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拳打了下去。
姜淮闷哼一声,连身子都蜷缩了,“太……太大力了……哥哥吃不消……”
我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摸了摸发带,便走到连铮面前,“走吧。”
这是连铮第二次在姜淮面前将我带走,可真是让人无限地唏嘘。
出了王府,我对着神色不太好的连铮强调道:“他神经病的。”
“不打紧。”
“……”罢了,本就是要连铮对我死心,殊途同归的办法可就多了去。
43 【第一次情动是几时】
暮色四合,笙歌唱晚,四周空气里浸染得全是万种春情。有人热血沸腾亲密无间,有人骨肉相连欲死欲仙,有人水乳 交融疾风骤雨,有人四肢疲软致死方歇,这便是最富盛名的青楼一条街,能让男人销魂蚀骨的别样炼狱。
连铮细长的凤眸里满含探究,“这里?”
我答得无比自然,“正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连铮的双睫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貌似有些为难,“惜缘,这不太好吧?”
倘若我今个儿出门看了黄历,就定会知道“今日大凶,诸事不宜”,可糟糕的是我没看,而且上苍对我的态度显然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客气了……
我豪爽的拍了拍连铮的肩,“进啊,怕什么?冲锋陷阵有胆儿,逛个妓院没胆儿了?”
激将完,我便掠过他,大大咧咧地搂上了姑娘的香肩,进了上回那家春风得意楼。察觉到连铮面色僵硬地跟着进来了,我心中果然很是春风得意。
“给小爷我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还有最好的姑娘,你懂得。” 我边说,边对老鸨媚眼乱抛,这回我可带够了钱。
老鸨果然长着一双慧眼,那把香粉圆扇朝我胸怀一拍,“哎呀,这不是上次的俊公子嘛,既是回头客,姑娘们今个儿肯定是要伺候到位的,两位爷,先包房里请。”
为了摸清连铮的口味,我叫了好些个姑娘进来,热闹得很。她们围在我和连铮的身边嬉笑调闹着,简直算是用尽手段讨宾客欢。
当然,我忙着吃饭,几乎没怎么玩姑娘,而连铮的视线也始终胶着在我身上,他连身旁的姑娘看都不看。
那些姑娘们仿佛突然就悟了一般,先是盯着我瞧了瞧,又瞅着连铮瞄了瞄,接着就相互交头接耳小声嘀咕,最后竟然都换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四散而去。
有个还目露慈祥地拍了拍我的肩,“客官,真爱诚可贵,性别的距离永远不是距离,珍惜当下眼前人,胜过违心千万般。祝你们幸福!”
青楼女子才情满满自不用说,可我怎么有点听不太懂?
“呀,小心肝,好巧~~”
我听到这个声音太阳穴就一突———姜淮他怎么就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呢?
我把筷子一放,看着站在包房门口穿着风骚的姜淮心中是万般嫌弃,但我面儿上还维持着端庄,“本郡主没被你气死可真是胸襟广阔,好难得。”
姜淮摇了摇他那把从不离手的金陵折扇,“别呀,小心肝,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你可千万要注意着言辞~”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身后隐约跟着一位黑袍公子,难得出来烟花酒地,那人却远远透出一股前来送殡的气息,真是有病。
我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大神———这一看,可真是要了我的亲命了!!
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心肺俱穿,整个人呆呆化作一尊泥塑……
是我叔。
姜淮这个贱人对我一换男装就是要来逛青楼的特性了如指掌,方才我选了连铮并没叫他,所以他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竟然就去告御状了!
傅东楼朝我冷冷看过来,“玩得开心吗?”
我在他张嘴的那一霎彻底丢盔弃甲,浑身抖得就像筛糠,不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我这才艰难地腆着笑脸凑了过去,“叔,好巧啊。”
“哪儿巧?”
傅东楼像曾经一样,说话仍不给人留任何喘息客套的余地。
我继续奴才样儿的认怂道:“我是说,好不巧啊,我们正要走呢……”
“既然碰上了,就别急着走,一起坐坐。”
这明显不是碰上的,而是专门来拦截的,可这话从傅东楼口中说出来,仿佛就特别可信一般。亲娘啊……坐什么坐!都要凑够一桌麻将了这可怎么整?
