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你。但其中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不愿让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一下。"
洛薇并不知道,她叫自己跟上去的目的,是想脱离贺英泽眼线的控制范围。等她意识到两个人走得有些偏了,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一团黑影已经出现在她的脑袋上。视线被盖住后的一段时间,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失去了意识……
这一天对周锦茹来说,是有些烦闷的,因为是多年来她回忆最多的一天。
云朵张开无垠的灰色翅膀,把宫洲的天空都快拽低至楼层中央。但是,飘落的白雪还是出尘不染,成千上万,移动棋盘般飘逸着,点亮了暗色调的幕布。南岛一座天主教堂里,彩绘玻璃因天气笼上了一层灰,只留给教堂内部绝望的微光。穹顶上的手绘天使庇佑着祭坛上十二使徒雕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表情平静如深海。十二个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黑衣人站成队列,静候着坐在第一排对主祈祷的周锦茹,周锦茹身边站着年轻貌美的倪蕾。这里除了他们和角落一个蠕动的布袋,就再无活物。周锦茹每个周日都会来这里祷告,但这一天,是拥有回忆最多的一日。
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夏日……
"恭喜谢太太,是一对双胞胎啊。要是谢先生也在医院就好了,瞧瞧这俩孩子,可真漂亮。"那一日,手术室里,白灯明晃晃地刺痛她的眼睛。护士们轻擦孩子身上的污血,不是向手术床上孱弱的她投去微笑。哪怕是"双胞胎"这三个字,也无法唤醒她心中的火焰。孩子是男是女、她是愤怒还是不甘,都不再重要。她严重噙满泪水,只想好好睡一觉,甚至希望如此走向死亡彼岸,再不回头。然而,闭上眼的刹那,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在那个沙漠颜色的月夜:在丈夫新家窗外,她看见坐在他膝上的男孩。男孩治愈后周岁左右,系着领带,一副小少爷的模样。丈夫在家说话一向颐指气使,一句话不对,就闹德全家鸡飞狗跳。可是那个小男孩打他一耳光,他却恨不得把另一边脸也伸过去给他打。
是的,她赢得选美大赛冠军,一时名震宫州,所有富豪都对她垂涎三尺。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女人,不浪费一点时间,迅速嫁入谢氏豪门。虽然婚后谢工资不改风袖脾性,还会跟那些小模特小演员纠缠不清,她却很清醒:只要不动摇她的地位,让她继续过富裕的生活,不管丈夫在外面怎么拈花惹草,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没想到,结婚不过两年,一个才貌兼备的狐狸精杀出来,迷得丈夫魂不守舍,夜夜不归。她原本只当狐狸精是个保质期较长的新玩物,依然气定神闲地过着老佛爷般的日子,知道除夕夜来临,丈夫一通电话说要出国出差,让谢氏全家面面相觑,她才终于意识到:惨了。这俩人在玩真的。
她使出浑身解数,找人去调查了那小三的来历。原来,小三真不简单,是个名媛,留洋归来,饱读诗书,有主见又不乏温柔。最可怕的是,小三是美丽幽魂的妹妹——她是来复仇的,最糟的是,得知这一信息时,小三和丈夫已生了个谢小公子。他正为心爱女子捶肩煲粥,时不时捏捏小公子的脸,合家商议如何让妻子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这辈子不曾如此心急如焚过。与丈夫结婚四年多,他除了前三个月对她热情似火,之后几乎没与她同房过。她害怕极了,开始求神烧香,寻医问药,亲自跑到曼谷四面佛秋子。终于,在丈夫提出离婚的那一夜,她以泪洗面,只求最后温存一次……
想到这里,胸腔中最后一股挣扎的火焰微弱地燃起来,她轻声问护士:"是儿子吗?"她脸如白蜡,声音如呼吸般轻飘,护士们不确定地回过头。手术灯闪烁着器械的冷光,被手术台与推车切割成几何状。在她脸上落下黑色的阴影。她睁开眼睛,动动脖子:"我的两个孩子,是儿子吗?""是两个可爱的女孩哦。"护士微笑着把孩子抱过来。
老天到底不助她。
