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爷可不敢肆意议论宫闱中事,只是鼻观口口观心的坐着,心中暗自好笑道:老了又怎样?皇上倒也贪新鲜,只是新鲜的女人不过是个玩乐罢了,这真正夫妻间的感情,谁能比得上皇贵妃?你都生四个儿子了,我不还是把你捧在手里?真以为我不出去眠花宿柳,只因为你是公主,我不敢吗?呵呵!年轻时我是个多无法无天的主儿你不知道?要不怎么挨了家法呢。”
“喂!你说句话啊。”
公主见丈夫不应声,又生气了,却听徐王爷无奈道:“叫我说什么?我说咱那儿子吃软不吃硬,难道你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到底是公主,也玩不来民间妇人这些把戏啊。而且恕我直言,若真论玩把戏,谁能玩的过沧儿?那孩子破了多少案子,这世间有什么套路是他没见过的?他素日不爱说话,可不代表他心里没弯弯绕。”
“左不行右不行,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公主听了丈夫的话,也颓然躺倒,却听徐王爷道:“是,叫我说,咱们就认命得了。不为别的,也想想那孩子屁股腿上的伤,鲜血淋漓的,刚才你不是把眼睛都哭肿了?”
公主这才觉着眼睛酸涩,伸手揉了揉,小声道:“我是真的不甘心,我的沧儿多优秀啊,说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也不为过,凭什么就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不行,我总要试一试的,沧儿喜欢的女孩子,怎么着也该有自知之明吧?她就该明白她配不上沧儿,上次我也看过这个女孩儿,心里还是有数的,对,我就要从她身上下手。”
徐王爷见妻子不试这一遭是不肯罢休了,只好叹道:“也罢,你必得这样做才甘心,那就去做吧,只是有一条,你可想好了,若是这一遭也没有个结果,你就再也折腾不起了,到底是接受这么个儿媳妇进门,还是要把儿子逐出家门,你只能二选其一。”
公主白了王爷一眼,忿忿道:“难道我不试这一遭,就折腾得起了?至于二选其一,刚刚我就已经选了,这个不用你来啰嗦。”
徐王爷一看,这事儿到现在,基本上就算是出了结果,于是也不多言,站起身道:“好了,这几日为了沧儿的事,都没好好儿休息,如今儿子也打了,也差不多商量出了结果,早些睡吧,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神机妙算
“儿子还伤着呢,你就能睡个好觉,你还像个当爹的吗?”公主怒斥。
徐王爷:……“夫人啊,为夫也是好几天没好好睡,白天还要为皇上吩咐下来的差事奔波,你不能只想着儿子就不顾为夫身体啊,为夫也老了。”
“好了好了,睡吧。”公主叹了口气,心想有这样的爹,难怪我能有这样几个儿子,要么就是太倔强,要么就是太浪荡。
这样想着的时候,公主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遗传同样是重要因素,徐王爷这些她看不上的地方,其实在她身上也同样存在。
“爷,少爷,那三家出手了。”
大理寺的事务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徐沧第三天就咬着牙来衙门了,好在最近或许是八卦流传的太多,吸引了人们大部分注意力,每个人谈论起八卦都是眉飞色舞好心情,躁火平息不少,连人命案子都出得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件半件,顺天府尹就足够破案,压根儿不用报到他这里来,所以徐沧的负担轻了不少。
这一日趁着办公房无人,徐沧正趴在榻上办公,就听门外咚咚脚步声向,初一初二喘着气跑进来。
“哦?说来听听。”
徐沧就知道那三家肯定不会甘心,不过他也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要怎么做呢?目前看来,三堂会审已经判决了结果,告状这一途是走不通了;皇帝那边也已经堵死了路,朝堂上也是走不通的;算来算去,只剩下民间,可若是要引导民间舆论,被割了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说的出口?一旦让民间都知道他们三个如今成了太监,那皇上二话不说,直接就会下旨夺爵,勋贵爵位怎能容人如此侮辱?