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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吟良久:“也许吧。”
他也沉吟良久,然后说:“素儿,商量件事。”
她讽笑一声:“商量?只怕臣妾不答应,陛下也能想着法子逼臣妾答应。”
他一哂:“这事,你要不愿意,还真没人逼得了你。”
她好奇地转向他,他说:“好好做朕的云清夫人,从前的事,忘了。”他一顿,也侧头看向她,“不是说笑,你这个样子下去,可对你自己没好处。”
她陷入沉默,他又说:“宫规你可以不守,礼数你可以不遵。你不用像从前在王府那般小心谨慎地侍奉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其他都无所谓。”
“其他都无所谓?”她眼睛一转,带了点顽意问他,“那我不想做陛下的嫔妃行不行?”言毕立即噤声,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这段日子她对谁都是冷眼看待,怎么莫名其妙就开起了玩笑,还是个极其危险的玩笑。她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嗯…这个不行。”他笑说,“你想让我烽火戏诸侯我都能考虑考虑,但这事没的考虑。”
素儿眼睛一翻:“你才是褒姒。”
他蹙蹙眉,认真道:“那不能,我顶多是周幽王。”
“…”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我睡了。”
他从后伸手环住她,她非常警觉地提醒了句:“陛下自重。”
“知道你身子还虚着,不会动你。”他语中带笑,“不过你怎么说也是嫔妃,犯不着用‘自重’这词吧?”
她不再理他,他也就没再说话。片刻,身后已起了轻微的鼾声,竟是他先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也很累。
她轻手轻脚地转过身,面冲着他,第一次这样细细地打量他的五官。他的面容比当年添了刚毅和隐忍,也多了疲惫。她隐隐记得,在她十二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是纯粹的笑,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笑得多么开怀,眉宇间总有那么一处绽不出半分笑意。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不知缘由地哭了,也许只是因为心里积了太多的东西。死咬着下唇不出声,抬手擦了擦眼泪,阖目要睡,身子突然被搂紧,他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搂着她,又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下一篇文求个解答】话说…妹纸们看宫斗文的时候…是更爱看女人之间的斗争还是女主和皇帝的感情戏?不许说都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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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游·承诺
他在丑时末离开了她的晳妍宫。
其实她进宫这么多年,睡觉早就很是惊醒了,这是她的职业道德。但这一夜,她睡得格外沉。
待醒来,已是辰时。才盥洗了,就有皇后宫里的人来,进殿便道有要事禀,她屏退了众人。
听那宦官说完,她静坐了会儿,才又叫宫人进来。梳了个倾髻,穿了一袭白底淡红花枝齐胸襦裙往御书房去。
门口的宦官向她施了一礼:“夫人,陛下在与几位亲王议事。”她会意颌首:“本宫去湖边走走,陛下得空时,劳烦中贵人知会本宫一声。”
那宦官刚道了一声“诺”,张隐便迎了出来,低斥了一句:“不长眼!云清夫人也敢拦,陛下有旨云清夫人随时可伴驾。”
素儿闻言莞然一笑,未多加推辞,提裙入内。
至屋中一万福:“陛下圣安。”
几人便都起身向她一长揖:“夫人。”
她又浅浅一福:“见过各位殿下。”
上座的於玠笑而向她招手:“来坐。”
她到他身边坐下,才发现赫亲王也在,一瞬的别扭,很快发现赫亲王比她还别扭。
於玠也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向赫亲王笑道:“行了十二弟,夫人不是小气的人,坐吧。”
因她在场,几位亲王几番欲言又止。她以为是碍于她是嫔妃,正琢磨着要不要告退了,终是舒亲王先开了口:“陛下,大事已成,为何不绝后患?”
她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意去问,低头给於玠倒茶。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说:“大事已成,他不足为患。”
“皇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赫亲王神情严肃,“他只要活着就是个祸患。再说他对兄弟从未仁慈过,陛下这般,简直…妇人之仁!”
