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摆手,“姨娘,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我们安分过自己的日子,剩下的事自然有太太处理。”她顿了顿,“你没事的时候,时常去同三姨娘说说话、做做针线。”太太有了身孕,肯定想要平安的生下孩子,对内宅阴私之事定是忌讳。做了这种事,你就别想逃过太太的眼睛。你不是想闹吗?我就让你闹个够!说不定还能让二姑娘、三姨娘承她一次情,就算她以后出嫁了,有了三姨娘和二郎君的照顾,姨娘在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我知道,姑娘。”二姨娘眼眶红红的说。

大姑娘和二姨娘母女两人难得坐着一起说话,萧源房里,祝氏也蹙眉对萧源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插手的余地?六姑娘也太爱操心了。”

萧源正趴在炕上画绣样,听了祝氏的话,随口道,“六妹也是担心大姐。”规矩上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毕竟事关自己终生大事,谁会真的不关心?再说大秦风气开放,开明些的人家,在父母限定范围内,女儿家自己选夫婿也不是不行。

大姐和六妹的感情倒出乎她的意料,她、大姐、二姐,三人一起长大,别人不清楚大姐的脾气,她还能不知道?貌似懦弱寡言,实则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事不关己,她就高高挂起。

都说大姑娘奶娘方氏心狠手辣,压的大姑娘不敢吭气,可谁又知道方氏替大姐担了多少恶名?能让她真正用心相待,也就奶奶和二姨娘了,六妹和大姐的缘分也是天生的。

萧源喟叹一声,说大姐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别人也说自己敦厚和善,那也是因为恶名都被奶娘、灵偃、玉珥担了的缘故。还有二姐,其实她们三姐妹都是一样的,活在萧府这样的人家,谁过的都不容易,至少她是最幸运的。

“姑娘,要不要老身去查查,是哪个多嘴的告诉六姑娘?”祝氏问。

“不用了。”萧源摆手,她都答应六妹瞒下这件事了,一查肯定会拖累六妹,而且这种事不用查,她都知道是谁了。萧源暗暗好笑,他们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玉珥。”

“姑娘。”

“你照着这几个花样,给我绣三个荷包。”萧源说,“这个是给阿鸾的,你让云娘来绣,还有四天时间呢,让她不用太赶时间。”这个荷包是她准备那天冰嬉的时候,送给霍宝珍的。

“是。”玉珥领命下去,姑娘给几个绣娘的任务一向不是很重,每次都是留出了充足的时间,也不让她们整天坐在绣架前绣花,怕她们伤了眼睛,能摊上这么一个宽厚的主子,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姑娘,您和霍姑娘倒是聊得来。”祝氏见萧源这么重视霍宝珍,心里很开心,姑娘来冀州后,还没交过一个手帕交呢。

“我们很投缘。”萧源又在纸上画了几个手套,“奶娘,家里还有羊皮吗?”

“有。”祝氏点点头,正想吩咐丫鬟去拿羊皮,就听到门口丫鬟来报说,二姑娘来了。

萧源望了下房里的钟漏,是该给太太晚间请安的时候了,将手套的花样递给灵偃,“你们这几天就帮我弄几个手套,有羊皮吧,暖柔一点。”

萧源年年都要给父兄备上四五副这样的手套,灵偃早做熟了,很轻快的应了,“姑娘可是要给大郎君、三郎君?”

“还有霍郎君和梁公子。”他们好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霍行允还给了她这么珍贵的见面礼,她不还礼有点说不过。

“是。”

二姑娘在门口听萧源还给霍郎君他们做手套,掀帘进来笑道:“你也太细心了,回礼让下人去准备不就行了。”

“霍二郎君好歹都和大哥结拜了,怎么能一样呢?”萧源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她,“这是我新让人熬的糙米茶,你尝尝,专去油腻的。”

“你就爱弄这些古怪的东西。”二姑娘笑着尝了一口,“咦?挺清甜的。”她夸道,听说大哥和霍二郎君结拜了,不由怔了怔,方笑道:“大哥真是百无禁忌。”二姑娘打定主意,将已经备好的锦囊弃之不用,和丫鬟连夜绣几个精巧的荷包当做冰嬉之时的还礼。

萧源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太太房里吧。”