徐沧料着他们就算失去理智,应该也不会用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所以此时他也颇有兴趣,只听初一嘿嘿笑道:“少爷之前猜得没错,他们就是在民间引起议论,如今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说这三个固然有错,可既然浪子回头,就该给个改过自新机会。小宣未免太狠了,她亲爹就是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个啊,竟然也能下如此狠手,这样心狠手辣,若是好好惩戒一番还好,偏偏刑部大理寺似乎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这置律法于何地?反正差不多都是这种流言。”
“哦?百姓们难道没议论他们的伤势?”徐沧一挑眉,就听初二拍大腿叫道:“就是这一点让人费解呢,似乎没人知道他们受了什么伤,就说小宣下了辣手,差点儿活活捅死他们,为人子女,这样未免太狠毒了。”
徐沧眼中寒光一闪,明白那三家知道官方力量不行,所以想利用民间力量,一来是向官府施压,最好改变判决结果重判小宣;另一方面,也是要把小宣的名声搞臭,如此一来,说不定还可以拉自己下水。
果然,就听初一又补充道:“对了,民间流言,还说您和小宣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
“好啊,呵呵……”徐沧怒极反笑,伸手一拍床榻:“这是要指控本官以权谋私吗?好,很好,既然他们如此不知悔改,本官少不得也要大公无私一回。”
说完对初一道:“那些你查出来的人家,原先是投诉无门,如今你让他们不用再委曲求全了,过两天趁着民间议论最火热的时候,把状子都递上来。”
“是。”
初一心中暗竖大拇指,自家少爷还真是神机妙算,早就知道那三家人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一早就预备好了后路,果然,这可不就用上了。
于是就退出去办这件事了,这里初二便凑过来道:“爷,让奴才看看你的伤,怕是该上药了。”
“嗯。”徐沧点点头,这里初二将大门关上,从柜中拿出药膏,只听徐沧淡淡道:“小宣那里怎么样?”
初二忙道:“爷,真不是奴才们嘴巴不严,大概是小宣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所以在这方面也格外敏感,这两天都是我和初一过去探她,今儿我觉着她好像已经起了疑心,一个劲儿问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只好说大人公务太忙了,这个时候还要专门抽时间来刑部大牢,不太妥当,更何况刑部那是什么地方?那就等于是咱们大理寺的对家啊,如此这般,方糊弄过去。”
徐沧点点头,沉声道:“我这两日实在是过去不得,不用别的,这走路就要露馅了,在大理寺还能遮掩得住,在她面前怕是遮掩不过去,你和初一机灵点儿,好歹把这几日应付了,等我行动自如,亲自前去看她,自然也就可以打消她的疑心。”
这几日民间议论声四起,因为传言的大理寺仵作伤害亲父和徐沧以权谋私之事,只闹得沸沸扬扬。原本应该偏向徐沧宣素秋的议论,只因有些人刻意引导,如今也变成了两边对峙。
李长青后来才知道自己上了徐沧的当,王刘二人压根连白霜霜的面儿都没见过,这个女人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他的,果然这一突变弄得他措手不及,让他在巨大压力下将所有事情都供了出来。
细细想去,徐沧手段如此缜密,只怕行刺之事也真是他一手安排的,恨只恨自己到底上当,以至于和王刘两家彻底决裂。所以这一次的流言之事,三家并未商量,只是各自行事,却不料二十多年的狐朋狗友做下来,做事竟也心有灵犀,竟不约而同选择了在民间煽风点火,此时看见效果斐然,三人虽没有聚在一起议论,却也是各自窃喜,暗道徐沧啊徐沧,还有那个小贱人,虽然明面上对你们是没有办法,可私底下,我还是可以将你们的名声彻底搞臭,等着吧,不但如此,我还要将此事排成戏曲,千古传唱,让你们遗臭万年。
第二百七十章:气急败坏
三人都是暗自得意。这其中犹以李长青为最,这厮只要一想到徐沧和宣素秋被万人唾骂的下场,顿时就觉着被割去的部位仿佛重生,整个人都被一股变态的快感给笼罩了。
因这两天心情都很好,连带着下人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却不料这日上午,正在廊下逗鸟儿,一边琢磨着找个什么办法代替下鱼水之欢,听说有人专门喜欢凌虐,难道那个也能带来快感?
