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姆走出房子上了吉普车。过了一会,他的司机上来了,范德姆说:“去扎马莱克。”
“是,长官。”
当范德姆来到索吉哑住的地方时,潜水员的工作已经结束,正站在岸边脱潜水衣。有两个战士从尼罗河底拽上一个十分可怕的东西。潜水员们在河底用绳捆住尸体,然后就浮上水面。剩下的工作与他们就无关了。
杰克斯走到范德姆跟前说:“你看,长官。”说完就递给他一本被水浸透了的书,范德姆看到封面被撕掉了,又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确认它就是《雷别卡》。
电台送给萨达特,用作密码的底本被扔到河里。范德姆记起船上烟缸里那刚烧过纸的纸灰,心想,沃尔夫是不是把密钥也烧掉了呢?
在他迫切需要向隆美尔发报的时刻,他为什么把这三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都处理了呢?答案只有一个。他还有一部发报机,还有一本《雷别卡》,还有一份密钥。但是不知藏在哪里。
士兵们把尸体捞上岸后就把它放在那里,退到一边去了。范德姆低头看了看,看到史密斯的喉部被捅了几刀,这几刀很厉害,几乎把他的头和身子分了家。那个公文包用绳子缠得紧紧的,范德姆蹲下来解开绳子并把包打开,里面装的全是香槟酒。
杰克斯惊诧地说:“我的天哪!”
范德姆说:“真惨!他被刺死后,就被这个沉重的箱子坠到河底去了。”
“畜牲!”杰克斯愤愤地骂了一声。
“那把刀子非常锋利。”范德姆下意识地摸了摸面颊。几天过去了,长出来的胡须已将伤口遮盖住。
“我想,你还没发现那家伙。”范德姆对杰克斯说。
“什么也没发现。我带人到阿卜杜拉家授了一遍,没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回来的路上又到沃尔夫在橄榄街的寓所里搜查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在萨达特家里……”范德姆突然止住话音设再说下去。他感到,沃尔夫处处在捉弄他,而且每次都得手。看来,想捉住这位在逃的间谍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也许我们又要失败,”范德姆说。他摸了一把脸,觉得眼皮有些发紧。他一昼夜没有合眼,脑袋发胀。站在这具可怕的尸体边上有什么用呢?从它身上什么也得不到。
“我想回家睡上一会儿。”
杰克斯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瞪得圆圆的,非常吃惊。
范德姆补充说:“睡上一觉,我的脑袋会更清楚些。下午我们再对抓起来的那几个人审问一次。”
“很好,长官。”
范德姆回到车上,司机将车发动起来。车驶过大桥,然后顺着岸边的路行驶。他突然想起索吉娅提供的一个线索:沃尔夫的游牧民堂兄弟。他一定是去找他的游牧民堂兄弟去了。可是谁知道他们在哪里呢?沃尔夫会找到他们,因为他可能了解他们活动的规律。
吉普车在家门前停下,范德姆从车上下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他告诉司机,“算了,你还是进来坐坐吧。”范德姆领着司机进了门厅,然后指着厨房说:“我的仆人加法尔会给你做饭吃的,但你别像对待别的埃及人那样对待他。”
“谢谢,长官。”司机说。
门厅的桌上有一堆信件,最上面的一封没贴邮票,字体有点熟悉。信封的左上角写着“急件”二字,范德姆把它拿在手里。
他这时意识到自己要干的事太多了。沃尔夫可能正在南下的路上,沿途各城市的交通路口上都得设置障碍,各火车站上也应派专人搜寻沃尔夫。河道上也应设立检查点,他有可能像梦中那样乘船去南方。范德姆觉得很难集中人力。河道上应像公路设置路障一样设置水障,可是很难做到。为什么呢?因为需要很多人来完成这项工作。再说,如果沃尔夫继续潜伏在开罗的话,那么设置那么多障碍不是徒劳无益吗?在开罗,许多穆斯林教徒死后都将尸体放到死人城建的小房子里,那片房子占地足有好几公顷。在开罗有好几处这样的地方。如果要搜查那里,得需要上千人,范德姆上哪里去弄那么多人来?他们都在沙漠打仗呢。从另外一方面说,沃尔夫也可能朝亚历山大城方向去了,也许向东,或者向西,东西两个方向都有大沙漠。
他进了客厅找启信刀。无论如何也要缩小搜索面,以免兵力分散。从哪里开始呢?必须采用最佳方法。他想起这一切都是从阿斯乌德开始的,应该省在阿斯乌德工作的纽曼上尉联系一下。范德姆认为,沃尔夫是从沙漠中走来的,很可能还从沙漠中走出去。也许他那些堂兄弟就在阿斯乌德附近。范德姆不能作出定论。他的眼睛转到电话机上,又从那里移开。那个该死的启信刀哪里去了?他走到门口喊了一声“加法尔”,转身回屋。他看到比利的地图册,放在椅子上,脏乎乎的,一定是掉到泥堆里了。他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有血迹,你的心一下紧缩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信启子找不到,地图册上发现了血迹……
加法尔走了进来。范德姆问:“这书怎么这么脏?
