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哥做沉思状:“应该是祁轩。前儿个还有人向皇阿玛要求赐婚。”十三哥回嘴:“我看不是,扎礼人多豪迈啊!蒙古的姑娘追着他,死活嚷着要嫁。”
四哥问十二哥:“是哪个王爷家的?”十二哥很奇怪的看着四哥,可还是乖乖回答:“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中记得好像是一个郡王。皇阿玛说再等等。”
“再等等,有什么好等的?”十三哥脱口而出。四哥皱着眉头听他们说话,自己没发表什么意见。
而我也对十二哥的话感到很奇怪,按理说,祁轩也有十七了吧,怎么也快到成亲的年龄,女方家也是门当户对,皇阿玛到底在等什么呢?
我也不再多想,这是人家的事儿,我又没有什么厉害关系在里面,没什么好想的,摸摸肚子,刚才吃的都消耗光了,肚子也瘪下来了:“四哥,我们也回家吧,肚子真的是有些饿了!”
十三哥听了,脸都笑歪了调侃我:“今天怎么喂都不饱,让十三哥摸摸,里面是不是藏了个小人?”我麻利的从椅子上起身,躲到四哥的身后。四哥护住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小心吓着怡儿。”
十三哥被骂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两个。不过四哥有一点是错了,我哪里有那么容易受惊吓,都是平常用来装傻充愣的工具罢了。
不想听的话,不想面对的事儿,不想见的人太多太多,只能这样子了。从四哥背后伸出头吐着舌头,向十三哥调皮的作着鬼脸。
“怡儿今年也有十又一岁了吧。”四哥突然说道。十二哥和十三哥收敛住笑不理解四哥的话。最后还是早春接过话道:“回四爷,格格是康熙二十八年,八月十六日生,今年正好十一岁。”
四哥盯着窗外点头。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外面日头正好,小鸟叽叽喳喳的从这棵树飞到另一颗树上,好不活泼有趣。机灵的小猫悠闲的在屋檐下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街上也没有早上那么热闹,每家每户上都是炊烟卷卷,让人忽然间很想家。
我再次摇着四哥的衣裳道:“四哥我们回家吧。”
入魇
回到四哥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路上我看到什么新奇的总是停下来观光一会子,就连吆喝的我也听的津津有味。
就比如“卖药糖喽,谁还卖我的药糖喽,橘子还有香蕉山药仁丹.买的买,捎的捎,卖药糖的要来了,吃了嘛地味儿,喝了嘛地味儿,橘子薄荷冒凉气儿.吐酸水儿,打饱嗝儿,吃了我的药糖都管事儿,小子儿不卖,大子儿一块 ”。
四周人来人往,可一句话说的顺溜还不带停的,真是很厉害啊!十三哥看我玩的有趣故意逗我说:“这吆喝声呐,东西南北城还都不一味儿。”我问:“怎么不是一个味儿?”
十三哥挑着眉儿问:“真的想知道?”我可劲的点头。十三哥坏笑:“还是老规矩,亲一口。”真是个坏胚子,老是欺负我,比地头蛇都坏。
十二哥打挪:“怡妹妹,你就亲一口,也让你十三哥了了这心愿。”四哥“嗯哼”了一声:“别欺负怡儿。”十三哥继续开玩笑直嚷冤枉。
我不理他,凑到东珠的面前问:“东果儿,你告诉我。”东珠为难的看看十三哥他们。十三哥正自顾自的玩着手上的扳指,样子十分的不正经。我生气的扳过东珠的头,让她面对着我。
最后还是四哥道:“你说吧。”东珠这才说出答案:“格格就比如是卖糖葫芦吧。西城吆喝的是:蜜来哎冰糖葫芦哎——;南城吆喝的是:葫芦儿冰糖的。”得!这一城比一城省事
“那东果儿,东和北城呢?”东珠尴尬的笑笑可爱的吐吐舌头道:“格格,我忘了。”十三哥在一旁听的“呵呵”直笑,我看不得他轻狂样儿,跺跺脚自个儿上前看其他好玩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好玩,等我们回到四哥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霞云绕,半空的鸟儿也各自扑闪着翅膀回巢,房屋上炊烟袅袅,十分的温馨。玩了一天了,这人也累了,精神头更是不济,只想有个床铺可以让我好好休息。
四嫂带着一干奴仆守在门口,脸上很是焦急。四哥上前抱过四嫂手中的弘辉问:“怎么了,惶惶急急的。”
四嫂眼眶微微红的红了,四哥这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一手抱着弘辉,一手拉着我进府,府上今天也十分的安静,好像之前的人气都是假的。
