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连将军又来了。
他那双细长的凤眸里,依旧不含一丝不满,仿若我从未给过他难堪,“郡主可还安好?这几日变了天,可要穿厚一些,避免着凉。”
连铮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再给他脸色瞧。
“将军请坐吧,”我叹了口气,“四喜,看茶。”
他们都说,如果我不喜欢,回了便是。我终于决定换种方法,善意地劝退一下他,“将军平日里除了练兵,可还有什么消遣?本郡主听闻将军并无其他亲眷,若是觉得寂寞,是可以找一些女子缓解缓解。”
我说得极为委婉,将“寂寞的话,可以去逛青楼”这个建议用最平淡的语言,转述了出来,我觉着我真是用心良苦。
还好我不是男人,不然红尘中又会多我一个风流潇洒的浪荡子。
连铮听罢,嘴角便溢了笑出来,还换上了一脸“即使你无心,今生我也要与你相见相缠”的表情,对我言道:“郡主所言极是,看来往后,末将要多与郡主走动走动,以便缓解缓解寂寞。”
“……”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正无言相对时,一个颇为骚包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小心肝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对哥哥我可有一丝丝挂念?是不是想死哥哥啦?!”
我是真的在想,他为什么还不死?
“呦~~”姜淮一抬头看见了连铮,嗓子里冒出的那个“呦”字堪堪拐了个山路十八弯,这才停了下来,“看来,下官来得不太是时候,郡主既然有佳人作陪,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混蛋,你站住!”
姜淮转身欲走,却被我叫住了,因为我发现他那种懒散又浪荡的气息下,好像还藏着一丝危险的怒火,他不常这样,我怕他回去以后拆房拆墙,若是不慎拆错了与王府共有的那面墙,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郡主,下官前来其实是想汇报一件琐事的,可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姜淮向我挑了挑眉,秋波乱飞。
我皱起眉,将那句“有屁快放”咽进肚子,“但讲无妨。”
得了我的令,他突然就凑近,对着我的耳朵啾啾啾啾,我的眉头便越蹙越深。
他说,马逢春成亲了,就在今日,他就是刚吃完喜酒回来。他还说,马逢春嫁给的是一个贫困县的县令,嫁得特别偏远。
“为什么会这样?”逢春虽说是家里的二小姐,但不至于有这样的姻缘。
姜淮笑了,声音也不再避讳外人,“那县令的爹与马逢春的富商爹是旧识故交,曾患难与共过,近日终于重逢,马富商挥手就把女儿嫁去了,太真挚了!没想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啊,我以后再也不会瞧不起有钱人了,有钱的人可都是好人。”
马逢春成亲却没叫我,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是一向喜欢跟着我玩儿吗?我的表情有点僵,“那喜酒……是什么滋味?”
姜淮摸着自己的唇,“酒啊?下官还口留余香,郡主要不要尝尝?”说着,他就歪头凑过来。

40 【行云流水般的神威】

姜淮的脸越凑越近,我的膝盖蠢蠢欲动,蓄满了“一招就让他这辈子再也不能人道”的内力,在我刚要对姜淮行残忍之事时———
“砰!”连铮的茶杯重重地磕在了桌上,他的语气倒仍是不疾不徐,“姜大人,请自重。”
那个所谓的姜大人自然是不知“自重”为何意,他捂着胸口对我风骚叫喊:“噢~~溺了溺了,下官要沉溺在郡主嗔怒的眼眸里了,怕是再也活不过来了啊郡主!轻点瞪我好吗,别这么用力,我就快要把持不住了。”
“……”对于姜淮这稀烂的人品,我实在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面对,我对他摆摆手,“你赶紧溺远一些,也死远一点。”
姜淮目露春色,面带桃花,直起身环臂对连铮挑衅道:“郡主的残忍让下官心笙荡漾,恨不得与之纠缠一生,不知连大将军是否也有同感呢?”他可真是贱得不同凡响。
我侧头看向连铮,只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便又端起茶杯徐徐地饮着。显然,他是不愿意搭理神经病的挑衅。那般超脱的姿态,隐隐透露着大将的风骨,倒真与传说中镇定击退强敌的连大将军并无二致了。
等等,连大将军?
