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眼看着喷泉,这一瞬竟然恍惚:“因为有他,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快乐的。吵架也好,打架也好,摔东西骂人也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快乐。”她停了停,又喃喃地说,“我从来都不知道爱情原来是这样。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开心了。他不用多有钱,也不用做什么事情哄我。我只要看着他,只要斗嘴,就能开心,就能心无旁骛。”
他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哽得心里难受极了,他目光凄凉地问:“所以呢?”
她转过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所以我不会走,因为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低下头,手指因为颤抖而慢慢地松开。手臂微微发着疼,她看着手臂,已经起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发着红。她急忙起身,“我先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只是挣不脱。他感到悲悲凉凉的,只是想笑,脸上却僵硬冰冷,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微微抿着嘴,终于慢慢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却难看到了极点。他呼吸急促,慢慢地自语:“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PK恶婆娘
嘉美一路走得很急迫,不时的看看身后,走了好远,看到何文轩没追上来,终于松了口气。
“程嘉美。”不客气的声音响在了前面,家俊抵在车门口,眼里灼人的,像要喷出火。他咬着牙问:“私会男人也不要被逮住好不好?”
她走到他面前,哭笑不得:“什么私会男人?”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睁大眼“你这家伙又要发什么疯?我哪有私会男人?”
他将手上的望远镜递给她:“竟然还不认。”她气得直发抖:“你敢跟踪我?还拿望远镜偷看?”她一手打在自己额头上,简直不敢想象。
“跟我道歉。”他说得理直气壮,“快点跟我道歉,说你以后不敢了。”她立起脚尖,揪住他的耳朵,气冲冲地说:“你快点跟我道歉,说你以后不敢了!”
他身体微微向她那边偏了偏,一手扶住耳朵,“是你要跟我道歉好不好?我干嘛要道歉!”
她揪得更用力,疼得他直咧嘴,“竟然还不悔改!”他更加愤愤:“八婆,你快给我松手!要不然,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揪得更死力:“竟然敢威胁我,还抢我台词!”她目光如炬,“我跟你说,打女人的,通常都是贱男人。你竟然敢打我!”
他声音终于低了下去:“我这不没打吗?只是吓吓你,也犯罪了?”她加重力气,他疼得快要哭了出来,她咬着牙:“道歉!”
他觉得不公平:“我干嘛道歉,你私会男人,要跟我道歉!”
“我哪有私会男人!我光明正大的见男人!你自己吃醋,关我屁事!”她说得在情在理。他想了想,决定先道歉:“我知道错了。”
她得寸进尺:“说对不起。”
他猛翻白眼:“对不起!”她终于松开手,他摸着发疼的耳朵,直囔“又咬人,又揪耳朵,你还真是泼妇的代表。”她气烘烘地直瞪眼,“你说什么?谁是泼妇?”
他火药味十足:“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混蛋!”
“泼妇!”
“你…”嘉美睁大眼,盯着他,一瞬不瞬。他铁青着脸,“给我乖乖上车,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被我抓奸在场了。”她气得胸口在剧烈起伏,朝他的小腿踢了过去。他疼得直跳,快要哭了出来:“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凶。”
PK恶婆娘(2)
她将手放在胸前,表情无辜:“你有看到我踢你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他直瞪眼:“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她挑眉,一脸得意:“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替她打开车门:“上车吧,我带你去见我妈。”
“什么?”她拔腿就想跑,她跟他妈可是生死对头,碰见就吵!他手眼极快地捉住她,将她抱起来,直往车上塞:“逃避是没有用的,直接的方法就是面对!”
她直挣扎:“我不要见她。”
他故意刺激她:“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就怕我妈!”
她哀求:“我不要见她!”
