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答应笑道:“是啊,姐姐这份儿宠幸,比我想象的还要炙手可热,她又答应护着我,想来以后咱们在这后宫中,安身立命总不是难事了。”
且不说两人一路热议着谭锋和宁溪月回去,只说晚晴阁里,因为皇上一声令下,太监宫女们顿时忙碌起来。独有谭锋和宁溪月悠然坐在炕床上,一边喝着茶水,一面说些闲话。
说着说着,宁溪月便住了话头,看向谭锋笑道:“总觉着今儿个皇上似乎不一样,有一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谭锋:……“会不会说话呢?难道平日里朕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皇上可不要曲解臣妾的意思,您平日里固然也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今日比平时,似乎更多了一点意气风发坚毅果断……”
“停停停,你这是显摆自己会的成语多?”谭锋没好气看了宁溪月一眼,但随即就笑了,拉她坐到自己身边,沉声道:“朕已经决定了,开海禁。”
“啊?皇上终于把朝臣们搞定了?”宁溪月睁大眼睛,这事儿之前的阻力有多大,她可是知道的。自从两人那天晚上闲谈后,谭锋似乎也忘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时常和她说一些朝堂上的事。
“嗯,差不多了,这次回去,便正式下旨。如今朕已经下令江南各地做好准备,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扬帆出海。”
“丝织品,陶瓷,茶叶等等,这些货物都是现成的,但船怎么办?皇上如今登基时间还短,先皇那时并没有开海禁的打算,这远渡重洋可不仅仅是货船往来就行,还需要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和一个庞大船队,一时半会儿哪能迅速造出这么多船?”
“朕做皇子时,就兼管着工部,那时候我就在想海禁的事,所以江南船厂那边,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暗中布置了,待朕登基后,他们就已经开始打造各式船只,如今成果喜人。剩下的,呵呵!”
谭锋没有再说,但从他眉宇间一闪而逝的杀机,宁溪月已经猜出剩下船只的来源:这厮曾经说过,不识时务,一心只想撬国家墙角甚至挖国家地基,中饱私囊的贪婪商人,就是一头头待宰肥猪。想来沿海走私大家族中的顽抗,已经惹恼少年天子,他这是要杀鸡儆猴了。只要处置两个大家族,抄来的船只加入船队,便是绰绰有余。
宁溪月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她知道谭锋没有错,但这种冷酷,她还是不愿意深想,于是便郑重道:“臣妾预祝皇上马到成功,早日打开局面。愿大夏的船队能够称霸万里海域,扬我国威。”
“好。朕就承你吉言。咦?怎么哭了?至于吗?朕还没这么激动呢。”
“没有。臣妾只是一想到将来我大夏船队航行万里,所向披靡,引万国来朝的场面,就忍不住有些激动,让皇上见笑了。”
谭锋还这么年轻,像他这样务实聪明,又有功夫强身健体,气色十足的少年天子,最起码也有几十年好活。他既有志于大海,一定会教出眼光长远的继位人。这样一来,工业革命还会发生在西方吗?祖国那灾难深重,屈辱无比的百年历史,恐怕也不会再出现了吧?
一念及此,宁溪月不禁潸然泪下。谭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在为自己骄傲喜悦,所以激动落泪,心中更是生出知己之感,十分感慨欢喜。
中午谭锋用过午膳,仍回御书房去了。夏日天长,宁溪月就有些昏昏欲睡,正歪在塌上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忽然就听外面一声高唱:“皇上有旨,宁贵人接旨。”
宁溪月一骨碌爬起来,看向旁边正给她扇风的宛儿:“我恍恍惚惚听见让我接旨,是做梦吗?”
“不是,奴婢听得真真儿的,贵人快出去接旨吧。”
第七十三章 再度晋封
宛儿站起身,就见宁溪月动作麻利的下了美人榻,一边收拾着头发和衣襟,一边嘟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就是故意的,好事儿也不好好干,专门挑我睡午觉的时候过来。哼!除非这一次是赏赐下五百两银子,不然我绝不原谅他。”
“小主慎言。”宛儿连忙提醒了一声,就听宁溪月满不在乎道:“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了,在皇上面前我也不止一次这么说过,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走走走,出去瞅瞅到底是什么?五百两银子会不会太贪心了?现在国库用钱的地方很多,他就算想这么大方,也要掂量掂量,好吧,三百两,三百两我就不计较了,嗯,实在拿不出手的话,二百两也行。”
宛儿:……
出了门,就见素云迎上来,宁溪月一边向传旨太监身后看,一边小声问道:“观察过情况没有?像不像是赏银子的?”
