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31)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花城,无知前辈疯了。

流言飞语如冬季里的雪花一样蔓延在这做秀丽的城池。空谷足音大师说,他可能在装疯。

依虹被解禁后走出雪花壁,她告诉大家,无知前辈确实疯了。

除此之外,大国师也因为丧失爱子,悲恸万分,告老还乡了,王再三劝说,都没有说动他。

五颜六色的林荫叶在聆汐脸旁飘落,一片一片犹如天使撒落的锦缎。聆汐伸出手,捧起一片叶子,浑身流淌出淡蓝色的光芒,她轻轻地一吹,那片树叶幻化成了蝴蝶,蝴蝶从她掌心翩翩起舞,然后不带留恋地飞走了,消失在地平线的方向。

她把头转向我,她说,觞,你还记得深渊大盗临死前说过的话吗?深渊大盗说寒岭帝国将要发生一场更大的浩劫,一场毁灭性的大浩劫。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临死前说的胡话,可是现在看来已经出现浩劫的兆头了。父母没了,祖国也要面临着危难,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汐的泪水溅在飘落的叶子上仿佛粘上了露珠,我把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抚摩她飘逸的长发,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浩劫,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保护你。

她把头埋进我怀抱中,我的下颚轻轻接触她的长发,柔软而略带冰冷,于是周围的落叶中夹杂了雪花,像极了漫天的梨花,那是山颠最后的积雪被风吹了下来。

浩劫似乎是越来越近,山颠上不断有冰山断裂坠落,砸毁了很多宏伟的建筑。花城的这个冬天气候异常,比春天还要温暖,山腰的雪化做水流汹涌而下,吞噬着美丽的花城,族人把融化的雪水称为洪水。人们都跪在花城的大街小巷,跪在寒岭山脚下,面朝着圣山,背对着风,虔诚地祈祷,头磕在了墨绿色的土地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凹痕。

一直很虔诚,直到洪水从山腰奔流而下,大水没过人们的膝盖,子民们跪在洪水中,依然面朝着圣山祈福。远远望去,圣山山颠的银色光芒消失殆尽,变化成了红色,仿佛红日挂在山头,烧烤罪恶的人间。

王伫立在祷告峰,披风潇洒地朝后飞扬,王手举诞风战枪,目光凝重而肃穆。所有的子民所有的侍卫大臣跪在山洪中,仰视着他们气宇轩昂的王。王的身体燃烧起炽热的银白色光芒,光芒一直冲到天际,把半个花城都染了层银色。飓风从王的周围幻化出来,九股飓风从山头卷下,卷过洪水侵蚀的地方,把洪流卷向圣山的对面,海平面的方向。

在王异常强大的灵力下,洪流的势力被消散了很多。子民和将士们跪在山下,浑身湿漉漉,多半人在垂头丧气。

接连很多天,王每天都施展终极幻术无极飓风,来把融化的雪水带到寒岭对面的释爱海。很多天以后,王的灵力消耗太大,以至于生了重病。依虹和御医们守在王的床前,王咳嗽着说,把寻音古筝搬到床前。

王挣扎着抚摩寻音古筝,眼神凄怆涣散。王手掌银白色的光芒燃烧起来,他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他说,流言,流言。

风带着音符从窗外飞来,房间里响起了凄婉的曲子。我听的出,那是姐姐经常弹奏的曲子《长相思》:昨日晴,今日阴。楼下飞花楼上云。阑干双泪痕。江南人,江北人。一样春风两样情。晚寒潮未平。

姐姐在遥远的国度里为他喜欢的男子弹奏着凄婉的古曲,一弹就是十年,只是希望心爱的男子永远安康。听着听着,王泪流满面,王抓了抓床上的锦缎,抓出了血。

自然族水师不断传来释爱海泛滥的消息,很多战舰都被巨浪打碎,海平面在猛烈地上升。王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带着四十九个先知士来到山顶,望着脚下波浪滔天的释爱海,王说,开始占卜。

四十九个先知士都祭起究星权杖,念着古怪的咒语,浪花拍打着石壁,释爱海燃烧着火焰一般的红色光芒,如大片大片晚霞的墓地。王一直陪着先知士们,伫立在山头,大片大片死去的蝴蝶在他们身后飘落犹如落花园凋零的花朵。占卜仪式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四十九个先知士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王,这次占卜很迷茫,占不出结果。

王沉的叹气声如呼啸而过的风。聆汐站在他们身后,对我说,很像两年前我出使巫帝国时的那次占卜,这次占卜很迷茫,占不出结果。

王回过头对汐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在我去大漠的时候,那里有位神人对我说,关于自然族的上古秘密,其实我们族人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现存的《自然经》本来就是残缺的。必要的时候,我还要去一趟大漠,去请教那个神一般的人。

什么人?我问。

王说,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

聆汐说,无知前辈难道不知道吗?王,您可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被囚禁在雪花壁这么多年吗?