正想得出神,就见一个仆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一脚就踹了过去,恨恨道:“什么世子爷不好了?你他妈才不好了呢。”
那仆人被踹了个跟头,也不敢多说,连忙爬起来哭丧着脸道:“爷,听说大街上人议论着大理寺徐大人之事,这些天多有去大理寺围堵的……”
李长青嗤笑一声打断仆人的话,淡淡道:“原来是为这事儿,真是个没见天的,围堵就围堵呗,京师百姓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徐沧这一次明摆着是以权谋私,被围堵也是活该,百姓们推己及人,也是害怕将来被他以权谋私害了啊,这是人之常情。”
仆人小心道:“世子爷说的没错,可是徐沧那两个小厮嘴头确实厉害,本来这案子就是刑部主审,徐大人只是陪审……”
“混账。”李长青都气哆嗦了,仆人的话勾起了他当日“被陷害”的痛苦回忆,当下咬牙切齿叫道:“说是陪审,其实堂上主审和另一个陪审完全以他马首是瞻,这件事情上他就是以权谋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洗不清的。”
“是是是。”
仆人点头如捣蒜:“只是……只是世子爷,那两个小厮不会这样凭良心说话啊,反正这几天去围堵的百姓让他们说的心生犹豫,从昨儿开始,大半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了,徐大人……徐沧早晚进衙门出衙门,都是大摇大摆的,那些泥腿子也不敢真的上前,何况他过去的名声实在太好……”
李长青的好心情刹那间无影无踪,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泥腿子到今日,与其说是去围堵大理寺,倒不如说是去瞻仰徐沧风采的?”
仆人擦了一把汗,结结巴巴道:“倒……倒倒倒也没有……没有这么夸张,就是……哎呀世子爷,这些已经都不算什么了,关键是今天,之前那些人照样跑去大理寺围堵,可……可谁知道天杀的就出来了好几个人告状,告的就是世子爷和王侯爷刘伯爷。”
“什么?”
李长青如同被剁了尾巴的猴子般一跳老高,厉声叫道:“告状?告我和那两个人的状?妈的是哪个这样落井下石?不,不对,我和这些人又没有冤仇,是了,是徐沧,肯定是徐沧安排的,他买通了这些人,演这一场戏,想把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嘎嘎嘎……亏得他能想出来,做了一辈子官,竟然不知道谎言难圆……”
仆人一看不好,自家主子这明显是因为想象过度而陷入了躁狂状态,他可没时间陪着周旋了,因就急道:“世子爷,您可别高兴了,等会儿大理寺那边的差官大概就要请您过去,大理寺那些人一向不惧权贵,这都是出了名的。”
听了仆人的话,李长青不但不慌张,反而十分高兴,嘿嘿笑道:“让他们来啊,来了本世子就跟着他们过去。呵呵!我就不信了,徐沧再聪明,难道还能把白的变成黑的?本世子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诱骗,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除非他是妖怪,能迷了我的魂魄,让我言不由衷,不然这一次他输定了,哈哈哈……嘎嘎嘎……太好了。”
仆人同情地看着这厮,暗道才几天啊,世子爷的声音就开始变化了,这笑得跟鸭子叫似得。再说,到底是什么给了您错觉?让您觉着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好人一枚。徐大人要整治你,还用得着陷害?他只要把过去被你们祸祸过得泥腿子找出来就行了啊。他是大理寺少卿,又是王爷公主的儿子,从前是民不举官不究,可现在他存心要将你们三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只要略微派人一查,将那些原先不敢告,不知道怎么告,或者告了当地官府却不被受理的受害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陆续来告状,您还有跑吗?
这仆人素日跟着李长青,坏事也没少干,是名副其实的狗腿子。此时便哭丧着脸道:“爷,我的爷啊,告您的不是徐沧现找的人,从前……从前咱们干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除了糟蹋的那些良家女子,几乎……几乎那些人全都来了,就是那些女人,如今好像也有两个出面了呢,只是面上罩着黑纱,所以认不得真面目罢了。”
“什么?”
