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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白原去世后的第一年,白庄生在某个周末,带着妹妹从东川赶到这里。
“哥哥,你为什么要把实验资料存在银行?”福兮充满不解:“爸不是都放家吗?”
“资料太珍贵了,我们失去政府的保护,就必须自己寻找方法保护它们。”白庄生拉着她的手微笑。
福兮颔首:“可是如果不想被人知道的话,你记在脑子里就好了。”
白庄生无奈地解释:“这是爸爸一生的成果,怎么可以不留下痕迹,如果哪天我出事,不是一切都完了。”
“你才不会出事呢!”福兮立刻靠到他身边,非常害怕失去他。
“阿福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白庄生保证道。
福兮想到自己堪忧的身体,不禁陷入沉默。
她很希望能够永远霸占着哥哥,可是更希望在以后的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都能活的幸福、身边有爱他的人陪伴。
“阿福,这个银行有着全世界最高级别的商业安保。”白庄生开始嘱咐正事:“我们把东西存在这里,可以领取他们专门定制的钥匙,也可以自己指定钥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通过任何方法,拿走我们东西。”
“嗯。”福兮点头表示理解。
白庄生认真道:“我希望,取东西的钥匙,是你。”
“我?”福兮这才呆滞,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变成“钥匙”了。
“以后除了你来这里,否则没有别的办法看到保险箱,我也只能往里存,不能往外取,所以你要答应我,绝不对任何人讲这个秘密、绝不带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来。”白庄生捧着她的小脸:“你要发誓。”
福兮顺从地点头,又不仅提出疑惑:“那如果我出事了呢,资料就再取不出来了。”
“如果你出事的话…取不取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了。”白庄生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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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的前台小姐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丝不苟、仪态优雅,对上福兮的眼睛,就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福兮平静地说:“我要取f-721的东西。”
前台小姐在电脑上敲打一番,立刻呼唤来其他的工作人员。
“白小姐您好,我是alex,您的银行管家。”有位帅哥满脸亲切地跟她打招呼:“请跟我来。”
看来他已经从耳麦里接收到了所有的客户信息。
福兮默默地迈开步子,不由暗自感慨,这昂贵的存储费真是没有白花。
事实上,以人作为“钥匙”并不算太稀奇,毕竟有很多小心眼的富豪,除了自己也不会向任何人和与事物,所以莲花银行有着完善的坚定流程:用最快的速度检验dna进行对比,除非有克/隆人的出现,否则绝不可能出现任何错误。
福兮被带到个环境舒适的房间,被小护士模样的人粘了点口水和血液,而后就对着满桌的茶点饮料发起了呆。
想起好几年前跟白庄生来这里的时候,倒是不觉得闷,整个人都冒着幸福的泡泡,完全不管身后到底有多少烦恼。
哥哥…
福兮渐渐握紧拳头,决议无论如何,都要将白庄生带回研究所。
——
的保险柜,竟然藏着关于虚拟机的一切,或许这也是人类的未来。
当福兮终于站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面前,心中感慨万千。
挡在所有文件前面的,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上的庄生青春正盛、而她自己还是孩童模样。
小时候的那些年,虽然什么都没有,却是真的幸福。
福兮皱眉移开相框,拿起叠复杂到根本看不懂的文件翻了翻,而后才将目光转向旁边放着的两个小巧的移动硬盘,一黑一红,黑的深沉、红的刺目。
她缓缓地伸出细瘦的手,忍不住喃喃自语:“对不起…哥,你要等着我。”
——
钱财无法改变人的心,但足以支撑这个世界正常运转。
事实上东川大学的脑与认知科学研究中心仍旧在进行着紧密的工作,只不过所长由白庄生替换成了刘楚,虽有很多实验员暗自不满,但为了此刻的生计,也不会多问为什么、多去管金主蓝衫的事情。
可问题是,刘楚虽然在专业上也小有建树,却没办法主持最重要的虚拟机实验,他所掌握的技术,仍只不如那个被小丫头弄残的杨乐先进。
蓝衫对此怒气冲冲,想着每天在这浪费巨额金钱,忍不住发火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到底得到了什么,你不是答应即便没有庄生,也可以搞清楚虚拟机的原理吗?现在呢?”