我咬了一下唇,“嘿嘿,不用坐了吧叔?天色不早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去煲……汤呢。”
我知道我借口找得稀烂,但为了逃离这里,我丝毫不怀疑我能说一些更稀烂的出来。
傅东楼听罢,却仍是稳健地走进包房,他寻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然后悠悠地瞥了我一眼,“不要试图忤逆我。”
“……”我含泪垂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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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铮对我叔行了礼,但没吭声,想必是怕暴露了我叔的身份。
我非常纠结地坐在我叔旁边,屁股上就像长满了刺,心情也一并跌落到了谷底。皇亲国戚狎妓,是怎么惩治来着?皇亲国戚教唆朝廷大将狎妓,又是怎么惩治来着?
越想就越觉得好命不长了,我端起面前的一杯薄酒,小口饮着给自己压压惊。
姜淮向来爱拉风,好招摇,喜犯贱,他对连铮浅笑问道:“不知连兄,第一次情动是几时?”
“噗———”
我一口薄酒喷了出去。他竟然想探索连铮是何时开得荤,简直不要脸到千里之外了啊!
为了压抑对姜淮的咒骂,我又喝了一口掩盖难堪。
连铮缓缓对他回道:“不曾。”
“噗———”
由于这两口酒大多都喷到了姜淮身上,他面露春光地抬起衣袖闻了闻,然后骚不兮兮地说道:“咦,这‘情里浪’果然是好酒,经心肝的嘴这么一含,吐出来就更是酒香怡人,勾动吾心啊~~”
“噢?是么?那就多要上三壶进来。”傅东楼突然就笑了,笑得挺像慈君,但我却觉得头顶阴风阵阵。
姜淮借势提议,“不如再叫几个姑娘唱唱曲儿,陪陪酒?”
我脑筋一转,忙对傅东楼道:“叔,我帮你点,这里的醉春风姑娘很有名气,软糯好捏,嘴还特甜。”
我叔神色隐晦,语气也让人不好分辨,“你知道得还挺多,嗯?”
“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干,虽然心中对我叔那尾音上翘的“嗯”字充满了抵触,但却不能显露在面儿上。
这还真是一个危机丛生的世界啊……
44 【见风使舵的小怂蛋】
春风得意楼装修得非常雅致,一点也不像别家那样俗艳,我们所在的包房名叫“红尘婉约”,房间四周摆着大盆大盆叫不出来名字的常绿植物,而在这些绿叶的衬托下,便是那三位各分秋水的人。
姜淮身着一套骚包的长衫,正宗的孔雀绿,猛一看还以为他是在哪片林中迷路后误入了红尘深处的老孔雀。这么大胆的衣裳想必价钱一定也很大胆,他简直就是算命界的土豪劣绅级别,旁人遥不可及。
连铮就正常多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配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细长的凤眸微微下垂,显得谦和又有礼。我觉着他的气质仿佛就像大海,但隐约又觉得那海面下燎得会是熊熊火焰。
而最不得不提的,便是我那史诗一般的犀利叔,傅东楼。
他平素从不穿黑色的衣裳,基本上均不离高贵的明黄,可此番他却披黑踩月而来,神情和戏本子里那些匆匆赶回家抓奸的丈夫并无二致,都是森严冷漠,都是内心多戏辗转成歌,而面上却维持着仿佛一点也不心虚的傲娇气质。
哎,傅东楼就像一本深奥晦涩的书,在大岐国的图书榜上稳居第一,没人会比他更难猜难懂,而书名,我想应该是叫做《不忍卒读》。
我一个穿着男装的大龄少女,被这三位的目光轮番扫荡,感觉委实是黯然蚀骨,销魂不已。
我擦了一下眼角隐隐的泪花,对傅东楼道:“叔,你今个儿真是气质卓绝,令吾辈望尘莫及,难以匹敌啊!”
这话说出来真是何其酸牙,但阿谀奉承一向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坦然了。
傅东楼闻言,便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张君子之口轻轻一启,吐出三个字,“小蠢货。”
“……”我叔说话好直好伤人啊!
