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宁原本看着硝烟味十足的两人,本来还担心两人一语不合会动起手来,眼下见着唐绪江和她一起往车子那边走去,她不知为何莫名的舒了口气。
她自己坐到副驾那边,未料到一小会都没看到唐绪江上车,她这才狐疑的回头朝外面张望了下,视线范围之内居然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她立马无比慌乱的下车,果然在靠近拐角处那边看到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人。
苏正卓的身手她是有所了解的,两人过手,唐绪江肯定是要吃亏的。
她想到这时早已疾步跑过去,只看到前方互缠着的黑影晃动,还有愈发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还没打够是吧?”她对着前方怒吼了一句。
果然,她这一出声,原本扭打着的苏正卓骤然收手,唐绪江还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继续一拳挥了过去。
只听得沉闷的一声,苏正卓连着后退了几步,不过没一会就继续稳住了回去。
“这一拳是替宜宁打的!”唐绪江发狠的甩下一句,这才揽着程宜宁朝他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
坐回到车上,程宜宁按了下前面的灯,先前黑乎乎的倒也没有察觉,此时已开灯,她才看到唐绪江脸上惨不忍睹的很。
“谁让你和苏正卓动手的!”她没好气的问道。
“放心吧,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唐绪江耸耸肩应道,不过随即在后视镜里看到他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有点零星的血迹沾到他的衬衫领口上,“操!老子要是破相了和苏正卓没完!”
“要不要去医院里看下?”程宜宁忧心忡忡的问道。
“医院就算了,老子这副挫样不想让别人看到,家里有清理伤口的药,我要不先回去清理下伤口顺便换套衣服吧,刚买的新款都被苏正卓毁了!”他说时轻掸了下外套上的泥渍,上面还挂着几根枯黄的草根,被他这么一掸就掉落在地了。
“也行吧。”程宜宁点点头。
唐绪江这才发动车子朝他自己的住处开了过去。
唐绪江刚来a市是住在这边的五星级酒店里的,至于他后面的住处程宜宁倒是没有去过,半个小时后,等他在地下车库那边停好车,她便跟在他的身后朝电梯那边走去。
过了大半个小时,他脸上那严重的几个伤处似乎高肿的更加严重了,连着脸型都有点走样,程宜宁从电梯里出来后忧心忡忡的跟在他身后。
他刚开门进去,她便开口问道,“你药箱放哪里的?”
下一秒,她和唐绪江俱都停在了原地。
因为唐屿安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面色阴沉的看着刚进来的两人。

第77章

“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唐绪江先打破僵局。
“以前过去看你都不需要提前打招呼,看来还是我唐突了——”唐屿安坐在沙发那边,纹丝不动,脸色却是可怕的冷淡着。
“哥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指没想到——”
“你不用解释,年纪大了果然就不一样了,我这个当哥的看来已经不在欢迎之列了——”唐屿安说时面无表情的朝程宜宁看了一眼。
结果显而易见,在他眼里,事外人的只有程宜宁而已。
“绪江,我还有事要先回去。”程宜宁自然听出唐屿安的话外之音,她知道唐屿安在唐绪江心里的位置,不想让唐绪江陷入两难的最好方法就是她消失在唐屿安面前。
“宜宁,我正好也有事要出趟门,你等我下。”唐绪江并不想让程宜宁这样不尴不尬的离开,说时把他自己的外套脱下,又急冲冲的往他自己的卧室走去,大概是去拿换穿的衣物去了。
“就你现在狼狈的德行,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出门了,要是被那帮好事者看到,又该大做文章了!”唐屿安缓缓说道,视线却是意义不明的继续逗留在程宜宁身上。
唐绪江刚去卧室了,程宜宁还是站在玄关上,被唐屿安那样阴郁的目光扫到,她无端觉得胸口实沉沉的,其实以前唐屿安在她印象里并不是这般喜怒无常的,她脑海里无端浮现出前阵子唐屿安在唐绪江办公室里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她是苏正卓的妻子!”那会夹杂着其它的事情,她只觉得整个脑门都在嗡嗡作响,甚至没有去多想唐屿安说的每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此时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都是唐屿安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很久前她和唐屿安相识的过往,她没想一会,心头依约有了个大概,眼下便转身说道,“唐先生,麻烦你转告下绪江,我先回公司了。”
