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说,即便有表白,即便他亲了我,但也并不就真的能代表什么。因为我的心很乱,没有办法现在就做出决定。我需要有人能帮我理清这千头万绪,能坚定地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我希望那个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可是,看着沈佑满脸的嘲讽,听着那质问声声的语气,所有的话终是被扼在了喉咙,而后,一点一点沉到了心底。

“回答我啊!”沈佑迈步向我走来,声音很轻,却气势逼人:“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其实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么多天来,你只不过是因为在忙着和他叙旧,所以才会连一句解释,都没空对我说?”
我哑然。
我警醒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犯了一个因为拖延而将矛盾无限扩大的错误。我想要弥补,却因这一瞬间的慌乱无措而只知后退,不及细想脱口而出的话,也充满了某种抗拒的意味:“你…你别这样…”
“别哪样?”他明显被我彻底激怒,背着光的眼睛黑不见底:“阔阔你说,我该怎样,又不该怎样?”
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沈佑,心慌得越发厉害,脚下也随之乱了起来,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便向后跌去。刚想惊呼,手腕已猛地一紧,旋即整个人狠狠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顿时,鼻子酸得我眼泪长流。想伸手去捂,环在腰上的力度却箍得我动弹不得。
几番挣扎未果,我抬头怒视,恰对上一双眸子,其内仿似蕴藏了狂风骤雨。又像是正有烈火熊熊。
我忽觉一阵无法言喻的恐慌,只想赶紧逃离。
沈佑却不允许我再有任何的动作,低头,狠狠吻下。
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或温柔或霸道或挑逗,这次的吻,只有粗暴,恨不能碾碎一切的粗暴。

唇舌间的疼痛尖锐地冲击着我的大脑,而沈佑探入我的衣襟沿着我□肌肤胡乱游走的手掌,更是让我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我再也无法思考,一切只能凭着下意识。
曾经多年的近身格斗训练,让我所有的反应皆出自本能的反击。
待到回过神来,沈佑已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捂着腹部干呕,面白如纸冷汗满额。
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有呕出来,这只能说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我呆呆地伸手想要去扶,沈佑却已自行站起,摇摇晃晃,伴轻咳不止。
他看着我,摇着头笑:“阔阔啊,原来,这就是咱们一起等到的结果。”

——‘咱们一起等’。是情之所起。
——‘这就是咱们一起等到的结果’。难道,就是情之所终。

第二十八章
(44)
因为还有部分年级的期末考尚未完全结束,所以学校图书馆里的人依然很多。
我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大堆林木森找来的申请出国读书的资料,看着周围一对对复习不忘谈恋爱的莘莘学子发呆。
曾几何时,形单影只的我总是怀着各种不可告人的暗黑心态,诅咒这些成双成对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而现如今,我最想诅咒的人却是自己,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正感慨无限,只见门口有一人步履匆匆而入,吸引目光无数。
干净的白衬衫,浅色的休闲裤,合体的剪裁越显其身量的瘦削挺拔。额前的些许碎发被汗水贴在了眉骨,白皙的脸孔因炎热的天气而略略发红,神情始终却透着股由内而外的清冷。
林木森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我这儿,递过一个圆筒,破颐而笑,眉眼轻弯。
我顿觉一波波饱含诅咒的怨念汹涌而至,压力好大…

“看得怎么样了?”林木森在我旁边坐下,指指资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来解释。”
我闷头吃冰激凌,抽空回答一句:“挺清楚的。”
“那我帮你把能填的先填好。”
“谢谢。”
“不用客气。”他瞥我一眼:“我只是觉得你的字太难看,怕会被扣印象分。”
“…”

林木森的字确实很漂亮,无论中文还是英文。
他写字的样子很专注,抿着唇角,眉心微蹙睫毛低垂。
我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的玄幻感。
以前对他,我永远只敢偷窥,怀着鬼胎的心总是无时无刻不处在下一秒就会被捉奸在床的强烈刺激中,从而导致瞄一眼就得赶紧挪开视线,左顾右盼摆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贼心虚状,在面红耳赤心如擂鼓中恶趣味地体验着暗恋的美好。
是啊,美好。
虽然只能偷偷地喜欢,远远地看着,那段感情依然美好得让我足以用一生铭记。
如今,可以正大光明了,可以近在咫尺了,却好像,再也体会不到那份悸动…