素云本来正扶着她的手,听见这话,好悬没甩开手去,跟太监们说一声“我不认识这位贪财小主。”
但最终理智仍是战胜了感性,她扶着宁溪月走得稳稳当当,一边悄声道:“别做梦了,赏银子根本不会传旨。”
“嘤!”宁溪月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明明传旨太监笑容满面,预示着这道旨意会是一个好消息,她却没有半点期望值。
和素云等人跪下后,就见那太监打开圣旨,大声念道:“贵人宁氏溪月,温婉恭顺,贤良淑德,柔和聪敏,甚合朕意,着封为嫔,赐号萱。钦此!”
宁溪月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传旨的太监,就见他满脸堆笑走上前,谄媚道:“贵人……哦不,萱嫔娘娘如此盛宠,奴才自进宫来到现在,您可是头一份儿。还不快接旨谢恩?皇上等着杂家复旨呢。”
“哦……好。”
宁溪月连忙双手接过旨意,接着就连忙展开来,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最后才茫然道:“果然是封了我为萱嫔,我还以为公公传错旨意了呢。”
传旨太监:……
“萱嫔娘娘说笑了,圣旨何等重大?杂家怎么敢弄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传旨太监苦笑,就听素云笑道:“我们小主年轻,还有些少女心性,陈公公见谅则个。小易子,快请公公进屋奉茶。”
小易子也是满脸喜气,脆生生答应一声,一伸手:“陈公公请。”
“哎哟,真不愧是萱嫔娘娘调理的人,这小家伙长得可真俊呐。”
陈公公看着小易子赞了一句,差点儿没让宁溪月笑出声来,心想这马屁拍得,小易子长得好看,那是人家爹娘的功劳,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何曾调教过他?
陈公公在晚晴阁喝了一盏茶,拿了宁溪月赏的银子,心满意足去了。这里宁溪月便对着那一袭嫔级的凤冠霞帔出神。
“小主想什么呢?该不会还在想着您的银子吧?听奴婢的,这个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五万两银子,也比不上啊。”
素云来到宁溪月面前,却听她自言自语道:“太快了,升级流不是这么个写法儿,要细水长流大家才喜欢啊。算了,虽然前期升级快,不过想必我也没有通关机会……”
“小主。”
素云见主子的话又听不懂了,连忙叫了一声,只吓了宁溪月一跳,豁然起身道:“怎么了怎么了?哦,素云啊,吓死我了,干什么这么大声?”
“奴婢之前倒是小声来着,可惜喊了好几声,您也没听见。”素云摇摇头:“只是大喜的事,小主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愁眉不展呢?”
宁溪月叹气道:“固然是好事儿,可是好事也要看地点,这里是后宫啊。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至理名言你没听说过?”
话音落,就见清霜走进来,笑着道:“这话说的,木秀于林又不是今儿个才秀,歪风也不知道吹过几轮了,小主何曾怕过?怎么现在倒忧心忡忡起来?”
宁溪月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俗语说得好,登高必跌重。唉!我现在就是升的太快了,从前固然有歪风,但因为我只是一棵矮松,倒也不怕;现在变成高大水杉了,风一吹,树梢肯定晃悠啊。而且做矮松的时候,吹的风到底还是少;现在变成水杉了,只怕林子里的风全都会盯上我。”
她说到这里,便揉了揉脸,苦笑道:“皇上啊皇上,我竟不知道你这是情不自禁呢?还是捧杀呢?”
“小主慎言。”
哪怕已经了解宁溪月的性情,素云仍会时不时就被她的惊人之语给吓得心肝乱颤,连忙提醒了一句。就见宁溪月招手道:“开会开会,必须得再给大家进行一下思想教育了,免得你们得意忘形。”
素云和清霜无奈看了一眼,正要出去叫人过来,就见常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常三走进来,因为他是于得禄的干儿子,所以素云等人也不肯怠慢,忙迎上前笑道:“公公怎么过来了?”