“好。”二姑娘和萧源都清楚,太太今天肯定是没精力见她们的,但规矩就是规矩,她们一定要遵守的。

两人刚出正门,迎面就碰上一个跌跌撞撞跑来的小丫头,不消萧源和二姑娘发话,几个粗使仆妇就把那小丫头拦了下来,连两人身边几个二等丫鬟的身都没近。那小丫头见被人抓住,眼眶一红,几乎要吓哭了。

萧源说:“放了她吧,别吓坏了那孩子。”看那丫头才七八岁的样子,一团孩子气,也不以为意。

“是。”粗使仆妇将小丫头拉远离萧源和二姑娘,就放她走了。

“元儿,大姐笄礼你准备送什么?”二姑娘同她闲聊道。

“还没定呢。实在不行,要不叫几家首饰铺进府,看看最近流行什么时新的样式,给大姐打套首饰?”萧源提议。

二姑娘想了想,“也行,反正时间还多,不急,慢慢想。”

“是啊!”两人一路轻声说笑着,款步往刘氏的院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秘密、zbf0118、满嘴烂牙 投的霸王票 ^_^
[img]://pic.yupoo./kanquantingfeng/ByRhiAJ3/GpHut.jpg width%130[/img] 小狮子帮我画的人物关系图,比我清楚多了,谢谢小狮子,蹭蹭

 

闺阁

自拜访霍家之后,雪一直时断时续的下着,头顶上的太阳看着火辣辣的,可晒在身上依然感觉不到暖意。别说萧家几名主人整日窝在房里不出门,就是下人们,能不出门也是不出门的。

灵偃见姑娘这几日一直懒洋洋的,前日一早,天还没亮,就去院子里,专拣一些半开的梅花蕊摘下,清洗干净后,用滚汤冲了一碗,待水冷却后,将梅花蕊浸在水中,盖碗密封。第二天等萧源起身的之时,将花蕊沥出,倒出花水,隔水温热后,兑入白蜜,冲了一盏清冽扑鼻的花香熟水蜜给萧源醒神。

萧源这几天在火房里待闷了,刚醒的时候,人还有些出神,直到被灵偃喂了一口蜂糖花水后,才渐渐回神,“这是梅花水?”口中萦绕着梅花的冷香,人也精神了很多。

“是的。”灵偃同玉珥一边伺候萧源穿衣,一边说,“姑娘,今天日头好像暖和些,不如正午的时候,去花园散散心,松散下筋骨?”

萧源也觉得这两天在房里待得时间太长了,不利于身体健康,“你去把廷芳阁整理出来,下午我和几个姑娘去里面打毽球玩。”

“是。”

这几天天气太冷,刘氏有了身孕后,精神越发的不好,早上根本不起来,就干脆停了几个姑娘早起的请安,萧源用过朝食后,见庭院里几株绿萼开的正好,就拿了铅椠、素纸跑到花园里写生。等三姑娘来找萧源的时候,萧源写生还没回来。

“三姑娘,你里面坐,五姑娘去院子里写生了,一会就该回来了。”玉珥笑着迎三姑娘暖阁入座。

“这么冷的天气,她去哪里写生?”三姑娘想想都觉得寒气从脚底窜上来,“怎么不摘回来慢慢画呢?”

“我们也是这么劝姑娘的,偏偏她说花就是要长在枝叶上才好看,采下来救失了那份天然的韵味。”玉珥端了一盏红枣鸡蛋茶上来,“三姑娘,你尝尝这个红枣鸡子茶,五姑娘说这几天有些掉发,吴嬷嬷专门给她弄了这茶,说是防掉发。”

三姑娘接过茶水,“怎么弄的?”

“把一两红枣熬成浓汁后,打入鸡子即可,我们家姑娘爱吃熟的鸡子,所以我们又熬了一会,姑娘要是喜欢吃生鸡子就不用熬了。”玉珥说。

“好,回去我也让人弄一盏试试看。”三姑娘见暖阁书案上摆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素笺,放下茶盏走近书案,“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这是泰山吟?”三姑娘见书案上散乱的全是写好的泰山吟,很多都叠成了一堆,显然是弃之不用的,不由疑惑的问,“怎么写了这么多泰山吟?写得好好的,怎么又丢了。”

玉珥苦笑道:“我家小祖宗说,谢大家的泰山吟风韵高迈、开阔疏朗,是女子中诗词第一人,要抄录就一定要抄好了!嫌松花笺闺阁气太浓,嫌宋笺太矫作,好容易选了素笺,又嫌弃自己字写得太小家子气了。”

三姑娘听得直笑,“要是她的字都小家子气的话,那么我们的字不是更不能见人了?”萧源的字,是六姐妹中,公认最佳的。

玉珥道:“要我说,写字劳神又费心,会读会写就够了,姑娘们都是金尊玉贵的大家贵女,又何必去受那个苦呢?”