李长青刚刚还兴高采烈,此时却如同五雷轰顶,好半晌,他才怒气冲冲一拳砸向鸟笼,只把鸟笼砸的高高荡起,里面一只画眉吓得四下里扑飞。
“好!好一个徐沧,他这是存心的啊,这是……这是要将我们三人连根拔起,不给留一点后路啊,这人……这人心思真是太狠毒了,竟然完全不念彼此同为勋贵家人的那一点情谊,可恨……当真可恨,气死我了。”
听着李长青的咆哮声,就连向来“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的狗腿子仆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以至于竟忘了尊卑,目光直直看向这位主子,心里只觉莫名其妙,暗道人家当然是存心的啊,你们煽动百姓围堵大理寺难道不是存心?既然你们都出招了,人家当然要反击的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留后路?爷您说笑的吧?您明明之前都发誓赌咒要让人家遗臭万年,您给人家留一点后路了吗?如今人家往死里整治你难道不应该?再说你这会儿怎么还想起可笑的同为勋贵人家的情谊了?您别说之前散布流言抹黑徐大人,这一点就完全不顾勋贵情谊,就是那秋家小姐的事,您当没人知道吗?那时候你们三个看见人家,可想过一丁点儿的勋贵情谊?这还是你们素日叫做妹妹的人呢,结果糟蹋起来还不是兴高采烈?之后把人扔在那儿自生自灭,哈哈哈,这会儿倒说起勋贵情谊的话,真是……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话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后悔
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里翻滚,仆人可不敢说出来,这会儿要是说出来,李长青能活活儿把他踢死。
耳听得李长青在那里尖厉咆哮,仆人终于忍不住了,要知道主人做的那些坏事中,他可也占了一多半,因只得无奈提醒道:“爷,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怎生想个办法,对付徐沧。”
“是,对,要想办法,要对付徐沧,可是……可是……他妈的我有什么办法?”李长青如同困兽般在地上踱着步子,脑海里情不自禁就开始回忆自己做过的坏事,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慌张无措,实在是他干过的坏事太多了,良家妇女都算不得什么,曾经为了占有良田,他们三个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几个古玩,便能将人诬陷为匪关在大牢一辈子不见天日,还有……不行,太多了太多了,徐沧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找了多少人来?
李长青汗水不知不觉就湿透了衣衫,看向仆人,勉强镇定了下心神,对他沉声道:“预备马车,我要立刻前往长春侯府。”
仆人小声道:“爷,恕奴才直言,这会儿长春侯爷大概也要被大理寺传唤,您想躲去那里,只怕不妥。“
“混账,谁说爷要躲?爷只是要去和他们商量主意,这种时候大家若还不能同心协力风雨同舟,是真的要被那个徐沧打压至死吗?”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
仆人连忙就要退下,可刚走出没两步,就见一个门子飞奔而来,大声叫道:“世子爷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
李长青正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儿,结果又听见这样一句不吉利的话,只气得险些吐血,瞪圆了眼睛大叫道:“世子爷没有不好,倒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快要不好了,又有什么混账事,说。”
“世子爷。”门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结结巴巴道:“大理寺……大理寺来了两个衙差,拿着大理寺少卿徐大人的手令,说是有几件案子,原告告的就是世子爷,请世子爷前往大理寺和那些告状的人当堂对质。”
“就说本世子没空,等到空闲了再去。”
李长青只听到徐沧的名字,就觉着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前往,因就想了个理由推脱,却见那门子哭丧着脸道:“世子爷,衙差说了,如今告状的人挤满了大理寺正堂,围观百姓足有上万,若是世子爷不肯去,即便他再怎么苦心维护,可若是围观百姓们头脑一热,认定了您是心虚,不敢去过堂对质的话,他就不敢保证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了。衙差说,之前这些人连大理寺都敢围堵,想必群情汹涌之下,威灵侯府对他们也未必有什么震慑力,要是跑来围堵侯府,他就无能为力了,让世子爷自己看着办。”
“那些泥腿子是要造反吗?官兵呢?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任由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围堵侯府?”