突然一瞬之间,我脑中好似就清明了!凭着往日看戏本子落下的扎实功底和我丰富的想象力,我终于将“马逢春成亲不叫我”这其中的缘由脑补了出来———
因为马逢春曾与众人说过,那传说中的连大将军便是她梦中的情人,她就喜欢连铮这样的硬汉。等了多久,连大将军终于北伐归来,她正盼着能与连铮相见然后梦想成真呢,不料,她心中的汉子便求皇上赐婚了……马逢春的含情少女梦,就这样彻底地碎成了渣。所以她连带着,便不想看见连铮喜欢的,那个我。
我真是有泪都不知道该怎么淌……
“郡主也无需愁锁眉梢,”姜淮继续骚包着说道,“那个马二小姐倒也挺受重视,在娘家这边成亲办酒后,那新郎官接她回昌博县还要再摆一回酒,反正你成天也没有要事可做,就跟着去男方那边再喝一次呗。”
昌博县的上届县令,据说穷得都要尿血了,那逢春嫁得这个现任县令,还能好到哪里去?她一定是受尽了委屈!不行,好歹是跟过我的人,我岂能看着她惨遭此等不幸!
我一拍桌子,猛站起来,“四喜,快去把‘追风’牵来,速度!”
“好的郡主!!”四喜撒开蹄子就跑了。
全王府的人仿佛都被打了鸡血,因为她们知道自家的郡主,终于要出山干一票大事业去了。
姜淮却在此时泼了盆冷水给我,“你能骑马可又刹不住马,万一在路上掉下马背摔个爹娘不识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问题。本地民风奔放,连马风都很狂野,不好骑控。就更别提王府的“追风”了,它可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跑起来没过够瘾就不想停的任性马……
四喜把追风牵到了门口,姜淮拍拍自己的衣袖,一脸勉强状,“哎,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帮———”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人影唰唰闪过,等再定睛一瞧,连大将军已经骑在了马背上。他还附身对我摊开了手掌,声音徐缓而淡定,“上来,我带你去。”
倘若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现下我定会迷醉在连铮这行云流水般的神威里。我在三元四喜不断倒抽气的声音里,强压着心神,淡着淡着就给淡定住了。
我终于搭上了连铮的手,“那就有劳将军了。”
逢春喜欢他,他去可总比姜神棍去,要管用的多。
连铮将我圈在胸怀前,但非常有礼地保持着距离,然后便调转马头要出发。
马下的姜淮,正欲言又止地痴痴望着我,那副表情就像是和人家比谁尿得远结果比输了的小孩一样,让人多少产生了点儿怜惜。
不过,逢春在那厢可正十万火急地等着我去怜惜呢!我得先救逢春去!
追风撑开鼻孔,甩着舌头,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夺路狂奔而去。不需须臾,便已经能看见马富商的府邸了。
我运力在腿,猛地向远处跳去!
“惜缘,当心!”
还不知道连铮喊我当心什么,我就被他抱住了。其实那时我已腾空,如果没有他,以我完美地功夫,我落地的姿势基本上也会帅得天怒人怨。
是的,我平素不太能刹住马,所以出于习惯,我一般都是这样下马。可这次,我忘了马上还有连铮(虽然他以前也有没刹住马的历史),我的猛然一跳,被他生生地牵绊住!
于是,我腾空的轨迹悲催地改了道———变成直线坠落,虽然被连铮抱住了,但估计也是要摔个爹娘不识了……
在那一瞬,我想的竟然会是:咦,想不到神棍还真是一个预言家呢。
上苍肯定是出于嫉妒,我并没有与大地母亲做亲密接触。由于最近比较忧愁,我的身体机能有些紊乱,体重增长得有点对不住街坊,我就那样毫无保留“嘭”的一声———
砸在了连铮身上。
“你没事吧惜缘?”他执着我的双肩,语意焦灼。
“……”有事的是你吧。
连铮的内脏竟没被我砸出来,我可真轻,我又重新找回自信了。
彼时,喜庆的接亲队伍已经吹吹打打,就要启程,我迅速从连铮身上爬起,朝新娘花轿那边跑去。
只需一眼,我就看到了那个穿着大红的新郎官,他正站在府门口和大家拱手道别。
一向喜欢壮男硬汉的马逢春,却要嫁给这么一个我一掌就能拍死的瘦弱男人,可真是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来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新郎官的衣领,新郎官愣住了,马富商很惊魂,宾客们很震撼,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得溜圆,仿佛我是来抢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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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家小区停电了,我下班回去要爬十八层楼,有人肯赏一点同情给我吗?)