“别光顾着看,要化光了。”
“啊…哎呀!”
回过神来,我手忙脚乱一通狂吃,总算赶在冰激凌逆流成河之前将其彻底消灭。
我的狼狈让林木森只能摇头,抽出纸巾为我擦去手上和嘴上残留的食物残骸,无奈地叹口气:“你啊…”
这样的动作神情,这样的温柔包容,是理想中自己喜欢的人对我所应有的方式,甚至是我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
然而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却是那个大雪压青松的傍晚,有个贱贱的家伙举着相机对着摔倒的我拼命按快门,幸灾乐祸地欢蹦乱跳:“看这里!看这里!哈哈哈…”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林木森看了看我,敛下眉眼默了默,随即又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头顶,便继续和资料奋战。
我无所事事,只有百无聊赖地开始刷微博。
笔尖在纸上滑过,沙沙作响。
外面有艳阳高照,蝉鸣阵阵。
时间就在这样的闲适中一点一点溜走,抓不住也挽不回。
待到再度有人开口,日头已悄然西落。图书馆的人走了大半,越发静可闻针落。

“你明天就去跟公司提辞职的事吧,虽然试用期的手续办起来简单,但是工作交接恐怕至少也要一周。”
我愣住。
林木森偏首看着我:“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儿突然。”
“突然?”他皱了皱眉:“这难道不是应该一开始就考虑到的必要步骤吗?”
“我知道,可是…”
“八月中旬我就该回去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你要明白,时间方面并不宽松。”
林木森的语气严肃得乃至于生硬,带着股毋庸置疑的强势,让我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抵触:“既然这么仓促,那就干脆过几年再说好了。”
他一声低喝:“辛阔!”
我便也来了脾气:“本来就是!况且,什么都是你在做决定,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

林木森颇显恼怒地看着我,我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争执,似乎谁也不肯让步。

不过,半分钟后,林木森终是先移开视线,别过脸,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泛白。
我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天干物燥的火比较旺,你别生气。”
他慢慢摇了一下头,又低低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是真的有些没想好,为什么一定要出国。依我看,咱们学校的专业能力也挺不错的。”
他终于转过脸将我凝视,不再含笑的声音顿生几分冷意疏离:“你考虑的,只有这个吗?”

我心里发堵,又不知该如何化解两人之间越来越沉重的气氛,抓心挠肝间,突然想起刚刚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段子,忙正色:“是这样的,关键我总觉着吧,咱中文的博大精深不是那二十六个字母所能比拟的。我爱我的祖国,我更爱我的母语!”
对我的慷慨激昂,林木森始终面无表情,像看一个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
我自觉丢人,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不信你看,就比如这句‘OPEN BOOKS,NOT LEGS.BLOW MINDS,NOT GUYS.’。翻译过来就是‘玉腿销魂床幔间,不敌开卷益红颜;天赐朱唇齿留香,甘饮文墨不侍郎。’”
他抚额无语半晌,然后清清淡淡地问了句:“你这么关心‘杜蕾斯’的广告做什么?”
我:“…”

无论如何,这么一瞎掰,之前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感谢杜老师…

林木森站起身,开始收拾摊了满桌的资料,一举一动皆如同被无形的阻力所包围,似有千钧,凝滞而缓慢。
许久,方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决然:“如果你不想出去,那么我回来。”
我心中一惊,脑子便是一乱,张口结舌反应不能。
他说完这句后,竟像是说了中国男足又输球般的云淡风轻,面色如常地拉起我便向外走。

门外,一袭晚照,几许凉风。
我看着林木森的脸部轮廓,看着他略显单薄却硬朗的肩头,看着他紧紧握住我的修长手指。很想就这么闭上眼睛,任他牵着,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走,一直走。
也许这样,就能找回我们丢失的东西,追回那段错过的时光。
可是,真的能吗…

终究,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林木森的手指猛然收紧,旋即又一点点松开,顿了顿,侧过身子看着我,默默无言。
“我想,我们…”
林木森轻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打断我的话:“我没有问过你,喜不喜欢我。我也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等我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因为,我没有把握。我怕听见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怕被拒绝。”
我张了张口,只觉一字一句都无比艰难:“林木森,你也不知道,我曾经喜欢了你多久。”
“曾经啊…”
他喃喃着愣怔片刻,微微低下头,笑了笑。手插进口袋,应是想要习惯性地拿烟,却终是空手而出,垂眸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掌心,笑容里满是浓浓的苦涩自嘲。
少顷,我早已模糊的视线忽地又蒙上一片黑暗,林木森抬手覆上我的双眼,原本温暖的掌心竟冷得仿若深冬冰雪,艰涩的嗓音带着无法压制的颤抖:“不要哭,还有,不要看…”

林木森,我以前有无数无数次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然而现在却只能说,对不起,你的后悔,我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林木森才终于将手放下。
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不远处两个并肩而行的背影。
一个是沈佑,还有一个竟像是,颜舞…

