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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来,我终是隐瞒了你一事。”紫鸠喟叹:“我答应了慕连舟,两年内,找到一个叫卓清的女孩。”
“什么?!”卓清终于张口,带着难以置信和极度惊讶。
“呵呵,大概他以为我卜筮占星厉害的紧,连找人这种事都能占卜。”紫鸠只说了一半,却未道出他一眼便看破了一个真实的慕连舟,还搅黄了人家拿下琉璃堡的计划,所以才惹祸上身的这一事实。
“他…为何找我?”卓清犹疑。
为何?呵,那家伙倾尽整个江湖,只为找一个你!真是疯狂啊…
“…我不知道。”他说谎了。
过去八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紫鸠说过的慌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唯独这一次,他突然觉得说谎令他感到恶心,感到厌恶。
他甚至想扭过头,俯身呕掉适才的话。
他轻而易举的就否定掉一个男人疯狂到难以理解的举动。
他一时承受不住。
却无法不去承受。
“如果…不想去呢?”苦笑不出,只能憋在口里,愈发酸楚。
卓清的懦弱又一次占了上风,逃避总是她的第一选择。甚至于她为什么那么怕见慕连舟,她都没有好好想过原因。不是想不出,而是关于那人的一切,她都锁了起来。没想再次拆封之时,一切如旧。
“怕什么?”紫鸠淡淡一笑,心中却苦。他看得出卓清眼中的拒绝,不是为他而露,却是源自情怯。
他伸手,冰凉的五指抚上卓清的脸庞。
“傻瓜,你忘了自己早不是当初的那个丑姑娘了。”紫鸠宠溺的看着她,似兄长般的语重心长。
看着卓清一刹那亮起的眼,紫鸠加深了脸上的笑。
这丫头,果然下意识还总以为自己顶着那副可怖的脸呢。
“可别高兴太早,一年后你还是要回来的。”紫鸠不得不打击她。
卓清蹙眉。她不晓得自己一时的豁然为什么在紫鸠眼里成了“高兴”。
是啊,虽然听闻慕连舟在找自己的那一刻,她心下真的是涌起刹那的激动。可他为何一定要找到自己,却又不得而知。她甚至猜想慕连舟是不是成为了武林盟主,某天想起昔年一个丑丫头需要看病医脸,便一时兴起去找她呢?
如若真是那样,自己还有什么出现的必要呢?
于是她又重复:“一定要去?”
“一定。”
“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出现,琉璃堡便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殆尽。”
寂寞东风人行处(下)
于是她又重复:“一定要去?”
“一定。”
“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出现,琉璃堡便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殆尽。”
卓清又是一惊。
“可…我若待不了一年呢…”卓清有些黯然。他那样高高在上,自己如此小一角色,又怎能被留下待满一年?
“那便加入未央阁。”紫鸠说得简简单单,仿佛加入未央阁就像做饭一样容易。
可怜卓清对未央阁也是毫无概念,便被紫鸠的语气说得微微点头。
“丫头,你别忘了,那慕连舟可是一掌重伤于我呢。”紫鸠瓮声瓮气道。
“你…该不会要我替你报仇吧?”卓清倒吸一口冷气。
“是又怎样?”紫鸠坏笑。
“我…只怕打不过他…”卓清闪开了目光。
不是打不过,是不愿打吧?紫鸠心下怅然,面上却依旧那副欠打的媚笑:“谁说叫你动刀动枪了?你便乖乖待在未央阁就好!”
“丫头,别忘了你命带截空。或许会挡去他的大运,抑或是空掉他的大劫。是福是祸,天命有数。不过你放心,他紫微当空,不会被你影响太多。我也不是什么睚眦必报之人,况且那一掌是我自己扑上去挨的,我不过想让他吃些小苦头,好寻个心理平衡罢了。”紫鸠看似无害的笑容让卓清渐渐放下心来。
“哦。那信你一次。”
什么叫信我一次?紫鸠磨牙,他倒是忘了自己经常鬼话连篇的事实。
“没良心的死丫头!才让你去见旧相好,就开始胳膊肘子向外拐,对我疑神疑鬼了?!”紫鸠大美人又气的冒泡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旧相好?”卓清也火了,自己被那妖孽骗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还好意思怪她疑神疑鬼?