如此这般,可见这红尘并不怎么婉约。
姜淮哈哈一笑,用金陵折扇不断砸着手掌,“妙,这就是慧眼辨真知!心肝啊,圣上赠言,需不需要我帮你裱起来挂你床头啊哈哈~”
仿佛连铮也笑了,不过他用茶杯挡了一下,我看得并不分明。
即使我很不乐意,但不得不说,气氛因此缓和了不少。姜淮把老鸨叫了进来,点了三壶“情里浪”,又点了许多听上去就很贵的小吃,比如黄金酥仁果,富贵龙涎糕,翡翠乳鸽汤这类……
我的心头肉重重一疼,因为我不傻,自然就不想当那被宰的冤大头,所以我就颇为不满地敲了敲桌,“钱是你掏吗?!你点这么多!”
姜淮又乐不可支地耸耸肩,“哈哈,自然是我掏啊~没办法,哥哥我天生阔绰难自弃啊,一日不花钱就浑身不得劲儿~~”
我顿时灵台一片通明,我觉着,他患得可能就是传说中百闻不如一见的———贱病!
没过一会儿,美食美味与那头牌醉春风就一齐进来了。
姜淮眉开眼笑,“春春,今个儿你可要好好弹上一首曲儿,若是诸位爷高兴了,那就尽情地赏你~”
“那淮淮哥哥就与诸位爷好好品一品吧。”
为醉春风抱琴进来的是一个白嫩小倌,他朝我含羞一笑,“客官,借过一下。”那小声音别提有多娇嫩了,就像一截刚削了皮的小黄瓜,我真想咬他一口。
他放下琴就要走,我大度地一挥手,“既然都进来了,那就———”
话都还没说完,我就察觉到右侧瞬间传来一阵寒流,如华山顶峰的薄雪夹杂着烈风刮来……右侧坐着的,是我叔。
“那就赶快走啊!不要影响小爷我听曲儿!”我还真是一个会见风使舵又格外机智的小怂蛋啊……
小倌离开后,又进来一个姑娘,她不往我和连铮身旁坐,偏偏选中了我叔,“小蝶前来伺候客官,客官喜不———”
我猛然间从声音中辨别出,此女便是上次与官差缠绵床榻的小骚狐狸,我是万万不能让我叔沾染这样的风尘女子,不然后宫要是动荡不安了,我也难则其咎。
我迅速一把将小蝶从我叔身旁拽过来,“我叔有我伺候,小蝶姑娘你伺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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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齐备,美酒有了,美食有了,小曲儿有了,连姑娘都有了,这就是“酒醉红尘暖,庸人向往之”的美好世界。
醉春风的小曲儿弹得自然是极其优美,就如泉水叮咚让人痴痴陶醉,我趁此时机想融化一下我叔的冷冽,也想展示一下我的诗情画意,“我们来对诗好不好?我来出上句,唔……醉春风十里红尘抿嘴笑!叔你来接一个。”
我叔倒没开口,只是夹了一块龙涎糕放在我碗碟里,我有点受宠若惊,就忘了去领悟我腹黑的叔其实是想让我吃东西堵住嘴……
姜淮啪地打开折扇悠悠扇了扇,然后接道:“傻心肝百里难得洞房哭~哈哈哈,此对如何?”
“咔啪。”
我捏断了手中那双筷……
小蝶倾倒在我的臂弯,“哎呦,客官你好有力气哦,人家最喜欢了。”
姜淮竟然敢拿我取笑开怀玩儿,显然是不要命了他!“叔,能随便找个理由让他死吗?”
小蝶又在旁边娇笑,“客官好霸气啊,人家最喜欢了。”
“你就知道胡闹,以后成亲了也这样么?”
傅东楼突然弯起的眉眼,让我条件反射地心肝一颤,我几乎完全过滤了他说的后半句。
“倒也别有情致,可以保持。”连铮的话将我分散的神智拉了回来,今个儿这样的局面,到底又是唱的哪一出?