后来,两个女孩被送进病房,她看见公婆严重掩不住的失望。其实她知道,他们对儿子出轨心知肚明,狐狸精临盆时,婆婆还亲自去照料。因此,当她终于有机会抱孩子,却并未感到母亲应有的喜悦。两个小姑娘都在沉沉入睡,眼缝狭长,小嘴水果般饱满。护士说,她们长大以后,一定是两个美人,她们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其实一个眉毛飞扬,充满英气,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另一个则长了柳叶眉,眉平而浓,温婉可爱。她抬头望向窗外,哪儿有几朵醉人的红蔷薇,绿叶含丹,回顾生色。再看看那个温婉的女儿,她拭泪强笑,摇摇这个女儿的小手,为她提前准备好了一个全新的名字……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周夫人,人来了。"周锦茹收回眼中的伤感,挥挥手示意倪蕾退下,但倪蕾踌躇了两秒,还是一咬牙,坚定地站在原地。周锦茹也不再勉强她,转过身去,抬起锋利如刀的下巴,实现移向教堂门口。那里出现了两道身影,正在被守门保镖搜身。其中一个高瘦而挺拔,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一眼看见:另一个虽没他身材好,却理着小平头,身形矫健。是贺英泽和常枫。她一直知道贺英泽泽孩子潜力不可限量。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又继承了父亲的智慧与狠毒。
"贺先生,请坐。"她对一个座位摊了摊手,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贺英泽看了一眼墙角的布袋,居然没有反抗,缓慢地坐在她所示意的地方。她满意地微微一笑:"外面下了点雨,我看贺先生和这位先生都没带伞,我这里刚好有多出两把。一会儿你们一人撑一把,我女儿就跟贺先生挤挤了。"贺英泽没有说话,常枫倒是冷不丁地抛出一句:"用布袋装女儿的母亲说出‘我女儿就跟贺先生挤挤’这种话,一点也不奇怪。"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布袋就停止了蠕动,僵住了般保持死寂。
周锦茹微笑着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女儿和贺先生不是已经领证了吗?新婚小夫妻挤一把伞,不过分吧?"常枫本来准备回答,和泽英却伸手拦住他,平静的指了指布袋:"打开"周锦茹笑意更深了。要说贺英泽有什么过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和他爸一样,在感情中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听到洛薇被绑,立刻就赶过来了,却还是要装作不在意。她对手下使了一个颜色,他过去把布袋打开,露出了洛薇的脑袋。洛薇头发乱蓬蓬的,嘴被胶带封住,光线骤然刺得她流泪,她低下头去紧闭双眼,直至额头上传来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她愕然抬头去看,是眼前的人拿抢指着她。
从贺英泽和常枫进来起,倪蕾的脸色就没好看过。她的目光在贺英泽、洛薇和周锦茹之前移动,却始终没能在贺英泽脸上捕捉到半点因背叛而昌盛的愤怒,相反,他像没看见他似的,对周锦茹说:"直奔重点吧。"周锦茹抱着胳膊,用手轻轻掩嘴:"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卖关子了。希望贺先生把谢氏地产物归原主。""只要我照做,你就会放了她?"
"看过你就知道了。"
她从身侧拿出一沓合约,让人递过去给常枫,常枫又将他交给贺英泽。
贺英泽把合约扫了一遍,把它递给常枫,示意他也看看。常枫读着读着,脸都气红了,贺英泽反倒是一脸轻松吧的笑:"这笔生意不小,谢太太,我们恐怕要坐下来慢慢谈。"他才往前走了一步,周锦茹就防备地后退到更多人身后:"别,就算我不认识贺先生,也对贺家公子的非凡身手有所耳闻。""谢太太真是多疑,刚才进来时,你们不是已经让人对我搜过身了,吗?"她却没放下一点防备,对他伸手做了个止步前进的动作:"别,别。站在那里就好。"与此同时,角落的黑衣人用枪口更加紧贴洛薇的太阳穴,把她的头都快顶到了墙上。贺英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得人畜无害,慢慢后退,直到黑衣人把枪松了一些,周锦茹也不再那么紧绷,才温和地说:"这合同我看了,大致方向我是赞同的,只有一些小的地方需要修改。"他如果一直是冷冰冰的样子,她还会有一些胜算,可他变得这样好说话,她就知道情况不对,玩商业谈判和心里战术,她绝不是King的对手。