“…算了。”一想到明天起就见不到这丫头了,再大的火也熄灭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从今天起,不再用‘卓清’这个名字。”紫鸠掩了适才呲牙咧嘴的模样,言语竟有些命令的味道。
“为什么?”
“江湖人流行用假名!安全!”紫鸠连哄带骗。他想过,以慕连舟的作为,恐怕现在整个江湖不知道“卓清”这名字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为了少生事端,还是让她改名好了。
“那我叫什么?”用不用这名字卓清无甚所谓。其实早在解了毒后,浑身上下流的血没有一滴再属于卓家。况且八年里,卓清听见“丑八怪”,“死丫头”时的反应远比听见“卓清”俩字要快的多。
紫鸠垂下眼,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念道:“卓然清逸颜如昔。”
“叫颜如昔吧。”
明明容貌与昔日判若两人,还叫什么颜“如昔”。卓清心下嘟囔,不过也未有异议。
“以后…世上便不再有‘卓清’一人。”
这话,犹如叹息。落入寒泥,无声无息。
“那我要告诉他,我的真名吗?”卓清问。
紫鸠眼神瞬时变幻数次,继而闭了眼,想了许久,道:“他若看得出,你便承认就是。若看不出…”
“那便如何?”见紫鸠半晌不语,卓清忍不住问道。
紫鸠忽而偏过脑袋,冲着卓清挑了挑眉:“那便等琉璃堡再收到战书时,你再揭了身份吧。”
八年。换了相貌,长了身材,变了声音。他慕连舟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出自己是芸芸众生中的哪个。
哎。卓清轻叹。
“对了。路上不忙赶,多游玩些时日,江湖人要多增些阅历,顺便熟悉下自己那假名。”紫鸠不忘嘱咐道。他现下已十分放心卓清的武功,加之那丫头原本也心细,或者说,疑心深厚,独自行走江湖应当不是问题。
卓清乖顺的应了。
紫鸠轻拍她的肩:“好了,时候不早了,进屋休息吧。”
卓清进了屋去,紫鸠却犹自站在门外…
次日,紫鸠唠叨了七次,检查卓清包裹十三次,往里添加些物事二十七次,被卓清从包裹里取出二十六次。
“喏…”紫鸠伸出手去,递给她一紫色小瓶。眼看卓清气的马上便要给他扔出去,紫鸠连忙掩袖护住:“不许扔!!”
卓清攥紧了手,挥着玉拳怒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还一大早不停地往我包里扔各种胭脂水粉!莫要逼我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粉都倒进门前的池塘,毒死你那些锦鲤花斑!”
紫鸠抖了两抖,不过还是鼓足勇气吼了回去:“死丫头你凶什么?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唯一一颗‘九转还魂丹’!”
卓清松了拳,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九转还魂丹’,不过既然是他师父留下的,那便是扔不得的。
“你自己收着吧!你那‘涤魂’吃得我眼睛都绿了,怕这‘还魂丹’指不定能把人吃成其他什么古怪的颜色呢!”卓清一念即此,就腹诽不止。
紫鸠脖子一梗,却在看见卓清深碧色的眸子时软了下来。“哎,丫头,你就是再不信我也该信我师父吧?这是师父配的药,就这一颗,带上也压不死你。”
卓清看他软下来的神情,撇了撇嘴,接过那紫色小瓶塞到包里。
紫鸠看了看天色,道:“你啊,光顾着气我了,再不下山,就时至日中了。”
卓清一甩包袱,斜了紫鸠一眼,淡淡道:“这便走了,也省得你这妖怪聒噪。”说完,便一个纵身出了门去。
啊?这就走了?!紫鸠一个头晕。这死丫头一去便是一年,怎么走时连点留恋都没有,真是冷淡啊!
紫鸠下意识的追到门口,双手堪堪扒着门框,指节发白。
快要入林的时候,卓清蓦地停了下来。
“那什么,城里王铺的镜子不错。你…别往我屋放就是。”
“…哦。”
“无聊了去琉璃堡住几天,别没事总跑勾栏院扮姑娘。”
“…呃。”
“叫你那群狐朋狗友来折腾的时候,别让他们睡我屋。”
“睡了你也不知…”
“你敢?!”
