。
焦忞靠着桌子,已经给顾襄打了两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他看见郭千本拿着文件夹在跟人打电话,等他讲完,他叫了声:“郭千本!”
“老总。”郭千本走过去。
“知不知道顾襄跟那姓高的医生今天去了哪里?”
“呃……”郭千本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焦忞蹙了蹙眉,转了几下手机,又问:“对了,香香昨天刚拿到体检报告,知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
“哦,她身体都很好。”
焦忞多看了他一会儿,郭千本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褚阿姨刚才打给我,也问我顾襄的身体情况,她怕顾襄报喜不报忧,但顾襄身体真的挺好的。”
“……褚琴打给你?”
“呃……是。”
“有没有提起我?”
“没有。”
“跟没跟她说我在这里?”
“呃……没来得及说。”
“别告诉她我在这儿。”
郭千本不解:“为什么?”
焦忞敬告:“记住别告诉她就成。”他转身要走,又回头,“你打一下香香的电话。”
郭千本按下快捷键,焦忞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
焦忞这才转身离开。
***
傍晚的时候,顾襄回到家。她跟高劲在电梯道别,进了屋,她先去洗澡。
水汽氤氲,浴室像仙境。顾襄站在花洒下,擦去脸上的水珠,缴了缴湿发。
看见玻璃门上覆盖的那层水雾,她顿了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8——
0——
2——
3——
love
顾襄拧着发尾,歪头看着她留在玻璃门上的印记。
母亲那篇文章的末尾,还有一句话。
“他愿把时光与你分享,你就是她的时光。”
第21章
洗完澡回房, 顾襄从包里拿出手机, 这才看见白天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她正要回拨, 听见文奶奶在外面敲门,放下手机,她走去把门打开。
文凤仪托着食盘, 上头放着一杯热牛奶和切好的水果, “要睡了吗?”
“还没有。”
“待会儿睡觉前喝杯牛奶,你来了这么久, 我都忘记给你买牛奶了, 这是在楼下小店里买的,明天我给你去订新鲜的,好不好?”
顾襄并没有每天喝牛奶的习惯, 但她近期要调养身体,多喝点牛奶没有坏处。
“你等一下。”顾襄接走托盘, 放到桌上,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
“这里够一个月的份吗?”她问。
文凤仪把钱推回去,“你之前已经给过伙食费, 不用了。”
“要的。”顾襄说。
文凤仪蜷起她的手,“香香, 我是你的奶奶, 我们不要算得这么清楚, 好不好?”
顾襄迟疑,慢慢收回手,“谢谢。”
重新关上门, 顾襄看了会儿牛奶,又用手摸了摸。
还是温的。她拿起喝了一口,想起之前要回的电话,她翻出通话记录,拨了过去。
“顾襄。”
“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郭千本说,“就是……对了,你妈妈今天打我电话问你身体了。”
顾襄蹙眉:“我身体很好,她没必要拐弯抹角。”
郭千本笑:“褚阿姨是关心你,怕你有事不说实话。”
顾襄回忆:“我撒过什么谎吗?”
郭千本:“……”
顾襄的脑回路偶尔是与众不同的,郭千本已经习惯,他转移话题,“那个,听说你今天跟那位高医生一起出去了?”
“嗯。”顾襄大致跟他说了几句。
郭千本听完,说:“巧是巧了点,难怪老总不放心。”
顾襄已经喝完牛奶,肚子饱了,吃不进水果,“之前那几个月他连电话都少打,这次才来这里几天,又开始管着我。男人是有更年期吗?”