第二十九章
(45)
沈佑说他不认识颜舞,现在却又和她走在一起,让我颇有些纳闷纠结。
不过仔细琢磨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人就是总也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但看到脸自然就想起来了。而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他们真的不熟。
所以沈佑陪一个压根儿不熟的女同学随便逛逛,尽尽地主之谊,实在是人之常情得再普通不过。
如此一想,我貌似也就没什么可想的了…

林木森送我回了住处,一路无话,然后笑着告别。
上楼进屋,见万千正趴着阳台往下张望,我走过去探头瞧了瞧,鬼影子都没一个。
“干嘛呢?”
“在思考。”
“你想笑死上帝是吧。”
“如果真能有这个本事的话,我倒希望他是上帝。”
“谁?”
“你那位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小哥呗。”
我愣了愣:“你又发什么疯?”
“学姐,我发现他只有在面对你时,才不会面瘫。你一转过身,他就不笑了。”万千无限惋惜地叹口气,撑着下巴自言自语:“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看呢…”

极目远眺,那条空荡荡的道路尽头,像是影影绰绰正有一个孤零零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回过头来看着我,而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到那张眉眼弯弯的笑脸。
心口忽然仿有重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撕扯着四肢百骸的神经,疼得想哭都哭不出来。
想必我此时狰狞扭曲的脸色与鬼无异,吓了万千一大跳:“你病了吗?是不是觉得哪里很难受啊?”
我揪着胸前的衣襟摆摆手:“没事没事,饿得胃疼而已。”
万千呆了半晌,摸摸自己的肚子:“胃好像,在下面吧…”
我暂时没有兴趣和她讨论五脏的正确位置,只想着赶紧去吃点东西。
吃饱了,也许就好了。

这儿靠近大学村,周围有很多吃饭的地方。
我像条饿狼一样四处乱窜了足有两个小时,却一家都没进。如果在餐饮一条街做了饿死的冤魂,也算是死得比较有个性了吧…
正打算膜拜一下自己的创意,冒着绿光的眼睛却无意间瞄到了两个熟人。

拐角处有间川菜馆,以坑爹的价格来标榜其所谓的高档路线。
地理位置僻静,内里装修奢侈,灯光环境暧昧,座位与座位之间保留着绝对尊重隐私的空挡,历来是大款泡小三的绝佳之所。
不过眼下靠窗而坐的一对虽然男俊女靓,注视彼此的目光颇为脉脉含情,但却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因为这二位,谁泡谁还不一定呐…靠!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由领座员带路,我脚步轻快地走到那张桌前,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哎呀好巧!”
沈佑对我的横空出现明显非常惊讶:“你怎么来了?”
颜舞则相对比较淡定,一贯的温柔款款:“辛阔,看到你太好了。我之前就要去找你来着,想谢谢你上次的款待。可小佑总说你在忙,加上前几天他一直带着我到处玩,所以就打算明天再特地去请你吃饭来着。现在碰上了,真是再好不过。”

小佑…
孤男寡女厮混了几天…
好,果然是好。

沈佑皱皱眉,一点儿也不好客:“哪有人这个点还没吃过饭的?”
我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有,比如我!”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又让服务员新添一副餐具,便开始非常热络地和颜舞寒暄扯闲篇:“原来你们俩这么熟啊,之前沈佑还跟我装蒜,非说不认识你呢!”
颜舞秀气的柳眉微微一扬,带了些调侃意味:“你们学校挺开明的啊,学生还可以当面直呼老师的姓名。”
“反正都已经毕业了,无所谓的。”我看了面色阴沉的沈佑一眼:“而且,他也从来就没把我当学生看。”
颜舞嫣然一笑,倒了小半杯酒:“辛阔,我要对你的赔礼道歉。上次来的时候纯粹是因为起了玩心,所以没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许,言午许,他们都叫我许许。”
“言午,颜舞。”我‘噢’了一声恍然大悟:“那看来,你和沈佑也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吧?”
“我们是一个圈的朋友,经常一块儿玩。”

对于‘拼爹X二代’的各种混吃等死小团体,我并不陌生,也完全没有兴趣知道他们那个到底是什么‘圈’。只不过看着颜舞,哦不,许许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轻视,我有些不爽。
于是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你和沈佑以前是一个圈子里的,我和沈佑说不定将来是一个屋子里的,咱俩是得好好喝一杯。”
说完,不去看另两人是什么表情,仰头一口闷下。
然后,就悔青了肠子。
灯光昏暗,原以为桌上摆的是红酒,没想到居然是特么的烈性洋酒。我怀疑现在张嘴呵出来的不是二氧化碳,是三味真火啊尼玛…