他将车门锁好,自己也上了车。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笑容热烈:“未来婆婆,迟早要见的。”
她不甘心:“我们分手了。”
他不顾她,专心开车。她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劝说,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放她一马。他一路都不出声,只是笑,车停在酒店前,他才笑眯眯地说:“到了,老婆,下车。”
她抓紧安全带,怎么也不肯下车。他目光温柔:“只要说服我妈,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这一次,不管怎样,你都要去见她。逃也逃不掉的。”她表情难看到了极点,他动手替她解了安全带,将她推下车。
这家伙,果真粗鲁到了极点,一路连推带拉的。她抬起头,看着电梯缓缓的上升,四楼,五楼,六楼,每一层,上升的都很急,到了八楼,终于停下。
“到了。”家俊将她拖了出去,看着她的狼狈只想笑,“轻松点,我妈不是老虎。”
如果是老虎就好了,至少还有笼子可以关住。问题是,他妈妈,是只关不住的老虎!凶起来,见谁就咬!她有气无力,只好认命,见就见吧,又不是上战场!
两侧都是包间的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上嵌着大朵的花,像玫瑰,又像是菊花。她心在扑通扑通地直跳,手心里密密全是汗。家俊握住她的手,走进其中一间包房。
郝夫人铁青着脸,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现在是怎么回事?明明答应不跟程嘉美来往,结果呢?不仅又在了一起,而且更加肆无忌惮!
PK恶婆娘(3)
嘉美试着微笑:“夫人好。”
郝夫人直直地瞪着她,不做声。家俊松开她的手,走到郝夫人面前,扶她坐下,“妈,先坐,有事慢慢谈。”郝夫人身体微微僵硬,只说:“我跟她没什么好谈的。”
家俊将嘉美也拉到郝夫人身边坐下,嘉美微微低着头,浑身不自在,愣了半天,才勉强地笑着问:“你说那玻璃上是菊花还是玫瑰?”
家俊嘴里茶,几乎要喷了出来,他轻咳了几下,问:“什么花?”
嘉美指着门上的那块磨沙玻璃:“就是那上面的。”郝夫人白了她一眼,语气不好:“少见多怪,当然是菊花。怎么可能弄玫瑰在上面!”
她说:“为什么不能是玫瑰?”郝夫人喝了口茶,懒得理她,只是问家俊:“你叫我来,就是研究玫瑰菊花的?如果是的话,我先走了。”
家俊急忙安抚她:“妈,我们三个人好好谈谈吧。威逼利诱什么招你都用上了,现在,我们真心诚意的好好谈谈。”郝夫人霍地站起身,目光凛冽,“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想娶她,等我死了再说。”
家俊起身,将她按回位子上,整个人伏在她肩膀上:“妈,你不要生气。大家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嘉美嘀咕,“我有心平气和。”郝夫人听见这话,脸色奇差:“你的意思,我太暴躁了?”
家俊帮郝夫人倒茶,边倒边安抚:“嘉美的意思,她非常诚心的想和你谈谈。”
明明是他用蛮力把她弄进来的!嘉美口不对心地说:“是啊,夫人,我真的很想和你谈谈。”郝夫人逐渐冷静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你想和我谈什么。”
嘉美说:“只是因为我有病,所以夫人就讨厌我,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郝夫人挑眉,冷笑出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如果爱情,只是想爱就爱,想在一起就在一起,那么,就太简单了。”她停了停,又声音冰冷地说:“况且,我压根不相信你们有爱情。”
PK恶婆娘(4)
嘉美瞪着她,再也无法和颜悦色。家俊见状连忙打岔:“一人少说一句。”
“你闭嘴。”俩个女人同时出声。郝夫人火大了,指着嘉美:“你凭什么叫我儿子闭嘴!”嘉美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也叫了。”
郝夫人气得直发抖:“程嘉美,你果真没修养没教养到极点。”
嘉美不甘示弱:“郝夫人,我对你忍够了。因为是家俊的妈妈,所以尊敬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拆散我们,用尽千方百计!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忍你。你说我没修养没教养,我的修养教养也要看人而定。对没修养没教养的人,我自然是没有。”
“什么?”郝夫人气极了。家俊小心翼翼地打岔,“你们冷静下来,听我说。”
“不行!”俩个女人再次异口同声!