李长青又咆哮起来了,门子和仆人偷偷彼此看了眼,心中都叹气摇头,暗道真是个草包啊,之前百姓围堵大理寺,徐沧不闻不问,想必就是为今天做铺垫呢。围堵大理寺都不叫造反,围堵威灵侯府又算得了什么?百姓们只是听说了您多行不义,所以群情激愤罢了。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过是个纨绔,怎么可能斗得过神断青天?那徐沧小小年纪,就已经位列四品,这会是个简单人物吗?真以为他只会断案?如今看看这些手段,这明摆着就是官场老狐狸啊,一环一环,把你们用来攻击他的手段都作为反击的利器,如今一出手,便捏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此睿智,如此狠辣,如此缜密,只能说……主人您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下场堪忧啊。
果然,李长青在这里跳了半天脚,也没想出个主意,连装病都没用了,万一他不去堂上,谁知道那些激愤百姓会做出什么事来?
到最后,也只能咬牙咒骂着坐了马车,前往大理寺。
说来也巧,到的时候,正看见王凤光刘炎越的马车,三人彼此看见,又是愤怒又是尴尬,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往大理寺正堂而去。
彼时大理寺外面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若是站在房顶上,大概能看见一大片乌压压的人头,其实也就是几千人,但这个时代人又没看过大场面电影,哪有人数概念?穿过人群拼命闪避让出来的小道,只觉这路程如此漫长,这么说来,果然这衙门外聚了有上万人吧?
三人一边走,心里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似王凤光刘炎越这种老狐狸,都觉着身上汗毛竖起,他们养尊处优横行霸道惯了,从不知这些升斗小民竟也会爆发出这般可怕的能量,想到过去自己做的种种不法之事,他们头一次从心底生出悔意。
更让三人心寒的是,这些百姓拥挤着围观,可是竟没有半丝嘈杂,只是用眼神恶狠狠盯着他们,却无一人扑上前或者高声喝骂,这说明什么?说明徐沧此前定是教导过他们,和他们说了道理,不让他们喊打喊杀,而这些原本围堵大理寺的百姓竟然真的听了徐沧的话,如此安稳有序,那就说明徐沧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重新到达顶点,他们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努力,却是在对方一出手之后,就尽数化为乌有,甚至徐沧还没有真正出手,三人都明白:今天真正的战场是在大理寺衙门里,他们的敌人不但是徐沧,还是那些苦主,只要一想到这些苦主有了徐沧撑腰后能够爆发出的能量和愤怒,三人就觉得腿肚子发软。
“朕听说,大理寺被围堵几天了,不像话,这些人是想干什么?造反吗?被有心人煽动几句,就把自己个儿当成律法了?浑忘了之前他们对沧儿是如何推崇的,神断青天,听听,这样高的赞誉,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刁民,可杀不可救的刁民。”
第二百七十二章:儿子随老子
宫中的北御书房也是分为里外三间,最外面大厅是皇帝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地方,中间暖阁是和家人闲谈下棋的地方,里面卧室供皇帝累了的时候小憩。
徐王爷此时就在暖阁,他对面坐着皇帝陛下,两人中间的桌上摆放着棋盘,刚走了几步棋,就听皇帝发火了。
虽是发火,但这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愤怒之意,徐王爷便笑道:“皇上息怒,百姓们向来如此,墙头草,风一吹便倒。虽然围堵了大理寺几天,可臣听说沧儿每日上衙下衙,也是自在来去,最多让百姓们多看几眼罢了,这就是百姓们念着他的好呢,不是臣说句自夸的话,也是这孩子素日里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方能来去自如。可见这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造反之说,就更是危言耸听了。”
皇帝点点头,忽地笑道:“你们父子都是这样性子,心宽敞,如何,皇妹怎么说?她是做娘的,岂有不担心之理?该不会在家中偷偷骂朕吧?”
徐王爷连忙要下炕行礼,却见皇帝摆手道:“不必了,今日不过咱们舅哥妹夫闲谈,若是说两句就要行礼请罪惶恐,朕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