加法尔看着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亚历山大上尉在这里时,他们在看这本书。
“他们是谁?谁是亚历山大上尉?
“是你派来送比利上学的那个军官,他的全名是……”
“别说了!”一股恐惧感涌上范德姆的心头。“一个英国军官今天早晨来这里把比利带走了?
“是的,先生,他带比利去学校了,他说是你派来的……”
“加法尔,我谁也没派!
加法尔棕色的脸变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范德姆说:“你没核实一下他是否真的受我派遣?”
“先生,埃琳尼小姐和他一道来的,所以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哎呀,上帝!”范德姆看了看手中的信,知道了为什么上面的字体有点熟悉,这和沃尔夫给埃琳尼的约会信上的字体一模一样。他急忙撕开信封,里面的还是沃尔夫写的字。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范德姆少校:
我把比利带走了,由埃琳尼来照顾他。只要我的安全有保障,他肯定安然无恙。我劝你呆在家里什么事也别干。我们不想和孩子们发生战争,我也不愿伤害你的儿子。我关心的是我的两个祖国——埃及、德国的前途,一个孩子的生命在我手里算不了什么。所以说,如果你轻举妄动,我就杀掉比利。
您忠实的
亚历山大·沃尔夫
这是一个疯子写的信,信写得彬彬有礼,英文用得很恰当,其目的无非就是劫持一个无辜的孩子,以此来进行威胁……范德姆明白了,在沃尔夫的灵魂深处,埋藏着很不健全的东西。
他把比利弄走了,比利掌握在他的手中。
范德姆把信递给加法尔,加法尔用那颤抖的手戴上老花镜开始看信。沃尔夫离开那条船时带着埃琳尼。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迫使埃琳尼来帮他的忙,手段很简单,只要他威胁比利就行,埃琳尼在那种情况下无能为力,只能听那个疯子摆布。可是,他劫持比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地图册上有血迹?
加法尔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范德姆问:“谁受伤了?谁流的血?”
加法尔嘎咽地说:“没……没发生打斗。我……我认为……是埃琳尼小姐把自己的手割破了。”
她把血滴在比利的地图册上并把它放在椅子上,这一定是个暗号,里面有文章。范德姆把书摊开翻了一下,立即发现在埃及地图上有几个很不成形的用血划的箭头,箭头所指方向是阿斯乌德。
范德姆抓起电话拨通了英军司令部的电话号码,接线员让他先把电话挂上。他想:如果我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上司,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那位蠢驴博格会命令一个班轻装赶到阿斯乌德,接踵而来的将是枪战。沃尔夫知道他已经输了,被抓住后会遭到枪决,所以他一定会狗急跳墙,什么事都会干出来。
范德姆想,沃尔夫是个不健全的人,他会杀掉我的儿子。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范德姆几乎瘫在那里。不行,这样呆在这里正中沃尔夫下怀,他劫持比利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瘫倒,按兵不动,那样的话,他的劫持就算成功了。
如果范德姆带部队前往,势必要交火,沃尔夫本来就是个疯子,在那种情况下他会杀害比利。所以,摆在范德姆面前的只有一种选择,这就是;范德姆只身追踪他们。
“给我弄两瓶水来,”范德姆告诉加法尔。加法尔出去了,范德姆马上走到门厅处把摩托护目镜戴好,然后又用围巾把嘴和脖子围起来。加法尔从厨房里拿来两瓶水,范德姆接过水来就出了房子来到摩托车旁。他把水放到摩托后面的小箱里,然后骑上去用脚将车发动起来。油箱里的油满满的,足够去阿斯乌德用。加法尔站在他身旁,仍在不停地抽泣。范德姆拍了一下老人的肩膀说:“这事不怪你。别哭了。我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摩托车呼地一下开走了,跑到大街上,掉头向南方疾驶而去。