“怎么过来了?”常三一翻白眼:“我说,宁贵人……哦不,应该叫萱嫔娘娘了。她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规矩?这都封了嫔位,怎么还不穿戴一番,送过去给皇上看看啊。皇上刚刚接待了几位大臣,这会儿有些心烦,所以说不来了,让萱嫔娘娘亲自过去一趟。”
“啊?还有这样规矩?”素云也大吃一惊,连忙道:“这还真是我们疏忽了,从前没听说过这样规矩啊。公公别急,我们这就给小主……哦不,娘娘穿戴打扮。”
“这也不怪你们。”常三却又笑起来:“从前也没有几位娘娘有这个荣宠,只是萱嫔娘娘,那不是不一样吗?咱们皇上可是最怜惜喜爱娘娘的。”
素云道:“是。公公且稍等下。”说完进了内室,忙着帮宁溪月穿戴打扮,如此也要一刻钟才妥当。
皇上你就害我吧。
扯着身上的锦服,宁溪月心里泪流满面。这大热天气,穿上这么一身,别说痱子了,她都害怕能招来苍蝇。
宫斗影视剧中那些嫔妃为了吸引皇上,都想方设法让自己身上停着鸟儿啊蝴蝶啊,她倒好,招一身苍蝇,那只怕自己灵魂再有趣,谭锋也要敬而远之了。
等到出门,更是炎热,还要坐轿子,不然大日头晒着也受不住。好不容易到了景明宫,于得禄老远就迎上来,陪笑道:“恭喜萱嫔娘娘,皇上在屋里等您多时了,快进去吧。”
“嗯嗯。”
宁溪月点点头,努力让自己挺胸抬头,迈步走进大殿,接着在于得禄的引领下来到东厢房,只见谭锋正在炕床上看一本奏折,许是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宁溪月几眼,摇头笑道:“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倒好,这价值千金的云锦穿在身上,怎么也没见半点长进?”
“臣妾能穿着这一身走到这里,已经是坚韧不拔了好吗?皇上还好意思提要求,您看看,看看臣妾这脸上的汗,妆都花了,没成女妖怪就够意思了,还想我变成仙女怎么的?”
“哈”的一声,谭锋只觉着刚刚和大臣们争论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拉过宁溪月的手笑道:“这是怎么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宁溪月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皇上,这……这还用问?您没看见臣妾全身上下包得跟个粽子似得?您说您让我来就让我来吧,想要新鲜感,我给您换身全新的衣裳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我穿戴着品级服色?我都佩服我自己,竟然还能走到这里,没半路中暑。”
说完四下打量了几眼,纳闷道:“不过你这屋里倒是有些凉爽,肯定没少摆冰块吧?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桌子上也是。”谭锋笑了笑,看着宁溪月这一身,点头道:“是朕疏忽了,朕只想着你姿色平平,所以想着不知这服色能否为你增添点光彩,哪成想朽木就是朽木,穿上金装也没用。”
宁溪月“呵呵”一笑,仰首四十五度角看着房顶:“皇上您就庆幸吧,臣妾幸亏不是真的朽木,不然配上这一身,就这一会儿工夫,信不信招来的苍蝇能给你下两窝崽儿?”
