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宿转过脸似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他听说你下山了,问问我有没有这回事。”
“你说什么?”花晏追问。
“我说有。”纪怀宿道。
“然后呢?”花晏像一根绷紧的弦。
“然后他走了。”纪怀宿淡淡的看着她。
他看得出,她有点失望,不多,仅一点。
纪怀宿深深的看了眼花晏,仿佛要挖掘出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花晏却转过头,透过窗棱看着狭小的天空。
“你好好休息吧。”军师暗暗叹息。他垂眼,轻轻给花晏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离去,背影如被风追逐的紫莲,刹那间仿佛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莲花香气。
许久,花晏撇了撇嘴,长长舒了一口气。太过严肃的军师,总给她一种感觉,比沉默更压抑,比颓丧更沉郁。
花晏握着茶杯望向窗外。
窗外是团团舒卷的云,今天没有下雨,许是长风浩荡,逐走了乌云。
山下,是一个和山上不同的世界,喧闹中浸淫着孤寂。
或许自由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说不定会碰到更好的制香师,然后那奇异香味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花晏想了想,觉得这种想法很正确,然后愉悦的喝掉了手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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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牧发现自己对于昏过去的女人总是束手无策。
当他平静的说出自己把店铺卖了这个事实后,柳随芯就干脆利落的昏过去了。
“你总给我点反应的时间吧?”傅时牧无奈的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柳随芯,只能弯下身把她抱起然后放到宽大的椅子上。
安置好柳随芯后,傅时牧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发了一会儿呆。
桌子上放着卖房得到的银两,傅时牧自己留了点,剩下的全给了柳随芯。
傅时牧靠着桌子,懒懒的坐在长椅上,双手胸前一抱,微微仰头看着门外熟悉的街道,目光飘飘忽忽无所着落。
这个坐姿他保持了很久,以至于他想起来要动弹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又僵又硬。他揉了揉脖子,见柳随芯依旧晕着,大概是不被他摇醒,她是不肯自行醒来的。
其实柳随芯这姑娘还是很好的。傅时牧想了想,发现自己只能用一个“很好”来形容她。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究竟喜欢她哪里,但他想过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娶了她。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正好符合了他对未来生活标准的要求。
这样是不是太委屈这姑娘了?想了一会,傅时牧十分有良心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应该嫁一个更爱你的男人。”傅时牧一脸的道貌岸然。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柳随芯,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傅时牧伸出去的手在刚碰到柳随芯的外衣时,突然停住了。他微微眯起秀长的眼,思索了一下,转身离去。
半晌后,傅时牧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半支点燃的香薰从内堂走了出来。
“我看你还是多睡会吧。”说着,傅时牧把迷香插在柳随芯身前不远处,然后走了开去,长叹一声:“哎,不是我害你。是我怕一说自己要走,你这姑娘再晕过去一次。”
想了想,他又对昏迷的柳随芯道:“这半支香燃尽,你会自己转醒的。”
屋内很静,傅时牧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个人咕咕囔囔说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其实吧,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好人,更不是你爹娘眼里那种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傅时牧自说自话的笑笑,然后突然沉默,一片凄静纷至沓来,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地面,双眸空茫淡漠。
傅时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有那么多废话想说,明知道对面那个沉睡的人根本无法搭理他。
对于这个问题,他十分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他喜欢流水镇缭绕的晨雾,柔软的夕暮,还有这里朴实的村民,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
这些都是他一度想要拥有的,和他过去设想的未来相吻合,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是的,都没有错,一切都走在正轨上。
可他决定偏离了。他背叛了过去,然后又背叛了现在。他决定走上一条未可知的路。
为什么呢?
傅时牧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终于他还是面对了这个问题:为什么?