赫亲王情急之下出了不敬之言,皇帝掌一击案:“十二弟!”
赫亲王咽了口气,不甘道:“皇兄恕罪。”
“再说他对兄弟从未仁慈过”…他们这是在说…嘉远帝的事?素儿神色一紧,刚凝眉看向旁边的他,就觉得自己放在膝头的手被他一握,接着就是他冷声的一句:“此事改日再议。”
众人退去,她看着不言的他,眉头蹙得更紧了:“陛下…”
他仍伏案沉思,她又唤了一声:“陛下…”
他回神,偏头看看黛眉紧蹙的她,了然一笑:“我知道,不会杀他。”
七个字,让她安了心。
他睨着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前天还冷冷冰冰的,就算昨天睡了一夜,今天就主动来找他还是反常。
素儿想了一想,声色平平静静:“臣妾想要一个答案——陛下究竟为何一定要臣妾?这天下的女子,陛下想要谁得不到?”
他神色一凝,笑而问:“专门跑一趟,就为了问这个?”
她颌首低眉:“不敢为这点事搅扰陛下,但还是求陛下先给臣妾个答案。”
看着她神色恭敬,双眼中却是近乎刚硬的坚持,面前的帝王沉默了许久,方缓然道:“那天,看着你的马车远去,我就后悔了,细作可以让别人来做,不该是你。”
对上她深有不解的眸子,他说:“就不应问你愿不愿意进宫,该早早的娶了你才是。后来,中秋的时候你惹恼了皇兄,我本想正好要了你回去,已经问过了母后的意思,她也同意你为正妃。”他笑意无奈,“谁知你闹出那么一出。”
“我那是怕…”
“是怕皇兄对我不利?”他说,她点头。他清浅一笑,“我知道。当时只恨没提前跟你说清楚。与皇兄的一战,根本不能避免,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不语,不知他话中有几分是真的。以她的出身,在王府做妾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做亲王正妃,听着太荒谬。只听他又说:“那时他是帝王,一切只能循他的意;如今我既登基为帝,自不能再错过你一次。”
她明知他并无恶意,仍是从心底沁出寒冷,一层又一层地凝结住,冷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语气也陡然森冷:“所以,在陛下心里也好,在他心里也罢,臣妾终究只是个玩物而已,只能任由你们摆布。臣妾自己的想法如何,根本不重要。”
这是不折不扣的大不敬。於玠眸光一凛:“素儿!”
“臣妾失言。”她唇畔犹挂着冷意。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惧他了,或者说,她已经无所惧了。人活得战战兢兢,最惧的无非是一死,而在她心里,连死也不过是解脱而已,其他的人或事,又还有什么可怕?
殿里一片寂然,几个年轻的宫人都屏了息,张隐也眉心轻一皱。就算陛下素日宽和待人,云清夫人您也太…
简直成心搓火!
额上猛地一痛,被弹了个响指。听他笑责说:“苦着一张脸给谁看!”
素儿反倒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揉着额角。他问她:“还有什么事?”
“哦…”她一恍,差点把正事忘了,轻然道,“今儿个早上,皇后娘娘遣了人来,说娘娘身子不适,要臣妾照顾皇长子几天。臣妾本想去见皇后娘娘,可宫人说娘娘病得厉害不便见臣妾…事发突然,臣妾不知具体缘由,又想着皇长子既长又嫡,不敢擅自做主,便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於玠认真沉思片刻,说:“自己拿主意。”
素儿一愣:“…陛下?”
“我做主了,你又要觉得我无所谓你的想法。”
“…”素儿噎住。陛下你联想能力实在太强…
於玠自顾自地批阅奏折,素儿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傻坐了一会儿,他放下笔:“带你见皇后去,然后你自己决定。”
“…诺。”
他轻一握她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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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皇后所住的长秋宫下了步辇,皇帝随口问道:“皇后怎么样?”
