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很快,仅此几个呼吸之间,乔桐的心挤到了嗓子眼,她以为自己犯不着避让着乔酥或是沈墨了,眼下就要死了。乔桐完全处于惊吓之中,完全无力思考。
却就在这时,腰身一紧,在乔桐脸朝地时,她被人搂住了腰肢,一个转瞬间,人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松柏气息。
马蹄声嘶鸣,车厢直直撞向了长街一侧的商铺,发出了车辕断裂的声响。
乔桐惊魂未定,她一抬眼,尚未安放妥当的小心脏又猛然之前狂跳了起来,只见沈墨正微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如若古潭之水,无波无澜。
其实,除却梦境之外,乔桐此前只是见过沈墨两三次,绝对谈不上认识此人。
她虽然只有十二岁,可也知礼义廉耻,被一个少年打横抱在怀中,一张粉润小脸瞬间涨红了。
无关羞意,纯粹本能使然。
乔桐的相貌随了尧柔,尤其生了一双莹润的水眸,淡雅如幽谷之兰,十二岁的年纪,已经隐约可见几许魅色了。
乔桐被吓的四肢无力,眼下诸多事情,她还摸不着头脑,她甚至想过,是不是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梦见所见的事情,将来都会一一发生。这无疑让乔桐甚是绝望。
她看着少年的沈墨,脑中又浮现他强占时的霸道与可怖,乔桐很想哭......
这时,张廉如发了疯一般,爆喝道:“乔一鸣抢了我的女儿,我自是要抢了他了,这是礼尚往来!”
张廉常年吸食五石散,行为乖张诡异,一个正常人怎可能在乔大将军的眼皮子作祟?还险些就伤了他的心肝外甥女。
乔大将军登时起了杀意,但张廉眼下还有利用价值,尧大将军吩咐道:“来人,将张廉绑着送到乔家去!乔家造的孽,害的我外孙女也险些受伤,委实该死!”
尧大将军此话一出,行人只觉耳膜震动了几下。
尧大将军调转马头,当即朝着乔桐奔来:“段家小郎君,放下桐桐!”
乔桐一直在与沈墨对视,并非是她被沈墨所吸引,而是她被沈墨看着时,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蛊惑,也被迫着看着他。
但事实上,乔桐身子僵硬,敏锐如沈墨,还感觉到了她的轻颤。
“你知道害怕了?”
这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却也带着男子嗓音独有的磁性低醇,好听又撩人。
乔桐以为自己幻听了,沈墨这口吻,怎么感觉他二人好像很熟?
尧大将军这辈子轰轰烈烈,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儿子,可恨的是,女儿出嫁后,所生的还是女孩儿。时至今日,尧大将军已经认命了,如今虽是手中掌有兵权,但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血脉上面,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以及外孙女被任何人欺负。
“段家小郎君!你休得孟浪!”尧大将军骑马过来,再次爆喝一声。
沈墨的眉目之间似隐现一抹异色,他放下乔桐的同时,道了一句:“我姓沈,不姓段。”
乔桐感觉到双脚落地,正当放松时,耳垂突然被一股温热擦过,柔柔的,一触即开。
一瞬间,半城春光凝滞,乔桐看见了少年眼底的星子,好像在宣示什么.......
乔桐僵愣时,尧大将军跳下骏马,站在她身侧,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拉到了自己身后。
“管你是段小郎,还是沈小郎!且离我外孙女远些!”尧大将军喝道。
沈墨白玉一样的脸上没甚表情,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乔桐脸上荡过,少年已经有尧大将军高了,日光打在他清瘦俊逸的脸上,他淡淡开口:“迟早是一家人,大将军太紧张了。”
尧大将军:“.......”
一言至此,沈墨转身离开,留下爷孙两人面面相觑。
***
沈墨回到平阳侯府,已是晌午时分。
段家人丁稀薄,段老太君是个图热闹,她身边养着一个远亲的姑娘,名为黄莺。当初段青山将她接来,也是为了给老祖宗解闷,如今这一养,已经数年过去了,黄莺俨然当自己是段家的嫡小姐了。
沈墨来归德堂时,黄莺起身行礼:“表舅舅好。”
黄莺与段瑞和段珏是同辈,也故此名义上也唤沈墨一声“表舅舅”。
段瑞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只见沈墨随口应了一声“嗯”,从他身边走过时,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飘过,段瑞神情疑惑:“小舅舅,你一惯是自持冷静,怎的今日心跳如此不稳?”