“玉珥,是三姐过来了吗?”萧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的,是三姑娘来了。”玉珥掀帘出去,就见萧源斗篷帽沿上沾了几粒雪珠子,问,“姑娘,外头下雪了?”

“刚下呢。”萧源有些遗憾,她的画还剩一点点没画完了,但下雪了,她不敢在外头多待,怕受了凉。

玉珥忙上前,把萧源身上毛裘脱下,吩咐厨房熬碗姜茶过来,又骂跟在萧源身边的丫鬟,“都是死人嘛?姑娘身上衣服都落了雪珠子,也不知道给姑娘脱下来!明知道外头会下雪,也不知道戴把伞!”

跟在萧源身边的两个丫鬟朝饮、夕餐,是萧源笔墨丫鬟,专门在书房伺候,萧源写字作画的时候,让两人伺候惯了,因刚刚只在自己院子画梅,懒得多带丫鬟,就只带了她们两个,两人也知道自己疏忽了,低着头任玉珥教训。

萧源换了衣服后,就掀帘进去找三姑娘说话了,她房里的丫鬟,都是由奶娘、玉珥、灵偃三人管的,为了建立三人的权威,她很少在三人教训小丫鬟时候插话,哪怕有时候觉得她们惩罚过了,也是过后私底下提点三人的。

三姑娘坐在暖炕上,见萧源进来了,笑着说:“让我看看你去外头画的画。”

“没什么东西,就是几朵梅花而已。”萧源将手中的手稿递给三姑娘。

三姑娘拉开卷轴一看,上头用铅椠画了几株秀丽的绿萼,枝干挺拔、花朵秀丽,虽只用了黑白两色,可那梅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五妹,你这画技好独特,真好看。”想起萧源的外家是吴郡顾氏,是大秦著名的书香豪门,历代文人才子辈出,先祖还出了画圣,听说五妹是有其外祖父顾雍顾大人启蒙的,难怪画技如此出色。

“这是我外公教我的。”萧源一笑,“三姐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跟你说一下怎么画,会了技巧就很简单了。”萧源画的就是素描,这种画技不算稀奇,外公也会,就是他对阴影的处理没有萧源那么精细,铅椠更是绘画必备的工具,但外公也批评过此技过于投巧,让萧源还是要多练毛笔勾线。

每次萧源见外公拿着一只毛笔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画出任何自己想画的东西,她就非常羡慕,但轮到自己,她一定要用铅笔打稿,不然就画不出。多少年来的习惯想要扭转过来真得很难,就像她跟外公学了五年诗,依然只会作几首打油诗而已。

三姑娘摇头,“算了,先生布置的勾线作业就够我费心的了。”她顿了顿,红着脸对萧源说,“五妹,明天霍姑娘不是邀我们去看冰嬉吗?你上次给我熏过的帕子的栀子香还有吗?我想明天熏衣用。”

“好,我忘了放在哪里了,等灵偃了回来了,让她给你送去。”那香萧源也不知道放哪里了,收香的灵偃去给她拿新衣服了。

三姑娘一喜,“多谢五妹了。”明天要出门,下午还要同姐妹玩毽球,三姑娘急着回去准备,见萧源这边也是一团乱,得了熏香也不便多留,就先告辞了。

三姑娘没走多久,灵偃就拿了萧源的新衣过来,“姑娘,新衣服兰藉做好了。”说着灵偃就抖开新衣服,让萧源穿上,如果不合身,还有半天可以修改呢。

新衣服是一件水红色的及地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镶有淡粉色滚边的小短襦,腰间缀了一个用淡粉色绸布做的花结,长裙下摆绣了许多精巧的粉色小碎花。整套衣服做功不是太繁琐,但细节处理的非常精致细到,穿上后显得萧源越发的粉妆玉琢,如琉璃娃娃般精致。