刘楚很无奈:“那是在取得芯片的前提下,当初就该立刻给白福兮做手术,结果她跑了,难道怪我?”
蓝衫眉头紧皱:“她好像在香港。”
刘楚本质上还是个科学家,他无语道:“这我不管,难道你还指望我去抓人?倒是还有其他办法,那个芯片,白庄生脑袋里也有一个。”
“不行,你也说了,取芯片可能会导致大脑创伤。”蓝衫立刻拒绝。
刘楚站起身,忽然搂住蓝衫性感的身体:“你呢,有女人的通病,何必还对他心软?他喜欢过你吗?没有,就连跟你订婚都做不到,更别提娶你。”
“放开我!”蓝衫愤怒。
刘楚扶正她的脸:“醒醒吧,我才是可以陪在你身边的人,我答应你,会搞清虚拟机的原理,让它变得跟简单、更便捷,让你大规模地生产它,把它送到全世界的电子市场中,我比白庄生年轻、比他更有雄心壮志,不像他愿意为了个黄毛丫头,弃大局于不顾。”
蓝衫的表情很难形容。
刘楚的手,渐渐地伸到了她的裙底:“更何况白庄生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们没可能的。”
做个纯情的、对感情孤注一掷的人到底有困难,蓝衫不清楚。
她从少女时期就对庄生有特殊的好感,但很难因为这种好感,而拒绝其他的男人。
刘楚对待女人似乎比对待研究有更天赋,整洁的休息室里,很快便只剩暧昧的喘息。
蓝衫被抱到桌子上,难耐地主动解开西服的扣子,结果恍然抬头,却发现虚掩的门口露着隐约的瘦小身影,不禁吓得失声尖叫。
刘楚也被惊到,回首定睛一瞅,才讶异地说:“阿福?”
福兮风尘仆仆的模样,并没有因偷窥到他们的秘密而有多余表情,进屋后便坐到沙发上:“蓝姐姐,我来找你,他们说你在这儿。”
蓝衫慌乱地整理好衣服,懊恼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你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但我要见到我哥。”福兮平静地要求:“不然,我就会带着那些东西默默死掉,反正也活不了多久,我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第34章

当白福兮这个人重新出现的时候,蓝衫和刘楚都鲜明地感觉出,原本柔弱无力的小丫头变强了,那种强不算咄咄逼人、或者刀剑不穿,只不过似乎灵魂疏忽间长成为大人,再也不是对自己和世界全无所知、可以轻而易举被忽悠的实现品。
而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福兮剪着和虚拟世界里同样的短发,表情平静地找沙发坐下,因为太疲惫而缓解了几秒钟,然后才说道:“我拜托了三个人,如果在一定时间他们见不到我的话,就直接拿着我准备的材料报警,也许你们有能力买通任何对象,但你们不会知道他们是谁。”
“阿福,别这么有敌意,之前我们都是为你好。”蓝衫从尴尬中恢复过来,终于不再趾高气昂:“如果要害你,你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在这里讲话?我们只要芯片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芯片,在这里,连接着我的大脑。”福兮摸住头说:“你们不懂成熟的手术流程,会害死我的。”
“所以只要白庄生交出虚拟机完整的设计方案,你们就自由了。”蓝衫低头朝她露出微笑:“被反反复复骗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你想要的,我有。”福兮说:“虽然杨乐没有成功地替你来利用我,但我已经去过莲花银行,并且把东西取出来了,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蓝衫接过她从包里拿出的做工精致的取物证明,上面的确记录在白庄生的账户下拿出了块硬盘,并盖有银行特制的公章。
福兮愣愣地望着空气说:“路上我还去了趟医院。”
蓝衫挑眉。
“做了一上午的检查,亲眼看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脏,真不晓得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福兮讲话的声音很轻柔,但转而又变得不容置疑:“所以,今天我就要见到庄生哥哥,为我们准备去日本的机票,只要上了飞机,装着设计方案的硬盘就会被交到你手里。”
蓝衫抱住胳膊置疑:“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福兮嗤笑了下:“你也可以觉得我在撒谎,但庄生哥哥是不可能背叛他自己和爸爸的,这点你应该很了解,而我…用不着你们折磨,我没什么未来。”
始终在旁边围观的刘楚忽然开口道:“你们何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呢?皆大欢喜的结局谁都喜欢,只不过…阿福,白教授可能没有办法立刻跟你走。”
“为什么?!”福兮立刻变了脸色。
“别激动,我没把他怎么样,总而言之,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刘楚摊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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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无菌的密闭实验室,除了刺目的白,就只有莹莹烁烁的指示灯。
福兮套上消过毒的白大褂,一走进去,便看到房间中央像棺材似的营养仓。
她惊恐地张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趴在玻璃臂上叫道:“哥!庄生哥哥!你快醒来啊!”