掌事的宦官回禀说:“娘娘刚服了药睡下,臣去请娘娘接驾。”
於玠抬手制止:“不必,朕进去看看。”便携起素儿的手一道进了内殿。榻上的帷帐放着,隐约看到榻上卧着的女子一动:“陛下?”
这声音虚弱得让素儿一怔,才记起自己刚刚苏醒那日皇后前来探望,用了极重的脂粉。想来那时便已经病了,才用脂粉遮掩病容。
皇后要起身行礼,於玠轻声道:“你好好躺着就是,不必多礼了。朕和夫人来看看你。”
素儿脱开他的手,深深一福:“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一笑:“本宫这个样子,本不想见夫人…罢了,有些话,到底还是要当面和夫人交待。”
於玠走过去撩开帷帐坐在榻边,素儿静立一旁,缓缓道:“臣妾知道不该打扰娘娘养病,可今早的事臣妾实在不敢做主。”
皇后抿一抿嘴,望向於玠:“可否请陛下回避?”
他犹豫一瞬,说道:“你有什么话,大可等病养好了再说。”
“陛下是怕臣妾为难夫人?”皇后面上的笑意浓艳了几分,摇头说,“臣妾不会。”
於玠歉然笑道:“是朕多心,朕走了。”
皇后颌首:“多谢陛下。”
素儿施礼道:“恭送陛下。”
皇后半坐起身子,倚在榻上,舒了口气,吩咐宫人说:“都退下吧,本宫有话单独和夫人说。”
宫人们退去后,皇后拍了拍榻边示意素儿坐,又端详她半晌,才淡淡道:“当年本宫一时之气,陛下记到现在,你…别记恨本宫。”
素儿忙慰道:“娘娘什么话,当初是臣妾气盛顶撞了娘娘。”
皇后笑了一笑,又说:“本宫一直很讨厌你,当初是,现在也是。”皇后轻轻一叹,继道,“本宫不明白你到底强在哪。若说本宫是庶出,也好歹也是骠骑将军的独女,总比你这个寻常人家的女儿高上一些;若说你帮了陛下大忙,可本宫乃至本宫的整个家族也没少出力…陛下他,偏偏就把你看得更重。”
素儿无言,皇后神色怅然:“送你进宫的事,陛下瞒得很好。你就这么突然从王府消失了,我还以为是你惹恼了陛下被赶走了,很是高兴了一阵子。”说着自嘲一笑,“直到那天陛下喝得大醉,抓着我的手问我…‘素儿,本王问你愿不愿意进宫,你怎么就答应了呢?’”皇后认认真真地看着素儿,憔悴的面容更显黯淡,“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素儿沉默着,觉得一股液体一直在眼眶里涌着,又一次次被她强行忍下。她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当她在宫里步步为营的时候,他竟是这般念着她。
踏青游·皇后
她还以为,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他待她好,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功,他有愧。所以她不愿意做他的宫嫔,时不时地去试探他的底线,巴不得他废了自己才好,无论是死了还是在冷宫了结余生都比这样心里舒服。
所谓当局者迷,她忘了,如果他真的只是因为她有功才待她好、给她夫人的位子,那她的大不敬也就足够抹了先前的功劳,他何必一次次地容忍?
“中秋之后,陛下决定起兵,他三番五次派人打探你的消息,大概是宫里听到了风声,他什么也打听不到。我知道他担忧,但没想到他会直言告诉我,待他登基为帝时,你若真遭遇不测,便谥你为后,不再立后…在他眼里,跟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算。”
皇后轻笑的声音多有凄悲之意,素儿深吸一口气,镇静道:“娘娘为何告诉臣妾这些?”