45 【脑补出了一个大纲】
天上明月高悬,屋内把酒言欢。
他们从春风得意楼的装修风格谈到塞北大漠孤烟直;从京城赶考众生百态谈到某大人新纳的两房小妾;从敌国大将如何摔下马背反被马踩谈到富贵龙涎糕若是多放点糖味道会不会更好……
我全程都是瞪着眼珠瞧着眼前的一切,那传说中品性残暴的皇上竟然与能臣爱将如此和谐相处,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若是他们的本质真是如此,那全国人民都不能答应啊!百姓们自己做不了官,所以就格外想看那些当官的遭受暗箭乱发和腥风血雨,可他们竟这么友爱,简直太伤百姓的心了!
连我这样一棵向来喜欢看热闹和揣测人心的好苗子,都快要在这场泱泱奇谈中枯萎了。但我还不能兀自枯萎,我还得照顾着我叔。
譬如酒过三杯,我就开始频频阻拦,“叔,美酒虽好,可不能贪杯哦~”
傅东楼将那已喝了一半的杯中酒对我抬了抬,随即唇畔滑过一抹笑,“那剩下的该如何?”
“有我呢,浪费不了。”我夺过他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彼时,我还不知“共饮一杯酒”在风尘行业里被看做是一种性暗示,所以自然就不能理解身旁的小蝶为何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我,又瞅了瞅我叔。
我饮毕,连铮就舀了一碗乳鸽汤放在我面前,“喝点汤吧,别光顾着喝酒。”这套言行透露出满满的关怀,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果不其然,考验来了。
我还没喝汤呢,我叔就夹了一块糕点放进我碗碟,“多吃点。”
他们都盯着我,仿佛是要看我会选择先喝还是先吃,我略微崩溃了一下,便拿起已经吃不下的糕点啃了一口,“唔……叔你也多吃。”
傅东楼对我笑了笑,然后就继续听姜淮说着文人骚客们举办的赛诗会到底是有多么地骚……
我侧头看了看连铮,他的眼眸中好像埋藏着一些落寞,被我恰巧捕捉。我曾几番给他难堪,他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当真是让人不忍。于是我也给他舀了一碗汤,不经意地推了过去。
我自以为我这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极为自然,就连我叔也并没有对我投来具有任何含义的一瞥,可是此时,我的耳畔却响起一句腻人的话:“客官你好会照顾人啊,人家最喜欢了。”
“……”说完还不止,我蓦然发觉,小蝶的那只芊芊柔荑摸上了我的身。
摸也就罢了,这个小骚货竟然将手摸进我的大腿内侧!!就别说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了,连我一个纯纯的姑娘呀,我都快要把持不住了好吗?!
我一把抓住小蝶那只企图对我更深入的手,“小蝶姑娘,你别老摸我成吗?我不经摸。”
小蝶顿时香腮染赤,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哎呦,客官你好讨厌哦~不让人家摸你,难道你是想摸人家吗?你好坏坏,但是人家好喜欢。”
我压抑着胃中不适,把她推开,“不是啊,我比较怕痒,你去摸那位淮淮哥哥,他皮糙肉厚不怕痒。”
传说中的淮淮哥哥,听罢就眯起眼朝我看过来。
我淡定地瞥开头看向窗外。
但犯贱就是神赐予姜淮的本能,他离开座位缓缓走了过来,然后将小蝶拉开,坐在了我身旁,“这位朋友,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桃花?”
“请你死远一些好吗?”
神棍不理会我的抵触,兀自说着:“我看你印堂发黑,你将会爱上一个很了不得的人,不过他不值得你爱,愿你早些醒悟,免得日后大哭。”
我嫌他烦,便端起酒杯准备解愁,不想,酒都送到嘴边了,却被连铮抢了去,他没言语,只是静静地将其喝掉。
“有些人酒醉后最是好看,能叫人目酥骨殇,难道连兄不想一看?”姜淮意有所指。
饮过酒后的连铮耳根就开始泛红,他抿了抿薄唇,“容连某先行一步,明早还有要事。”
———连铮果然不胜酒力。
我默默记在心里。
傅东楼对连铮点头,声音平淡无波,“自是要事当紧,本愚你去送送。”
姜淮应允,便随着连铮一齐出了门。皇上叫臣子的表字,那就代表他们是真的很亲近,而且今晚的把酒畅谈,每每神棍开口,我叔都会有所回应。连铮话也不多,衬得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我叔好似喜欢神棍更胜过连铮。
我推断道。
待他们俩一走,傅东楼就遣散了屋内的所有人,唯剩我与他四目相对,“你回绝他了吗?”