“放心吧,我会转告他的。”唐屿安像是对程宜宁的自知之明颇为满意。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苏正卓的失眠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我正好和他的心理咨询师相识,他要是再拒绝定期治疗吃药的话,恐怕情况有点棘手——”他一边说着又像是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是前一刻还沉郁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直叫人看得心头发寒起来。
“唐先生似乎对苏正卓的事情很关心,凑巧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浪费唐先生的心思了。”程宜宁说完后这才走出唐绪江的住处,顺带着把房门给关上。
她走出去没一会,唐绪江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因为衬衫纽扣型号又小颗数又多,他折腾了好一会才换上新的衬衫,又直接从衣柜里拿了件大衣往身上一披,手上还在努力扣着扣子,早已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宜宁呢?”他刚扫视了一下客厅,立马不解的问道。
“她说回公司了,让你在家好好养伤。”唐屿安坐在沙发上不咸不淡的应道。
“哦。”唐绪江应了一句,脚上还是往玄关那边走去。
“她都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养伤,你这个样子出去是还嫌自己丢脸丢的不够大吗?”唐屿安看出唐绪江急着出去追程宜宁,继续在身后提醒说道。
“哥,我想你可能还不太明白宜宁在我心里的地位,我和她有约在先,我们合则聚不合则分,分手还是好朋友,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偏见影响到我和她的进展。”唐绪江自然看出唐屿安对程宜宁的敌意,他想着一直含糊的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干脆转身想要说服唐屿安。
“偏见?我能有什么偏见?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想成那么龌龊?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最听哥的话了,不是吗?”唐屿安不解的问道。
“哥,我说过除了有关程宜宁的事情,任何其他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唐绪江勉力忍住心头的烦躁,毕竟面前的唐屿安在很长一段岁月里给了他父亲般的依靠,这世上他可以违拗任何人,唯独唐屿安不行。
毕竟没有唐屿安,就没有现在的他,也不会有遇上程宜宁的他。
“可是我只对程宜宁的事情感兴趣,我再次重申下,她是苏正卓的妻子,不管是不是前妻,她都是苏正卓身上的一个疤,你觉得带着这个疤痕过下辈子觉得很光彩吗?你也和苏正卓交过手,你应该知道她才是苏正卓身上最薄弱的软肋,甚至用不着我动手,苏正卓就会因为她越陷越深,永无翻身之日。”唐屿安一脸无谓的陈述起来。
“哥,你说什么?”唐绪江站在原地,暗沉着嗓子问道,步子没有挪动一步,然而手上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
“还是说你觉得绿帽没带过只是图个新鲜感?或者是你从小就有的恋母情节没有得到满足过,所以刻意要找个二婚的女人弥补下小时候的遗憾?”唐屿安看出唐绪江话语里满满的克制之意,继续反激道。
“哥,我喊你一声哥是因为我敬重你,敬重你为了让我和妈过上好日子而委曲求全,敬重你什么困难都一个人扛,可是现在的你还是我认识的哥哥吗?你这么死咬着苏正卓不放,无非是你当初刚接手公司时做了同行对手苏正卓的手下败将,既然是你能力不如苏正卓,你用得着处处用他的软肋要挟他吗?”唐绪江一边大声质问着唐屿安,然而他自己说着说着就开始去抱着他自己的脑袋,明显是痛苦的不能自已。
“我这不是要挟,纯粹是一报还一报而已。当初要不是苏正卓的出现,我在公司刚上任时就不会出师不捷,妈也不会因为我前途渺茫担心受怕而提前离开人世,你知道的,妈那样糟糕的承受能力,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神经过敏。我用尽手段都无法阻止苏正卓刚创立不久的公司撬走合作方,我那时甚至私下单独约见过苏正卓,承诺允他各种好处,乃至不惜放下自尊请求他退出这场角逐,因为这场胜出对于刚上任的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可是那时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胜者为王。后来被监事会联名辞退我也认了!”