“呃……”郭千本磕磕碰碰,“可能,男人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
背后这样说老总,他还是头一次,心里很虚。
顾襄心里顺了点,“我这也不是说他坏话。”
“是。”
她强调,“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好。”
郭千本笑了,知道她在别扭。
她不喜欢焦忞太过干涉她,但日积月累,这种干涉已经成了习惯,她像是叛逆期的孩子,嫌家人管太多,但又知道不能辜负家人的关心。
郭千本挂掉电话,眉头渐渐蹙起。他想起顾襄的话,“之前那几个月他连电话都少打”,又想到焦忞今天叮嘱他别告诉褚阿姨他在这里的事。
他觉得有点奇怪。
***
高劲回家后也先洗了个澡,洗完出来,他翻了翻相册。琢磨片刻,他给姑妈打去电话,说晚饭不下去吃了,拿上车钥匙,他又出了门。
他的摄影师父母住在青东市的另一个区,距医院车程不到一小时。
路上没堵车,七点就到了。
这一片都是老排屋,算上地下室,房子三百多平。屋后的小花园栽着葡萄架和各种水果时蔬,他父母在国外的日子,专门请人打理照料,如今花园依旧生机盎然。
高劲先去园子里转了一圈,摘了两颗小番茄尝尝。回屋上到二楼,那是他的卧室。
他搬家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自然留了一部分相片和胶卷在这里。
找完自己房间,他又去了父亲专用的暗房,翻出了他从前储存在这里的黑白胶卷。
胶卷入显影罐,放定影液,上机。
高劲在黑暗中摸索,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进行着。
返程的时候,已经很晚,路上车流更加少。
等着红灯,高劲在车里伸了一个懒腰,瞥见路边装饰的甜美又温馨的蛋糕店,他想了想,过了红绿灯后,把车掉头。
到了小区,他上了十一楼,在电梯门口顿了顿。
这样太突兀失礼了。他转了方向,拨通佟灿灿的电话。
佟灿灿半眯着眼睛开门,高劲问:“已经睡了?”
“没啊。”佟灿灿死气沉沉,“善善不睡觉,让我陪他搭积木。”
高劲笑着把手上的蛋糕盒还有小番茄递给她,“蛋糕是路上买的,番茄是去排屋摘的。”
“你回舅舅舅妈那里啦?”
“嗯,有点事。”
佟灿灿接过来,马上就要拆蛋糕,高劲提醒:“晚上别吃太多。”
“隔夜就不好吃了。”
“那就跟别人一块儿吃。”
“我爸妈又不喜欢吃蛋糕。”
“还有其他人可以分享。”高劲说,“你得试着学会分享。”
等高劲上楼,佟灿灿提着蛋糕盒,嘀咕:“又怪里怪气的。”
低头看自己腿边,小弟正在扒塑料袋拿小番茄。
佟灿灿看看蛋糕盒,又看看他,蹲下来说:“那我们分享一下?”
小善善点点头。
佟灿灿惊奇:“你懂哦,分享?”
小善善流着口水又点头。
天啦,小弟跟小孙女一样是天才!佟灿灿激动。
***
2003年,4月。
青东市开通本市的第一条地铁,地铁一号线车身全长120米,宽3米,高3.8米,最高时速80公里每小时。起步价2元,6至16公里3元……
她听着前面的阿姨说着话,话里的数字一个个跳进她的脑海。边上的老爷爷看着稀奇,但听不清楚,他问她:“小朋友,那个记者在说什么?”
她仰头回答:“120、3.8、8、6、3……”
老爷爷:“啊?”
“地铁一号线车身全长120米,宽3米,高3.8米,最高时速80公里每小时……”
她一字不差,老爷爷向她道谢。
她看着拥挤的人群,入口处扛着摄像机的叔叔、拿着话筒的阿姨,想了想,用力提了提书包,跟着人潮走了进去。
好多人啊……
眼前全是腿。
她在班里个子最矮,坐第一排,到了这里,她几乎被人群淹没。
早上她该喝牛奶的,喝牛奶才能长高。
她学着大人的样子,买了一张地铁票,再跟着大人走下楼梯,站到了黄线后面。
没有安检。
车子到了,按线候车,先下后上。她挤不进,脚一扭,摔在了地上。
“呜哇——呜哇——呜哇——”
是救护车的声音。
顾襄猛地睁开眼。
意识还未清醒,她转了下头。
昨晚睡前没关窗,天微亮,又有救护车出车了。她坐起来,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跟真的一样……
她没有懒床,只坐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她打算今天再去验一下血糖,跟文凤仪打过招呼,她就出了门。
空腹抽完血,她在医院大楼里徘徊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听了下时间。
离午休还早……
她犹豫半天,还是走去了住院部。
她没有进大楼,在花园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期间又听了两回报时,算着离医生午休还有多少时间。
她不想打扰别人工作,可她又有些等不及。
看着花园里的景色转移注意力,她听见有人轻唤:“小姑娘。”
她仍旧看着草丛里的花。
“小姑娘,那个天才小姑娘。”
顾襄循声找了找。
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笑着招了招手:“小姑娘,你记不记得我?我们之前在安宁疗护中心见过。”
顾襄听过护士对她的称呼,她姓欧阳。
顾襄点头:“你好。”
欧阳老太太身边伴着两个八九岁的小孩,还有两个成年人。她让他们推她过去,对顾襄说:“你好,小姑娘。这是我的儿子和媳妇,这是我的孙子孙女。”
欧阳老太太六十出头,前不久她想学数独,家里孩子以为她对益智类的东西感兴趣,今天买了一堆益智玩具过来。
她被两个小家伙缠得头疼,不想在小辈面前丢面子,看见顾襄,这才灵机一动。
她对顾襄说:“我家这两个小的突然喜欢玩这个……这个……”
顾襄扫了眼她腿上摆着的东西,说:“汉诺塔、九连环、勾股拼图。”
欧阳老太太惊喜:“你全都知道呀,你有没有时间,要不要玩一玩?”