“叫是没用的。”刘楚在后面淡淡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关闭虚拟世界的服务器了吗?”福兮的淡定,难免因为眼前的状况而濒临失控。
终于见到真实的白庄生了,终于不是只活在梦和记忆中了。
可眼前这个躺在营养液中的男人,虽然好似触手可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具体情况仍在分析,事实就是,他并没有你这么幸运,能够顺利从实验中恢复神智。”刘楚回答道:“我们仍旧能够接受到微弱的脑电波,但是…”
福兮想到几年前因此去世的养父,全身都忍不住开始发凉,低声道:“所以,你们全实验室都没办法让他清醒,是吗?”
“毕竟白教授平日太重视保密工作了,现在杨乐没办法,别人也就没办法。”刘楚冷漠地笑:“还是说你接受我们在他身上尝试不可靠的救援?”
“这是他自找的。”蓝衫绕到虚拟机的另一边,轻轻地触到玻璃:“我每天早晨都会煮他最喜欢的咖啡,来这里等他睁开眼睛,可惜…也许这就是白家人的结局,以后总有人会感谢他们的牺牲的。”
“你胡说!庄生哥哥不会出事!”福兮忍住湿润的眼眶,坚持道:“先把他连接着主干神经的线路拆掉,然后送我们去日本,刚才我说的一切都不会变,而且如果几个月后我去世,那个芯片会同遗体一起送还给实验室,毕竟这是爸和哥哥的心血,我也不想看它付诸东流。”
蓝衫望向刘楚。
刘楚耸肩:“老板,你说了算。”
白福兮和蓝衫比实在稚嫩太多,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稚嫩,令蓝衫相信这个小丫头并没有撒谎,她肯定十分自信——不管那两个人去往天涯海角都仍旧可以收归囊中,所以颔首道:“可以,你想要的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办妥,希望我想要的,你也不能让我失望。”
福兮点点头。
见状,刘楚立即通知其他研究员来到这个房间,三下五除二地将白庄生从冲冲线路中拯救出来。
福兮望着他被放倒在移动病床上,就仿佛是看到前阵子刚刚回归现实的自己,心脏不禁一阵绞痛,不顾旁人的阻拦,扑过去握住他还沾着营养液的手,呼唤道:“我在这里呢,你感觉到了吗?别睡了,别再为我做这种事了…”
白庄生当然没有反应。
福兮的眼泪涌出来,滴在他的脸上,绽放出水花。
虚拟机毕竟只是个雏形,如果不是非常合适的实验体,很容易就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健康问题。
自己能醒来,并不是幸运。
而白原的死亡以及白庄生的昏迷,也完全不是偶然。
福兮也是在这段日子才完全明白的,哥哥如此努力,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在身体低效运转的状态中,活在虚拟机里更长的时间,才答应让自己参与了三年实验过程,他用尽全力的欺骗与谎言,无非是想让自己感觉到幸福。
不过,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总是假的。
那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生活富足的东川市,终究只是一场梦,一旦逝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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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父亲所掌控的图灵集团专供电子设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巨大影响力,所以她想做任何事,都比其他人轻松很多。
当天夜里,福兮和白庄生就搭上了千万东京的专机,而研究所也收到了期盼已久的硬盘,引得众人开始紧锣密鼓的解压和研究。
黑暗中的航班,有种极恐怖的感觉。
福兮从窗外收回目光,趴在病床边看着庄生熟悉而又陌生的睡颜,以及他眼角隐约的细腻纹路,不禁心酸地嘟囔道:“哥,你老啦。”
其实他并不老,只是在这几年里如同蜡烛燃烧般,过度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与生命。
福兮一直很想对他说,其实不用完美的世界,有你在的地方,就永远值得她爱与怀念。
永远,即是短暂的青春,也是漫长的一生。

第35章

从小到大,福兮只在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曾跟白庄生到过一次日本,并且很少听到他提及,但是她毫不怀疑两人能够在这个国家得到最竭尽全力的庇护,所以在香港时就打来了电话,并得到对方的同意与应允。
带着完全昏迷的病人跨国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点发烧的福兮配合着当地的工作人员完成复杂的安检,才终能推着移动病床走出特殊通道。
等在通道尽头的高贵身影看起来那么陌生,又叫她从心底里感到熟悉。