郝夫人手指颤抖地指着嘉美:“你这个野丫头。”嘉美冷笑,“你用错词了,我不是野丫头,你应该骂死丫头。”家俊看着她们火药味十足,头都大了,不由吼道:“你们二个都给我闭嘴!”
她们惊讶地看着他,都不做声了。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现在开始,不准吵,都听我讲。”他冷着脸,双眼在她们脸上溜转:“你们都说为了我好,所以用自己的方式来爱我。可是,一个用错的方式,只知道用钱来爱我。另一个呢,知道我,明白我,却不断的推开我。”
郝夫人说:“我没有用钱来爱你。”家俊面色异常难看,“妈,你和何文轩的事我都知道了。不是我不守信用要重新和嘉美在一起,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嘉美看了郝夫人一眼,问:“何文轩和夫人对我做了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家俊并不说破,话锋转向她:“程嘉美,以后,不准你再离开我!”
“不可以,绝对不行!”郝夫人眼神坚定,“她的病,我们家都无法接受。”
“妈。”家俊无耐的叫了声。郝夫人看着他,语气软了下来,“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娶她。”郝夫人有点妥协:“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做情人有什么不可以?还是可以在一起,还是可以天长地久的过日子。如果真心相爱,结婚不过是个形式。”
嘉美想不到她的想法竟然如此独特:“因为相爱,所以才不能容忍他娶别的女人。也是因为相爱,眼里才容不进一粒沙。你以为这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怎么家俊他爸爸没有三妻四妾?”
PK恶婆娘(5)
郝夫人气冲冲地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看爱情的定义不同,所以没有什么好谈的。”
家俊气得讲不出话,只是睁大眼,无可奈何!
郝夫人刚打开门,就从门口倒退回来。嘉美以为她想通了,不由问:“是不是想重新谈谈。”郝夫人没吭声,只是倒退着往里走。几个拿着手枪,蒙着面的男人倏地出现在了眼前。嘉美摸起桌上的刀叉,随手就往他们身上扔去。为首的男人躲过刀叉,用枪指着郝夫人的脑袋:“乖乖合作,都不要动。”
郝夫人白了嘉美一眼:“你不要乱来。”
为首的人说:“三位,不好意思,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嘉美做梦也没想到,有人敢在这样的青天白日绑架人!
家俊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我们?知不知道绑架可是大罪。”为首的冷笑,“郝少爷,请乖乖配合,要不然,刀枪无眼。”
他们认识他?看来是有计划的行动,恐怕他们已经让人盯了很久了!家俊说:“要钱好说,只要不伤人。”绑匪说,“我们只是想求财,不想伤人!只要你们乖乖配合,不耍小花样就行了。”
家俊朝嘉美丢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动。
绑匪押着他们三个从楼梯一直走到地下车库,一路上,避开了监控,巧妙地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家俊心里有了数,这帮绑匪绝对不简单。
简陋的民房里,堆着不少箱子,惟一的桌子上,一眼望去都是灰尘。阳光从破旧的窗里洒进来,光线里,满满都是灰尘。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在“吱吱”地叫。嘉美全身绷紧,这叫声,好熟悉!
绑匪将他们推了进去,锁上门。嘉美疯狂踢门:“换一间好不好,我不要跟老鼠住在一起!我最怕老鼠!”郝夫人听她这话,面色吓得死白,声音颤颤地问:“哪里有老鼠?”