41 【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我朝花轿那边喊去,声音豪迈颇具大侠本色,“逢春!本郡主来救你了!!”
马逢春的爹从惊魂中回了魂,连连摆着双手劝我,“郡主郡主!可万万使不得呦!”
我怒了,“本郡主是来救人,有何使不得!”
“不是,郡主你快撒手,新郎官快被你勒死了!”
“……”我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新郎官的脸上,他长得倒还凑合,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可现下这位新郎官正满脸苍白,已然就快要翻白眼了。
罢了,芝麻大小的官也是官,为了给我叔省点儿心,我便将揪着他衣领的手松开了。
“咳咳咳咳。”新郎官猛咳不止。
他真是比小鸡崽还要柔弱,这样的身板,别说我一把能捏死,就连逢春一屁股都能坐死仨。念及此,我满脸愁云惨淡,就更是心疼起逢春来。
连铮栓好了马,走到了我旁边。一个郡主加一个将军,我就不信还搅不断这一场孽缘?我的底气更足,对着花轿命令道:“马逢春你下来,本郡主带你走!”
周围所有群众的头顶上空,都飘荡着经久不息的疑问:“不是吧?这都行!”
也对,世间的抢亲戏码太多,他们见过男人来抢新娘的,也见过女人来抢新郎的,这回是第一次看见女人中的女人也就是本郡主来抢新娘,那些颗小心心难免会受到一点点惊吓,我很能理解。
这番动静终于让新娘子抬手掀开了轿帘,我眉头紧锁地看着马逢春揭掉红盖头向我走来。
她清俪的容颜染满忧愁,人好像还瘦了一大圈,这回可真真像是林黛玉了。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强忍着想杀人的悲愤,“你怎么清减这么多?!是不是你不嫁他,你爹就不给你饭吃!你不要怕,本郡主给你做主,没有人敢逼迫你!”
马黛玉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还在新郎官的脸上多多停留了片刻,接着她对我不自然地说道:“郡主……是因为此去路途遥远,逢春怕把轿夫累残,咳咳……就刻意节食了一阵,并非是爹爹不给我吃饭。”
很明显她的演技还只流于表面,戏未入骨,我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撒谎了,你若是心甘情愿的,又怎会成亲不通知我,不要怕,尽管将实情告诉本郡主。”
逢春好似要哭的样子,“……讨厌,我怕我见了郡主会舍不得地哭嘛,新娘子成亲哭哭啼啼多不吉利,郡主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我哭呜呜呜呜……”
“难道你不是因为连铮的原因才不请我来?你不是说最喜欢连将军这样威风凛凛的硬汉吗?你怎么可能会甘愿嫁给别人?!”
