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把帘子撤了。”永姬从主位上站起,往前挪步,两边的太监连忙撩开帘子撤下,福隆安只觉得香气逐渐接近,耳边花盆底鞋踩着大理石的声音越发清脆,他的心扑通直跳。
“福隆安,皇上出痘,朝堂之上一切事物均有本宫处理,你可知晓?”永姬向下俯视福隆安,大理石花斑印着青黑色朝服越发清晰。福隆安见雪白的花盆底,头扣得更低:“微臣已经接到圣谕。现在公主就是微臣的主子,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永姬安心了回到主位坐下,看着福隆安轻轻扯起嘴角莞尔:“本宫与卿相同亦是为皇阿玛办事,为大清的江山办事。近日皇阿玛圣体违和,所以这段期间还望尔等多多配合,守好九门之事。皇阿玛和本宫都对富察氏一家寄予厚望,望爱卿明之,重之,慎之。”
福隆安感激涕零,上身前俯,坚定的望向主位,恭敬拜叩:“臣深受皇恩浩荡,尚和嘉公主,无论今后如何对皇上,对大清的江山,对公主均是忠心耿耿,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好。”永姬望向福隆安,点头笑道:“皇上和本宫当然知道富察氏一家忠君爱国,今特赐黄马褂一袭。还望爱卿此后为本宫多多分担,这样就是对皇上对本宫最大的忠诚!”
她看向吴书来微微点头。吴书来颔首,手捧银盘将早就准备的黄马褂捧到福隆安跟前,为他更衣。
能获得赐穿黄马褂有代表著得到皇帝的宠信,是一种个人的荣耀。福隆安感激涕零,再次叩首:“谢皇上公主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隆安恭敬倒退出东暖阁,永姬看着他的声影对和珅瞥向问道:“你说这人对我会死心塌地吗?”和珅转身回道:“回公主的话,福隆安大人是傅恒大人的儿子,自然对公主是忠心不二。”
“嗯,他的忠心本宫相信,但是他也是和嘉的额附。和嘉乃纯贵妃所出,皇六子永瑢也系其所出,这点本宫不得不防,你派几个忠心的□他衙门,一有动静立马来报。”永姬挑弄着护甲轻声道。和珅听闻惊诧的抬头望向永姬,见她深思的眼眸,了然于心,抱拳隐去。
和珅刚走,吴书来立马进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报:“公主,众位阿哥娘娘都在太后娘娘那边。太后娘娘等着您过去呢!”
永姬蹙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抽出帕子擦干鼻尖的汗道:“你去告诉军机处和众位尚书大臣,先在南书房侯着。一会儿功夫本宫就回来。”吴书来领命:“喳——”
“对了,你叫和婉公主和永璧贝子请和亲王进宫,慈宁宫侯驾。”永姬走到半路突然回头吩咐。吴书来点头应:“喳——”
慈宁宫中,皇后陪着太后坐在主位,晴儿容嬷嬷分侍左右,令妃,纯贵妃站在两边。以三阿哥为首的众位年长阿哥站成一排。三阿哥永璋身体瘦弱,面黄枯瘦,只站着不说话,偶尔咳嗽一两声。
四阿哥永珹低眉顺眼,不接话。五阿哥永琪滔滔不绝把太后说的一愣一愣的,皇后白了眼,压根看不上他。令妃摸着隆起的小腹笑眯眯的看着永琪,纯贵妃不耐烦的看着地面儿。
六阿哥永瑢心中想着昨晚得到的《石头记》,可恨还没看完就被抓来。八阿哥永璇亦想着《八旗画录》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十一阿哥永瑆担忧的看着十二阿哥永璂,昨晚听到他屋里好几声咳嗽声,应该没睡好。
永姬搭在喜儿手上,乐呵呵的看着这一排子阿哥打趣笑道:“哟——这演的是哪出啊?十五请安也不见大家来的这么齐全。”
众阿哥收心,队伍分成两边。永姬从中间走过,放开喜儿甩帕子弯腰请安:“孙女给皇嫲嬷请安,皇嫲嬷吉祥!小五见过皇后娘娘。”
太后眼儿都笑开了,让晴儿扶着亲自下炕抬起永姬,她仔细打量永姬的脸,皱着眉十分不满意:“瘦了。小五瘦了,这可不行。今儿个留在哀家宫里用膳,皇嫲嬷亲自给你补补。”皇后挑眼看向太后,一颗心咯噔沉到谷底。
晴儿退后,永姬接手扶着太后坐上主位依偎在她身边,哀怨的撒娇:“永姬还以为皇嫲嬷不疼小五了,所以指着这么多的贵人阿哥来训斥小五的。”太后点着永姬的鼻尖,忙搂着永姬解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伤了小五的心,皇嫲嬷可心疼了。“
令妃摸着隆起的肚子,用力挤开纯贵妃上前笑道:“是啊,公主,整个皇宫谁人不知老佛爷最疼公主您了。就连皇上也把身价性命寄托在您身上…”
“放肆——”令妃话还没说完,永姬蹭的一下站起紧盯着令妃冷脸笑道:“我敬你是一宫主位,又怀着皇家的骨血所以才容你在宫中放肆。但是后宫不准干政!几百年的家训难道你小小一个妃嫔胆敢蔑视祖训,理论朝政?以后要是再让本宫从你口中听到半句议论朝政的话,定饶不恕!”