贺炎当年驰骋宫州,座右铭就是"兵不厌诈|",而他们对他儿子的评价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到这里,周锦茹的戒备心就更强了,断然说:"你来之前我就说过,没有商榷的余地,你只能说YES或NO。""如果我说no,你会怎样?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吗?""当年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我都能亲手把她送走,现在要杀了她,简直易如反掌。""也是,只是为了与谢茂的情妇争宠,你都能丢掉洛薇,在女儿面前扮可怜这么多年,现在整个谢氏地产和贺丞集团都悬在嘴边,你又怎么会心软?"周锦茹眯着眼睛,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绷起的眼角细纹:"贺英泽,你现在是在拖延时间吗?"她这一番话的回音都还没有响尽,教堂另一个角落里,已经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些……都是真的?"周锦茹背脊一直,转过身去,震惊地发现谢欣琪已经被人绑住,站在了走廊的小门前。谢欣琪却并未露出一点怯意,反倒是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她。
她勃然大怒地转过头:"贺英泽,你还想洛薇活着回去吗?!"谢欣琪大声说:"妈,洛薇就是欣乔",对不对?当年她并不是被开水烫死的,而是被你偷偷送走了,对不对?我已经在爸的房间找到了很多证据,里面有一个叫吴巧菡的女人……"听到一半,洛薇也倒抽一口气,脑子的运转速度快要跟不上眨眼的速度。
周锦茹焦虑地打断了她:"就是那个姓吴的贱女人勾引你爸,还喜欢装可怜,装文雅,频频写情书给他,以为这样就能留着你爸的心,才让我逮到了复仇的机会——我装作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找到她常用的蓝色薰衣草信纸,冒充她的笔记写信给奶妈。承诺奶妈儿子大富大贵的生活,让奶妈帮了一个小忙。""这个‘小忙’,就是让她承认自己是与吴巧菡串通好的,蓄意杀死了欣乔?""她可什么都没说,只是死了而已。"奇怪的是,周锦茹说的越多,焦虑感就越少,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态,就好像一位隐居多年的军师回味着多年前自己大获全胜的战争。
谢欣琪只觉得天灵盖好似被什么打中,身体摇了摇,往后退了两步。她一直知道母亲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没有想到会狠到这种程度。
"你露出那种表情做什么?那时候我还没做绝,留了你妹妹一条生路,把她丢给一对普通夫妻,她被他们抚养长大。要不是谢茂发现你妹妹的存在,他们可能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看见洛薇一直"呜呜"挣扎着想要说话,她示意旁边的黑衣人解开洛薇嘴上的胶带。
"所以,你试图派人枪杀我,还害死了我的父母?"洛薇痛苦而愤怒地说道,"在我家楼下派人装炸弹的人也是你,你让人跟踪监控了苏嘉年,对不对?"周锦茹平静地望着他良久,却没有直接回答:"洛薇,你要理解我的苦衷,在那种情况下,谢茂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如果被他发现你是我的孩子,就被会发现你不是他女儿的事实,那我的下场可能比永世不得超生还惨呢。""你这毒妇,把我爸妈还给我!!"
"我才是你的生母,当初亲子鉴定是我动了手脚。真正的测试结果在这里。"说完他把一沓文件狠狠扔在洛薇脚下,"不管你怎么恨我,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洛薇只觉得身体都快被怒火烧成灰了,谢欣琪却听出了其中的端倪,一字一句地琢磨着:"欣乔,不是我爸爸的孩子?那我呢?我和她是双胞胎,那我……"周锦茹笑出声来,面容绽放成了一朵轻微凋谢的月季花:"那时他只顾着和吴巧菡浓情蜜意,怎么可能有机会让我怀上你们?我只是恰好怀孕,找个机会和谢茂睡了一次,他就真的那么自大,以为孩子是他的。""那……我的父亲到底是谁?|谢欣琪虚弱无力地靠在墙上,好似肢体已经支撑不住千斤重的精神负荷。
周锦茹却忽视他,撑着椅背,身体前倾,示威的母豹般对着贺英泽面露凶光:"都听到了吗?对我这样的人而言,你以为多杀一个女儿对我来说,会有多大区别?当年我为了什么生她们,现在就可以为了什么让她们死。"像突然被掐住咽喉,谢欣琪睁大眼和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洛薇的情绪却始终只有愤懑。贺英泽从容地笑着:"我当然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更加确定你不会杀了她们。""你什么意思?"