二十六
天哪,火车站拥挤不堪,人山人海。沃尔夫担心在站台上把埃琳尼和比利给丢了,因为那里站满了准备上车的人,此外还有一些赤脚的农民带着家禽在候车。许多人都坐在站台上,有聊天的,还有吃早饭的,乱哄哄的。不管怎么说,只要紧紧抓着比利的手,埃琳尼自然而然地就会跟着走。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沃尔夫暗自得意:我很聪明,比起范德姆来可就聪明多了,你范德姆有什么,干着急去吧。你儿子在一我的手心里,死活由我来安排。站台上还有一些小贩,有卖烟的,有卖报纸的,还有一个人头顶一篮面包来回叫卖。我喜欢看到年轻的女人头顶篮子,当篮子顶在头上时,她们的身段更加明显,乳房前突,臀部摆动自然,看上去很雅致,很性感。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坐在比利身边的埃琳尼。她像个受惊的小鸟一样一动也不动,非常漂亮可爱。他真想如昨晚那样马上同她作爱,当着这么多人,当着比利的面羞侮她一次。
火车启动了,不大功夫就来到开罗郊外。从窗户向外望去,看到的是一个个用土坯垒成但没房顶的农民住舍,牛和羊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火车到阿斯乌德需要多长时间呢?是8个小时还是10个小时?沃尔夫暗想,动作一定要快,尽快找到伊斯梅尔。他一定在水井旁,或者在附近。要从他那里拿到电台,今晚夜间子时发报,把英军的计划和防线情况发出去,他们会给我戴上勋章。如果和隆美尔联系上,他会率领部队打过桥来,摧垮英军最后一道防线,直捣开罗,消灭英国人,那将是多么辉煌的胜利啊!
比利的脸煞白,看上去毫无血色,但他竭力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完全可以使性子,大吵大嚷,沃尔夫肯定束手无策。但他不那样,他所受的教诲是成为一个不轻易流泪、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坚强的孩子。他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男孩子除了模仿父亲的举上外,还能干些什么呢?火车又行驶了一段,一座棕褐色的山丘出现了,这意味着绿色世界到了尽头。埃及的绿色世界只一是在尼罗河两边,宽约3英里,除下埃及三角洲地带较宽些外,其它地方几乎全是沙漠。埃琳尼看到比利的眼神就像那山丘一样冷酷,毫无表情。她有点心神不定,一会儿向窗外望望,一会儿在车厢里张望一下,一会儿看看比利,一会儿又看看沃尔夫,循环往复,总是如此。“我应该给比利以安慰。”她想,“我有4个妹妹,所以很想知道男孩子的特点。如果我成为比利的继母的话可真够受的,因为我不知该怎样来体贴他。此时此刻,我想和他挨在一起,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把他的头搂在我的面颊下,可我不知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搞不好会起消极作用,使事情更加糟糕。对了,我也许可以同他玩游戏,以便分散一下他的精力。”这想法太荒唐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玩游戏呢?不,这想法不荒唐。他的书包在这里,练习本也在身边。他正好奇地望着埃琳尼。玩什么呢?玩数字游戏吧。比利手拿铅笔用异样的神清看着她,好像是在安慰她,然后他在练习本的一角上写了个“0”。沃尔夫想知道他们玩的是什么,把练习本抓过去看了看,耸了一下肩膀又将它还回来。“沃尔夫在阿斯乌德还有一部电台,”埃琳尼想,“也许应该一直跟着他,想方设法阻止他向隆美尔发报。还有什么办法呢?有。我应该想办法使比利逃脱,让他去找范德姆,告诉范德姆我的处境及要去的地方。我希望范德姆能看到那个地图册。仆人加法尔或许早已看到它,往英军司令部打电话告诉了范德姆。也许它仍放在那把椅子上无人注意。范德姆今天很可能不会回家。我一定得把比利从沃尔夫的手中解救出来,一定不能让他挨沃尔夫的刀子!”比利这时在新格中划了个“十”字,埃琳尼划了个“0”,然后很快写下“我们一定要逃走,作好准备!”几个字。比利又划了个“十”字,顺手写下“好”字。她又划了个0。比利没再划“十”,而且写道“什么时候?”她马上写道:“下一站。”比利会心地笑了笑。火车放慢了速度,很快就要停下来。