因为那是白庄生的母亲秦思海,一个兴冲冲嫁给白原、又对那位没有太多人情味的科学家彻底失望的美丽女人。
岁月的痕迹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但看起来仍旧很夺目的模样。
福兮腼腆地叫道:“阿姨…”
秦思海苦笑:“叫我妈妈吧,虽然我并没有照料过你。”
“…妈。”福兮如此顺从,多半也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并且担心自己和庄生哥哥无路可去。
“哎。”秦思海长叹了口气,靠近庄生俯身抚摸他消瘦的面庞,终于动容而哽咽:“我不该把他留给他爸爸,也许跟着我过平凡的生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福兮原本以为她并不爱庄生哥哥,否则不会那么多年毫无联系。
但现在看来,每个母亲的心都是肉长的,她们永远拒绝不了血肉相连的柔情。
秦思海低声啜泣了会儿,才在身边佣人的搀扶下用手绢擦拭通红的眼睛:“我会安排你们住在一个安静的小院里,虽然离城区很远,但环境相对不错…我想庄生醒来后,未必会想看到我。”
“不会的,他一直思念着你。”福兮很明白她的难处,毕竟秦思海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老公和孩子,忽然把这么大的麻烦引到新的家里去,是谁都接受不了,所以小声道:“只要安全就好了,您知道现在庄生哥哥…”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谁随便伤害我的儿子。”秦思海这般许诺道。
闻言福兮稍微放心,马上握住了庄生的手,不想再离开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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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是个相当注意环境保护的国家,虽然它在全球生存空间的恶坏中难免受到波及,但相较于天空都彻底灰掉的东川来说,已经算是温馨而宜人了,只不过这里的食物更加昂贵,普通的百姓只能吃速食和营养药片度日,所以离所谓人间天堂相去甚远。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到古朴院落的福兮,第一时间就是在主卧把白庄生安顿好,连被子都铺的一丝不苟后,才拘谨地说:“妈,谢谢你。”
“这是我的责任。”秦思海叹息着嘱咐:“给你们安排了厨师、医生和家政的帮工,外面还有保镖跟司机,有任何需要,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福兮点点头,意识到她在这里的生活,简直比白氏父子体面一万倍。
“明天,庄生的弟弟会过来看看。”秦思海说。
“弟弟?”福兮张大眼睛。
秦思海解释:“是我在日本的孩子,也算是他半个弟弟吧,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
福兮对复杂的家庭关系没有半点应对经验,只能颔首。
“我走了,还要回家准备晚餐。”秦思海明显是个贤良贵妇人,讲话做事总是彬彬有礼的。
福兮赶忙送她离开,然后才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呼唤道:“哥,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
呼吸浅淡的白庄生当然没有任何反应。
福兮缓缓地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独自存活的恐惧与孤单,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没多少要求,就让我看你最后一次,好不好?你什么事都会答应我的,所以这次也要答应我呀。”
正伤心的时候,有个姑娘端着热水进来,用很标准的中文说:“小姐,给少爷擦擦身子吧。”
“啊,我来就好。”福兮立刻揉揉眼睛,接过水盆。
“好的。”那个姑娘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福兮很小心地把门关紧,给马璐发过短信报平安,而后才卷起袖子。
没想到救出哥哥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也许那块硬盘里的端倪,蓝衫要很长时间以后才会发现,所以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是相对安全的。
屋内的松香让她紧绷许久的神经得到放松,但慢慢地解开白庄生的衣扣,看到他赤/裸的身体时,另外一种紧张又随之而来。
两人在现实中,其实并没有冲破最后的禁忌。
不知道是担心福兮的身体无法承受,还是感觉社会的压力沉重,每次亲昵都没有真正的…
所以,在虚拟机中的做/爱,是不是真实的身体关系呢?