沈墨:“.......”
见人都到齐了,老太君吩咐下人开始布菜,沈墨有个癖好,他不喜旁人布菜,而且从不盯着一样菜色,旁人看不出来他偏爱何种口味。
黄莺瞧见他手腕上的紫痕,问道:“表舅舅,你受伤了?”
沈墨一垂眸,这才意识到....大约是今日在街市救她时所伤。
他是着了魔障了吧,念念不忘也就算了,竟还忘乎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乔桐:一切都是幻觉,日子没法过了,不如睡死算了!
沈墨:这个可以有。
乔桐:.......
段珏:期待新妹妹的到来
段瑞:+1
☆、体无完肤
沈墨对谁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
他是沈家的幺子,幼时起就被段青山抱来养在侯府,在段家极为受重视。如今正当少年丰茂万千时,最能引得女儿家红鸾心动。
黄莺今年十四,容貌倩丽,对侯府的三位少年皆是十分在意。
她关切的询问之后,沈墨只是稍稍蹙眉,并未答话。
段瑞好奇一问:“小舅舅,你身手不错,我与二弟联手都打不过你,你这是....在外面遇到什么状况了?谁敢与咱们侯府的人交手?”
段家世代从武,段青山更是个习武奇才,少年时候那叫一个打遍京城无敌手。对侯府三位少年的武学也是从小抓起。要论起打架,放眼整个京城,还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段家人。
沈墨吃相无端优雅,暮春燥热,他许也是觉得热了,高挺的鼻梁溢出了细细的汗珠子:“无事,不过是张廉对付乔桐,恰好被我撞见了。”他只说了一半,再无多言。
段家兄弟却皆是愕然了。
段家虽是位高权重,但家中人丁稀薄,他二人是被段青山那样的纨绔养大的,对亲情尤为重视。
不管是对不久之后进门的新母亲,还是新妹妹,他二人定会尽力护着。老太君也并非寻常妇人,她绝对是个护犊子的,既然已经决定了让尧柔进门,尧柔此前生的姑娘最好也带过来的,省得再与乔家牵扯不清。
承恩伯府的张廉是个什么德行,老太君自是一清二楚:“混账东西,张家也是走到头了,竟是出了这么一个浪荡顽劣子嗣,他一个三十好几的人,好意思欺一个女孩儿!”
段瑞放下手中竹箸,也甚是愤然:“什么?张廉有事冲着乔二爷和周氏!对付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事!”
段珏也不能忍,恨不能现在就抄起家伙:“简直岂有此理!我段家的姑娘,岂容张廉那厮欺负?!”
段家姑娘?
乔桐几时成了段家人了。
黄莺这时神色微变,她在平阳侯府待着这么多年,早就潜移默化的将自己当成了段家的。
若是乔桐不久之后入住段家,就等同于乔桐过来抢她的地位了。
黄莺自是不悦,但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提出任何异议的。
黄莺假意关切道:“乔桐我倒是挺熟,此前参加雅集,还见过她,是个娇弱的姑娘,长的也美,也难怪两位表哥如此关切。”
说话时,黄莺又看了一眼沈墨,见他还是如常的冷漠倨傲,黄莺松了口气。心道:就算是乔桐随着尧氏入住侯府,沈墨也是她名义上的舅舅!
段瑞起身对老太君说:“祖母,您还是早日入宫向皇太后说明缘由吧!要彻底解除乔家和尧氏的婚事,还得经由皇太后那边。尧大将军虽是脾气火爆,但乔家哪一个不是老狐狸,这种事光是蛮横未必管用。”
段珏也说:“大哥言之有理,而且我段家这几年备受打压,若是和尧家联姻,也是一桩大好事啊。”
老太君此时反复思量,也觉得不管是为了传承香火,还是为了巩固段家势力,尧柔必须娶进门。尧家没有男嗣,段青山成了尧家的女婿,尧大将军定会竭力辅佐,故此,这无疑是一双一箭双雕的好姻缘。
祖孙几人在这桩事上皆是想法一致。
“也好,我老婆子这就准备入宫。尧氏母女都是娇弱的性子,尧氏进门,也不会恶待你们几个。这张廉真不是个玩意儿!是周氏对她不忠,他对付谁,也轮不到乔桐那丫头.....哎,真真是可怜了。”
段瑞:“是啊,乔桐委实可怜。”
段珏:“新妹妹生的娇弱,今日定是被吓着了。”
沈墨:“......”
