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木森的双眼里,好像真的只有我一个。
当然,周围黑咕隆咚空荡荡的,如果再有别的活物比如贞子姐姐什么的也实在太惊悚了些…囧~
如此一想,我的后背顿时就是一凉,脑子便也随之一激灵:“你你你…你想干嘛?”
这句话的语气和神态搭配着内容想必相当具有囧囧有神的喜感,林木森怔了怔,旋即眉眼一弯笑出了声,边低低笑着边缓缓凑近,清冷的声线像是带了些许无法言明的魅惑:“当然是,谨遵师命啊。”
我被雷劈到般的头皮骤然发炸,手脚并用往后蹭了足有三尺:“你你你…你不要冲动!我我我…我的脸上都是汗黏糊糊的,口感一定差毙了!”
他双眉一扬,大笑。
我呆了半晌,大怒:“林木森你从哪里学的这一套啊?美帝国主义糖衣炮弹的杀伤力果然堪比核弹头!”
“辛阔,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炸了毛的样子,有点儿像是愤怒的小鸟,不过笨手笨脚得多。”
“…你才是笨鸟!”
“是啊,所以我先飞了。”他放松了身体仰面朝天,一手撑地,一手做出投纸飞机的姿势:“咻!第一个。”
我一黯:“早飞晚飞都一样,反正都是要分开的。”
“分开了,也可以再相聚。”他躺下,两手枕在脑后:“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边工作边考研吧!”
“本专业?”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本专业有了这么浓厚的兴趣?”
“因为跨专业更难考啊。”
“可之前你不是一直说读书读够了,大学毕业以后就再也不要参加考试了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呗。”我挠挠头:“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一向对未来没什么明确的打算,过一天是一天走一步看一步。”
“这样啊…”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既然想继续深造的话,那就过来跟我一起接受糖衣炮弹的荼毒吧!”
我心中突地一跳,但仍然强自镇定,表情保持面瘫模式。
林木森转过头看着我:“怎么,不愿意?”
我深吸一口气,深沉而深情:“我爱我的祖国。”
他再度大笑。
我说过,林木森的性子有些冷,平时很少笑。也正因如此,若是一旦笑了,便自显一派神采飞扬。
我以前就非常喜欢看他笑,现在也一样。
可他这短短时间内的连番畅然开怀,实在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而且我又喝了不少能乱性的酒,本就不怎么坚强的意志力更是薄弱得跟印度飞饼似的。
在此月黑风高的无人之境,面对垂涎多年而不可得的美色,真的很容易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失了身啊…
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汪汪,我憋着哭腔严肃提问:“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
“你是想让我仔细分析一下,中美高等教育之间的分别和差距?”
“…我就想问问,那边的月亮是不是比咱们这儿的圆。”
林木森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当空一轮明月:“不如给你说说,我这大半年来的生活吧。”
“好啊!”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你想听,我就说。”他拍拍自己的身侧空地:“来,躺这儿,话长着呢。”
我僵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怕我把你怎么样了?”
“不是。”
“那…就是怕你把我给怎么样了。”
“…以前没发现你喝了酒会这么欠抽!”
他抿了抿唇角,默然片刻,声音低沉仿若叹息:“辛阔,你没发现的事情啊,还多着呢。”
我见林木森的神情忽地笼上一层落寞,心里一窒,便没再说什么,在其旁边规规矩矩躺好。
隔了许久之后,终于能与他共望同一片星空,同一轮月亮。
接下来,林木森便从他到美国的第一天说起,经历了哪些事,认识了什么人,琐碎而杂乱。
却也渐渐将异国他乡的生活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将那段彼此远隔重洋的空白日子一点一点填满。
只是,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好像少了些什么…
如林木森所言,话很长。
他一直在说,我便一直在听。
看着星星慢慢隐去,看着月亮从天幕的正中滑落边际。
后来,我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即便在睡梦中,耳旁也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娓娓述说,有些暗哑,却无损其清朗。鼻端萦绕着浅淡的烟酒味,身畔偶尔会触碰到稍显清凉的体温。我想,我的嘴角肯定一直都是向上翘着的,就像,憨憨的大萨摩…
(41)
醒来时,天已大亮。
朝阳无遮无拦地当头照下,半边身子如被小火远远烘烤。
我迷迷糊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弄明白身在何处。一动,顿觉浑身酸痛无比。
龇牙咧嘴坐起来,却发现这空阔的天台上居然只有自己一个。
所以昨晚难道是在做梦?遇到了倩男幽魂?不会吧我勒个去…
正胡思乱想,忽闻脚步声。
少顷,‘倩男’冒了出来…
林木森拿着两瓶矿泉水,看到我,便非常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醒啦?”