永姬不怒自威,句句严明,令妃灰溜溜的低眉抱着大肚子退回去。纯贵妃白了她一眼,哼!跳梁小丑,不知自重,活该到现在还没儿子,怀一个掉一个。
“公主可不能这么说!令妃娘娘虽然不知自重,但是公主干政之事可否解释?”永琪最不满永姬,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永姬的鼻子指责。洋洋洒洒又列举数她数条罪责,明里暗里之间都有废了永姬的意思。众阿哥都吓一跳不敢出声。皇后更是低眉顺眼,就连太后也不知怎么开口。
而永姬不语,凝眉盯着他看了许久,不怒反笑:“五阿哥,且不论你说的那个罪条,先说说立储的事儿吧。”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太后惊呼:“小五…”皇后蠢蠢欲动,纯贵妃拧着帕子手心全是汗。
永姬回首安慰一笑,又转身看向众大哥严肃道:“我,固伦端慧公主乃大清嫡出命脉,血统比你们在座的所有阿哥都高贵!”她眼神凌厉扫过那些阿哥,就连永璂也低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永姬满意的继续道:“皇阿玛曾经和我说过,他手中有四票决定皇储的最终人选。他老人家手中两票,朝廷上大臣一票,而本宫手中——也有一票。”
永姬停下注视各位脸上惊诧的表情笑道:“不信的话,看看这次皇阿玛让本宫监国就知道,这事本宫没有骗你们。所以你们都安心回去各自做好各自分内的事儿,本宫和大臣们都看着,绝对不会少了大家的好!也别来再烦皇嫲嬷了,否则你们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这种人绝对不会是我们大清朝的皇储。”
“可,可是…”永琪又站出来,只是这次他有些畏惧。
“可是什么?”永姬挑眉看他:“别想玩历代那些乱臣贼子的把戏,否则本来的皇储是你,却因为这事丢了,那可怨不得谁。记住,你们之中都有可能。话我也不多说各自安心回府吧,孝敬皇阿玛的,每日吃斋念佛皇嫲嬷和本宫也就宽心了。”
永姬下了逐客令,被拉来凑数又最没指望的三阿哥永璋首先躬身抱拳:“固伦端慧公主,臣告辞。”六阿哥永瑢想到可以回家看《石头记》了,也乐得随行。八阿哥永璇也跟上去。
纯贵妃见自己两个儿子都走了,也请安告退。最后十一阿哥永瑆扶着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永璂向太后和皇后还有永姬告辞也回四五所去了。皇后担心十二阿哥永璂的病也先走。五阿哥很不想走,但是又想到永姬的话又不敢不走。当下屋里只剩下太后,永姬,晴儿还有令妃。
太后微眯着眼看着永琪,从怀里掏出一串玉佛珠递给永姬道:“小五啊,你皇阿玛那边不让哀家去探望,你替哀家把这个挂在他的床头报他平安,也算是了却哀家一片心意。”
太后说着老泪横下,晴儿忙抽出帕子一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劝慰:“老佛爷,您这又是何必呢?皇上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永姬也被太后的话说得红了眼眶,小心的捧着玉佛珠伤心道:“皇嫲嬷,您放心,永姬一定让人挂在阿玛床头,让他明白您老人家的记挂。阿玛一定会平安好起来的,您看圣祖皇帝不也是出痘熬过来的,最后成就一番霸业的吗?”
太后正要点头,却不料令妃比她更快忙接口:“是啊,是啊!老佛爷您别担心,要不准许臣妾替您去看看皇上?”
太后两眼一瞪,怒斥:“这儿有你什么事儿?正经的回宫自己养好身子生个阿哥吧。别再像前几次一样又丢了孩子!”还不是这群人撺掇的,不然自己怎么会找永姬麻烦,哼!