此言一出,新郎官一愣,马富商一惊,连铮一滞。
马逢春顿时止住了哭,几乎要晕厥,“郡主!我是把连将军当偶像,不是每个偶像都要拿来做相公的啊郡主!”话毕,她就跑到那个小鸡崽县令身边,“相公,你听我解释,其实那日———”
那日,马富商与故交重逢,特地把人邀来府中一聚,而那个做县令的儿子也陪同他爹一道前来感恩。
待字闺中的春情少女马逢春,恰巧与那文气彬彬气质谦和的县令打了个照面,朗朗的晴空,闪了电。他们的脚步停住,默默相视,四周瞬时一片寂静唯有百花齐放咻咻咻。咻咻咻是射箭的声音,那是一见钟情的箭,并没有射偏。她们二人心中的情爱浪花朵朵开,不断地拍打着彼此心房的堤岸,就是那般,王八终于和绿豆,对上眼儿了……
不料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我终于体会到了“多管闲事必自毙”这句话的真谛,而打马来时的万千悲愤,最终也只能化作绕指柔肠,我尴尬地堆砌了一个还算比较能看的笑容,“让大家受惊了,这着实是一个误会……”
众人:“……”
我将已丢得不剩多少的脸面揣进兜里,“为了给大伙压压惊,今夜所有的盛宴美酒,都,都算———”我在思考自己还剩多少私房钱。
“都算我的。”
干净又英气的声音出自我身旁的连铮之口,他那番姿态镇定有加,威风不减,好一个浪里白条十八弯,他竟把我给截胡了……
不过截得很好,本郡主还算满意。
“哈哈哈哈,郡主竟能为小女的终生幸福不说二话赶来‘营救’,真是我们马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泽。连大将军也是妇唱夫随,爱心可鉴苍天,你们就是她俩的恩爱好榜样!”马富商来了状态,高兴得快要升仙,“和顺王府果然人人善心,马某上个月还在蒲若寺见到王爷,他已为苍生祈福了好几日,你们大伙看看,和顺王府里的人全部都是百姓的大救星啊!是不是啊?是不是!”
马富商很激动,我听了以后也很激动———我爹上个月只出门狩猎过五日,狩猎场在北面,蒲若寺在最西,中间可隔了十万八千里,我爹是断不应该出现在蒲若寺中啊?!
但我一向聪慧,我的激动全隐藏在内心,压得严严实实,“过奖过奖,可别误了吉时,让新郎新娘启程吧。”
马富商眉开眼笑,“正是正是,你们看郡主想得多周到。”
夫子曾跟我说过,若你有权有势,就算你屁股放得那啥在别人眼里都是香的,所以一定要保持本心,万不可被恭维冲昏了头。
我就很清醒,清醒地不能再清醒,我觉着我爹可能在外头有了人。
不仅如此,他可能还将那女的藏到蒲若寺了,如若不然,为何他要对我们全府上下都撒谎。撒谎就罢了,他最后还真弄了一些受伤的野鸡野兔抬回来演戏。
男人一旦撒谎演戏,不是为了权,便是为了女人。
我觉得我有一场事关家庭和睦的大仗要打,是不是要去蒲若寺会会那个“二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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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郡主身份问题,我快要施放大招了!剧透小天使好兴奋叽叽叽叽^^.)

42 【开荤以来未居人下】

自小与我一道玩儿的马逢春出嫁了,我望着渐渐远去的花轿,听着喜庆欢腾地吹吹打打,这才终于意识到,我失去了一个我最喜爱的跟屁虫。
那种感觉很奇特,仿佛这万千世界繁华流水,有很多人路过我的生命,唯有我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无人永伴,更添几分孤独愁绪。
哎,我要是也能有个相公就好了……
别误会,我这并非是思春。
“惜缘,”连铮牵着马,与我沿路返回,此时天色将暗,日已落,这情景为我内心伤感的愁绪又加了一笔浓墨,他就是在此情此景下,温柔地叫我,“惜缘,如果你肯嫁我,我定会让你比世上的任何新娘子都要幸福。”
那种太过柔和与亲密的语气,真是让人无比闹心,我侧头看他一眼,“请叫我郡主。”
连铮就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继续温柔地对我抒情,“我喜欢你的古道热肠,很喜欢。”
“刚才让你破费了,钱我会还你。”
“连同你的爱恨分明,还有小性子,我都很喜欢,惜缘。”
“不然我今晚就还你吧,不想欠你人情。”
“如果你能对我常笑笑,那便是最好不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
我和连铮的对话完全对不上,但不知为何各说各的还聊到了王府门前,追风要是听得懂人话,它现下一定会神经错乱。
“天色不早,那我明日再来。对了惜缘,你喜欢什么颜色多些?”