“好好好…”
“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紫鸠揉了揉鼻子,这次他没应声。
“…还有,颜如昔这名字,其实也挺不错的。”
说话的时候,卓清没有回头,声音飘散到身前茂密的树林,飘渺淡薄失了真实,连她青色的身影,最终也飘散在紫鸠朦胧的视野里。
紫鸠弯起了嘴角,却掉落了清泪。
傻丫头,你其实不知,你再怎么变,我心里放的,都始终是八年前那个满脸脓疤的倔强小孩。
颜如昔…颜如昔。
容颜,如昔。
似是梦中来(上)
“慕连舟是吧?”她盯着站在河边发呆的白衣男子一阵猛看。
“是…啊。你是?”慕连舟隐约闻到一股极淡的茶香味,他缓缓侧过头——面前的女子翩若轻云,广袖青绡,柳眉如烟的面容琢玉般印着一双似墨还碧的瞳。几缕被风拂起的青丝肆意蹁跹,温玉色的发带在一片飞舞的墨色中若隐若现。
“走吧。”她说道。原本冰冷淡漠的神色忽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疲惫和些许莫名的释然。
“…去哪?”慕连舟微微扬了扬嘴角。不速之客总令人对未知有所期待。
“你家。” 她眯起眼,抬首看着偏西的日头。
说实话,慕连舟实在算不上长得好看的那一类男子,不过是顶了张普通到让人无法有任何深刻印象的脸。用慕连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长的让人没什么看法”。
的确,江湖上仰慕他慕连舟的人实在太多,其中不乏貌美绰约的妙龄女子。可所有仰慕者绝无一人是因为他的容貌,更无一人可以一眼便认出他是慕连舟——因为那些泛泛之交们都记不住他的长相。
于是慕连舟在众多江湖人士的心中一直是以一个意念幻化的形象存在的。也就是说,没见过他的人,说他长什么样的都有;见过他的人,一张嘴便是“长什么样啊?呦!还真不好说叻!”
慕连舟此时内心有一丝丝被猫爪轻挠的感觉。毕竟二十四年来第一次被素不相识的人认出来。尤其还是个如此绝殊离俗的美女!
难道,太久没照镜子,脸部起了变化而不自知?
慕连舟暗自猜测不停,几番想问那女子,却又觉得如此一来显得自己太着心于相貌,不得不刻意无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惊喜。
青绡女子默默地跟在慕连舟身后,眼神游离,但多半时间都停留在他笔直的背影上,表情却一片云淡风轻。
慕连舟不紧不慢,怡然自如地走着,仿佛走路都能将“自在”一词的含义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也不回头看看这熙熙攘攘的人流有没有把那位“从天而降”的美女挤丢,只因他灵敏的听觉早已从她轻盈的脚步声中断定她的武功并不差。
棠越大街是锦都最大最宽也是最繁华的一条街,而锦都也正是大献王朝都城所在。承乾十年时,大献朝正朔帝尉迟南睿为促进都城商贸的繁荣,下令将原本仅可五车并行的棠越街拓宽了三倍有余。如此一来,棠越街在商贸发展上的确起了相当大的推动作用,只是苦了原本居住在大街两旁的居民们,全部被勒令无偿搬迁。
两人如此默契地走了不长一会儿,慕连舟脚步忽然一滞,接着转身走入一条极不起眼的斜巷。
她一愣便紧跟了上去——不跟紧不行,慕连舟毫无征兆地使出绝世轻功,人早已在几十丈外了。
“轻功不错。”慕连舟扭头对紧随其后的青绡女子挤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凑合着使罢了。”没想到她竟然回了这么一句。
“你是不以为‘我家’是在棠越大街最显眼气派之处呢?”慕连舟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问道,这使身后的青绡女子险些撞进他怀里。
“你很喜欢猜我怎么想的吗?”她略有些气恼,狠狠白了慕连舟一眼。
“凑合着猜罢了。”慕连舟微微一笑,接着一抬手,指了指一扇青灰漆的木门,道:“我们到了。”
她一愣,顺着慕连舟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朱唇微张:老旧的木门虽不甚破损,但实在是毫不起眼,不仅没有门环,连门槛都没有。要知道门槛是一户人家地位的象征,高矮总要有那么一个,倒是从没见过干脆连门槛都不要的人家。接着她略一抬眼,终于看到写在门额横匾上的三个掉了漆的烫金小楷:“未央阁”。