福兮边替他擦拭身体,边红着脸疑惑。
但随着想起越来越多幸福的回忆,又难过地抽了抽鼻子。
那个时候,她虽然对身边奇奇怪怪的事充满不安,但真的相信自己就是庄生哥哥的妻子,而他们两个人,仿佛真的可以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
又一个黑夜过去,又一个黎明到来。
福兮被院子里的小鸟唤醒后,先是在失望中确认了哥哥的身体状况,陪着医生帮他输上了维持身体正常运转的营养液,然后才安静的吃起了早餐。
不晓得秦思海是果真那般生活富足,还是尽全力招待。
至少食物实在很丰盛。
金黄的酥饼、碧绿的青菜、嫩嫩的豆腐,还有五彩六色的水果拼盘和喷香的咖啡。
福兮很少吃这么好,却因忧心忡忡而没有胃口。
正发着呆的时候,院子忽然传来吵闹的动静。
她紧张地握住叉子站起身,才看到个高挑的年轻人脱掉锃亮的皮鞋走了进来。
个性的短发、漂亮的脸蛋、以及时尚的穿着,简直和这里格格不入。
但是年轻人的眼睛和庄生…不,和秦思海真的太像了,以至于福兮瞬间意识到他的身份。
“我是陈西,你的哥哥。”他用种轻佻随意的语气说:“别跟小白兔对着大灰狼似的好吗?”
你才不是…我只有一个哥哥…
福兮这样想着,却不敢讲出口,只是放松掉紧绷的身体,小声道:“你好,麻烦你们了。”
“你叫白福兮?小名阿福?”陈西走近后低头仔细打量她:“我以前就听妈提过你。”
福兮张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纯洁的神情掩不住心底的警惕。
得不到回应的陈西无所谓地笑了下,又走到内室坐到了白庄生的被褥边:“这就是我哥?他和那个男人发明了一个叫虚拟机的东西吗?真神奇。”
福兮不晓得秦思海跟这个小儿子讲了多少秘密,只能拧巴着脸站在旁边。
“虚拟机真的可以让人把假的当成真的?”陈西很感兴趣似的。
“人本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假的、什么是真的,一切感官和认知都是大脑告诉我们的。”福兮半懂不懂地解释道。
“有趣。”陈西坏笑:“所以真的有那个机器的话,我就可以自由地跟任何模样的女人上床了?我会有快感吗?”
福兮的身边从来都是知识分子,她听得目瞪口呆,而后满脸通红:“…你、你胡说什么?!”
“别装了,这才是人们最关心的问题啊。”陈西怂了下肩膀:“如果那东西变成商品,十有八/九是干这个用的吧。”
“不是…不是的…”福兮忍不住激动起来,红着眼圈呼吸急促:“你不要侮辱庄生哥哥和爸爸的努力,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