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和小宣两情相悦,她未嫁我未娶,且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并未作出有辱门风之事,儿子不知错在哪里。”
“你……你是要和我们对着干犟到底了是不是?”徐王爷眼睛瞪起来,跟牛眼似得。
“儿子只是想娶小宣,好好过日子,除此之外,并不想忤逆父母。”徐沧仍是不松口。
“好,好好好,为了那个女人,你不惜受家法,甚至被逐出家门也在所不惜是不是?”
刚刚还想着要找台阶下,决不能提逐出家门之事,免得挤兑到最后失足成恨,谁知徐沧态度强硬,一下子又把徐王爷的火气给激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儿子不孝
徐沧深深看了王爷和公主一眼,沉声道:“儿子在江南,为了护小宣周全,全身上下受伤十几处,也是因为害怕小宣因此被责罚,儿子从鬼门关外拼命爬回来。区区家法,对我来说又算得什么?”
“你……你还敢说?是,没错,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们这生身父母又算得了什么?是也不是?你心里是不是想着?从你生下来,我们就将你放养在外面,如今有什么资格干涉你的婚事?逐出家门就逐出去呗,还正好不用来见我们,乐得自由自在,是也不是?”
听徐沧竟然还敢提起江南受伤之事,公主的怒火和心痛终于全部爆发,一面哭一面高声训斥,只吓得王爷和徐湛都不敢做声了。
徐沧平静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跪爬几步来到公主面前,伸手抓住公主胳膊,哽咽道:“娘亲如此说,让儿子死无葬身之地了。儿子嘴拙,有什么事都憋在心中,今日既然娘亲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借此机会,儿也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父母愿不愿意听儿子倾诉?”
“好,你说。”
徐沧从未有过如此情态,不由王爷公主不动容,两人忍不住将身子直了直。只听徐沧缓缓道:“儿子从小在外,幸得父母不弃,也能锦衣玉食,读书习武渐渐长大。然而身边仆人们虽好,终究碍于尊卑之分,不能和我亲近,以至于我长到如今,也不擅和人相处。后来儿认归家中,知道父母慈心一片,奈何我有心回应,却不知该如何表述,我不是不知道父母伤心无措,不知道和两个弟弟有心和我亲近,可无论我怎样努力,到底本性难移了。直到那天,小宣出现在我面前,她俊俏活泼,天真可人,儿子和她在一起,便觉心头烦恼忧虑尽去,爹,娘,我想,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和她在一起,话也多了,笑也多了,就是回来和爹娘兄弟,也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心里有情,却倒不出来。所以从有了小宣后,我才在府里过夜,才每个月都回来好几次。因为我对着你们,不觉着尴尬了,不像从前,不知怎么相处,倒惹得彼此伤心。我知道爹娘恩爱,请二老将心比心想一想,若此刻有人要将你们拆开,你们会是什么心情?是,你们门当户对,一个王爷一个公主,这是你们幸运。可是情之一字,哪有那样恰当的?上天给你的缘分,哪里会先替你考虑门户身份?小宣于儿来说,就是儿命中那束太阳光,有她陪着我,天是晴的花是香的草是绿的;没了她,儿的生活不过仍是从前那样,过得下去,却再不知喜怒哀乐是何滋味了。娘,您刚才说,儿为什么为了小宣在所不惜,那是因为,儿也不愿意沉默孤僻过这一辈子啊。我今年才二十多,往后还有几十年要过,小宣,她关系到我一生幸福,莫说这点家法,只要一想到没了她,我也不过是个按部就班的行尸走肉,您说,我什么熬不下来?儿从来都是徐家的人,可若父母觉着儿子丢了徐家的脸,要将我逐出家门,儿亦没有丝毫怨言,只求父母成全我一片痴心,让我得一份余生幸福。”
说完又重重磕下头去,这一次连徐王爷都落泪了,惨声道:“你还是在怨恨,怨恨我和你娘没有伴着你长大,所以你没有我们,也这样过过来了,可如今若没有了那个女孩子,你就过不得了,那个女孩子,终究比我和你娘还重要。”
徐沧也哭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是亲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是爱情。原本两种情感就无从比较高下,父母定要孩儿留一样舍一样,我恨不能一死,也好过此时左右两难。然而父母没有了儿子,还有兄弟姐妹承欢膝下;可小宣没有了我,她在秋家又如何生活?儿不忍抛下她受尽世间白眼,相思之苦;儿更不能背弃誓言,辜负她一片深情,所以也只能祈求父母原谅了。我从未怨恨过父母养我在外,如今父母健康,我欣慰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埋怨?我只是陈述事实,我确实因为从小的这个环境,养成了这样性子,而这性子,只有小宣方能救赎。儿言尽于此,静等父母判决,无论你们做出何种决定,儿心中只有感激愧悔,绝无他念。”
“你……”
听完这话,王爷和公主的气消了不少,可是让他们就这样答应徐沧和宣素秋的婚事,实在是一时间也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公主身子靠在软枕上,好半晌才轻声道:“罢了,我儿既然这样说,就让我和你爹再想想,你……你得给我们一点时间,明白吗?”