她盯着那三个字憋了足足半晌,微微撇起嘴角:“嗯…真是久负盛名的未央阁…”
慕连舟无视她半是疑惑半是讥讽的神色,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走上前去,伸手,推门。
眼前的景象令她心神皆撼:百余丈用青砖铺就的平地上无声地屹立着五座宏阔高耸的楼阁:斗窗云槛,飞檐隆栋,无一不是令人瞠目的奇伟之作。楼顶覆盖的碧色琉璃瓦显得整个建筑群一片严整之气。其中四座三层高的楼阁左右对称相坐,而唯一高达五层的楼宇却是伫立于沿大门而下的砌道中轴线的最尽头,层层大小屋檐交错重叠,四面回廊。
她清洌的目光在五座楼阁上一次扫过,而慕连舟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对,是毫无表情。如若像刚才看见木门时的那般眼神倒也罢了,至少有个表情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不若此刻,慕连舟以为她不过是一缕被风吹来的精魂。这个人为什么总像是活在梦中的呢?
她此刻所站的地方,便是那个被江湖人奉为“众神之址”的未央阁。她仅失神了一瞬便心平如镜——
所有令人神往之物,都不过是徒增烦恼之事而已。
“连涯,天钺,浮光,照影,七杀。”她看着五座楼阁上挂着的横匾,秀眉微蹙道:“天钺七杀,紫微斗数?!”
“嗯。”慕连舟呵呵一笑:“你精通这个?”
“知道一点。不过为什么只有两座楼用星宿题名?”她其实熟识术数,只是不愿太张扬罢了。
“信则已,不信则然。”慕连舟淡然道。
她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五幅横匾上的字。
“劳民伤财。”半晌,她冷哼。
慕连舟点了点头,赞同:“嗯,的确。”
她瞥了慕连舟一眼,挑眉道:“别说这手笔不是你的授意。”
“的确不是,是别人孝敬我老人家的。”慕连舟谑笑中夹杂着一丝无奈,接着说了声“走吧”,便提步向着“连涯”而去。
她仍然跟在慕连舟身后,默默走了一会儿,忽然戏谑道:“你说我是不是在这里逛上一逛,再被盛情款待一下,以后在江湖里就成了人人羡慕的香饽饽?”
“何止!从此你会一直被‘久仰’的。”慕连舟一脸正色,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笑意。
连涯的主厅并没有外楼那般堂皇炫目,而是简单的摆设了些常用家什。厅内地上薄薄地铺了层驼色的绒毯,似是不沾灰般的干净整洁,显然平日甚少有人来访出入。唯一算得上装饰的便是挂在墙上的一幅巨大的《溪山游春图》。
“堂堂未央阁阁主就是要挂赝品,也该选个仿古高手之作吧。”她看着那画蹙眉道。于辨别真伪之道她也仅是初窥门径,只是这幅画的水平实是太过一般,让她忍不住言语一二。
慕连舟闻言付之一笑,道:“这画是木槿上个月从路边一穷画师的摊子上买的。她说那画师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一时没忍住就买了十几幅,回来硬说我这里墙上太空,就随便挂了这幅。”名动天下的妙手神医木槿其实是未央阁中唯一的一位女子。
“其实比比挂在廉真那里的《美人颦笑图》,我已经很满意了。”慕连舟想起廉真墙上那位身材不成比例的“美人”,他觉得自己这幅已经“相当凑合”了。
“你在解释吗?”她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慕连舟微雾的双瞳,可慕连舟却知道其实此时她根本不是在看他,她只是找了一个眼神的着落点,心中不知道在困惑着什么。
“你觉得呢?”慕连舟反问道。
良久的沉默后,她忽然笑了,如紫竹花开,经年一现。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她问他。
“想。” 慕连舟一直都在想。
“能让慕连舟想知道是谁的人,一定不多吧?”她的眼睛很亮,隐隐泛着暗碧色的光,却丝毫不显得妖异诡秘,反而如一泓碧波令人心往神醉。
“哦?” 慕连舟安逸地斜倚在青龙木椅上打趣道:“这么容易就自我膨胀了?”