嘉美停止踢门,全身抖得不行了:“你仔细听…”
与婆娘一起被绑了
“吱吱”声不断响起,郝夫人吓得直睁大眼,帮着踢门:“我可以给你们钱,换间房。”门外的绑匪被吵到不行了,“被绑来了,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这里荒山野岭的就这一间,不住就去山上和蛇住一起。”
家俊倒是很冷静:“有我在,别怕。”他脱下外套,垫在地上,“你们先坐,我守着,谅老鼠也不敢来。”
嘉美看着他,几乎哭了出来,她猛地箍住他的腰,箍得紧紧的。他极力一笑,安抚她:“别怕,如果老鼠来了,我把它一脚踩死。”
她抬起眼,问得很认真:“真的能踩死?”他笑了笑,“不信的话,你叫它们出来试试。”
她“嗤”地笑出声:“那我真叫了。”家俊眉梢轻扬,“喂,老鼠大哥,我老婆要看下你们,麻烦出来逛逛。”嘉美四处望了望,老鼠影子都没见,她切了声,说:“原来老鼠更怕人啊!那我不怕它们了!”
家俊哈哈大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老鼠不怕人的话,干嘛只选在晚上出来。”
她坐在地上,忽然想起了什么,怒瞪着他:“谁是你老婆啊。”
家俊挨着她坐着:“我老婆姓程。”
嘉美啐道:“不要脸。”
家俊紧紧揽着她,笑道:“人不要脸还能活?这可是程嘉美的名言。”嘉美装作生气,“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拿人开心。”
郝夫人坐在地上,只是落寂。
她和家俊爸爸认识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刚结束十来年,他们谈恋爱,也是中规中矩的,连称呼也很谨慎。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还没结婚,张嘴闭嘴就是什么老婆老公的瞎叫。
她想起这些,不由发火:“你们俩个,给我安静点,现在是被绑架,不是出游。”
家俊在嘉美耳边小声嘀咕:“我妈吃醋了。”
嘉美笑了笑:“是吃错药了。”
家俊“扑哧”笑了出来。郝夫人脸色更黯沉,大声叫:“家俊。”他知道妈妈是生气了,不敢再出声,只是蹿到妈妈身边,笑着说,“妈妈,现在我们是患难与共,回去以后,一定要有福同享。”
天使竖起的翼
郝夫人不给他面子,扬起脸说:“现在我在这里,不要当我透明的,两个人都给我安份点。”嘉美将背靠在墙上,轻声嘀咕,“代沟,严重的隔膜。”
郝夫人面色一沉,问:“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家俊见战争又要爆发,急忙大叫了声:“真的有老鼠!”俩个女人不约而同全都跳了起来,面色惶恐地同声问:“老鼠在哪里?”
家俊起身,指着那堆大纸箱,“刚才明明有见到在箱子上。怎么现在不见了,我去找找…”嘉美不等他说完,整个人跳到了他身上。郝夫人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程嘉美,你给我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嘉美言词激烈:“什么大庭广众,现在就我们三个人外加无数的老鼠。”
郝夫人瞪着她,怒气冲冲:“他是我儿子,你凭什么占他便宜。”嘉美说:“为了安全起见,我坚决不下来。”家俊彻底无奈,“现在你们俩个人都给我安静下来,闭上嘴,不准再说一个字。”
郝夫人重新坐好:“我才不愿意跟这疯丫头多说一句。”
嘉美放开家俊,跳了下来:“我也不愿意浪费唇舌。”
家俊说:“我坐你们中间,这样最安全。”两个女人互相挪开,家俊坐到中间,双手一同搂住他们“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和平共处。”
郝夫人嗤鼻:“我不会承认她。”
嘉美也冷笑:“我也不会承认你。”
家俊只觉太阳穴里,有根极长极细的针,慢慢地缓缓地往里插,只是头疼欲裂:“我拜托两位,非常时期别再吵了。”他左右看了一眼,又道:“非常对,都别说话,相互鄙视都好,就是别开口。”
天使竖起的翼(2)
何文轩挂上电话,冷笑出声,很好,一切都照他的进度在发展。可是,既然这么顺利,他眼里为什么还是湿湿的,只想流泪。
屋里漆黑一片,他连灯也没开。这样的黑,太适合他了。这些天来,他只要睁开眼,就莫名的想流泪。门铃震震极大声的在响,他恍惚的看着大门,不想动。
门外的人似乎不想放弃,一直在按着,直响个不停,响得他心烦意乱。他打开门,双眼腥红,像头发怒的狮子。他看着门外的人,却失声笑了出来“真是稀客啊,余太太。”
余太太看着他,只是冷笑:“何先生难道不欢迎我?”