“噗”的一声,谭锋喷笑,伸手指在她脸上刮了一下:“怎么和朕说话呢?你把朕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还招苍蝇,下崽儿。”
说完向门外看了看,小声笑道:“这话和朕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在皇后和皇贵妃面前说,不然定你一个言语无状的罪名,一点都不冤枉。”
宁溪月吐了吐舌头,忽听门外于得禄的声音禀报道:“皇上,洛嫔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谭锋吩咐一声,于是宁溪月连忙起身,来到门前,待洛嫔进来,她便先行礼笑道:“见过姐姐。”
洛嫔上下打量她两眼,嘴角一翘,微讽笑道:“刚刚听说妹妹封了萱嫔,没想到就这么迫不及待来谢恩了。倒是我来的不巧,早知妹妹在,我就该晚些来。”
“无妨,你来是有什么事?”谭锋示意宁溪月在下首坐下。洛嫔面色一变,皇上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留下宁溪月陪伴,换而言之,便是让自己识趣点,赶紧说完走人,别打扰人家两个亲热。
第七十四章 天子一诺
这样一想,只觉心头无名火起,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偏偏对着谭锋,还不敢有任何嚣张放肆的态度,因只好勉强笑道:“臣妾想着皇上这几日国事繁忙,今日天气又着实炎热,所以亲自下厨做了银耳莲子梨汤,在井水里镇凉了,拿过来给皇上用,这个清心败火是最好的。”
“难为你有心。”
谭锋点点头,从洛嫔手中接过盖碗,喝了两口,微笑道:“滋味不错,你自己没尝尝?”
“只尝了一小口,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太甜腻的,所以只加了一块冰糖,稍微解个味儿。”
“辛苦你了。”谭锋几口将银耳莲子梨汤喝完,递给洛嫔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臣妾不打扰皇上做事,这就告退。”
洛嫔盈盈一礼,告退离去。这里谭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好一会儿,才好笑道:“这才是后宫礼仪。若是换成你是洛嫔,处在这样境地中,能有这般优雅从容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有一天臣妾也过来献殷勤,却见皇上和新欢正卿卿我我,我保准转身就走,绝不打扰你们半点时间。”
“所以什么甜汤凉糕之类的,朕也吃不到了?”
“您还想着用甜汤和凉糕?臣妾不把它们当着您的面儿砸了,就已经是在后宫修身养性的结果了好吗?”
“你这个醋坛子。”谭锋哈哈大笑,然后感叹道:“洛嫔心里未尝不是如此想,朕宁可她们当着朕的面儿砸了,好过在心里砸,一边骂朕。”
“皇上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宁溪月又好气又好笑:“就咱们后宫这些嫔妃,哪个不是官宦女儿?若是嫁给寻常百姓,丈夫敢这么对待,恐怕都不只是砸在地上,直接就扣脑袋上去了。可因为您是天子,真要这么干,大概都不是住冷宫能够了事,怎么着也得白绫鸩酒吧?所以大家自然就不敢了。”
谭锋伸出手,于是宁溪月来到他面前坐下,就见他牵起自己的手,含笑道:“放心,你若是这么干,朕既不给你白绫鸩酒,也不让你住冷宫。”
宁溪月没想到谭锋能说出这种话,不由怔怔瞧着对方。好半晌,忽地流下泪来。
“怎么了?”谭锋纳闷笑道:“朕以为你会欢喜无尽,怎么倒哭起来了?”
“宁溪月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轻声道:“臣妾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姿色平平,都说少女心事总是诗,臣妾从前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这世间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道理?我若是嫁了人,夫君会对我好吗?抑或是只有尊重,却把情意都给了那些漂亮的妾室。”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是朕的女人,怎么可以去想别的男人?”
“皇上。”宁溪月哭笑不得:“我那会儿哪敢想着自己能进宫陪王伴驾啊?就我这姿色,选秀活不过第一轮,你信不信?”
“越说越离谱了,怎么就活不过第一轮?你以为皇宫选秀是杀人呢?”
“我的意思是说,第一轮我就得被刷下去。皇上别打岔,让臣妾说完好不好?难得的一点女儿心思,再让您这么东扯西扯,就没了。”
“哦哦哦,好,你说,你说。”难得这女人还能露出这样小女儿的一面,皇帝陛下决定好好珍惜。
“只是臣妾做梦也没想到,最后我的归宿竟然是进宫。我更想不到,皇上竟是如此优秀的男人。”
“嗯?”谭锋又忍不住打岔了:“你想象中朕是什么样的男人?又肥又蠢?还是又老又丑?”
“皇上,家父好歹也和您做过对,我总不至于连您的年纪都不知道。只是那时,真的没想到皇上是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且睿智天成英明神武。是了,您总说我拍马屁的功夫不如我爹,其实是您误会我了,对您的赞美,臣妾都是发自肺腑,从不是拍马屁,所以才会显得朴实无华,不像我爹那样辞藻华丽。”
谭锋:……“所以朕还应该感谢你了?”