“是,儿子明白。”
徐沧心中一热,哽咽道:“我知道爹娘对儿子自作主张的这件事有多么难以接受,如今为了我松动,这是爹娘对儿子的爱护,都是儿子不孝。”
“起来吧,刚挨了打,又跪着……”公主摇头落泪,然后打起精神勉力直起身子,冲徐沧伸出手道:“过来,让娘看看你的伤。”
“没关系,不过是几藤条,还伤不了孩儿的筋骨……”
徐沧拼命控制着脸上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是很平静的站起身,听见公主这话,连忙轻描淡写的想糊弄过去,却听母亲叹气道:“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藤条的厉害?披了件斗篷遮着伤口,就想糊弄过去?你是断惯了案子的,难道不知这正是欲盖弥彰?过来,给我看看。”
徐沧无奈,只得走过去。他刚刚披上斗篷的时候,还想的是欲擒故纵,企图以此举勾起父母对自己的怜惜,让他们松口。然而此时真的来到公主身边,想到父母这一晚上已经让自己气得够呛,心中恐怕也全是失望,此时却又要被自己的伤势刺激,因这会儿心中的不安和后悔却是发自内心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痛不可当
斗篷被解下,徐沧听到身后母亲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就没了声音,大惊之下回头一看,就见公主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一手抓着胸口,嘴张着,似是要嚎啕大哭,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众人见公主这个情状,无不大吃一惊,忙都扑上来,徐沧也顾不得伤口,转身扶住公主叫道:“娘,没事儿,就是皮肉伤,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娘,您别吓孩儿……”
“哇”的一声,公主终于大哭起来,嚎啕大哭,只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想她自小生在宫闱,一言一行无不端庄,便是喜怒,都不轻易表现在脸上,何曾这样的失态过?只让徐沧心中越发愧悔难受,忽听公主哭叫道:“痴儿,痴儿,你何苦如此?何苦啊……”
叫完了又忙擦去眼泪,狠狠剜了丈夫一眼,咬牙道:“你们徐家的家法,当真厉害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那些上好的金疮药棒伤药拿出来,打成这个模样,显见得半个月都不能动了。”
徐沧吓了一跳,真要耽误半个月,那还了得?李王刘三家还不知憋着什么坏水儿呢。因连忙叫道:“娘不用急,真的没什么,儿子身体壮,休养个两三天,也就无碍了。”
“你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难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么?湛儿,明日就去和皇上说,给沧儿请几天假,没有这样用人的。大理寺正堂整日整日的称病在家,什么事都落在我儿头上,干着正卿的活儿,官衔却只是少卿,我过几日就进宫,问问皇兄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母亲……”
徐沧哭笑不得,暗道我这伤是你们今晚打出来的,怎么就扯到项大人身上去了?我不能升正卿,乃是因为太年轻,皇上爱护我,不愿意让我太过出头,怎么就赚了个好心没好报呢?
“二弟先不要说话,过来疗伤要紧。”徐湛给徐沧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你这会儿分辩什么?女人不都是这样子?如今母亲心痛得狠了,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害你受罪,可不是要胡乱攀咬一番,谁让皇帝是她哥呢?从小惯得她就这样,现在不背锅更待何时?乖乖听着就是了,等气头过去,还怕她真跑去宫里找皇上胡搅蛮缠不成?