范德姆知道火车仍在他的前头,他先是驾驶着摩托来到离金字塔不远的吉萨火车站,问明了火车路过此站的具体时间,此后他又接连在几个车站停下来询问那列火车的情况。现在他已追赶了一个多小时,用不着停下来询问了,因为公路就在运河边,与火车道平行。如果追上火车的话,他老远就能望到。
每次停车他都要痛饮一顿凉水。他头戴军帽,眼睛由护目镜保护着,脖子上围着围巾,以防沙尘。但酷热的太阳对他一点都不留情,使他浑身大汗,喉咙干燥,渴得要命。最后,他感到事情不妙,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他怀疑自己一定是感冒了,因为昨晚他在河边的湿地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他感到嗓子有点疼,又热又难受,腰酸背也痛。
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注视着路面。这是从开罗通往阿斯旺的唯一一条公路,经过修整,总算初具规模,路面平整了一些。近几个月来,部队又对这条路进行了部分翻修,使它加宽了点,俱范德姆还是十分留神,以防路面上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幸运的是这条路笔直,老远就可以看到前方路段上行走的水牛、骆驼、马车及羊群等。除了穿过城镇和村庄外,他总是加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如果路面上突然出现行人,他恐怕很难避开。他不能为了救一个孩子再去撞死一个人,即便是为了救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那么干。
到此为上,他在这条路上只超越了两辆车,一辆卢斯小轿车,一辆老式福特面包车。卢斯车的司机是个军人,车中后排座上有一对年长的英国夫妇。福特牌面包车里都是阿拉伯人,至少有10个。范德姆现在确信,沃尔夫一定是乘火车南下的。
突然,前方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范德姆抬头向左前方望去,看到约一英里远的地方一缕白烟在空中飘荡,这一定是火车蒸汽机冒出来的。范德姆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比利和埃琳尼的影子。于是摩托车的行驶速度又加快了些。
火车驶进一个小镇。范德姆不知道它的名字。镇子不大,共有楼房4座,还有一个集贸市场。
火车比范德姆先进入小镇。范德姆心中已作好计划,明白自己该怎样去干。但是,他需要时间,没有时间他就不可能抢先进入车站并在火车到来时跳上火车。他驶入小镇,车速也随即减缓下来。街道上有一群羊挡住了他的路。路边有一位阿拉伯老人蹲在那里抽烟,同时用一种疑虑的眼光看着这位骑在摩托车上的欧洲人。一头拴在树上的驴子正在低头喝主人用水桶送来的水,它对这位来客毫无反应,连头都没抬一下。此外,还有两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沿街跑来跑去,互相嬉戏,玩得很快乐。在这里可以看到火车站,因为前方是个广场,广场那边就是车站出口,出站的人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范德姆一直在观察,以防沃尔夫在该站下车。如果沃尔夫没下车的话,范德姆可以快速抵达下一站,在那里上车追踪沃尔夫。他将车停住,然后熄了火。
火车已开始在轨道上滑行。埃琳尼看到路口上有一位一脸病容的人在等着火车过后越过铁路线。一个胖子骑着驴子慢慢前行。一个小孩牵着骆驼跟在后面。再过一会儿火车就进站了,埃琳尼的勇气似乎减弱了些,因为他已告诉比利要在该站逃跑,但她还没想出一个逃跑计划来,可以说毫无准备。不管如何,一定要设法在这一站逃走,如果不这么做,比利将不会再相信她。