“那你说,我该是不该?”她问。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抓阄呢?”慕连舟发现自己很喜欢对她的问题进行反问。
闻言她轻笑一声,悠然踱至慕连舟面前,缓缓俯下身去直视他深浅莫辩的瞳。一阵暗暗的茶香无声地贴近慕连舟。
她低声叹道:“哎,答案这东西,果真是要自己找的。”
话说到一半,寒光乍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脱了鞘的短剑直逼慕连舟颈间。
短剑的双刃极薄,剑身长不过尺余,宽不及两指,碧莹琉璃的十字剑柄一挥一舞间都泛着流云漓彩的光芒。
慕连舟看得分明,却也无法不分明,因为这把短剑距离自己实在太近。
哎…
他轻声长叹,却微不可闻。
似是梦中来(下)
慕连舟叹息的时候,剑刃已划破他清癯的项颈,宝剑的利刃顷刻湮没在一片血雾中。可是他却一直目不他视地看着面前那双似墨还碧的瞳,那里面瞬间纷涌而至的情绪被他一眼望尽:惊疑,犹豫,困惑,甚至…黯然。
血如炸开般缠绕着冰冷无情的薄刃,她持刀的右手也蓦地一滞。
不过是一个念头闪过的时间,她的所有攻击戛然而止。因为她感到自己脖颈的动脉处,硬生生地抵着一枚又硬又尖之物。
谁都没有动,彼此呼吸着一份漫长的沉默。
他看着她,看着一种悠远而绵长的美。
她看着他,看着一种平淡至极的普通。
“剑藏的很好。”他终于开口,由衷地赞叹。
“是你眼力太差。”她并不买账。
“那你要的答案找到了吗?”他并不介意她这种态度。
“要你管。”她哼道。
慕连舟不禁莞尔,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于是两人复又沉默。
“为什么一定要挨我这一剑?”这次换她先开口。她清楚适才的交锋真正输的人是她,因为慕连舟的速度快到可以用任何方式夺下她的剑。
“人只有在得手时才容易失去防备。”慕连舟不认为自己选择了最糟的方式。
她抿了抿唇,终于直起身,抽出一块月白方巾递给慕连舟,示意他包扎下伤口。此时她才看清,原来被慕连舟拿来抵着她脖颈血脉的,不过是一小块被捏扁的碎银。
确切地说,是被捏成锡纸般薄厚的碎银。
她暗叹自己看见他流血时刹那的心软,却又不得不为慕连舟的反应与身手所折服。
“其实…”慕连舟看着她懊恼的神情,淡淡笑道:“我的确是无法躲开那一剑。”
“我想,你是我见过唯一能伤我的人。”慕连舟将手帕轻轻贴着伤口说道。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个伤口汩汩流血的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听到慕连舟的“大实话”,她并没有露出几分喜色,只是神色倦然地将宝剑入鞘,转身走到慕连舟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她脑中纷乱一片。实际情况是,如果不是慕连舟适才的“甘愿之举”,她无论如何是伤不到他的。
许久不曾有人开口。
“你在想什么?”她看看他,打破了沉默。
“想你是谁。”慕连舟微笑。
“我是…”她略微沉吟后,道:“我叫颜如昔”。
“哦。不认识。”慕连舟诚实地答道。
颜如昔一笑,清丽的面容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只是笑容无法令人感到温暖柔和,却似月射寒江般遗世独清不可靠近。
“慕阁主认为,如昔的身手在未央阁中处于几等呢?”颜如昔问。
慕连舟低头想了想,道:“与尘桓、廉真不分上下。至于木槿那丫头嘛,向来都是垫底的。”
“与唐卿呢?”颜如昔追问。
慕连舟墨漆的瞳恍如雾潋:“唐卿死了。”
“什么时候?”颜如昔神色一凛,眼中划过一缕难以置信。
“一年半前。”慕连舟看着颜如昔眼中逐渐涌出的悲戚,疑惑道:“你们…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