徐沧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当下也觉好笑,只是和上实在痛得很,更何况虽是亲生娘亲,到底是女人,他这么大了,哪里能在娘亲面前露着让她给自己上药,因便安慰公主道:“娘不用担心,我早就痛的麻木,倒不觉得很痛了,只是走路艰难,若在这里上了药再回屋,也怪费事的,不如等我回到屋中,再让初一初二帮我上药。”
“初一初二那两个毛手毛脚的,怎么能让人放心?你既想回屋,也好,我和你爹一起过去,必要看着你上了药,睡着了才能放心。”
公主擦擦眼泪,见儿子面色为难,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就叹气道:“你再大,还不是娘的儿子?罢了,既然你觉着不好意思,那就让丫头们帮你弄,她们手脚轻,又伶俐,总行了吧?”
依照徐沧的心思,宁愿让父亲或者兄弟们帮自己弄,但公主坚持这些大男人手脚粗,再弄痛了他更不好,最后到底还是丫头们给他上了药,原本痛麻木的地方因为这些活血化瘀药的刺激,到底又痛得撕心扯肺一般,好在徐沧性情坚韧,死死咬着牙关不肯,为了让王爷公主放心,更是闭上眼睛努力平稳了呼吸,假装睡着,果然,过一会儿,就听外面脚步声响,却是王爷公主悄悄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徐沧立刻睁开眼睛,急火火地冲外面小声喊初一初二,倒吓了旁边伺候的两个丫头一跳。两人忙站起身,问少爷有什么吩咐,就听徐沧道:“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去外面歇着吧,有事自然会叫你们。”
“可是公主……”
“公主那里有我交代,我就在屋里,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徐沧一瞪眼,两个丫头无奈,只得退了出去。这里初一初二可总算能近前服侍了,两个小厮眼睛哭得红肿,一看见徐沧就抽噎道:“在外面就看见少爷被打得厉害,多大个事儿?至于就下这样狠手吗?下了手又难过,奴才们在门外,看见王爷公主对坐抹泪,心里也是不好受。”
徐沧急切道:“行了,这些也不必说,快帮我扇扇风,我的天啊,这会儿简直痛得火烧火燎一般。”
“好。”初一初二答应一声,忙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两把大蒲扇,冲着徐沧的上扇风,一面咕哝道:“这会儿窖里也不藏冰,若是有冰块敷着,许是还好一些。”
初二道:“有冰也不敢随便用。还是等明儿天亮,请了太医来看看伤势再说吧。”
说完又想起一事,连忙对徐沧道:“爷,您挨了这样一顿好打,王爷公主那边可松口了?”
徐沧含混道:“我估摸着怕是差不多了吧,只是……唉!爹娘心中这个结到底不容易,所以结果还不好说。”
“怎么能不好说呢?爷都被打成这样了,王爷公主也总该心吧?不过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初一急了,不等说完就听徐沧冷哼道:“小事?谁告诉你这是小事?这也就是爹娘,他们脾气随和,对我也有一份愧疚在心里,不然这事儿你放在别家试试,那是打一顿就能了事的吗?说不定打完就真的被逐出家门了。”
初二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这样……这样严重?不……不不不至于吧?”
初一愣了一会儿,忽地叹息道:“是了,我们两个镇日与少爷生活在那个小院子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竟然忘了大家族规矩是何等森严,这当真不是小事了。少爷的婚姻,那是天大的事,岂是我们奴才可比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说情
初二抹了一把头上冷汗,小声道:“那我倒要庆幸了,幸亏咱们是奴才,我和绿玉的事,真真没有半点波澜,听说是少爷安排的,我爹娘老子高兴的念了好几天佛呢。”
说完又难过道:“只是少爷让咱们两个都遂心如意,他和小宣却这样好事多磨,唉!老天爷难道真的就喜欢折磨有情人么?”