令妃白了脸,扭捏着胡乱跪安,带着腊梅和冬雪使气走人。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啐道:“狐媚子,妖精!”永姬咧嘴笑问:“皇嫲嬷都这么久了,您怎么还那么恨她?”
太后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着永姬和先后极像的脸怀念道:“你额娘是哀家见过最好的媳妇了。你额娘怀你期间,令妃竟然爬上龙床。但是要不是她也坏了孩子,哀家定饶不了她!”
永姬低头不语,睫毛盖过一池的幽深。
太后长叹一声,搂着她,拍着背,笑眯眯问道:“刚才你说的立储的事儿真的确有其事?哀家怎么没听皇上提起过?”
永姬在她怀中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气,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严肃道:“皇嫲嬷,皇阿玛是您的亲儿子,永姬是您的亲孙女。俗话说再亲也没有儿子亲,做太后好过做太皇太后,孝庄文皇后也是赶了运气,若是孝康章皇后厉害…您也是知道的,咱们大清朝的规矩…”永姬话说一半让太后自己揣摩。
太后点头,明白永姬话中的意思,望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孙女,一瞬间她涌出一种种既自豪又担忧的复杂情怀。
“皇嫲嬷,永姬知道您近日烦闷,所以请了和亲王进宫陪您用膳,东暖阁还有大臣等在那边,永姬先过去了。佛珠,永姬一定送到皇阿玛跟前,您放心。”永姬起身恭敬的跪安出了慈宁宫。
路上恰逢和亲王,两人对视相笑一样,匆匆而过,喜儿担忧的问:“听闻皇太后最喜爱和亲王,公主您不怕…”
永姬望着碧蓝的天轻轻一笑:“和亲王,他—没这个心思。太后再疼这个儿子,那边还有一个耿太妃,所以不用担心。而且和亲王他…还欠着本宫…”
军机处大臣,六部尚书,内务府大臣走马观花的来往于南书房,一本本奏折源源不断压上来,永姬虽然游刃有余,但不免也感到疲惫。
接见完大臣她来到东暖阁,让人把玉佛珠挂在乾隆的床头。她在外面盯着昭仁殿许久,直到夜半露重才在众人的劝解下回宫,里面乾隆眼角一滴清泪流过…
夜深了,徐嬷嬷拿了一件袍子披上去,幽暗的灯光下,看着伏案的永姬,徐嬷嬷最终还是不忍再多说一句话。
今天在慈宁宫的事儿…她都听说了,哪里来的四票之说。才第一天就逼成这样,后面的日子还难过着呢。明儿个一早还要御门听政,这么熬下去也不知道公主吃不吃得消。徐嬷嬷只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何尝就她觉得路难走呢?永姬才觉得难走,这段历史到底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她最多能保证乾隆不会因为天花而死,但是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
公主也彪悍
乾隆出痘第三天,林太医请病脉得:皇上息脉滑数,天花四朝,颗粒暂长,紫艳稍化,胸堵烦呕俱退,大便已行,胃口渐开,惟板实顶陷,攒簇紫滞,有时咽痛,呛(咳)腰痛,此由毒盛阴燥,气血郁滞,肌肉不能松绽所致。今议用清毒松饮即服一贴调理。
永姬早上接到太医院的报告,心渐安。徐嬷嬷也松了一口气,替她纽上朝袍的最后两颗朝扣。今天是接见西藏土司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外藩的日子,永姬不得不慎重。
只见香色的朝服承托的她娇艳的脸庞分为端庄,朝裙边为片金加海龙缘,石青缎绣金龙棉朝褂,朝袍,袍身、披领及袖端皆为片金缘,其文为龙纹五爪。前后及两袖袖端正龙各一,领后垂金黄色绦。秋眸流转处,不怒自威。
徐嬷嬷打量镜中的永姬感叹道:“十年过去了,公主出落的越发的漂亮,也不知道以后给哪家得了去的?”
喜儿正给永姬左右各三戴上金云衔珠耳饰,她抬起头笑着回道:“公主这品貌大清朝还有哪家敢得了去的?就算得了去的以后也定是把公主当做观音娘娘般供奉着。”
永姬红着脸瞪向镜中的两人啐了一口:“你们胆子大最近大的很,还敢拿我开唰…依我看还是做好实在的,让阿玛安心养病才是正理!”喜儿和徐嬷嬷对视一眼,笑呵呵的取过五爪金龙四团龙褂替她对襟扣上。
“和亲王来了么?”永姬戴上朝冠,摆弄着青缎带向后望去。吴书来颔首回道:“回公主的话,和亲王和世子早就等候外面多时了。”永姬点头:“去告诉何玉柱,本宫巳时接见西藏土司。”吴书来跪安:“喳——”
永姬深深呼吸一口,微微一笑:开始了!加油!