皇后沉了片刻,正色道:“本宫这病本宫自己清楚…本宫的日子不长了。阿询还小,本宫这个做母亲的照顾不了他,总得找个人照顾他。沈贤妃和姜昭华都有自己的孩子,势力也复杂,本宫信不过;徐良则家中又和本宫母族不合…”她抬眸看向素儿,语中隐有不甘,“到最后…本宫竟只能把孩子交给最大的对手。”
“娘娘…”
“若你今后有了孩子,陛下定是宠爱的。阿询不会同他争皇位…”
“皇后娘娘!”素儿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娘娘何必说在这些,皇长子既嫡又长,日后这位子…自是他的。”
皇后摇头:“本宫只想提前把话说清了。本朝素来立贤不立长,他若真是才学过人,陛下将皇位给他也就罢了;若不然,决不让他以嫡长之名去争皇位…兄弟相残的事,本宫不愿自己的儿子去做。”
素儿垂下羽睫:“诺,臣妾会按娘娘的意思教导皇长子。”
皇后颌首:“多谢。”又道,“若陛下要封你为后,你不要推辞。本宫希望,阿询一直是名副其实的嫡子。”这和先前的话多有冲突,若连皇位也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嫡子与否?再说,皇后的儿子,即便由旁的嫔妃抚养了,也仍是嫡出,她却强调“名副其实”。
素儿心里疑惑但没有问出,皇后自觉地释了疑:“本宫是庶出,庶出的滋味本宫晓得,本宫不想阿询沾上半点‘庶’字。他的继母,也必须是嫡母。”
素儿思绪复杂。皇后对于“嫡庶”已执着得近乎疯狂,她知道,这是多年来积攒下的恼意。贵族间的关系素来复杂,哪怕是亲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便入宫后过得很累,十二岁前的日子也还是开心的。不像皇后,从小就看惯了尔虞我诈跟红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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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走出长秋宫,出门便见到了那个玄色背影。她走到他身侧:“陛下。”
於玠看她面色发白,眉心一搐:“皇后她…跟你说什么了?”
素儿颌首:“说了很多,有臣妾知道的,也有臣妾不知道的;有臣妾想得到的,也有臣妾想不到的。”
他仍蹙着眉,她抬了抬眼,眼底带笑:“臣妾先前以为自己只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一愣,旋即笑了,伸手扶住她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当然不是,从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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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皇后孟氏薨,谥曰庄娴。
遵庄娴皇后遗愿,皇长子贺兰永询交云清夫人闵氏抚养,并册闵氏为后。
这是一个悲喜交加的秋季。国丧未过,宫人们尤戴着孝,从宫中到民间,一切宴乐活动也皆禁止,新后闵氏却在此时有孕。
不论新后有孕与否,国丧还是国丧,中秋宫宴按礼取消。原本该是进宫参宴的贵族命妇们,此时则是进宫哀悼庄娴皇后。整个皇宫一片悲伤,素儿自然也是在这种气氛中无法脱开。
於玠怕她孕中多思,特准她在国丧期仍可传歌舞解闷。话是这么说,可素儿一次也没传过。她听说这旨意一下,朝臣便是一片反对,这确是不合规矩的。就算不管朝臣,后宫还有这许许多多的眼睛盯着看着,她这个毫无家族势力的皇后,不知有多少人想推她下去。
他知道她的顾虑与谨慎,搂着她,颇有愧意:“辛苦你了。”
她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忽然说:“改日我陪你出宫走走吧。”
她心中一动,抬起头看着他道:“嗯…臣妾想回家看看,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但…臣妾自己回去就好,陛下同去多有不便。”
他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随你的意,让张隐安排。”
她又道:“再过些日子吧,现在身孕才两个多月,出点岔子就会…”只觉搂着自己的手一紧,她笑睨他一眼,“陛下也担心不是?所以臣妾想等来年元月再回去。”
那时候胎稳了,谁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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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回家省亲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按她自己的意,没有安排皇后仪仗,只是挑了几个宫人随行。
素儿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难免有些恍神。玉漓瞧出她神色不对,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素儿回过头,抿唇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那年陛下受封崇亲王时,我随陛下一起离开锦都的时候。当时也是这样看着窗外,还以为自己永远回不来了。”世事变迁,同样的情景呈现在眼前,她却已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了。
如今的她,母仪天下。
玉漓突然“哎”了一声:“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张婕妤?”