看着娇弱罢了,凶起来就是一只烈性野猫。能把人伤的体无完肤。
***
乔家大院乱成了一锅粥。
尧大将军把张廉捉来时,乔家老爷子站在前院亲自相迎,他当然知道尧大将军是过来找茬的。
乔老爷子站在庭院中,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子。
“亲家!亲....家?你这是作甚?”乔老爷子在朝为官多年,其女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两个外孙都是皇子,乔大爷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遇到过劲敌。
眼下却是快被尧大将军给气炸了。
他明知张廉是个不要命的人,也明知周氏与乔二爷做的那些事,这个节骨眼下将张廉绑来,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尧大将军两条粗浓的剑眉一挑,威慑性十足:“乔世良,你猜啊。”
乔老爷子:“.......”
还需要猜么?!
尧大将军这是想借刀杀人,让张廉来搅和乔家。
果然,张廉这时嘴里谩骂:“让周家贱妇出来!乔二爷读了数年圣贤书,竟是与他人之妇私下苟且,暗通曲款,试问乔家就是这么教养子嗣的?!”
乔老爷子唇角抽搐,当真是颜面无存,这个张廉寻常都是出口成脏,没成想口才还甚是不错,一句话堵的乔老爷子哑口无言。
尧大将军这时乐了,他一手提着张廉,对乔老爷子道:“乔世良,我这就给他松绑,你们两家的恩怨,你们慢慢谈。”
乔老爷子当即急了,要知道疯狗是会咬人的!
“别....别....亲家有话好说!”
尧大将军非常满意的看着乔老爷子慌乱之态,他嘚瑟一笑:“乔世良,你也有今日啊!”
乔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乔桐:外祖父好生厉害!
尧柔:我爹爹如此彪悍,看谁还敢娶我。
段青山:放心,我一定会搞定了你爹。
尧大将军:你打算怎么搞定?
☆、宣见入宫
乔家的地位今时非同往日,一般人根本不敢来闹事。
尧大将军是替自己的女儿来讨公道,他的手段一惯让人承受不住,不狠狠折腾乔家,他是不会满意的。
至于张廉,他纯粹是光着脚的不怕穿鞋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岂能不趁机会讨点好处?!
不管是尧大将军,还是乔老爷子,皆知张廉不是个东西,不亚于是沾了毒的狗皮膏药。
张廉一得了自由,就跟乔二爷厮打了起来。
而这时,尧大将军显然还不过瘾,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手笺,朝着乔老爷子挥了挥:“乔世良,你再猜猜此是何物?”
乔老爷子真想翻个白眼,假晕过去算了。
换做旁人,乔家大可以一不做二不许,毁尸灭迹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可尧大将军他就是阎王一样的人,谁能拿他怎么样!
满朝文武都没尧家的老匹夫难对付,乔老爷子内心咆哮,面上继续佯装无奈:“哎呀!亲家啊!你这又是作甚?是我教子无方,险些害儿媳受了委屈,我乔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宠妾灭妻的事,更何况此事还没个定论呢,你这不是把人往死路逼么?有我在,谁敢欺你女儿?”
尧大将军可不信乔老爷子的一面之词:“你个乔世良,在朝堂上惯是蜜口剑腹,你还敢诓骗老子!”
“.......”乔老爷子一口闷在了胸口,只差一点就当真厥过去了,他心道:莽夫惯是无礼,我何故与他一般见识,小不忍则乱大谋!
尧将军猿臂一挥,直接将手笺抛到了乔老爷子面前:“休夫书已送到,我儿与你乔家再已无干系,宫里头,我自会向皇太后禀明。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替我儿休夫,这第二便是让桐桐与你乔家划清干系!”
事到如今,不放妻已经是不可能的。
然,乔家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门户,如何会能让人“休夫”?!
乔老爷子忍了又忍,恨了又恨,怎奈尧大将军委实难缠,只好暂且答应:“和离归和离,乔桐是我乔家的骨血,这一点,恕我不能答应!”
一言至此,乔老爷子的看了眼乔桐,厉声道:“桐桐!还不快回后院!”