何文轩开了灯:“怎么会。”余太太却不进屋,只是说:“我有事求你,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所以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何文轩抽了根烟,笑了笑:“求我?”余太太冷着脸,“没错,求你跟我走一趟。”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跟她走一趟。司机一路开车到了私人医院,他看着眼前的医院大楼,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他边走边问:“余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
余太太沉沉地笑着,只是不吭声。她按下电梯,两个人都上到了五楼。病房门口坐着两个警察,见到陌生人,习惯性的盘查。余太太微笑:“这是何文轩律师,我们家的律师。他是替先生来办点事的。”
何文轩递上名片,警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那你进去。”
余太太在外说:“我不方便进去,麻烦何先生了。”何文轩心里没底,碍于警察在这里,只得硬着头皮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刚走进去,就听见余先生在唱国歌。他抬起头,余先生系着红领巾,手挥着小小的五星红旗,不断地踏步。
他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声音喑哑地试着叫他:“余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余先生只是呆呆地唱着国歌,没任何反应。
天使竖起的翼(3)
他的声音疲惫不堪:“我是何文轩。”这三个字,仿佛夏日的闷雷,在头顶上炸起,余先生停止踏步,缓缓地转过眼,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问:“何文轩?”
他手脚冰凉,往后退了数步,直退到门口。这个疯子竟然还记得他!余先生猛地直摇头,自言自语:“余先生是谁?何文轩是谁?”
他悬的心总算落下:“不记得就好。”他是聪明人,余太太叫他来看什么,早就猜透了。余先生却蓦地哭出声:“佳丽,你在哪里,爸爸来了,你出来见见爸爸。”
余太太听到他的哭声,冲了进来,她抱住他,安慰道:“不要哭,佳丽去外婆家了。”余先生抬眼看她,不相信,“真的?可是她明明不见了。”
余太太心酸地点头:“真的,她过几天就回来。”余先生终于安心了,“那就好,那就好。”何文轩说:“你叫我看的事,我都看了,心里也明白了。你放心,如今他病成这样,法院也起诉不了他。”
余先生重新挥起五星红旗,满屋唱着国歌。余太太看着他,只是冷笑问:“你真的看明白了?”她见他怔住,继续说:“我叫你来,只是想问你,良心安宁吗?如果当时没有你的落井下石,他根本不会疯。如今他疯了,你良心好过吗?半夜,会不会做噩梦?”她站到他眼前,眼睁睁地看着他,“你会不会害怕?”
何文轩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语气镇定:“我从来不做噩梦,也从来不会害怕,更不会心乱。因为我的心已经不在了。”
余太太挑眉,眼底冷冰,如同南极千年不化的冰川,她微微一笑:“我也希望你不会。”何文轩失神的看着她,只觉悲哀。她又问:“程明朗几时上庭?”
“后天。”何文轩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后,余先生似乎在窗前看到了什么,爬到了窗台上坐了起来。何文轩双眼睁得极大,喉咙里却涩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余先生呆呆地看着窗外,万家灯火,一盏一盏,一层一层铺展开来,像极了大地的双眼,那样明亮,那样热烈。那一双双眼里,一定有他的佳丽。他微微一笑,朝大地一跃而下。他在空中展开双臂,犹如天使竖起了翼。
天使竖起的翼(4)
“轰”的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的死寂。
余太太不敢转身,她全身已经疲软,没了一点力气。她挣了半天,才发出话:“何文轩,不知道是什么响声。”何文轩不敢说话,只是双眼睁得极大,大得几乎要爆裂。她看着他的面色,心下有了底,眼里泛泪。她试着转移话题:“何文轩,你说人疯了,会不会傻到去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