由于我的这套动作太过行云流水,导致差不多喝完了,沈佑才反应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杯子,看里面就剩了几滴,一张脸顿时黑得让包拯汗颜。
许许则仍是那样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提过瓶子将面前的酒倒满:“那咱们现在就算是正式认识了,辛阔,认识你很高兴。”
我本想着,她一个公主般的娇小姐,必然只能喝一点点而已,刚刚之举的确也有示威的意思在。然而眼下看她竟有与我一拼到底的豪爽,不禁大吃一惊。这种几乎堪比纯酒精的烈酒万一把她给喝出个好歹,我岂不罪过大了。
刚想阻拦,一开口却再也忍不住喉咙口的火烧火燎,咳了几声。
而就在这当口,沈佑竟一伸手将许许的杯子接过,看也没看,便一饮而尽。

我呆住。
许许也是一愣,随即忙关切不已地轻声嗔怪:“你干嘛呀,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佑别过脸咳嗽了一阵,而后看向我,冷冷地问了句:“可以了吗?”
我只觉嗓子眼的那团火瞬间直坠心底,沿途一片焦土。于是,连带着说出的话便也火星四溅:“这才哪到哪?”
许许见状,便拉着沈佑强行让他坐下:“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不能喝还总爱为我逞强出头。”又对我笑着解释:“他只要喝点儿酒就会管不住自己乱说话,没恶意的。”
我只好咧咧嘴不再挑衅,空腹饮酒更容易醉,没坐几分钟,我的头就晕得越来越厉害,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跑到洗手间吐了一次,又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我忽然觉得很是好笑。
这是在发神经做什么呢?争风吃醋吗?
又或者,其实只是心里难过,所以便想要借机大醉一场,发泄一回。
那么这份难过,又究竟是因为林木森多一些,还是因为沈佑多一些…

脑袋沉得厉害,里面像是有无数草泥马在狂奔呼啸。
抱着头跌撞而出,却见沈佑正站在外面,看到我便紧紧皱了一下眉:“我已经打电话给万千,让她过来接你了。”
我笑起来:“对不起啊,不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我马上就走。”
他拉住我:“阔阔…”
我看着他:“沈佑,我和林木森…”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许许快步走过来:“你俩怎么样,没事吧?”
沈佑放开我,后退一步摇摇头:“她醉了,要先回去。”
“有没有朋友来接她?”
“等一会就过来。”
“那就先过去吃点东西,什么都不吃的话太伤身体了。”
沈佑没有反对,我便任由许许拉着走。
到位置坐下时,我看到沈佑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正握了拳,死死抵着胃部。

许许指着刚布好的菜:“这里的剁椒系列好像还不错,你们尝尝。”
我看了看满桌鲜红的颜色:“有没有清淡些的?”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的口味。”许许歉然,叫服务生拿来菜单,又似是随口解释:“因为我和小佑都很爱吃辣,我特别喜欢看他被辣得一边倒抽气一边还拼命要吃的样子,透着股傻傻的孩子气。”
“我也爱吃辣…”我下意识地辩驳,犹豫了一下:“可他好像…胃不太舒服。”
许许愣了愣,看向沈佑。
沈佑却已然坐直,夹了一块红彤彤的鱼肉,又盛了一碗红彤彤的汤 。
许许释然一笑。
我却为之气结。

恰在这时,万千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瞪着吃喝得异常迅速的沈佑:“我走了。”
他头也不抬:“嗯。”
我咬咬牙:“你送我一下!”
他顿了顿,终是起身,对许许温言:“你先吃,我马上就回来。”
许许柔声应了。
我捶捶胸口,几乎自燃。

“神经病啊你,不要命了是吧?”刚到店外,我就忍无可忍地冲着沈佑跳脚咆哮:“通过自虐来吸引别人的关注,你幼稚不幼稚!”
他随手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勾了一下几乎毫无血色的唇角:“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心中没来由地一动,不可置信:“别告诉我,只是因为她说,她喜欢看你吃辣的样子。”
“没错。”沈佑挑起眉,笑了一声:“只要是她喜欢的,我就都会去做。”
第三十章
(46)
人生在世,想要活得身心健康人格健全,身边需要至少一个可供发泄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无论那个倒霉的家伙是主动还是被动。
于我而言,何决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为他感到荣幸…

在此般情境下见到何决,简直比见到亲爹还让我的心潮此起彼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就是一通鬼哭狼嚎的肝肠寸断。
何决僵了僵,也只好一手抱住我,一手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抚:“怎么了这是?”
负责陪护加围观的万千挠挠头:“大概是因为从一条船重新爬回另一条船上的时候,不小心掉河里了。”
我一听,这个挟井’居然总结得还挺精辟,越发悲从中来‘哇哇’大哭。
何决不愧是个非常有慧根的人,仅凭如此无厘头的一句话便迅速理清了事情的线索,抓住了矛盾的核心:“跟暗恋对象摊牌了?”
我呜呜咽咽地点点头。
“然后,跟老师弟弟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