“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让妈看到我扬眉吐气的那一天,我答应过她我会出人头地我会把整个唐家都踩在脚底下的,可是妈没能等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正卓,现在他遭受的这么点经历远不足以平息我的怨气。”唐屿安说这时,脸色淡淡的,一点都看不出是在介怀还是在怨恨。
“哥,我知道你那阵子熬的很艰难——”唐绪江叹了口气。
“何止艰难?”他立马冷笑了一声,“那时大哥看我好不容易被辞退了,天天在爷爷和爸面前宣传我的丑事,加上很多订单失之交臂,当年公司的业绩集体下滑,媒体甚至还长篇累牍报道过我的失策之处,不管是不是我的决策都乱扣到我的头上,从唐家出来,我甚至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每天都像是落水狗般的被人指指点点——我永远忘不了那段阴暗的日子——”
“哥,但是我们最终都是要向前看,不是吗?你这样揪着苏正卓不放,其实是你自己不愿意坦然面对过去的那个你,你这样只会一直的陷在过去,你永远看不到光明的未来!”唐绪江叹了口气,像是筋疲力尽了,说完后他才钝钝的转身继续要往外面走去。
“你去干嘛?”身后继续传来唐屿安的声音。
“找宜宁,我不想让她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对我有想法。”唐绪江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外面走去。
“绪江,我养你这么大,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去找程宜宁,我唐屿安此生再没有你这个弟弟。”身后传来唐屿安漠然的声音。
“哥,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不认你,是你自己主动抛弃我的。”唐绪江高大的身影瞬间僵硬在原地,好一会后他才挤出一句,说完后终于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他还没走到外面的电梯那边,就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滔天巨响,伴随着哗啦的碎裂声,多半是玻璃矮几被唐屿安掀翻在地了。
他别无选择而已。
唐绪江想到这时不由得苦笑了下。
程宜宁从唐绪江的住处出来后就打车回她自己的住处了。
她刚坐进去没一会,唐屿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不时的回响着,她觉得整个脑袋都像是要炸裂掉,闭目了好一会才打电话给杨树远。
“树远,我想问下——苏正卓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她断断续续的问道。
“应该挺严重的吧,不过好在他自己体质好,这么久居然也没倒下去,不过早晚一天,我想他要是再这样不负责任的放纵自己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倒下去的。”杨树远如实应道。
“我知道了,谢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去看看他——我的意思是夫妻没做成也没必要弄得苦大仇深的,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而已——”杨树远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苏正卓耿耿于怀,不过此时还是以苏正卓好朋友的身份规劝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没一会就挂了电话。

第78章

程宜宁回到住处时,她自己原本都已经走到楼道那边了,不知为何又重新走回到外面,朝楼道外面的一排车位看去,果然在侧边上看到了苏正卓的车子,她沉思了下,还是继续往苏正卓的车子那边走去。
程宜宁一直走到苏正卓的车子那边,隔着暗黑色的车窗,她隐约看到苏正卓脑袋趴在方向盘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外面月光如许,隔的这么近,透过车窗,她甚至能够看到苏正卓眉间浅浅的川字,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让她也解脱不了。
她不知道怎么就会走到眼前这一步。
记忆中的他眉眼有着那个年纪的男孩子特有的朝气,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会,她就一直是话多的那个,他向来寡言,偶尔不知道听到什么好笑的时候,余光里也会漾开一丝淡淡的笑意,犹如三月的清风拂面,一入眼就能碰触到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所以穷尽一生都要妥善安放。
这曾经是她心底最大的念想。
可是——程宜宁没想多久就伸手轻敲了下车窗,车里的苏正卓果然从方向盘上抬头朝外面望去,因为隔了那层暗色的贴膜,她并不看得真切他此时的目光,也许还带着点渴睡的困意,缓缓的望着她,又像是在神思梦游似的,好几秒过后,她才看到他原本耷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蓦地收手回去,随即便已开了车门。
“你——回来了?”他从车里出来后,还是有点懵懵然的,甚至于连两侧的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不过受伤的左手总归是下意识的往侧边上避去。
“恩。”她说时脑袋微仰,正好看到他脸颊上的一处淤青,多半是和唐绪江交手时弄上去的,不过倒是没有唐绪江鼻青脸肿的夸张。
“我——刚才可能手劲没控制住,他——没事吧?”他说时右手下意识的去他自己裤兜里摸索了下,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微不可微的挪动了下胳膊,便又僵硬的放回去了。
“他没事,”程宜宁居然听到苏正卓话语里的歉疚之意,她应时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苏正卓,“你自己手背上的伤势还是及时去医院里处理下吧。”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他似乎也感知到两人之间可说的话题实在寥寥无几,一小会后又憋出几个字。
“正卓——”她忽然开口说道,仿佛是有某种心灵感应似的,他的心头却是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承认我曾经爱过你,可是那样卑微的爱太过于绝望,我也承认有段时间我对你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可是时间一长,很多原先我们臆想中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人能够身体安康,包括你也一样,我们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正卓,我们都放下吧——”
“宜宁——”他才喊了一个字,然而大脑混沌的一时间甚至组织不出语句,他从来没有料想到有一天她会说出放下的话语,甚至于比之恨他还要令他绝望。
“正卓,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都放下吧,你也听医生的建议,开始正视治疗下你自己的病症,我们总得要往前看,而不是永远迈不过这道坎,你答应我,我们都好好的,好吗?”她一边说着,手下意识的要去碰触他受伤的左手,不过刚抬到一半,却是及时抽手回去了。
这个结果太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是好的,可是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劝他放下,他何尝不想。