两个小孩周一不上学,被父母带来医院,顾襄有点奇怪,但也不会问别人的家事。
她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伸出手,把东西拿了过来。
汉诺塔有三根小柱子,第一根柱子上有八个从小到大的圈圈,把圈圈按照同样的从小到大的顺序移到另一个柱子上,每次只能移一个圈,大圈不能在小圈上方。
说是游戏,其实是计算。八级汉诺塔,有点难度。
顾襄一下一个动作,一下一个动作,几双眼睛盯着她的手,转眼间八个圈顺利转移,她又拿起了九连环。
欧阳老太太问:“这个,这个是怎么玩的呀?”
顾襄说:“汉诺塔是递归,九连环是进退,其实可以有公式帮助完成……”
她边说边拆,还没拆解完最后一步,眼睛已经瞄向了勾股拼图。
“……”
几双眼睛互相对视,没人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
高劲没在住院部,他来门诊大楼有点事,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丁子钊。
丁子钊搭住他的肩膀说:“姚奸还在手术室,等他做完这台手术,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再说。”
“今天下班有没有节目?”
“下班才知道。”
丁子钊不满:“你最近怎么特别忙。”
“你来我们科室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别!”丁子钊摆手,“你那活没前途。”
高劲无所谓地笑笑。
两人说着话到了门诊大厅,正要出去,就被人叫住了。
“高医生——”
高劲回头,想了片刻:“周小姐。”
周小姐拿着几个医院的塑料袋,笑着近前:“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家医院了,是换科室了吗?”
“我现在在安宁疗护中心,就在住院部十九楼。”
周小姐常年为父奔走医院,隐约听说过安宁疗护,“哦,原来是这样。”
高劲看了眼她手上的医药袋,周小姐说:“我父亲的癌症复发了,现在又住进了医院,医生说他这次很难……”
高劲安慰:“你父亲当初就很坚强,现在也应该报以希望。”
“是的。”周小姐感激,“谢谢。”
道了别,丁子钊八卦地瞄着高劲,“挺漂亮。”
高劲敲他:“你眼里有不漂亮的吗?”
“我尊重女性,女性都是美丽的。”
高劲好笑地摇摇头,懒得跟他多说。
两人不同方向,他回住院部。
快到住院大楼的时候,他看见欧阳老太太和她的家人围在一起,中间隐约挡着一个人。
小凉鞋,七分裤,纤细的胳膊微微摆着。
高劲心里一动,朝那走去,“欧阳阿姨……顾襄!”
顾襄抬头,一笑,立刻站了起来:“高劲!”
高劲突然觉得景色调了光,“刷”地一下,所有颜色变得艳丽。
就像又来了一个春天。
他跟着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验血糖。”顿了顿,“还有找你。”
他心律忽然不齐。
“高医生,姐姐还没教完!”
高劲按捺住,低头问:“嗯?”
两个小孩不放人,说姐姐在教他们做游戏。高劲听了会儿,说:“汉诺塔……你们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吗?”
小孩们摇头。
高劲说:“很久很久以前,外国有个神仙做了三个金刚柱,其中一根柱子上穿着六十四个黄金做的盘子,底下的盘子最大,上面的盘子最小。”
顾襄跟几人一起听他说故事。
她又坐了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高劲蹲着,见她喜欢听,说得慢一些。
“大神仙让小神仙每天都要按照规则移动黄金盘子,小神仙每次只能移动一只,而且大盘子不能在小盘子上面。等全部移成功了,世界就会重新开始。枯萎的小草重新变绿,花也都开了,不再有乌云,到处都是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