永姬率领众大臣及阿哥们站在太和殿前迎接巴勒奔。永姬和弘昼并排站立,福康安和永璧分站左右,其余的阿哥大臣按照平级站在后面。
巴勒奔和赛娅的两顶大轿,由十六名藏族壮汉抬进,最前面是鬼面舞在众人面前旋转,跳跃,匍匐跪地,然后迅速散开。巴勒奔从轿子中先行走下,赛娅撩开轿帘,跳跃出,一身穿着火红色的衣裳明晃晃的耀眼,她旋转一周扯着巴勒奔的衣服惊讶的大喊:“这就是紫禁城吗?好大啊!”
巴勒奔拍了拍女儿的手,拉着她匍匐在地,所有的藏族队伍全部跪地大喊:“巴勒奔,赛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昼一愣,看向永姬,脸上有些尴尬。永姬凝眉扫过和珅,和珅点头悄然隐去,永姬这才安抚的看向弘昼点头,然后回身笑着对着巴勒奔和赛娅虚抬手道:“巴勒奔,赛娅,请起。”
巴勒奔和赛娅面面相觑,奇怪为什么会是一个小女孩发令,两人迟疑起身,不知所措的望着弘昼。
弘昼没有和他们解释反而朝向永姬跪下:“微臣弘昼拜见固伦端慧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巴勒奔和赛站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刷刷的看向永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的礼仪官没和他们说呀!
永姬吓了一大跳,知道弘昼这是给自己立威呢,于是亲自上前扶起弘昼,并搭在他手上看向巴勒奔和赛娅解释道:“这是我们大清的和亲王,本宫是固伦端慧公主。皇阿玛近日身体违和,特命本宫前来招待西藏来的贵客。”
赛娅一见永姬就喜欢上了,蹦跳到永姬身边拉着她的手朝巴勒奔大叫:“父汗,这个姐姐好漂亮啊!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让她做莎罗奔哥哥的妻子,他一定会高兴的!”话刚出口,福康安,永璧当初脸就黑了,弘昼无奈的长叹一声。
巴勒奔放声大笑,用不标准的中文说:“哈哈哈,中原的景致,风土和我们那边就是不一样。公主也是大大的漂亮。”
众大臣三两个作一团私底下议论纷纷,看吧,就是不能让女子当政,现在被笑了吧,牝鸡司晨哪是正道!
弘昼听到后面的闲言碎语,脸色微变,担忧的看向永姬。却见她只是一愣,后爽快的笑开:“巴勒奔土司,西藏也是人杰地灵。这是您的小女儿吗?一副天真烂漫,很可爱。”
赛娅汉语不好,虽然听不懂永姬说的人杰地灵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听明白这个公主是在夸自己,所以对她越发的喜爱,拉着永姬的手越是不放开,一口姐姐的叫着。
巴勒奔见自己的女儿和公主随缘,放声大笑:“女儿尊贵,不输给男儿,没有女子,何来男子?公主是女中的英雄,巴勒奔大大的敬佩!”
当下三人谈笑风声,转身就走上石阶。弘昼随旁,福康安,永璧寸步不离,和珅更是护在永姬左右。
柱子后面的紫薇和金锁,急忙放掉小燕子,回头就跑。小燕子正伸长脑袋去看,紫薇和金锁骤然放手,她一个措手不及,身子冲出去,正正好摔在永姬的脚下。
永姬和众人看到小燕子扑出来,都吓了一大跳,个个愕然的看着她,福康安当场就护在永姬跟前,和珅到后面才回神,永璧伸到半空的手似被人戳了一下,尴尬的收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永姬忍着气,瞪向小燕子。赛娅也吓得半死,冲着身边的一个壮士大叫:“鲁加,这是刺客,快拿下。”
壮汉弯腰点头,彪悍的身子跨出来,吓得小燕子大叫:“永琪,救我!”永姬一愣,抬手拦下,她心中明白了,大概就是小燕子撺掇着永琪带她进宫。永琪在阿哥队列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永姬心中虽然气愤难耐,但也不想当着巴勒奔的面丢了大清的面子,她难耐住心中的不耐回头对巴勒奔说:“这是硕王爷的女儿。”
巴勒奔看小燕子长的也挺漂亮的,豪爽大笑:“原来是王爷的女儿啊!很厉害,大大的厉害…”
硕王爷在后面的队伍里,吓得面容惨白,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滴,他身边的其他王爷连连摇头,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造孽摊上这个女人。
赛娅非常不喜欢小燕子,更不喜欢巴勒奔夸她,用藏话叽里呱啦冲着巴勒奔说了一大堆。巴勒奔对赛娅大吼:“不是学了汉话了吗?不要用藏语!”赛娅就大声说:“这个王爷的女儿,怎么趴着出来跪着说话?难道矮人一截吗?”