“…啊。”
这种寝室弟兄间的对话方式,让我委实有些神伤,不过倒是少了尴尬松了口气。于是便也打起精神,用对闺蜜姐妹的姿态接过他递来的水,漱了漱口顺便洗了把脸。
他在一旁倒水帮忙,又递上纸巾,说了句:“辫子歪了。”
我依言将头发散开,以手为梳大概理了理,再重新扎上。
他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认真看着我的这套动作,我被盯得有些发毛:“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打扮啊?”
他耸耸肩,摇摇头。
我一愣,突然想明白昨晚的那股子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在林木森的整个描述中,并没有他女朋友的存在…
我擦掉脸上的水,顺便压下脑中的怪念头,干咳:“那个…不好意思啊,喝了酒又有点累,所以不小心就听睡着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告诉你。”
我呐呐地‘噢’了一声,思维有些受阻。
林木森将剩下的水两口喝光:“走吧,去吃早饭,我还挺想念咱食堂的大肉包的。”
我再次回了个神不守舍的‘噢’,站着没动。
他看了我一眼,揶揄:“还没醒困?”
“没…哦不,醒了。”
林木森收回视线低下头,抿嘴笑了一笑,眉眼的弧度让我有些莫名慌乱。
与我并肩走到楼梯口时,他忽地侧了身子弯了腰,用双唇在我脸上轻轻触了一下,而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当先下楼,晃动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欢脱地丢下一句:“福利不错!”
我:“…”
一直到在食堂门口遇到沈佑一帮人时,我仍处在登云驾雾般的超现实主义状态中不可自拔。
宿醉未清的孟爽瞪着两只朦胧大眼,指着我和林木森发出一声见鬼般的怪叫:“班长吃独食!”
林木森抱臂挑眉,清冷冷问了句:“有意见?”
“哪能呢!”孟爽立马狗腿地凑过去,用看似小声实则高分贝喇叭的音量:“味道如何?”
林木森狠狠踹了他一脚,进了食堂。其余人等纷纷尾随,勾肩搭背笑得极是猥琐。
沈佑亦随,对我未看一眼,未发一言。
第二十六章
(42)
从这天起,几乎每天都有同学离开,而送行的人,则从浩浩荡荡变成稀稀落落。
沈佑因为还有些毕业手续赶着办理,加上本身的课题研究也很忙,所以自打‘散伙饭’后便基本没有露过面。
而和我之间,也没有了联系。
我们每次都如那日送林木森般,大声地说着笑着,用力地挥手道别,给彼此留下一个拼命咧着嘴傻乐的定格画面。
孟爽是最后一个踏上火车的,他打算先回一趟老家,跟夏燕的父母说明真相,然后就去找那个一走月余杳无音信的人。
他要当面告诉她:对不起,还有,在一起。
孟爽说,他不可能永无休之地找下去,毕竟,他的人生还要继续,不仅要对自己更要对父母亲人负责。所以设一年为限,他会在这期间努力地寻找,一年后,无论结果怎样,都要开始努力地生活。
孟爽还说,将来的事儿谁也讲不准,爱一个人究竟会爱多久,携手一生的人又到底会是谁,有时候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他唯一能保证的,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变得有能力去保护所爱的人不受伤害。
临上车前,孟爽狠狠捶了一下林木森的肩窝:“哥们儿,你比我幸运,说真的,我还挺羡慕嫉妒恨的。”
林木森稳稳地站着,抬手还了他一拳:“有本事,就让我羡慕嫉妒恨回来。”
孟爽仰天一笑:“成啊!你就等着瞧好吧!”
林木森点点头:“我等着。”
两人握手成拳,轻轻撞了三撞,孟爽的目光最后在我脸上停了一停,随即决然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送完孟爽返校,恰逢正午时分,盛夏的炎炎烈日仿佛能将万物化为水汽蒸发。
我正被晒得有些头晕,便听林木森让另两个一起送行的人先回去,他跟我还有点事要办。
同学走后,我难忍纳闷:“什么事儿?”
林木森却不答,只管拉着我一通快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茶吧。
我本就热得够呛,现在更是胸闷气短,忍不住恼怒暴跳:“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每次都像赶着去死一样,跑跑跑,跑你妹啊!”
他凉凉地瞄我一眼:“还以为你要中暑了呢,没想到底气这么足。”
“…”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激动,吼得声响貌似有点大,店里的客人和店员那无声的小眼神更是让我万分羞愧。居然敢对一个帅哥咆哮,简直就是人民公敌啊…
于是夹着尾巴跟着林木森在角落处的僻静位置坐下,又细声细气地点了杯奶茶,便非常识相地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副蔫菜状。
“干什么,低头认罪?”