乔桐长而密卷的睫毛煽了几下,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还有那个被张廉追着打的爹爹,她当真是一言难尽,没想到日子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这些年,乔家待她如何,她心里自是清楚。
祖母与祖父看重长房嫡子,对她一惯是不闻不问,若是母亲离开了乔家,她断然不想留下,况且她梦见过自己被乔酥毒死,更是不愿与她有半点纠葛。
乔桐的长相偏向娇柔,一双水眸大而莹润,宛若被春风拂起的碧波,眼帘之内隔着一层淡淡的涟漪,给人不切真实的朦胧美。
乔老爷子就是因为乔桐的这等罕见容色,才不会轻易放人,乔家长房还有两个嫡女,姿色却是不及乔桐,将来乔桐若是高嫁,还能成为支应家中男嗣的有力棋子。
乔贵妃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尧大将军暴怒了:“你个乔世良,桐桐长的像我儿,你凭什么留人!”
乔桐的确有几分尧柔的神色,可.....这叫什么话?就算乔桐随了她母亲的相貌,她也照样是乔家的孩子。
乔老爷子正要搬出三纲五常出来,就在这时,管事领着一个穿着宫装的太监疾步走来。
此人是乔贵妃宫里的人,瞧着乔家大院的一团乱,他也不敢靠近尧大将军,遂只在垂花门止了步,阴柔的嗓音道:“哎呦呦,咱们可是来的不是时候?乔三姑娘正巧也在啊,咱们是替贵妃娘娘过来请三姑娘入宫小住几日的。”
乔老爷子终于吐了口浊气,幸好他事先派人去宫里送了信,乔家留不住尧柔,但乔桐无论如何不能丢了。眼下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对乔桐颇为关注,再等上几年,乔家指不定又能出一位皇子妃,甚至是太子妃!
这厢,乔桐也没法子了,只好准备一下入宫。
尧大将军鲁莽归鲁莽,他岂会不知道乔家暗地里的卑劣谋划?!
就在乔老爷子“宣示”胜利时,尧大将军当场砍坏了乔家大院的镇宅海棠:“乔世良,老子的外孙女,老子一定会带走!不仅带走,老子还会让她改姓!你给老子等着!”
“.....”乔老爷子是个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的人,委实没法拉下脸和尧大将军对骂,耍阴的可以,但圣贤的面子丢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祖传的西府海棠摇摇欲坠。
一个时辰后,乔桐从宫里的马车上下来,她已经不止一次来宫里小住。
乔贵妃是她的姑母,但乔桐总觉得这层血缘之间隔着太多人情世故。
“三姑娘,贵妃娘娘在凤藻宫等着呢。”宫人催促了一声。
乔贵妃的旨意,乔桐自是无法违背,正要迈步往宫门走,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的青石道上传来。
乔桐侧目望去,只见三位穿着清一色簇新长袍的少年骑在马上,后面是一辆华盖马车,乔桐的视线像是上了魔咒,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沈墨脸上。
隔着数十丈远,他似乎也正看着她,漆黑幽眸中闪现点点寒光。
乔桐当即移开视线,迈开两条小细腿就往宫内走去。
段瑞是个眼尖的,道了一句:“小舅舅,二弟,你们快看,那不是乔桐么?”
段珏注意到时,只瞧见了一个急匆匆的背影,还有她发髻上摇晃的翠花流苏簪子:“怎的走这么急?可是在避着咱们?大哥,我先追上去瞧瞧。”
沈墨:“.......”
作者有话要说:沈墨:躲什么?现在又不会吃了你。
乔桐:那,那.....那以后呢?
沈墨:你猜。
乔桐:.........
☆、全家出动
乔桐的心智尚且才十二,时下民风并不开化,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与所有深闺千金一样,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自然是无法躲开三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段瑞与段珏二人挡在乔桐面前时,她已经气喘吁吁,光洁的额头溢出薄汗,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二人,不知他二人要作甚。
段瑞与段珏仿佛瞧见了什么稀罕“珍禽”,乔桐的小脸涨的白里透红,成了他二人眼中奇丽的景致。
段瑞说:“你跑什么?”
段珏也迫不及待道:“走这么急,也不怕摔着。”
乔桐委实叫苦不迭,她跟段家人熟么?为何他二人要这般挡着她的道?