"杀了她们,你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周锦茹不需要问他,他怎么对付得了这么多杀手。因为整个宫州的人都知道,King只做大局在握的事情。
"我们都是生意人,都懂嫌货人才是买货人。现在谢太太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我当然也会有话好商量,来坐下好好谈一谈。"贺英泽指了指座位,态度比刚才还要友善。
周锦茹进退两难的看着她,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告诉她,态度要强势,因为他喜欢洛薇的程度足够让她谈成这笔生意;另一个声音又在不断给她施压,让她知道贺英泽诡计多端,不能接近。
就在这时,教程内又多了一个人的声音:"当年我就告诉过锦茹,让她嫁谁也别嫁谢茂,她不听,骗骗喜欢那小子的甜言蜜语,结果现在没学到人家半点口才,还笨得跟猪一般。"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略微沙哑,但掩藏不住一股从容不迫的威慑力。所有人顺势往声音处看去——祭坛下方,一群人徐徐推来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的男人带着墨镜。穿着唐装,是黑色丝绸质地的,上面绣有龙纹暗花,他头发梳到脑后,凹凸不平的脸上有三道狰狞的刀疤,下巴锋利得把嘴角都拉得微微下垂,才吸了一口雪茄的功夫,周锦茹身边所有人都朝他弯腰行礼"四爷·····"周锦茹眼中有泪,但与其说她是委屈,还不如说是害怕。
这一声"四爷"。让大家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宫州头号黑帮苍龙组的最大头目,黄啸南
他什么话也没说,挥挥手,好像在骂她窝囊废,把她赶到一边,然后,他重新抬头,墨镜对着贺英泽的方向:"真是有缘无处不相逢,贺炎家的老六也长这么大了。"贺英泽嘴角勾起,却看不出是在笑:"这样‘有缘‘,当然不能让杀父仇人活着出去。""别把你家老头子说得那么无害,他也让我残了两条腿,还有这个。"他拉开袖子,露出一段假肢胳膊,脸上的把横因笑容变得狰狞,"更何况,你这是对岳父说话的态度吗?"他这句话让教堂内有短暂的肃穆静谧,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只有周锦茹,表情矛盾而复杂,最后,还是贺英泽先冷笑一声:"我看她未必愿意认你。"、"她现在年轻气盛,以后总会认,血浓于水的道理,你比谁都懂。"如果不是因为黄啸南把墨镜对向了洛薇,谢欣琪是绝对不会往她身上想的。而既然她与洛薇是双胞胎……谢欣琪狐疑地对黄啸南说:"……你的女儿是洛薇?"
"还有你"
谢欣琪的脸都成了番茄色。虽然她不喜欢父亲年轻时那一屁股风流债,但在她心目中,父亲就是谢茂,要她承认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黑社会头目是她父亲。,还不如让她立刻去死,她酝酿了半天,才对母亲吐出一句话:"你没有他说的这么恶心,对吧?"周锦茹先是震惊加受伤,又以讽刺的笑容盖过一切,指了指贺英泽:"我恶心?当年谢茂和他小姨搞在一起,生下谢修臣那个小野种的时候,你怎么没觉得小野种恶心,还和他走这么近?"果然,这一番话验证了谢欣琪当时的推测。吴巧菡在信中提到的"姐姐",就是贺英泽的母亲五赛玉。而当时无巧菡在信中也提到:"……她原本才应该是宫州小姐冠军,原本应该是你的太太。但因为周锦茹拉拢媒体,蓄意炒作,冠军之位才被夺走……"谢欣琪本来只觉得其中可能有误会,吴赛玉因病退出比赛也只是巧合,因为母亲没有后台。但现在看看黄啸南,她试探着说:"可是,如果你不害吴赛玉重病致死,不恶意炒作,你也不会有机会嫁给爸爸,吴巧菡也不会来勾引爸爸,对吧?""看来你知道得还挺多的。"
"所以我才说你恶心,你害死多少条人命,居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谢欣琪,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是谁十月怀胎生了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你都在谢茂那儿听说了些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知道吗?当年指使我把吴赛玉拉下来的人是你爷爷奶奶!"听见这话,不仅是谢欣琪,就连贺英泽都错愕地看向周锦茹,周锦茹吐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懂你们谢家的传统,入门的媳妇八字是最重要的。