因为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么说来,他有可能知道这次浩劫的根源。

王豁然开朗,可是眼神又暗淡下去,王说,可是现在前辈疯了,即使不疯,他也不一定告诉我们。他心底沉淀着无穷的仇恨,他不会去帮囚禁他的那部分人。

说着王挥一挥手,带着四十九个先知士回到皇城。

星移跟着通灵狼跑过来,看着众多的先知士,星移出神地说,殿下,以后我也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占星师,我要超越现在所有的先知士,像师傅一样,成为一代宗师。

我摸着他短短的头发,感觉他很像我的表弟岩青,我说,你成为占星师后要做什么?

他想了想说,效忠于帝国,维护和平。

我从身上取出一只戒指,放在他的手心。我告诉他,这是巫帝国的占星灵物,残星指环。是外婆临死前送给我的,现在交给你,好好地保存,以后你会用的到。

他点点头,聆汐为他把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他微微屈伸无名指,耀眼的光芒呈锥状辐射到天际,杂乱的星相开始闪烁飘移,伴着血红的晚霞,显得悲壮而美丽。风凛冽的吹过来,我裹紧身上的幻术袍,仰望苍穹。

王还是去了大漠,这一次去,要我陪着他,我们只带了几百骑士,有暴风军团也有狼骑士,花城的事务全权交给以空谷足音为首的几位大宫司。临走的时候,我告别了聆汐,汐眼睛湿润,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我会一直为你祈祷。我说,汐,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都是我的牵挂。

全城的子民都在艘们,大臣们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我们的骑士军团。族人站在街道两边,所有人东手交叉在胸前,为我们的出使大漠为花城的未来祈祷。王目光凝重地看着他的子民,挥挥手,然后再挥挥手。

聆汐和依虹骑在战马上,在我和王的身边为我们送行,在经过花满楼的时候,我驻足了,为两位公主分别选了一束花,把玫瑰给了聆汐,把紫罗兰给了依虹,她们都幸福的热泪盈眶。风从我们的裘袍缝隙中穿梭而过,柳絮不断地凋零飘落,我们就这样离去,走的时候连头也不回,因为越是回头越是心痛与不舍。

在大漠以南,大草原苔原还有大面积的沼泽峡谷居多,地势险要而神秘。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人们多以游牧为生,在山脚下潇洒地赶着羊群,唱着悠扬的牧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我望着那些自由自在赶羊群的牧民,对王说,这样的生活是多么自由。

王也望过去,他说,是啊,多么自由。传说中神话时代最美丽的天池城就坐落在此,后来就突然遗失了。

我好奇地问,有花城美吗?

王望着远处绵延千里的山脉感叹道,那是一座神话里才有的城,比花城要美的多。

过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看到了北方的大漠,在地平线的方向,沙尘肆虐地飞舞,仿佛要吞噬它盯上的一切。

王骑在领风战马上说,觞,我们现在就去石林。

我说,是拢星石林吗?

不错,你也听说过?

天知前辈在生前提到过,拢星石林不是在数万年前就消失了吗?

没有,只是凡人找不到罢了。

怎么才能找到石林?

我们有汹涌珠。

王伸出手来,手心里的汹涌珠洒出柔和的绿光。王说,我在上一次出使大漠的时候答应过那位神人,要把汹涌珠献给他,然后他答应会帮助我,只要是他可以办到的。

为什么要汹涌珠?