可是他更清楚着,若是他轻而易举的迈过这道坎了,他和她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点联系就彻底消散全无了。
从此是真正的天涯路人了。
“宜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如果这里有你太多不好的回忆,我们可以去个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会用毕生精力去疼爱我们自己的孩子——”他还是不甘心,语速急促,才讲了几句连着胸口都剧烈的起伏着。
“正卓,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我们都放过自己吧!”她没有等苏正卓说完就打断了他,言辞激烈的喊道。
果然,他被她这么一吼就怔了回去。
“宜宁,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照顾好自己。我用你的名义设立了基金会,如果你哪天需要动用大笔资金的话,可以去找杨树远,他会告诉你提款的具体流程。李晓嫒因为我的缘故一直对你有敌意,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新的动作,你平时注意自我保护。宜琳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去调查那天的监控了,毒品是李晓嫒给她的,到时候等证据全部证实后会轻判的,不过如果她一直不知悔改的话,你还是少管她的事情吧。”他绞尽脑力和她交代着,交代着那些他放心不下的事情。
不过是因为心里清楚着,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去找她,最后一次和她说说话,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了。”她像是筋疲力尽,轻声应了一句,继而侧身过去,他只看到一道清晖落在她的脖颈上。
“还有——唐绪江和唐屿安不一样,他是值得你托付的人——”他继续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句的出声落地,喉里便跟着浸出了血腥味。
“我知道。”她无比迅速的应了一句,终于不再看他,跌跌撞撞的往楼道那边跑去,削瘦的身影没一会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他站在月光下,望着程宜宁消失的方向良久,这才重新坐回到车内开出去了。
程宜宁一连两天都没有再看到唐绪江,她想着唐绪江脸上的伤势,想必是怕同事大惊小怪的缘故才没有来公司,她便也没有觉得意外。
临近年关,她自己先前因为程竟兴病情的原因有两天没去上班了,这会忙着收尾工作,倒是实打实的忙活了两天。
临近下班前,靠窗那边的同事忽然惊呼了一声,随即旁边的同事立马跟着围过去看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还议论纷纷起来。
程宜宁看着几个同事说得唾沫横飞脸色涨红,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不由得一扫而光。
年轻真好,她心想道,顺便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她从大厦里出来后,看到外面依旧有很多路人围成一圈,偶尔年轻点的女性一边拍照一边激动的叽叽喳喳着,她并没有心情关心别人的八卦,便打算从旁边经过,未料到她没走出去多久,就觉得旁边围观的骚动人群也跟着自己挪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确认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后,又抬头朝人群张望了下,下一秒,她就被面前的场景吓到了。
此时因为人群挪动了下,她才真切的看到偌大的广场中心用玫瑰花摆了个的字样,而唐绪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身穿黑色的正装,正朝她缓缓走来。
“宜宁,嫁给我吧!”他说时已经单膝跪地,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钻戒,在落日的余晖下熠熠发光着。
“你瞧现在的电视剧里怎么整天演这种欺骗无知少女的桥段,真以为弄一片玫瑰花出来就能当饭吃——”
记不得是哪次两人晚上加班后去吃夜宵时,餐馆里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放着韩剧里的求婚片段,那时的唐绪江一脸鄙视的发表他的高见。
“你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了,你看我平时又不追剧又不看小说,不过我读书的时候也憧憬过有一朝一日被当众表白的场景,最好是大片的玫瑰花组成的字样——”印象里她那时还喝了点啤酒,外面的温度有点高,酒意微醉,她记得自己大着舌头和他交心置腹的讨论起来。
“不会吧,你这种毫无情趣可言的工作狂居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那才不叫幼稚,那叫浪漫懂不懂?女人其实都很好哄的,也许就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就会义无反顾的陷进去一辈子。”那时的她继续大着舌头反驳起来。
“你要的浪漫,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给你的。宜宁,我怕时光太快,真正属于我们的时间太短太短,所以从现在这刻起,让我来照顾你,嫁给我,好吗?”唐绪江的声音虚虚实实的在空气里回荡着,不过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跃入她的脑海。
“绪江——”她没料到她说的只言片语都被他记在了心头,她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觉得浑身都跟着发暖起来,一直暖到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头深处,鼻翼却是发酸的厉害。
可是,那也仅仅是感动而已。
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到了眼前这一刻,她对他的也仅有感动而已。
“绪江——”她知道她再继续说下去,也许他就会从此离她远去,她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如此交心的朋友,再也不会遇到一个不管她有什么事都会义无反顾陪在她身边的唐绪江。
她已经自私了很多次,她不能再自私下去欺骗着他的真心。
“我真的努力过,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可是我发现我始终没有办法喜欢上你,像恋人那样和你相处,绪江,我们认识也就两年多,在我心里,你早就胜过我的朋友乃至家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我不能一直欺骗你下去,对不起,绪江——”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恍惚间听到旁边传来的唏嘘声和议论声,可是那些都是她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她没办法去欺骗他。
“宜宁,你错过我样的青年才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唐绪江的身姿也有片刻的僵硬,不过没一会他就没事人般的起来,走上前大大咧咧的揽在她的肩侧,挡开围观的人群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