“你不是说我中暑了吗?”
“那如果我说,你应该大哭一场,你是不是也要配合一下?”
我立马抬头双眼圆睁:“我干嘛要哭?”
林木森靠在沙发背上:“我怎么知道?”
我:“…”
这时,饮料送了上来。
我一边怒视对面老神在在的家伙,一边咬住吸管玩了命地大口吸。十几秒的工夫,一杯冰奶茶便见了底。
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后脑勺,刺激得脑仁隐隐作痛。
我捶胸顿足使劲咳嗽几声,总算将这股气体化作液体,从眼睛里争先恐后地汹涌而出。
这么多天的送行,一次次的离愁别绪,一遍遍的强颜欢笑,通通都积攒在心里,沉甸甸地压着。还有,与沈佑的僵局。
一切的一切,终于在此刻,在这个没有人认识的陌生小店里,酣畅淋漓地宣泄释放。
我趴在桌上嚎啕得丧心病狂,良久之后,方觉爽快了不少。
自知此举极是丢人,此时也无颜见人,遂一手捂脸一手颤巍巍地指着前方,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我…我配合得还不错吧?你满…满意的话,好歹给鼓个掌捧个场什么的嘛。”
林木森清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你谢幕也要给观众看个脸啊。”
“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死了!”
“怕什么?你半夜磨牙说梦话,打呼流口水的样子我都见过。”
我冷哼,果断不上当:“诽谤!夏燕说我睡相很好的!”
“也包括你喝醉了以后的?”
我一惊,放下手露出两只红肿的兔子眼:“真的这么惨不忍睹?”
林木森递上纸巾,慢悠悠的还是那句:“我怎么知道?”
“…那你…”
“我也睡着了啊。”
“…你…”
见我气结,林木森不禁一笑,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脑门:“真是只大傻鸟。”
我默默扭头,表示伤了自尊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他便也不吭声,只将我杯子里剩下的冰块全都倒进了嘴里,‘嘎吱嘎吱’嚼得欢快。
终是我先按捺不住,愤然指出:“你自己的冻咖啡里也有冰块!”
他扬了扬眉,端起喝了一口,然后推过来,用轻松随意且理所应当的语气:“那你吃我的。”
“…”
我看看杯子的边沿,又看看林木森薄薄的双唇,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那天早上的‘福利’,一时心跳加速血液倒流。
而他似乎生怕我死得不够快,索性用一句话成全了我的筋脉逆转五内俱焚:“那个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
“学校申请还有手续办理方面,我有经验,应该没有问题。至于费用的话,对你而言就更加不是问题了。”他看着我,微微抿起唇角,一对点漆般的眸子越显清亮:“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我听得目瞪口呆,脑子有些缺氧:“你的意思是…”
他蹙了蹙眉:“不懂?”
我摇了摇头:“不懂。”
他叹口气:“辛阔,你有时候真是笨得令人发指啊。”
我刚想奋而反击捍卫自己的智商,他便忽地起身,前倾,探过桌面,同时以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微微仰首,继而一个吻便压了上来。虽只略做摩挲,却是真真切切。
“现在,懂了吗?”
我眨眨眼,盯着鼻息相闻的面容,颤着声:“你劈腿!”
他:“…”
林木森跌回位置上,揉了揉额角,表情很挫败。
我僵硬地坐在原处,保持着正义审判者的杀气。
“如果我说,我从来就没有过女朋友,你信不信?”
我断然:“扯淡!”
他无奈:“因为不想总是被一些无聊的人和无聊的事打扰,所以才会找朋友演了一场戏。”
“…那你还说,她跟你一块儿出国的呢。”
“对啊,可她去的是法国。”
我震惊过度,彻底失语。
林木森掏出一根烟点燃,一口吸下去就是小半根,说话间,白雾缭绕:“我父母的感情不大好,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别喜欢上什么人,因为没意思。遇到你以后,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相处起来很舒服,其余的也没多想。出国以后,我总是会忍不住地想起你,不过我跟自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过段时间,只要再过段时间,就会习惯了,就一定会忘了…”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透着股无能为力的自嘲。又顿了片刻,方继续:“直到这次回来知道了孟爽的事,我才忽然明白,其实这世上最没意思的,是后悔。辛阔,我不想后悔。”
林木森说完这段话后,便不再出声,只微微低着头,默默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我看着眼前的飘渺烟雾,意识一片空白,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尼玛坑爹的太阳神,你就耍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林木森才终于再度开了口:“考虑好了吗?”