小燕子一听大怒,跳起来,指着赛娅的鼻子嚷着:“我来跟你比比看,谁比谁高。”众大臣看着小燕子这么没规矩,哀声连连,真是天降的祸害,咱们大清朝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永琪捏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小燕子,你真是不给我争气啊!
小燕子还想上前撕扯赛娅,永姬摇头眼一瞪,小燕子吓得倒退数步,乖乖低头站立在在一边。永姬回身对巴勒奔笑道:“这边请。”大队人马跟着永姬后面走去。小燕子仍愤愤不平的站在后面,瞪大眼睛看众人的背影。
永姬接见完巴勒奔和赛娅,又安排他们在专门接待外藩使节的驿站住下,才回到南书房。弘昼告辞后也回到和亲王府,只留下福康安,永璧,和珅。
一行人一回到南书房,徐嬷嬷就迎上去,摘下永姬的朝冠,扶着她坐回主位,喜儿赶忙上茶,两边的侍女一人一边拿着捶腿棒上前时候。永姬筋疲力尽也没空再理会他们,干脆闭眼休息。
刚闭眼,外面就走来一个小太监禀告:“回公主,皇上刚才醒来进了一碗玉米粥又睡下了。林太医刚才来报皇上脉象不似前两天波动异常,只要熬过出痘和结疤十几天就好了。”永姬点头,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三天都难熬了,还有十几天…
那太监刚去,外面又来人通禀:“回公主,礼部尚书在外候着。这是上乘的折子。”永姬疲惫的叹口气,就着喜儿的手喝了一口参汤,强撑起身子接过吴书来递过来的折子,迅速看了一下抬头:“传——”
永璧担忧的看着永姬道:“公主,您还是先休息一下,这事儿让微臣来办吧。”福康安附和:“公主,您还是回到长春宫休息吧,微臣担忧…”和珅不说话,但也是十分担忧。
永姬摇头,闭上眼睛微微休息道:“阿玛治理大清三十二年,殚精竭力,朝廷,军机处,内务府,外藩院,哪一个是不需要费心的?本宫初临朝政已觉身心俱疲,这才真正懂得为君之难。本宫答应过皇上,事必躬亲,所以你们就别说了。”三人见她如此坚决,亦不敢多说。
裘曰修低头疾步进来,甩开马蹄袖趋步上前叩拜:“微臣裘曰修拜见固伦端慧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永姬坐直上笑道:“起来吧,刚才交代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裘曰修起身,敛目,一板一眼回道:“回公主的话,微臣早在西藏土司进京之前派人通知皇上圣体违和由公主临朝,可今日之事却是五阿哥私通礼部一个小管事,让人截了这个消息。”福康安,弘昼两人嘴角均扯起一抹笑,低头无话。
永姬玩着茶碗盖,抬头看向裘曰修不经意的口吻问道:“裘曰修,原来你们礼部连一个管事都管不住,嗯——”将最后一个嗯字拉长,吓得裘曰修忙跪地叩头:“回主子的话,奴才有视察之罪,还请主子责罚。”主子?呵呵——永姬咧嘴一笑,盖上茶盖。
“这事儿,你先保守着,别露了风声…唔…没抓了那个管事吧?”永姬说着突然想到刚才有没有打草惊蛇了。
裘曰修擦着汗忙回道:“没有,没有。公主没有下令查办而是派和大人来,奴才就知道了,所以不敢打草惊蛇。”
永姬满意的点点头:“去吧,这事儿别走漏风声了。”裘曰修忙跪安:“喳——奴才告退。”他倒退出宫门,直到看不见永姬了,才放下心,理了理朝帽,嗯哼一声挺直腰板走人。
“真不知道五阿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大臣面前驳了我的面子,他就能拉我下马了?平白给人看笑话。”永姬又靠在暖垫上慵懒的看着三人笑道,三人却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