你爷爷奶奶说,吴赛玉八字克你爸,坚决不让她进门,所以我才在她的饮料里放了慢性毒药。"听到后面,谢欣琪已经不再愤怒,只是失望透顶地懒笑:"那她们也没有让你杀人。而且,爷爷奶奶没有想到你这么没用,有害死那么多人的能力,却连她们想要的孙子也怀不上。"周锦茹很震惊,时隔多年居然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发话者还是自己的女儿。她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毛孔都变大了:"原因你该去问问吴巧菡!再说,她姐姐本来就是假装柔弱才能获得评委青睐,既然当自己是西施,我就让他当真病一次,有怎么了?谁知她自己不中用死了,关我什么……"洛薇刚才还觉得奇怪,贺英泽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会听见别人这样说自己母亲都还没有反应,谁知道周锦茹话还没说完,常枫已经大吼一声,向她冲去。他速度之快,肉眼几乎看不清,周锦茹本能地抱住脑袋蹲下去,尖叫一声。常枫一个后踢,没有踢他,却把看管洛薇的黑衣人的手枪踢飞到空中,踹向贺英泽的方向。贺英泽跳起接住,快而准地扣下扳机,"乒乒乒乒"打飞数颗子弹。她们速度之快,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刚抽出武器,就已经被击倒在地。常枫则留在他们之间,避开他们的共计,与他们肉搏。肌肉重击声、骨折声持续响起,那两人的身影穿梭在高大的人群中,猎豹般凶狠敏捷,洛薇看的心惊肉跳,想乘人不备躲到安全的地方,但有一个黑衣人在黄啸南的指示下,挥着日本武士刀朝她冲过来,似乎想捉她当人质。她把旁边的天使雕塑撞翻在地上,碎裂巨响过后,两人被淹没在烟尘中。她爬起来想要逃跑,但因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眼冒金星,跑了两步就扑倒在地,那个人化身猛虎扑来,她翻过身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上。只听见几个男人皱着脸抽气,那个人捂着胯翻滚,几乎死在地上。
但好运到此为止,一个人倒下,另外两个人又围了上来。她们一前一后,逼得洛薇没有退路,她躲过那个人的刀,对他们挥舞,心里却想死定了。一时间脑子也不够用,该先捅哪个?不不不,她敢捅人吗,这可是法治社会,又不是武侠世界……眼看就要被他们挟持,有"乓乓"两声响起,他们跪在了地上。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她本能地挥舞着武士刀,却问到了这个人身上熟悉的香气。
"贺英泽……"她什么也不想,只是一下子钻到他的怀里,贺英泽却没时间回应她,相当准确地击败其他人,最后用枪瞄准了黄啸南,他抱着洛薇的手有些僵硬,眉心皱了皱,还是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朝黄啸南的头部开枪。
与此同时,常枫与别人打斗时又推翻了一个雕像。雕像轰然倒塌,一时间空旷的教堂内白烟四起,但是那一发子弹却没打歪,打中了一个人的身体。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贺英泽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我一早就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我,""什么?"洛薇迷惑地抬起头看着他。
贺英泽没有再接话,因为,当烟雾散去,他看见一个手下挡在黄啸南身上,而黄啸南只是肩胛骨中弹,黄啸南推开手下的尸体,在一片混乱中,被另外两人护送着除了教堂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他们逃也似得挤进去,把车飞开出去,巷中的雪也被路灯和灰尘染成昏黄的烟霭,车影飞速前移,贺英泽把洛薇推给常枫,随着冲出去,一边往前跑,一边对着那辆车打了几枪,果然,车开了一段就爆胎了,在墙上撞得稀巴烂,又一辆越野车在巷子口急刹车,黄啸南从车上跳下来,捂着额头,指间流着鲜血,继续被收下掩护逃跑,贺英泽继续对着他们开枪射击,却只听见哒哒几声,子弹打完了。他立刻换上新的,但也就是这眨眼的瞬间,那一群人进入了旁边的越野车中。他们拐了个弯,消失在巷口,十多秒钟后,贺英泽跑到了他们消失的地方,但他们早已逃到了射程之外,他狠狠咬了一下牙,把们车的轿车残骸踹得更加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