弘辉这个时候才三岁,最是好玩的时候,他在他阿玛怀里努力扭动,就是不肯让四哥抱,像个小泥鳅。
那个白通通的小脸哟,涨的红红的,小手也张得大大的,向着我,要我抱他。四哥也被这小不点弄的火大,索性成了他的心愿,把孩子塞到我怀里,自己坐到大厅的主位上。
我抱着弘辉坐在他下首,拿过桌子上的云片沾了沾茶水喂他,小家伙也着实可爱,安安静静的坐在我怀里,乖乖的吃我手上的云片,小嘴儿嘟的滚滚的,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四处看。忍不住让我可劲的亲他。
四嫂眼睛红通通的,看着我们三个,哽咽的道:“宫里来人了,说弘皙过了天花。”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整个人愣在那里,心中有一股子酸麻劲直冲鼻梁,耇的我难受。眼泪就这样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正在吃东西的弘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奇怪的看着我,口中模糊着喊着:“姑姑,姑姑。”
我们家皙儿也是这么叫我,还是小布丁的时候就天天往我宫里跑,看见我生气了,就耍宝让我开心;看见我生病了,就哀求二哥一定要让太医治好我;有时候我误会他,他也委屈的装可怜,变着法儿的从我这里讨到好处。可如今我的皙儿生病躺在床上,这叫我如何能忍受的了。
我慌得没了主意,也没注意到弘辉还在我腿上,就急急的起身,差点把他摔了,弘辉四嫂心疼的抱到怀里,他的眼睛也是通红,委屈的看着我,小嘴扁扁的,很是可怜。我现在没能顾及到他,一心只想着回宫。
腿还没跨出一步,四哥就把我按住不让走,我歇斯底里的大叫:“我要回宫,回宫。”他看的也很难受,心疼的把我抱到怀里抚摸着我的长发安慰:“乖,弘皙那里有二哥,李侧福晋,还有太医和皇阿玛,你去了也只是添乱。”
我在他怀中努力挣扎,可他的铁臂像蔓藤一样吧我紧紧地裹住,不让我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在他怀里闹了很久,我自己都累了,整个人趴在他手上断断续续的求他:“求求你,让我回去,弘皙要我。”
弘辉被我们吓傻了,哭着大闹,四嫂怎么安慰就是不顶用,最后被四哥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小家伙才安静下来,委屈的钻到他额娘怀里,只露出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
站在边上,沉默了许久的十三哥走过来从四哥怀里接过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对四哥道:“四哥,你就让怡儿去吧。”
四哥不可思议的瞪着十三哥问:“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你看看怡儿这身体。进的出出不出的来还是个问题。”
十三哥看着怀里的我郑重的点头:“我知道,可是四哥我还是那句话:让怡儿去吧。”
四哥拂袖转身丢下一句:“别在说了!”声音冰冷无情,比十二月的严冬还冷。
十三哥把我丢给十二哥上前一步,对着四哥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四哥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十三哥,十三哥对他点头。
我不管其中有什么猫腻,只要能让我回宫就好,努力注视着他们两人的动作,就怕有一丝漏了我就不能回宫了。四哥也回过头看我,就这么盯着我,面色为难又矛盾,可是他最后还是点头了。
我一刻也不想耽误,一看见他点了头,撒腿就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十二哥,十三哥跟在我后边,叫我小心腿上绊着。
马车上,我连想都不敢想,自己一个人窝在角落里,漫无目的的盯着车顶看。早春,东珠看我这样想上前安慰我,被十三哥拦住了,他向她们无声的摇头。默默地坐在我身边陪我,给我力量。
等我回到宫中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早已没了当初岀宫的那份心境,整颗心被自己裹得紧紧的,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一颗心里都是弘皙。他高兴的样子,调皮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好多好多。