一旁的宫人本想催促,可段瑞一惯是个人精,抢言说:“乔桐妹妹,我祖母与你有话说,你且稍等。”
段老太君声望过高,与皇太后曾是闺中密友,段瑞此言一出,就算是乔贵妃身边的人也不敢直接从中作梗。
须臾,沈墨与段老太君如闲庭散步的走来,段老太君是个慈眉善目的,而且为人通透,不过饶是她老人家,也不明白乔桐方才躲什么?段家人就那么可怕?
乔桐入宫自是不方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她已经稍稍平复,见沈墨,段老太君,还有段家兄弟几人将她围困,她当真有点后怕。
莫不是段侯爷为了娶母亲,整个段家都出动了,先从她下手?
乔桐自是不敢看沈墨,即便他如今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可往她跟前一站,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便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还是小姑娘,断然是接受不了被他....压着的那些梦境。
段老太君上下打量着了乔桐,她老人家见多识广,也由衷赞道:“这姑娘生的可真俊俏,你今日是要去贵妃娘娘请安的吧?”
乔桐错愕的看着段老太君,虽是不明白老太君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未及她开口告辞,段老太君又言:“老身正要去给皇太后请安,没猜错的话,贵妃娘娘此刻就在太后跟前伺候着呢,你同我一道过去可好?”
乔桐还能说什么呢?
她自然是想回绝,可段老太君这话说出口,她若是不首肯,那就是对皇太后不敬啊,她可没有那个胆子。
段珏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插了句话:“乔桐妹妹,你方才因何要跑?”
乔桐:“......”还能为什么?为了避着段家人呀!段家人个个相貌周正,就连段老太君瞧着也是肤色白皙光泽,五官秀美,一看便知年轻时候是个标致的美人,可乔桐听说过,段老太君年轻时候还杀过敌,段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否则那段侯爷当年也不会那般欺负母亲,如今又想求娶她,委实是怪异。
乔桐眨了眨大眼,这四人明明知道她有难言之隐,却在安静的等着她答话......
乔桐的魂儿都快冒烟了,她无奈之下,只好道:“日头太烈,我有些嫌热,遂走快了些。”
段珏认为,有些隐患务必要消灭在萌发之时,他又说:“当真不是为了避让我们?”
乔桐心里叫苦,答话道:“自然不是了!”她底气不足,若是换做旁人,她早就耍小性子了,可是面对段家人,她委实不敢啊,更何况是沈墨也在此。
段家兄弟两人,还有段老太君,仿佛是商量好的,皆在暗示乔桐,日后不可再避让段家人。
段珏很满意这个答复,十来岁的少年笑出了一脸慈父样:“我就说嘛,我段家皆是宅心仁厚之人,也皆是相貌堂堂,乔桐妹妹没有理由见而避之,今后迟早会是一家人,若是乔桐妹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只管跟哥哥们说,可听见了?”
乔桐的小眉头微微蹙着,自是不敢表现的太过厌烦,到底是哪门子的哥哥?
若是梦里的事情都成真,将来沈墨造反称帝,那段家......也铁定都是同党,乔桐怎敢轻易暴露小脾气?
乔桐局促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在场的都是人精,自是看出了她急着离开。
段老太君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但也并不打算放过她,段青山已经三十出头,传承香火一事迫在眉睫,小姑娘是尧柔唯一的女儿,将来若是留在了乔家,尧柔定是千般牵挂,如此自是没法尽心给段家生儿育女。
段老太君抓着乔桐的小手,牵着她往前走。
乔桐发现,除却段老太君慈眉善目的对着她笑之外,段家兄弟二人也是笑若骄阳,委实热情。鬼使神差的,她侧头看了一眼沈墨。
段家三位少年许是今日商榷好的,皆是穿着月白色锦袍,白玉扣固定着墨发,这一眼看了过去,乔桐又吓的心跳如鼓。
只见沈墨的幽眸也紧紧锁着她,眼眸里似藏着千万秘密,看着她的眼神,不亚于是看着久别重逢的故人。
乔桐年纪还小,根本不懂这些。
怎么好像沈墨一直在盯着她?
他和她之间除却在梦里之外,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段家兄弟十分关注乔桐,今日拦住她,一来的确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新妹妹,二来也是想告诉她,段侯爷已经对尧氏势在必娶,乔桐躲着也不行,迟早也要跟着去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