“他”指的必然是连铮,我叔的语气里有种不把连铮放在眼里的冰冷,这与“皇上最器重连将军”的这段传言好似不太吻合。
我完全不需要详细的内情,就已经借着缓缓上来的酒劲儿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政治剧大纲———许是因为连铮有功高震主的嫌疑,我叔表面器重他,其实内心并不,甚至想剔除他。连铮也许有所察觉,所以在北伐归来后第一时间让我叔给他赐婚,他说不定是看上了我爹手中的军符,因此就选中了我。由于时机未到,我叔还不想和他撕破君臣脸皮,就把问题丢给了我……
我真是一枚合格的棋子,在棋盘上任由我叔算计摆布。
“你对姜淮可有意思?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兴许会更适合你。”
刹那间,我方才那些不堪的念头,就如同被贴了符咒的怨灵一般立刻消散了。因为他的话真是让人五脏如焚肝胆俱裂血脉喷张,作为一枚棋子,难道真的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吗?
我有些难过,没有应声,只是不断在灌自己酒,傅东楼倒也并未阻拦。我在想,我的真命天子为何还不出现,他怎么就忍心我被卷入这等令人心寒的皇族婚姻?
醉眼迷蒙神志不清时,我的脑袋里满是浆糊,依稀仿佛听到我叔在对神棍说:“尽快让她爱上你……”
46 【那般温软缱绻情浓】
我做了一个梦。
也许是因为梦中花静,也许是因为窗前风软,我再次被人拥进了怀里。
那人的脸面依旧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分明,但是感觉和先前梦中细雨里与我轻轻相拥的人并无二致,同样是既熟悉又陌生,同样是不舍与不敢之情的绝路厮杀。
我猜想,那人肯定是我心底的良人,是我潜意识里造就幻化出来的夫君。正逢嫁娶的适龄,所以我心底是真的渴望被爱,渴望被人真心相待。
原来,敏感多疑的我,在梦里竟也与常人无异,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思春……
可笑,却笑不出。我好似被小蝶附了身,浑身骚软绵贱地化作无骨人柳般贴着那人,我费力地仰起脑袋质问他,声音中还盛满了委屈,“你为什么才来?”
我的委屈质问,说出口却与撒娇无二,“我被别个欺负吓唬,隐忍了多么多么多么久,可是为何,你都不来?”
他的体温隔着衣衫渗进我的肌肤,那一句“我一直都在”说得温温徐徐,让我的心不自觉地软成一团。
屋内的烛火摇曳,烛芯被烧得噼啪作响,我抓着他的衣襟不撒手,用一种迎接曙光的表情对他笑,“亲亲我。”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好想打自己的脸哦。但不得不提,这样纵情的言语绕舌吐出,真是让人觉得格外舒爽。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女子堕青楼是全凭兴趣所致了,因为真的好有趣哦……嗝。
那人稍有一怔,便拒绝了我,“心儿,别闹。”
我哼唧了几声,泪就夺眶而出,哭得胜似丢钱,“没有人……真心爱我……全都是骗人精……”
“心儿……”那人捏了捏眉心,仿佛是有天大的为难,不过随即便低下了头。
唇间覆上的那般温软,缱绻情浓,仿佛林中的病树全部万木逢春,桃花在身旁飘洒而落。你还要什么样更好的世界?梦里就是最好的世界。
房外一声轻响,好似谁破灭了的叹息。
那人执住了我的双肩,缓缓将我推离,柔情的亲吻就这般停止,却让人更觉折磨难耐,我嘟囔着踮起脚尖,“……还要。”
“莫胡闹,听话。”
我猜测,可能是由于我欠缺了些风情,所以那人竟对我的吻丝毫不眷恋,如此,我便学着小蝶的姿态,将手缓缓触像他的大腿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