宁溪月却没答他这个话,而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道:“这样如天上明月般的皇上,臣妾若说不肖想,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一天梦想成真,我不但侍寝了,皇上对我还越来越好。今儿陈公公说我这个晋封的速度,从他进宫就没见过。其实他不知道,臣妾心里真的惶恐,只是强自压抑着,不肯表现出来。偏偏刚刚皇上又说了这样的话……臣妾一时间……真是心神大乱。”
“这有什么可乱的?”谭锋越发好奇,却见宁溪月抬起头,泪眼婆娑道:“皇上,您不懂女儿心思,你可知道?在刚刚你说这样话的时候,臣妾觉得多么幸福?越是幸福,就越是惶恐。人生百味,无非苦辣酸甜,幸福的滋味何其短暂?剩下的便全是苦辣辛酸。尤其您是天子,只要您想,全天下的美人都可以任您挑选。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皇上又如何能例外?”
“过分了啊。”谭锋假意训斥:“让你这一说,朕倒成了色鬼似得,什么全天下的美人,就算朕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啊。”
宁溪月让谭锋这一逗,也忍不住破涕为笑,然后将身子一歪,倚在他怀中,轻声道:“臣妾曾经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就是想着永远也不要爱上您,这样,将来您厌烦臣妾了,有了新欢后,臣妾也不会太难过,仍然能安分守己的过太平日子。皇上,你不能怪我,你贵为天子,怎么会懂爱而求不得的苦楚?我不过和素云说了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不等说完,她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可这种事情,难道不说就永远不会发生吗?臣妾不会那么天真。所以臣妾刚刚听见你那么说,想到或许有一天,君恩断绝,那时您看臣妾,自然也是面目可憎,如果臣妾真的敢把东西砸了,那时您对我没有半分爱意,白绫毒酒冷宫,哪里又逃得开?因此一时感慨,才会忍不住落泪。”
“难怪人家都说女儿心海底针。想是你见朕对洛嫔无情,所以勾起伤感。只是洛嫔和你哪有可比性?按照你的说法,朕这会儿就该把姿色平平的你撵走,然后和天仙绝色的洛嫔你侬我侬了,不是吗?”
宁溪月想了想,好像的确应该是这样。谭锋见她出神,这才笑道:“像你这么笨的,还学人家装着什么女儿心事。你刚刚都说朕是英明神武睿智天生了,怎么一转眼,就把朕想成喜新厌旧的肤浅蠢男人?溪月,你放心,朕喜欢你,只要你心里不存着什么图谋不轨的念头,朕都可以容忍。你若担心,朕今日便天子一诺,金口玉言的明白告诉你,任凭将来世事如何变幻,朕永不会赐死你,冷宫也不会让你去。如何?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宁溪月瞪大眼睛看着谭锋,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好半晌才喃喃道:“这……这就是免死金牌?”
“错了,没有金牌。不过朕乃天子,一言九鼎。只要你不变成野心膨胀,图谋不轨的女人,朕永不负你。这话的份量,也不比金牌差了。”
“皇上,臣妾何德何能?”宁溪月是真的动容了,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天上掉馅饼般的狗屎运为什么会砸到她头上?她明明只是棵野草啊。
谭锋点点头:“唔!你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是啊,你何德何能?朕也不知道……”
不等说完,就被宁溪月在身上捶了一拳,只见她柳眉倒竖,咬牙道:“皇上,您就不能让这么温柔美好的气氛多持续一会儿?让臣妾享受一下自己是才貌双全的错觉?”
“哈哈哈……”谭锋忍不住大笑:“这委实不怪朕,看见你这模样,就忍不住想戳破你的幻想,让你认清一下现实。所以说,你没事儿感叹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呢?也该照照镜子,先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红颜再说。”
“皇上!”
宁溪月悲愤的都快掉眼泪了:皇上腹黑她是知道的,但舌头毒到这个程度,她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今天难得发了一大通感慨,还以为能感动这厮,可怎么最后竟变成了这样的结果?等等……好像还是感动到了,毕竟免死金牌……哦不,免死金言都拿到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