心中卷着紧张来到毓庆宫,可还是有让我庆幸的:弘皙没有被遣送岀宫,只是被安排在毓庆宫的一个小偏殿里。我到的时候皇阿玛和二哥都在偏殿里,太医跪在地上请脉。
皇阿玛听见通报,知道我来了,吓了一跳,赶忙要打着我出去,我死掰着门口跪下来求他:“皇阿玛,您就让我去见见弘皙吧,求求你了。”
说着就要叩头。皇阿玛复杂的眼神看看我又回头看看弘皙,最后狠心的摇头。我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皇阿玛,你听,皙儿在叫我,他在叫我。”哭到最后泣不成声。
十三哥弯下腰,抱着我颤抖的身子替我求情:“皇阿玛,怡儿都走到这里了,你就让她去看看弘兮吧!”我抚着有些刺痛的胸口努力点头。
坐在榻上,大掌覆盖在弘兮手上的二哥沉痛的说:“皇阿玛,就让怡儿进来吧。”皇阿玛犹豫的看着我,最后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吩咐毓庆宫的嬷嬷带我去洗一下木炭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离开殿门有点远的路上,我回头看,皇阿玛还是伫立在那里,双手跺在背后。突然间觉得皇阿玛老了好多。
到我回来的时候,皇阿玛和十三哥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一群太医,二哥还是握着皙儿的手不放,我心中很想飞到兮儿的身边,可是穿着花盆底鞋十分的不方便,只能一步一步的走着,鞋底与大理石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无意中增加了大殿的空洞和寂静。
二哥知道我在他背后却没有回头,他跪坐在榻前说:“太医说皙儿很早就感染了天花,前几天又受了刺激,这痘就发了出来。他一直喊疼要你,皇阿玛怕你被传染,所以封锁了消息没让你知道,直到你出宫。”
二哥说到这里停住,语气间有些埋怨,他把头靠在皙儿的手上小心摩擦。
我走到榻前坐下,伸出手想抓住皙儿的手,可突然间没了力气。我有什么资格握他的手,我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在他最疼的时候我不但没在他身边。想着皙儿小小的身子孤零零的躺在榻上,我的心就觉得疼了,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是我不好,二哥,是我不好,呜…呜!”我靠在二哥的肩膀上痛苦出声。二哥制止我:“嘘!别吵着兮儿,他昨晚闹了一宿,才刚刚睡下。”
二哥低着头说话不看我,只盯着兮儿看,我很害怕,可不敢哭出声,只好憋着。我拉着二哥的衣袖,哽咽的说道:“二哥…我不走了。以后我来照看兮儿。”
许久屋子里都没有声音,我以为二哥原谅我了,于是起身想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布给皙儿擦脸。
可就在我拎好毛巾的时候,二哥沙哑的喉咙冒出一句:“滚…”
谁能告诉我,是我听错了,还是什么,他叫我滚,不,不,不!我不敢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最疼我的二哥叫我滚。小心翼翼的转头看着他的身影颤颤巍巍的开口:“二哥…”
二哥迅速的转过头,暴突着眼球盯着我,大喊一声:“你给我滚…”
他面色苍白无力,原本温柔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球瞪得大大的,像是要从里面跳出来,太阳穴处的青筋也张狂的暴起里,就像地狱里来的修罗。
我被他瞪得愣在那里,脚也走不动了,心中不仅仅是止不住的害怕还有深深的绝望。他就这么恨我吗?以前抱着我喊“宝宝,怡儿”的;无私爱着我的;无时无刻不支持我的人今天竟然恨我恨到如斯地步。哈哈哈…真是前世的造孽啊!
没有再多说什么,屏蔽掉身边的宫人,徒步走出毓庆宫。可笑的,心麻木了,现在连眼睛也麻木了。
明明是黑夜,可外面的天空却好白好白,连太阳似乎也重新升上天空,刺得我眼泪哗啦啦的直流。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想让你看到我这么伤心!是我不对,我不对,我不该强求别人爱我,可笑的是我还真以为他们是爱我的!