很明显连铮是在取悦我,带着三分尊重,三分讨好,三分小心翼翼,剩下一分,也许就是他的本心。
见我不搭腔,他仿佛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难堪,“罢了,我自己观察了解好了,你早些进去吧。告辞。”
连铮转身欲走,周身有一丝寂寞隐隐流露。
“等等。”我开口叫住了他。
将军府平日素来冷清,连铮也没有什么亲眷,因此生活过得极为规律。早起练兵,练完就来王府打攻坚战,结果从来都是都攻克不了,待太阳落山,他便告辞回去。
三元四喜深得我真传,时常忙完所有的事情后,才突然想起厅堂里还饿着一位连将军,不过我跟她们交代过,反正事已至此,就算再晾连铮一会儿估计问题也不大。
所以连铮平日来王府,不管见不见得着我,都不曾被善待。
彼时,他转身的背影,突然就叫我有些不忍。正如大家所说,不喜欢我回了便是,他若硬是执著,我想办法开导便是,折磨他只会把战线越拉越长,对我并无益处。
“黄色,”我回答了他的提问,“就那种富贵的明黄,我最喜欢。”
连铮抬起眼,所有的姻缘在此落地生根,“我知道了。”
“你愿不愿意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决定带连铮去逛青楼,多见识一下花花世界的花花姑娘,他也许便不会对我这般执著,毕竟那些女子胸脯比我大些,腰肢比我软些,连嘴巴都比我甜些,终其一比,连铮很有可能迷途知返。
我的话一出,连铮细长的眉眼中存着微微惊诧,不过他很快就正色与我道:“只要跟你一起,哪里我都愿意去。”
很好,有嗜好要上青楼,没有嗜好,就带他去青楼寻找嗜好。这么一想,我又突然发现,青春年少的我好像一直与青楼密不可分,是我出生时的设定没选对吗?
“那你等着,我回府换件衣裳。”
……
我算是能理解为何世上会有那么多有变装癖的人,因为穿上异性装束后,你就不再是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发神经。
没错,为了逛青楼,我又用心良苦地换上了男装。这回穿得是一件牙白色长衫,袖口和领口暗线金纹着几朵莲,铜镜中的我显得特别的英姿飒爽,我觉得如果我是真汉子,我定能把那些姑娘迷翻。
姜淮又算个屁,那样的货色连我的小脚趾都比不过,哼。
我换好衣裳一开门,便不知被哪个门神撞了个七荤八素,在后仰摔倒的那刻,我出于本能拽了他一把———他大爷的,还真是不能骂曹操!
姜淮被我一拽,失去了重心,我仰面倒地就算了,他还压在了我身上。
彼时,我们的姿势比那青楼里缠绵悱恻的男女还要命,他的嘴唇就磕在我的额上,而他的双手还压在我的,我的,容我低头再确认地看一眼……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我的脸和姜淮的眼同时红了起来。
我胸上的触感果然不是幻觉啊!!我是应该先砍断他的手再让他死,还是应该先杀了他再剁手鞭尸呢?
倒是姜淮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宝贝儿,别闹。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跟了我,但好歹也要寻个春光无限一片喜庆的时日呦~~最次,咱们也得寻张风水好的床翻云覆雨不是?”
被这样俊俏的男人喊宝贝儿,要是别的女人,心肯定会乱成麻的。可我一掌就朝他的面门劈了过去,“你个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姜淮儿时一定是躲沙包游戏的高手,躲起我的毁天灭地掌来游刃有余,他边躲还边嘴贱,“小心肝,你这暴躁的样子,可还真是该死的好看呢~~”
我估计我已然癫狂,我养了十九年的胸还没叫别人看过,姜王八就先摸了!虽说不够大,但是再小也是亲胸啊!都是我含辛茹苦一把血一把泪成长起来的亲胸啊!我不杀他岂能瞑目?!
我的功夫那不是吹的,对付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空凭一张面皮闯天下的小白脸简直绰绰有余。待我满怀杀机的寻好了时机,把姜王八按在了身下,他的眼中全是惊恐,嘴唇都在打颤,“心肝,小心肝,我自开荤以来从未居于人下,你你不要乱来,你松开,我要在上面。”
“在上面?哼,我直接让你爽到升天,你说好不好哇?”说着,我屈起单膝,准备直接废了姜淮的二祖宗,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传宗接代!
“惜缘。”
在王府门口等着的连铮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房门前,他看着把姜淮压制在床上的我,浅色的双唇微微抿起,“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