我定定神,端过他的咖啡,竖起脖子一饮而尽,清清嗓子,用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冒出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废话:“那什么…你少抽点烟。”
“行。”他愣了愣,旋即一笑,将烟熄灭:“以后都不抽了。还有什么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你…你都没问,我…我喜不喜欢你。”
他挥手驱散面前的所有雾气,弯了眉眼看着我:“有这个需要吗?”
我:“…”
林木森屈指叩了一下我的前额,笑得灿然夺目:“好了,允许你再提最后一个问题。”
我张了张嘴,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可是林木森,现在我们之间最后的、最大的、最重要的、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已经有沈佑了啊…
第二十七章
(43)
林木森的女朋友纯属友情客串,这个乐子闹得有点大。
那三年里我所有的坚持,如今看来,竟只是笑话一场。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回来,早一点告诉我,我一定会高兴得喜极而泣感谢苍天。甚至哪怕仅仅是早两个月,或许,我也不会如同今时今日般只觉震惊得乃至荒谬。
现在,我只想感谢苍天的八辈祖宗…
今天是学校宿舍清空的最后期限,我本打算着,说不定很快就要和沈佑开始过夫妻生活,所以懒得再另外找住处,索性跟一直在外租房的万千做个短期室友。
大件的东西已经在之前都搬得差不多了,林木森陪着我办理了寝室的交接手续,便帮我将最后一点零碎物件搬了过去。
万千看到提着两个大袋子站在我后面的陌生男子,毫不掩饰地讶异了一下,不过总算这回没有犯二,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作为唯一的壮劳力,林木森非常自觉地主动将脏活累活重活包了圆,忙出忙进任劳任怨直到太阳落山才总算基本安置妥当。
我们仨一起凑合着吃了顿饭,他又发挥工科生的优势,把所有的线路啊灯泡门锁啊什么的通通检修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开。
林木森的话本就不多,若是有不熟的人在场时就更加惜字如金。许是他的气场过于生人勿近,以致连万千这么‘井’的人也被震得未敢造次。
生生憋到他走后方才全面爆发,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面露狰狞:“那个面瘫小哥是谁啊?是不是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啊我靠!”
我淡定地掰开她的爪子,言简意赅:“同学。”
“别告诉我,你俩只是纯洁高尚的革命友情!”
我苦大仇深地看着她:“我说是,你信吗?”
万千冷嗤:“你当我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
“那还问个毛。”
她眨着眼陷入迷茫:“可…你不是在和那个小受玩师生恋?”
“大概因为,我的属性也是个受吧。”
“两受相遇必有一攻啊…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她抓狂地仰天长啸:“重点在于,你现在是脚踩两条船啊亲!”
我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因为有一条,我想乘很久了。本来以为船上有人没位置,结果刚刚才发现其实是空的。”
难得万千居然能跟上我这种虚无缥缈的思路,马上就问:“另一条呢?”
“大概,一直都是空的。”我想了想:“应该说,一直都只有一个乘客。”
“就是你?”
“嗯。”
“那你现在要换船了吗?”
“不知道。”我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她托腮沉思半晌,而后非常认真地宣布答案:“这种事儿,就像吃黄瓜,要入了口之后才知道脆不脆。”
我:“…”
指望二逼女青年解决问题,本来就是一件很二的行为。
不过万千的话其实也不乏几分道理,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做些尝试,才能继续进展下去。
我和沈佑之间的冷战,不能总是这样僵持。
算一算,已经有十几天没见到他了。之前被各种琐事各种情绪充斥着,下午的一通发泄后,心里骤然便空出了一大块。
尤其是林木森对我说了那番话后,我竟不知为何,满脑子想的都是沈佑。
到沈佑住处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出意料,屋子里乱得如遭狂轰滥炸,唯独厨房干干净净,透着股萧索的冷清。
我故意放重脚步,沈佑的卧室虽然亮着灯却始终没有动静。
无奈,只得走过去敲了敲门。
“谁?”
“…我。”
“有事儿?”
“…没。”
“哦。”
“…”
充满诡异气息的对话,就此宣告结束。
我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一脚踹开门:“你装什么犊子啊?”
沈佑对我的暴行全然无动于衷,背靠着写字台,两手撑着桌沿,面无表情。
我被盯得后脊发凉,咧咧嘴套近乎:“哟,还没睡呢?”
他轻轻笑了一声,全然不带任何感情。
我于是也无法再用插科打诨来粉饰太平,唯有僵立。
沉默彷如墨汁般迅速蔓延,将令人窒息的尴尬填满这方天地。
许久之后,也或许只有几秒,沈佑终于开口,重复:“有事儿?”
这次,我点了点头。
“说吧。”
“那天晚上,我和林木森只是聊聊天,后来酒劲上来了,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嗯,然后呢?”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