我也不知道。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对我说,移风,你没有资格知道。

王跨下领风战马,然后示意所有的骑士跪在沙漠中,等到汹涌珠落地的时候闭上眼睛。

王的表情庄严而肃穆,不像是开玩笑。王自己首先跪下来,披风覆盖着沙尘,半个膝盖陷进去。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王给别人下跪,我在想那个神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也让王这样的人下跪,所有的骑士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没有人问为什么。

大风凛冽地卷来,沙尘弥漫在天地之间,模糊了我们的视线。我听到了马的嘶鸣和巨狼的低吼。

王虔诚地望着风沙,把汹涌珠双手捧在胸前,对着褐色的苍穹说,於筮,我已经把汹涌珠带到。

说完后,大风吹的更加狂暴,沙尘由黄色变成了紫色然后变成黑灰色,大地在凹陷,沙尘从地上朝着苍穹飘飞而去,我们的披风被卷起来漫过头顶。王手中的汹涌珠在黑色的沙尘中燃烧起辉煌的光芒,然后慢慢地升起,悬挂在半空。

汹涌珠垂直地朝着沙土地刺去,珠子接触到大地的瞬间,一股遮天闭日的黑色光芒覆盖了整个沙漠。然后天崩地裂,我们被旋风卷起的黑沙带到了沙漠底下,所有的人都把眼睛闭上。

不久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结节,脚下是黑色的沙子,头顶是紫色的苍穹,地平线的方向环绕着一层蓝色环带,风云变换,不断地有星光闪现然后又消失,有无数参差不齐的石柱直逼天空,发出咄咄逼人的银光,犹如沧月流泻的细纱。

我问,这就是拢星石林?

王点点头说,不错,稍后那位神人会为花城占星,我们就会知道花城这次大劫难的根源。

我凝视着那片耸入云霄的石林,感觉有点冷,于是裹了裹幻术袍。紫黑色苍穹之上,星光如泡泡不断地生成然后不断地消逝。瞬息万变,让人眼花缭乱。一阵紫色旋风从地平线的方向汹涌卷来,穿梭在神秘的石林间,黑色石林的银光大盛,燃烧着长到天际。星光涌动,开始聚拢,会聚到石林的正上空,然后像燃烧的梨花一样渐次地跌落下来,石林的位置开始错综变换。

我朝着那石林看去,眼睛竟然刺的睁不开。

王说,大家都把眼睛闭上。

大风拉扯着我们的裘袍如同拉扯一群懵懂的孩子,虽然闭着眼睛,可是依然能感觉出石林中星光的聚拢和迁移。我在想,於筮会出现在占星石林吗?也许在我们闭上眼睛前他已经出现了,只是我们的灵力还无法觉察到,也许他就是从地平线方向卷来的那股紫色风暴。

不久后,从石林中传来荡漾的声音:花城的大劫难源于自然族犯过罪孽的人,所有的人必须在自然女神面前当众忏悔,公开自己不可告人的罪孽,接受族人的惩罚,只有这样才可以免除危机,一个人都不能少。

我好奇地睁开眼睛,王还在闭着,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银色的头发散在肩旁,遮住半张脸。我朝那片诡谲的石林看过去,心剧烈地跳动,像是要从嘴里跑出来。

石林的地方发出耀眼的紫光和银光,星象聚拢在石林上,迁移变化。恍惚中,我看到头顶之上一张用灵气汇聚成的巨脸,覆盖了整个苍穹。那张脸光影变幻,像被风吹散的云朵一样,渐渐的消失。

只留下连绵的回音,移风,本宫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汹涌珠本宫已经拿到,本宫对你的承诺也会兑现,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伴随着那种声音,开始天崩地裂,石林像是要拔起来,星光从石林蒸发到天际,斗转星移,我们脚下的地面开竖陷。不久后我们被一种魔力带回了我们来的那片沙漠。

王向大家挥挥手说,事已完成,我们回花城吧。

风沙纷纷扬扬地飘起,割在脸上如同锋利的刀刃。回头望着韩浩无边的大漠,我在想,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王意志消沉,眼角湿润,他要肩负的是一个大帝国,但是帝国的命运开始出现裂缝。这次出使大漠会拯救寒岭帝国吗?谁也不敢确定,但是都怀有希望。

一回到花城,王就在皇城大殿上对所有大车了此次大漠北行的结果。所有的大臣都惶惶然,似乎是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罪孽。

告示张贴在花城的各个角落,围观的子民很多。很快消息就传到了花城所有子民的耳中,子民门沸沸扬扬地议论着,流言飞语像花朵一样,开放在这座漂亮的城池。

寒岭的山颠发出炽热的红晕,不断地有烟冒出,地震轰隆隆地把花城的大片建筑震塌,人们陷入极度恐慌中,人们不再祈祷,而是四处逃散,人们终于明白,有的时候祈祷并不起作用。