她在竭力构思出一个逃跑计划来。她的优势是什么呢?她一时想不出来,但她已决定让比利从沃尔夫手中逃出来,这是最合算的。先给比利一个逃跑的机会,然后她想法阻住沃尔夫,不让他去追比利。她突然记起小时候有一次在亚历山大那条污秽不堪的街道上打架的情景。当时有一位恃强欺弱的男孩子在揍她,另一个爱打抱不平的男孩进行干预并同那个爱欺负人的孩子打起来。他一边打一边对她喊“快跑!”她跑了几步后停住了,回过头来惊魂未定而又好奇地看着那两个男孩子打斗。事情是怎样结束的,她已记不起了。
她看了一下周围,脑子在急速转动。他们这节车厢共有二十来排座位,她和比利挨在一起,沃尔夫坐在对面,他的旁边位子空着,他身后是下车口。车中其他旅客是欧洲人和富有的埃及人,都西装革履。大家都感到有些热,一个个都无精打采,显得很疲劳,有几个人早已睡着了。在车厢的另一头,列车长正在给几个埃及军官端茶倒水。
她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清真寺,然后又看到一座法国式小楼,接着看到的是火车站。站台旁边长着几棵树,一位老汉盘腿坐在树市抽烟。有6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埃及兵挤坐在站台上的一个长凳子上。一位孕妇抱着孩子,挺着大肚子站在树旁。火车停下来了。
现在还不行,还不是时候,埃琳尼想。等火车快要启动时再行动为好,那样沃尔夫就没时间追了。她虽坐在那里,但心里十分不安。站台上有一个大钟,用罗马数字表示钟点。火车在11:55分停住,一个男人来到窗口叫卖水果汁,沃尔夫扬了扬手把他打发走了。
一位身着科普特长袍的牧师上车坐在沃尔夫身边,并与沃尔夫相互问候。
趁他们二人说话之机,埃琳尼悄悄地对比利说:“等汽笛一响,你立即朝车门方向跑,快点下车。”她的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比利设作声。沃尔夫问:“你们说什么?”
汽笛拉响了。
比利犹豫不决地看着埃琳尼。
沃尔夫皱起眉头。
埃琳尼一下扑到沃尔夫身上,用手抓他的脸。她把他对自己的侮辱化作仇恨,真地与他拼上了,而他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毫无准备,只好本能地抬起手来抵挡,但无济于事。她对自己从何来的这股力气感到吃惊,没用几下就在他脸上抓了个口子,鲜血从那里渗出来。
牧师惊叫不已。
这时她看到比利已跑到车门日,在用力拽拉车门。
她紧紧缠住沃尔夫,用前额去撞他的脸。接着她又松开手,想用手去抓他的眼睛。
最后,他大吼一声,忽地一下站起来将埃琳尼推了一把,埃琳尼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又抓住了沃尔夫的上衣。他扬起拳头朝她的下巴颏狠狠揍去,她只觉得两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她的视力恢复过来时,只见沃尔夫正朝车门口跑。她站了起来。
比利已打开车门,接着就跳到站台上。沃尔夫省去了开车门的时间。一下子也跳下去了。埃琳尼这时也冲到了车门口。
比利顺着站台拼命跑,沃尔夫在后面紧追不舍。有几位埃及人惊奇地望着这一场面,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埃琳尼跳下车追赶沃尔夫,想跑上去抓住他。火车抖动了一下准备启动前行。沃尔夫似乎意识到了火车要开走,所以没命地追比利。埃琳尼高喊:“快跑,比利!快跑!”比利回头望了一下,眼看就到出站口了。几个检票员站在出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这边跑的孩子。埃琳尼心想:他们可能不会放比利出去,他没车票。不过没什么关系,火车已开始移动了,沃尔夫得回来乘车。沃尔夫看了一下火车,但脚步没有放慢。埃琳尼认为沃尔夫不会追上比利了,非常高兴。心想:我们成功了!可是事情不巧,比利在这节骨眼儿上摔倒了。
他一定是踏到什么比较滑的东西上了,是树叶或是瓜皮。比利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沃尔夫冲上去弯腰将比利抱起来。这时埃琳尼也赶到了,在沃尔夫的腰部重重地撞了一下。沃尔夫身子一歪,手一松,比利就从他手中滑了出来。埃琳尼拦腰抱住沃尔夫,火车这时缓缓移动。沃尔夫急了,将埃琳尼的手报开,使劲摇动了一下身子,将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