“行了,别胡发感叹了,这会儿你为我难过,是因为我把绿玉给了你,若是给你一个丑婆娘,你小子这会儿不定怎么在心里高兴呢。”
初二连忙道:“怎么敢?奴才怎么敢这样大胆?”说完想了想,忽然又道:“不过这样看来,奴才也有奴才的不好,若不是摊上少爷这样的好人,而是跟了一个刻薄主子,随便安排个丑婆娘给我,又不能说不要,还当真就要倒八辈子霉了。”
一句话说的徐沧和初一都忍不住笑出来,结果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徐沧疼得了一声,接着又喘着气道:“对了,你们两个记着,这事儿绝对不许告诉小宣,知道吗?”
“少爷,都这时候了,您还想着小宣呢。”初二一个忍不住,就把感慨脱口而出,却听徐沧道:“废话,我这顿打是为谁挨得?能不想着?”
初一为难道:“少爷吩咐的事,咱们自然要照办。只是您这伤,怕也不是几天工夫就能痊愈的,到那时小宣一眼就看出来了,咱们不告诉有什么用啊。”
徐沧叹息道:“那小家伙在牢里怎么着还要再住些日子,我这皮肉伤,有这些金疮药敷着,十几天后行走也就无碍了,只要你们俩能守口如瓶,绝对可以瞒住她。别怪爷没提前警告你们,谁要是敢露了口风,让小宣知道,日后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点事都管不住嘴,我还敢指望你们能守住什么秘密?”
“明白了少爷,放心,奴才们保准把嘴闭紧紧地。”
初一初二哪敢在这种事情上找不自在,连忙拍着胸脯再三下保证。
且说这里王爷和公主以及哥仨从徐沧院子里出来,几人默默无声,周围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过了许久,眼看就要回到夫妻俩院子时,徐潞忽然说了一句:“爹,娘,二哥不就是想娶秋家的小妞儿吗?这……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何不就答应了他呢?”
“你懂什么?闭嘴。”王爷扭头斥了一句,却听公主道:“怎么忽然敢替你二哥出头了?不怕挨骂?可是想开了他的口子,日后你们也如他一样胡作非为?”
徐潞小声道:“这算什么胡作非为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看二哥被打的厉害,心里难受。二哥平时和谁都冷冷淡淡,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和我们还是亲近的,不然我和三哥每次去他那里,缠着他要钱要东西,他虽然表面上训斥我们,可每次都会给我们钱和东西,这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们两个纨绔弟弟?所以我觉着,二哥心里是有咱们家人的。”
徐湛脚步顿了一下,一眼瞟过去,淡淡道:“什么意思?要钱要东西竟然要到二弟那里去了,你们素日里钱不够花吗?家里每个月给你们的分例还少?”
徐涤捂住脸,暗道老四啊老四,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为二哥打抱不平这没错,可你好歹也得想着明哲保身啊,这会儿你一个劲儿说二哥好,还用的这样理由,让怎么想?你看看你这事儿办的有多蠢?说好话的那个没听见,反而把在身边的这位给得罪了。
王爷和公主也忍不住笑了,只有徐潞,吓得脸色苍白蹭到徐湛那里:“哥,,好,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平时您对我们当然也好了,但是……这不是有俩哥哥就都得用起来吗?我和三哥那是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
“闭嘴,越说越胡闹了。行了,你们回房吧,这件事没有你们掺和的余地。老三老四你们要想学沧儿,就先想想你们是不是有你们二哥的骨气,受得了这顿家法吧。”
看着三兄弟分道扬镳各自回房,夫妻两个也回到房间,将下人们都遣退了,公主便倚着软枕道:“怎么办?事情走到这一步,看来也别无他法可想,沧儿摆明了是要和秋家那个女孩儿在一起的。”
徐王爷叹气道:“是啊,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能逐出家门不成?”话音刚落就听公主怒道:“不行,这个我决不允许,今儿话赶话差点儿就下不来台,这会儿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我宁可让秋家那个女孩儿进门,也决不能把我这样好的一个儿子逐出家门,我就不信了,难道娶一个出身不好的媳妇,我的沧儿就败坏了你们徐家的门风?那你当初知道他高中,看着他一步一步做到大理寺少卿时,怎么又说他是光宗耀祖?”