旁人看我微微颤颤的身子,想上前扶我,被我一手推开,我不需要,不需要!昂天长笑“哈哈哈…”我错了,是我错了!
前面的路啊!你怎么越来越直,越来越黑,像极了前世我死的时候。难道是地狱来了,你也是来看我笑话吗?我跟你走,跟你走,再也不强求了,再也不了…哈…哈…哈哈哈!
安定
从毓庆宫回来后我缠绵病榻四年有余,直至康熙四十五年,也就是我十六岁的时候才逐渐好转,半年后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也就是这个决定扭转我以后的生活。
我嫁给了祁轩,也就是现在的礼亲王。
还记得那天,万里无云,我在御花园的桂花树下问他说:“我嫁于你,可好?”他诧异的打量我久久不语。我轻轻的咧开嘴一笑,抬头望天空说道:“你给我一个孩子,我给你自己的未来。”
他没说话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思索着我话里的可信度。
我太了解他要的是什么,从小被礼教压迫下成长的有志青年,企图摆脱现有的生活拘束,好好施展抱负,而不是顶着祖宗的光荣。恰巧不幸的是我就是那个可以帮助他摆脱的人,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个。
当他再抬头时眼中已是恢复一片清明,他问:“只是一个孩子?”那语调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轻轻飘出,却重重的压在我身上。我强打起精神让自己努力盯着着他的眼睛,笑道:“只是一个孩子。”
许久,他向着碧潭吐出一个“好”字。很简单的一个过程,我们“私定了终生”。而皇阿玛本来就很满意他,所以当祁轩向他求赐婚的时候,皇阿玛没有反对,欣然接受。
成亲那晚满目都是都是红的,绚丽的彩灯,大红的丝绸,挂满了整个皇宫,就连我一向惨白的脸也被涂抹着洋溢着喜庆。
皇阿玛看着镜子里的我说:“朕的怡儿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我对着镜子露出一抹微笑,很无力。皇阿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的路我会一个人走,请您别担心!
迎亲吉时到了,祁轩骑着五金缕络的高头大马来接我岀宫,皇阿玛没能亲自把我送出宫,他叫大哥和四哥去,安慰我说二哥生病了。哼!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托词,只是可惜了心中那个小小的奢望成了泡影。
头上戴着蒙有绣着金凤凰的大红盖头的朝冠…身上穿的吉服褂…手中抱着装有寓意”五谷丰登“的宝瓶彩釉,由早春和喜娘搀扶着走入八抬大轿,从此开启我人生的另一段生活。
那晚十三哥和十四哥喝的最多,把几桌的人都喝醉下了,还不消停,合伙拉住“冷面贝勒”四阿哥。使劲的开玩笑,四哥竟然也破天荒的不恼他们,耐心的哄着他们:“你们喝醉了。”
两人生气的揪住四哥的宝贝胡子大声嚷嚷:“我…嗯,”冲着四哥的脸打了个酒嗝,又道:“我毛有醉,毛有醉,喝,继续喝…不醉不归,呵呵,呵呵。”
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在那边死撑着。这两个人呀!从来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今天也不怎知么了,搭着手,勾着背的玩笑别人。最后还是被爆发的四哥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才各回各家。
我看着他们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可是还是强撑身子,把头抬得高高,让这晶莹的泪水流回原处。
早春在我旁边看的难受,故意带着轻快的语调道:“格格,您别偷看了,王爷就快要回屋了。您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喜娘在我身后也连连称“是”。我掀开盖头,偷跑出来就是想看看四哥他们,哪怕一眼也好。
那一晚灯很红,祁轩很温柔,没有让我受太多的苦,连整个过程也是轻轻的。事后他抱着我温存了许久,然后用毯子把我包好,替我洗去身上的污浊。守了两世的身,给了这个男人我不后悔,无关风月,他给了我温度。让我一晚好眠。
成亲两个月后,我一直没有受孕,月信和以前一样还是不准。请了太医,说是,我的身子太弱,现在不适合受孕。
早春表面上也叫我不要着急,说:“这孩子呀,是上天送的,要等!”可私底下心疼我,看我这么期盼孩子,总是变着发四处给我倒腾怀孕的药。
祁轩对孩子没什么追求,成亲后人越加的更忙,三餐很少回家吃,即使是我生病也只是派人关心一下,让他额娘买些贵重的补品来看我。似乎那晚的温存只是我的一个梦,我也不对他有额外的贪心,只要他记得给我孩子就好。