萧源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很满意说:“兰藉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种公主系的衣服,也就这一两年能穿了,等满了十三岁,就不好穿了。这襦裙原来是江南新近流行的新款,大哥这些让人回江南抓螃蟹的时候,顺便带了几套回来。原本那衣服是雅致的白衣素裙,仅在袖口和裙摆处点缀了一些绣纹,漂亮是漂亮,但她这年纪还穿不出这种安静雅致的感觉,就让绣娘照着衣服的款式,选了布料另作。

“姑娘,明天去冰嬉的时候,就穿这件新衣服吗?”灵偃问。

“对。还有你先去把栀子香给三姑娘送去,她一会要熏衣用呢。”萧源说。

“姑娘,你明天熏衣用什么香?”灵偃问。

“别熏了,你不是说昨天你摘得梅花还有留吗?塞一点在香包、绣鞋里就行了。”萧源喜欢玩熏香,但不喜欢把自己身上弄的很香,这样很容易引起鼻炎的。

“是。”灵偃应了,找出了栀子香,“姑娘,前几天你不是让我们做了几串花链吗?要不要我一并送去?”

萧源摇了摇头,“等过了明天再说。”那些花链只是她一时兴起做的,难登大雅之堂,平时给姐妹玩笑还是可以的,但戴出去就算了,她今天送过去,保管她那些姐妹明天全戴上,何必呢?

玉珥端着姜茶进来,“姑娘,先把姜汤喝了吧。”

萧源喝了姜茶,将剩下的梅花,靠着记忆,比照着图谱,慢慢的补全了,她想画一幅《梅雀迎春》,作为外公的寿礼,也当是自己来冀州这一年的作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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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嬉

萧源以为霍宝珍说的他们家的溜冰场,只是一个用栏杆暂时围起来的小湖泊而已,却没想到他们真弄了一个溜冰场!霍家用大青砖造了一个小池子,夏天的时候给霍家的郎君凫水玩,冬天的时候,就是大家玩冰嬉的地方了。

萧源和霍宝珍坐在暖阁里,隔着帘子看霍家的家丁穿着特制的铁履在冰上射箭、跑冰,现场气氛热烈而欢快,萧源不由自主的看入神了。

“元儿?”霍宝珍叫了萧源一声,见她没回话,而是津津有味的看着下人冰嬉,不由一笑,让下人端来了一些新鲜的果子给萧源解渴。

玉珥上前将一只橘子掰开,用筷子夹了橘瓣放在小碟子里,递到了萧源面前,顺便给萧源使了一个眼色,萧源接过橘子拈了一片放在嘴里,等咽下后,才对霍宝珍歉然一笑,“阿鸾姐,抱歉,我刚刚看出神了。”

“我第一次见这冰嬉也看出神了呢!让他们足足耍了一个月,才撇下了呢!”霍宝珍笑道,“你要喜欢,以后常来看就是了。”

“好。”

“元儿,这些花笺真漂亮,是你自己做的吗?”萧源这次除了给霍宝珍送了一只荷包,几朵绢花之外,还送了一叠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笺。东西价值不贵,可心意十足。尤其是她送的那叠花笺,是用各色的鲜花汁染色,随着花笺不同的颜色,在笺上画了不同的鲜花,春夏秋冬四季皆有,高雅精绝,让霍宝珍一眼就爱上了。

“是的。”萧源点点头,“我闲暇时做着玩的,做功粗劣,姐姐别嫌弃。”

霍宝珍道:“瞧你说的,这还做功粗劣,我自制的那点花笺就不要见人了。”她爱不释手的把玩那些花笺,“都想不出要在上面写什么,才能配上这么好看的花笺了。”

“姐姐着相了!”萧源对着她叹气,“花笺本就是给人用的,只因花笺做的漂亮,就束之高阁,那才是对花笺的糟蹋呢!”

霍宝珍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直笑,“你说的有理,是我本末倒置了!”

这时霍家的丫鬟陆续端了几个托盘上来,就算盖着银盖子,也传出阵阵香气,霍宝珍诧异的问:“这是什么?”