徐王爷见公主发威,立时蔫了,连忙道:“你看你又急了,打在儿子身上,难道只痛在你心里?分明我心里也是痛的,只是大男人,不惯说这些话罢了。你也不用这会儿来说我,当时气得咬牙切齿,赌咒发誓说绝不容儿子这般胡闹的是谁?再说秋家那个女孩儿是出身不好吗?若只是出身不好,如今她都是秋家女儿了,怎么还配不起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她那个职业……不对,职业也罢了,她整日里和死人打交道,沧儿又何尝不是?最主要……那孩子到底是伤害亲父的人,这是违背天理人伦的啊,再说她如今在狱里,莫说徐家,就是你身为当朝长公主,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娶一个蹲过大牢的女人。”
一番话说的公主偃旗息鼓,心中那股因为徐沧受家法,被怜惜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而起。徐沧娶一个蹲过大牢的女人,这简直和娶一个不清白的没什么两样,只是……
“那怎么办?这死小子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是铁了心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二选一
徐王爷叹息道:“其实细想想,这孩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当年他在王府外十八年,我们不在他身边关心,他是自己慢慢长大的,凡事习惯了自己做主,如今到了他的婚事上,我们就要指手画脚,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必定会想:凭什么?这也罢了。最重要的,我是想着他那番话,这孩子性格有些孤僻,和别人确实都是淡然处之,难得有这么个人能牵动他心肠。而且夫人,你不觉着他说得有道理吗?婚姻大事,关系着他一辈子的幸福啊,让他抛却心爱的人,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这个……似乎确实有些残忍。”
公主冷哼一声道:“男女之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这会儿喜欢的要命,敢保一辈子都喜欢?”
徐王爷镇定道:“怎么不敢保?我何曾对你变过心?沧儿是我的种,这痴心定然遗传自我,再说了,就算他将来真的变心,喜欢了别的年轻美貌女子,也可以纳进家门啊,秋家女孩儿有这些把柄,难道还敢管他不成?”
公主想来想去,丈夫这番话也无可反驳,不由怒道:“你这就替那兔崽子说起话来了?是谁让他受了顿家法?早知你这样容易心软,何苦打他?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了他,岂不好?省得他受这些苦楚。”
徐王爷苦笑道:“我哪里是容易心软?这不是左思右想,实在没办法两全其美么?要么就是接受那个宣素秋;要么就得因为她失去儿子,你又万万不肯将那孽障逐出家门,那这还怎么弄?”
公主无言可对,好半晌才气哼哼道:“总……总会有办法的,反正我们不能现在就心软,还是要尽力试一试,沧儿这边不行,就去看看那个女孩儿,若是她能主动离开,沧儿也就没办法呢。”
徐王爷摇头道:“这个只怕很难,别说那女孩子一番作为也是对沧儿有情,就算没有情,她审时度势,哪里肯放过沧儿这棵大树?一个小小仵作,竟然能成为诰命夫人,这何止是麻雀变凤凰?这压根儿是虫子成了龙啊。再说还有宁国公那只老狐狸,现在有这么个由头,他就是赖,也赖定了沧儿。”
“他赖定了好用吗?”公主冷笑一声:“我明儿就进宫去,找皇兄和太后为我做主,就不信沧儿连圣旨都敢违抗。”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徐王爷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道:“夫人,您若是用圣旨硬逼着沧儿,日后还想让他心里认我们这对父母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越逼着他越糟糕,再说了,他是咱们家人,如果他违抗圣旨,遭罪的难道只有他一个?朝臣中也不全都是和我交好的好吗?也有眼中钉肉中刺虎视眈眈只等着挑我的错儿呢,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吗?更不用说皇上最喜欢的是谁?是皇贵妃啊,皇贵妃是秋家的人,既然秋家接纳了那女孩儿,你觉着她会胳膊肘往外拐?”
公主细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皇帝哥哥再疼爱自己,也架不住皇贵妃在他耳旁吹枕头风啊。就像自己不也是先把丈夫儿子放在第一位,整日操心忙碌,偶尔闲下来才会想起那个哥哥吗?可见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因想来想去都没有办法,不由恨恨道:“气死我了,皇兄怎么就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呢?难道那女人是狐狸精不成?明明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