花城的大街小巷挤满了逃荒的人群,那种场景像是到了世界的末日。圣洁脱俗的花城突然染上了俗气的东西,贵族气质的自然族人已经不再贵气,在生存面前,风度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可以听到释爱海的方向滔天巨浪抨击着寒岭山壁,像是要把寒岭吞噬淹没一样。

空谷足音捧着一本枯黄的古卷,跪在王面前说,古书上记载,寒岭圣山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休眠火山,火山引发了地震,地震引发了海啸。

王踱着脚步说,自然族的灾难真的要来临,犯过罪过的人如果不在大自然女神像面前当众忏悔,接受神和族人的惩罚,灾难就永远无法避免。

说完后,王跨上战马,带着暴风军团朝花城边缘奔去,那些披风肃穆地朝一个方向飞扬。王勒紧马缰绳,把诞风之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对着逃逸溃散的族人说,自然族的子民,一个都不能跑!

一个都不能跑,一个都不能跑,一个都不能跑,一个都不能跑!

王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不断地重叠着飞到花城的角落。王说,如果谁违抗朕的指令,格杀勿论!现在开始,每个犯过罪的人都要到自然女神像面前忏悔,把不可告人的一面讲给族人听,然后接受惩罚,只有这样,才能度过自然女神设下的这次大浩劫,只有这样,我们美丽的花城才能保住。

全城突然安静下来,百姓伫立在风中,然后跪下来。只听到火山的咆哮和海浪的呼号,飞鸟成群成群地掠过花城上空,声音悲壮而惊惶,如战死沙场的勇士最后的嘶喊。

王宣驳,本次忏悔仪式由土震宫大宫司空谷足音主持。

空谷足音眼睛微微一闭,眼光忧伤而苍凉。按照安排,所有的子民按照皇家规定的秩序,一一走上神像悔过台,跪在大自然女神像面前,开始忏悔。王站在一旁说,如果发现谁有隐瞒之处或者说一句假话,立即抛到寒岭对面的释爱海,让神来惩罚他。

站在山颠远远望去,花城的边缘驻守了无数的暴风军团战士,他们把花城围了一圈,严肃地看着大自然女神像。鲜花屏障破例打开,闪耀着无颜六色的光芒,像是专门为花城定做的衣纱。鲜花屏障不允许任何一个藏着罪孽的人逃避自然女神的惩罚。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诉说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罪孽,很少有人敢说自己清白。

阐述自己不可告人的罪过的人,开始上去的时候战战兢兢,可是诉说完之后却一身坦然,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潇洒地接受了族人的惩罚。在很多长老的提议下,坦白从宽,能够原谅的都会原谅。大部分人都被族人流着眼泪原谅了,只有一小部分人不可饶恕,被拉到了侵蚀刑场,其中就包括几员重臣,王流着眼泪说,拉下去,斩。

忏悔仪式一直进行了九天,细细想来,有罪过的人会如此之多。火山依然冒着灰烟,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喷发。一直到最后,浩劫似乎还没有停止,人们恐慌地看着圣山山顶,眼神迷茫而绝望。

空谷足音说,一定还有人隐瞒了什么?或者说还有人没有忏悔,谁?众人一起愤怒地说,谁?谁?谁?谁?声音从地面上一直扩散到云霄,仿佛地狱的灵魂在发问,然后是很久很久的寂静。

火山终于喷薄出了炽热的岩浆,火舌比天边的红云还要大,岩浆顺着山坡流下,把圣山上的花草树木吞噬掉,化做了浓烟,蒸腾而上。无数的子民惊恐绝望,其中有人怂恿逃跑,空谷足音下令把逃跑的人都射死,奔流在白色大地上的血液像极了岩浆的颜色。王目光凝重,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又有部分人逃到花城边缘,被暴风军团刺死在战枪之下,为了维持秩序,为了多数人的生存,少数人必须要死。

空谷足音大师说,到底是谁有罪过而不肯说出来!谁?

谁?谁?谁?谁?

岩浆喷出第二波,皇城的很多建筑都被融毁。第三波,开始有人被烧死。海浪的啸声也越来越清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越过寒岭,把整座花城甚至寒岭帝国吞噬。

聆汐依偎在我身边,我握着她的手说,没有说话。她指着王的方向说,王走上了忏悔台。

依虹拦住王,王把她推开,径直走过去。依虹喊道,哥哥,您要去哪?王没有说话,只是稍微停住脚步,然后继续走去,披风和长发飞扬在空中如掠过天空的啸雪鸟。所有的人都望着王,望着他气宇轩昂的身影,王一步步的踏上悔过台的台阶,端正地跪下来,族人投去惊奇的目光。难道我们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王也有不可告人的罪孽?