素儿又往窗外看了看,略有惊喜:“还真是。”随即转头斥了玉漓一句,“说话不当心,还婕妤婕妤地叫,让有心人听了去非要挑你的不是!”
宫里人多口杂,她这个皇后当得不容易。不仅是她,连带她身边所有宫人都是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唯独玉漓,和她太熟悉,说话时不常地没轻没重。玉漓抱歉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我平日里挺当心的,就是在姐姐面前才没这么多顾忌…”
素儿扬声一句“停车”,马车稳稳停下,她向玉漓道:“去请她上来坐坐,也有些日子不见了。”
片刻,容琳随着玉漓一道上了马车,向素儿欠了欠身:“皇后娘娘。”
容琳清瘦了许多,面色也不似从前那般红润,双眸都显得昏暗了。素儿见此,心中难免酸楚,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先请她坐。
无言了一会儿,素儿才道:“我听说陛下封了你郡主的位子,也想给你再赐婚,你都不要。这样下去怎么行?今后的日子怎么熬得下去。”
容琳苦涩一笑:“江山易主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熬不下去的…好歹曾是天子宫嫔,断没有再嫁的道理。”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愤意,素儿知道她是心中不快自己从了新帝又不敢直言,也没有辩解。又安静了一会儿,她犹豫着问:“你…去看过他吗?”
容琳轻笑:“当然,每日都去。今天也是刚从他的陵寝回来。”
素儿神色骤然大变,惊问:“你说什么!他…”
容琳不解她的为何会如此反应,蹙眉道:“怎么?娘娘还不知?还是明知如此却故作惊讶?”
素儿呼吸急促,玉漓急忙上前为她抚着胸口,急向容琳道:“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娘娘怀着身孕听不得这些…”
素儿蓦然伸手抓住玉漓的手腕,语气森然:“你也知道?”
玉漓被她的表情嚇住,一时接不上话,素儿再度看向容琳,声音有些发哑,一字字都似从心上撕下来一般,夹杂着无法言说的震惊与痛苦:“他是自尽…还是…”
容琳这才意识到她是确实不知此事,见她如此也有些怕,若她孕中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做了太后的姑母也救不了自己。
“告诉我!”素儿喝了一声,又陡然无力,“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容琳咬了咬下唇,极不情愿地吞吞吐吐道:“七个月前…表哥…赐死了他…”
真的是他!
他一直在骗她!骗了她七个月!
他告诉她她无人可殉、告诉她他和嘉远帝不一样,当着她的面对舒亲王说“大事已成,他不足为患”,他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不会杀他…
她以为,君子言出必行,君王更无戏言;或者,抛开这些,她以为,他不会骗她…
所以她才那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的话,甚至没有想过要打听虚实。
今天,容琳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她错了。
素儿银牙紧咬,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落在红色凤鸟纹的交领襦上,一滴又一滴。她的喉间忽然迸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凄厉得近乎中箭鸿鹄的哀鸣。
玉漓惊慌地扶住她:“姐姐…姐姐你有着身孕…”
太晚了。素儿只觉腹间一阵搐痛,额上顿时生了一层冷汗,痛感逐渐加剧,直痛得她呼吸困难。她的思绪在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剧痛中逐渐变得模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玉漓向窗外尖叫的一声:“不好了!娘娘见红了!”
之后,一片黑暗。
她在疼痛中再度醒来,已回到宫中,长秋宫椒房殿。
一众宫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她木讷地看着他们,好像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他死了,那个说不上对她很好但终究是小心地保护着她的人死了。
十二岁那年踏青时遇到的那个人、让她一直执念的那个人死了。
她终究没能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年清明的那个小姑娘。
而杀了他的,就是一直对她很好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