“回姑娘的话,这些菜式是二郎君特地吩咐我给姑娘送来的。”一名眉眼温柔,举止干练利落,一看就是主人身边得力丫鬟的女子朝两人屈身行礼道。

“什么好东西,值得二哥让你特地送来?”霍宝珍好奇的问。

“没什么稀罕的东西,都是些江南吃不到的食物,二郎君说送来就让萧姑娘尝个新鲜,还有一双二郎君前年猎到的熊掌。”丫鬟说,“二郎君说,那对熊掌他是刚入冬就打到的,最是肥美。”

霍宝珍闻言一笑,“原来是二哥前年猎杀到的熊掌,元儿,这可是二哥的宝贝,本来去年就能吃了,可二哥硬是不肯拿出来。”

萧源望着碗里那脂肪丰厚的熊掌,浓浓的党参、红枣扑鼻而来,还略带一点蜂蜜的甜香,熊掌是山珍之一,以前家里也做过几次熊掌,她始终没吃过。所谓的八珍,熊掌、鹿茸、象鼻、驼峰、果子狸、豹胎、狮乳、猴脑,果子狸就不说了,打死萧源都不敢吃,其他七珍除了狮乳外,在萧源看来都太残忍了。

“熊掌温和滋补,又能御风寒,味道其实就跟驼掌差不多。”霍宝珍亲自给她舀了一碗,“你身子弱,冀州天气又寒,吃点熊掌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好。”萧源舀起一小块,小小的咬了一口,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感觉比猪蹄更肥厚些。她倒是对其他的食物,比如烤全羊这种菜肴比较感兴趣。江南也有食羊的风俗,但基本以白炖为主,最多是红烧,这种加了香料的烤羊,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萧源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重口味的食物,难免有些嘴馋,但多年的礼仪教育,让她已经习惯每道菜不过吃了一筷子就停下了,饶是这样,也让她吃的十分饱。萧源身体弱,从小家中长辈就教导每餐七分饱即可,她第一次吃这么饱,不由有些脸红,幸好霍宝珍没看出来。

霍宝珍不想萧源看似娇滴滴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居然会肯吃这种口味重菜肴,不由对她更亲近了几分,以前她把这种菜肴端出来的时候,那些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别说吃了,一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依霍宝珍看来,这些人也太小家子气了,不似萧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以平常心看待,喜怒不惊,这才是贵女应有的气派。

菜过五味,霍宝珍起身对萧源笑道:“妹妹,你先坐回,这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好。”萧源知道霍宝珍要去更衣,接过霍家丫鬟递来的茶水,漱口后,也想出去走走,顺便还能消消食。但外面天寒地冻的,又不是自己家里,玉珥、灵偃如何肯让萧源出去?

一旁伺候的霍家丫鬟机灵,上前对萧源行礼后说:“萧姑娘若是嫌这里闷,可以去兰苑里散散心,里面新近开了一株兰花,那香味就是站在屋外,也能远远的闻到!”

萧源笑道:“好,那我就去兰苑走走。”她心里疑惑,兰花也会冬天开花吗?霍家的花匠也太厉害了!

玉珥忙给萧源披上小毛裘,通往兰苑的地方,有专门隔开的通道,温度适宜,不用穿太厚的衣服,霍家的丫鬟们自发的在前头领路。萧源还没有到兰苑,就闻到了一阵水仙清雅的香味,她微微莞尔,正想进去瞧瞧,里头开了几株水仙的时候,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我说你力气也太大了,撕了这么大一个裂口,你让丫鬟怎么帮你补?”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略带些变声期的粗哑。

玉珥和灵偃脸色一变,霍家丫鬟忙说:“萧姑娘,是五郎君和梁郎君,刚五郎君在花房赏花,这会已经快出院子了。”

萧源不是没见过霍行云和梁肃,但那是在长辈和兄长的陪同下见面的,现在这时候,她身边只带了几个丫鬟,和两人单独见面就不妥了,幸好霍家的丫鬟机灵,在萧源去兰苑之前,就先去了兰苑一趟,见霍行云在兰苑,原想领萧源去另一个花园,倒是霍行云得知情况后,主动先避开了。只是梁郎君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呢?丫鬟不解的想。

“我不是故意的。”梁肃的声音不似少年般清朗,反而如成年男子般低沉醇厚。羊皮质嫩,他不过戴上弯弓拉弦一次,手套就莫名的破了,他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