王面对着大家,长发和王袍依然轰轰烈烈地飘扬。王说,我不能再隐瞒了,为了整个自然族,我真的不能再隐瞒了,我在此当着所有子民的面,在大自然女神面前,表示真诚的忏悔!

所有人惊问,王,您到底有什么罪孽?

问出这个问题后,又是一片寂静,然后火山喷吐出另一股岩浆,苍白的大地上到处都是蔓延的火种,子民们却没有慌张,只是惊恐地望着他们年轻有为的王。

一道紫色闪电从地平线的方向劈下来,大风凛冽地吹,下起了蒙蒙细雨,细雨如丝,如同无限的愁思,拴住了忏悔的族人。

王看了看大家,看了看周围血一般的岩浆,然后闭上眼睛,王说,先皇衔山大帝,也就是聆汐公主的父皇,是我杀的。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32)

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场震惊,聆汐注视着王,一直摇头,波光粼粼的长发凌空散开犹如怒放的仇恨,最后她晕了过去,躺在我的怀抱里,浑身冰凉,像是沉睡了一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季。我呼喊着她的名字,她没有反应,我抱着她,无比心痛而又异常矛盾。我希望她早些醒来,可是醒来后,怎样面对现实又是一个不可预测的结果。

王低下头跪在悔过台上,任凭风吹,任凭雨打,还要经受着人们的流言飞语。这位气宇轩昂的王,就这样毫无怨言地等待着族人的惩罚,一切结果似乎都是未知的,就像个无底黑洞,束缚着不知所措的人们。

依虹跑过去,她说,哥,你告诉妹妹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的不是真的!

王忧伤地说,依虹,这些是真的。

依虹泪流满面地跪下来,陪着哥哥,受尽了风吹雨打,雨水从她白皙的脸庞簌簌滚下,仿佛流下的泪。她说,在好多天前,我就梦见哥哥被囚禁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王说,小妹,你是尊贵的公主,不应该跪在地上,去,到空谷足音大师和流觞那边去。

哥哥,你是高高在上的王,更不应该跪在地上。

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王,没有资格做王。

如果一个王不再是王,那么他的妹妹也不再是公主了。

王沉默了,依虹跪在王的身边,瞳仁里是哥哥的影子,在她眼中,哥哥那么高大那么英气逼人。火山继续喷薄,王看了看眼前的子民说,现在我把事情的经过真实地讲给大家听,我在大自然女神面前发誓,所讲全部属实。讲完后,我任凭族人处置,毫无怨言,只希望自然族能躲过这次浩劫,希望寒岭帝国的未来更辉煌。

还得从上一次血战的时候说起,相信那一次血战在很多人心中烙下了抹不掉的印痕。老一辈的人都清楚,我们的先皇是个喜欢战争的王,上一次血战的挑起阂们的先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血战持续了数年,依然没有停息,疆场上,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种,到处都是横卧的尸体,到处都是染上血的兵刃和倾倒的旗帜。可是,我们的王坚持作战,一定要瑚方强大的巫帝国一争雌雄,先皇想证明到底谁才是灵域世界的霸主,可是先皇考虑过子民们的感受吗?

在一次大决战中,先皇受了重伤,我杀进重围看到了狼狈不堪的王,他的皇袍沾满血液,被刀刃割的七零八碎。王看到我后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他相信我可以安全护驾。我举起诞风战枪,漠然对着汹涌而来的巫军,可是我转过身,用战枪贯穿了王的胸膛,血液顺着他的衣襟流淌而下,先皇惊异地望着我,是他最信任的将领把他杀了,他在临死的时候一直在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说,为了天下苍生,你死之后,这次血战就会结束,对不起,王,末将没有选择,您死了,更多的人的就可以活下来。

我踏上领风战马扬鞭而去,巫军的厮杀声从我背后涌来,我没有回头,尽快的远离了战场,也许先皇的尸体已经被巫军践踏的面目全非。先皇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停战进程,我代表整个寒岭帝国,鹤帝国商议停战。后来真的停战了,子民们流着泪笑了,我却面对着释爱海,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