现在在这个王府里,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精心亭”,那里很雅致,有假山,有碧潭,有小桥,有草坪。
我还叫府里的总管在树下给我搭个秋千,平常就喜欢坐在上面看花,看草,看树,看鸟。早春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后面,一如五年前在“景福楼”的时候。
这不,她又开始唠叨了:“格格,您小心着点,慢着点。”“哎呀呀!快,快,快小心扶住绳子啊!”我笑的荡的更高,高得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白云。真美啊!那么白,那么纯洁。
忽然间就忆起以前和同学说起“下辈子”你要当什么的游戏?我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看着白云说:“我要当一朵云,一朵无拘无束的云,不会伤心的云。”同学糗我:“那赶明儿还不落雨化了。”我没理她,径直的看云。
那年是高三,也就是我发现那人外遇的那年。很苦,很苦,就算到了今天,想起,口中还觉得有苦味。
秋千被人拉下来了,早春一把跑过来,抱着我哭:“格格,您下会儿别这样了,奴婢会怕。”我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笑道:“我答应你,下会儿不这样了。”拉过早春的手,往亭子里走,按下她坐下,我问:“早春你把我生病这几年的事儿再跟我说说好不好?”
早春摇头叹道:“我的格格,您都听了几遍了,怎么还不腻啊!”我调戏她:“你不是说一回都是用不同的话么?”
早春无奈的笑道:“康熙三十九年,十月 皇太后六旬万寿节,皇上制《万寿无疆赋》,亲书围屏进献。巡阅永定河。康熙四十年没什么特大的事儿,康熙四十一年九月 第四次南巡。十月 行至德州,皇太子病,中途回銮。康熙四十二年,十三爷娶了兆佳氏做福晋,来年十四爷也成亲了,康熙。”
早春还要再说下去,可我却喊停,我问:“四嫂的孩子是不是在康熙四十三年去的。”
早春惊讶的看着我,她以为她可以瞒的住我吗?早在弘辉死的那年我就听到宫女私下说过。只是那年装傻充愣,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跟个小兔子一样,就这样匆匆的走了。
每天晚上我都在半夜里偷偷的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决定生个孩子,生一个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我花了一年的功夫,配合太医就诊,乖乖的吃药。
如今我也嫁给了祁轩,在不远的将来,我会有一个像皙儿,像弘辉一样可爱的孩子。
说起皙儿,我已经有五年没见到他了,从我走出毓庆宫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断了联系,我只能偷偷的从皇阿玛的话里知道,皙儿病好了,皙儿开始上课了,皙儿去年在木兰围场的时候还了一只白虎。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让我知道他快乐健康的活着就好了。
“格格,这儿有点凉,怕您的身子受不住,我们回去吧!”早春牵牵我的旗装道。我回头给她一个微笑,点头。
由她搀着,走来青绿的草地上。其实早春你不要担心我,我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的。可是早春你自己,已经二十五了,为什么都不为自己想想呢?
早春看我在看她,却又不说话,抬头问我:“格格,您想什么?”她的眼睛一如当年那么清澈,只是眉头间的皱纹,透着她这几年的沧桑。我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在为我们早春找个什么好人家,你看格格我都嫁了。”
早春跺脚气恼的说:“格格,您又说这事儿了,您爱护早春,早春感恩不尽,只是这缘分呐,可与而不可求,就像您和额驸一样。”
早春一说道祁轩,脸上就是一副不平,她继续抱怨:“格格,您嫁给额驸,是他三生的福气儿,可您看他现在,家也不回,人也不见,奴婢就不信他这么忙?”我伸手堵住他的嘴打笑道:“你这么着急见额驸啊?要不那天我向他提提,把你收了房,也了了你这一桩心愿。”
早春赌天发誓:“格格,奴婢要是存了这颗心,就天打。”我呵斥她,不让她说下去。她的心我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一百人,一千人说她存了这颗心,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