不为什么。
想了一阵,他如此告诉自己。不为什么。
一个受伤的女人,背着一段刻骨的父仇,两桩莫名的栽赃,孤身一人流浪在纷乱嘈杂的世界,任谁都会怜惜。
所以他怜惜她。
他想找到她,然后告诉她,说我愿意帮你一个忙,举手之劳,你可以不必谢我。仅此而已。
傅时牧突然不愿意再多想什么,他缓缓起身,收拾好行囊,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柳随芯,悄然迈出了门。
门外肃风阵阵,车来人往。他没有向无色山庄里任何一个人打听花晏的去处,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前路的方向。
“丫头,照顾好自己。”
关上店门前,他朝铺内看了一眼,依稀这么说了一句。

光明巷.
锦州一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锦州有一条巷,叫光明巷。
光明巷其实是一个黑市,之所以取名为“光明”,是因为这是一个光明正大做黑道买卖的地方。
也就是说,锦州的神奇之处,就因为这个敢把不法买卖摆到台面上来做的巷子。
锦州官府从来没管过,据说是因为黑白两道都有扯不清的利益关系,说难听点就是官商勾结。
“勾结个屁!”锦州知府听到流言后,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浓痰,“老子要是能管,早他妈派兵碾压过去了!”
嘴长的人肯定会再追问一句“为啥不能管”。
通常听到这种问话,知府都是气得当场拂袖离去,剩下师爷一个人站在原地一手插腰一手数落问话的人:“你脑壳有包啊?那光明巷的老大你惹个给我看看?你若惹的起,打明儿起我不供关二爷我供你!”
于是乎,光明巷的老大就成了神奇中的神奇。
光明巷说是巷子,但其实地盘比十个巷子都大的多,而且比一般的官市都要秩序井然。
当然,不是说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支个铺子做买卖的。因为若要在这块地儿安稳的做生意,就必须有那块镶金的通符。
通符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通关的牌符。
通什么关?当然是黑市老大的关。当黑市头目的手下巡逻检查的时候,被抽到的人能出示这块通符,就能免掉三十两白银的罚单。也就是说,通符是所有商贩的命根子,因为丢了不仅不补办,还得卷铺盖走人。
所以当老马一觉睡起来,发现自己命根子丢了的时候,魂都吓破了七分。
“婆,婆,婆,婆娘!我命根子不见了!”稍一镇定,老马扑到床前,差点没哭出来。
老马的婆娘睡眼惺忪的坐起身,认真看了眼老马的下身,迷茫道:“怎么不见了?我看还在啊。”
“不是‘□’!是通符!通符!”
这下婆娘也彻底醒了。
“你脑袋里长的是豆腐脑啊!连块通符都能丢!”在婆娘一片哭天抢地中,老马被狠狠揣了一脚,然后狼狈不堪的颓丧在墙角,脸上还带着热辣辣的鞋底印。
不过老马的这份颓丧在半天后却变成了窃喜。
因为不仅他丢了通符,光明巷一百二十六间店铺,失窃了一百二十六块通符。
老马略一打听,登时整个人都底气十足了起来。于是他怀揣着这份小民心理,和所有铺主一齐前去找黑市老大上报情况。
黑市老大并不难找。穿过光明巷再走百八十丈,左转右拐再再左转就到了。
话说老马也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光明巷老大,他挤在一百多号人里,大中午的被晒的汗流满面。可惜百多号人汇报完情况后,始终只有一个下手进进出出的传话,老大一直没露面。
没过多久,副手就出来说这事不用他们管,叫他们回去照常做生意就是。
既然有了这话,所有人都放心了,陆陆续续都回了铺子。老马遗憾的伸着脖子努力往那间阁楼里看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看见,更别说黑市老大的模样了。
“哎。”老马短叹一声,转身离去。
光明巷的老大当然不知道此时门外其实有不少人想见见他的真面目。
不过他才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他正在生气,更确切的说,是在发怒。
“你说什么?通符全都不见了?谁他妈这么大胆,敢在老娘地盘上造次?”
那个自称老娘的人,正一脚踩着椅子,圆瞪着一双俏丽的杏眼,嘴里还叼着适才剔牙用的竹签。
所有下手一齐噤声,全部垂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吐,生怕她那挥舞的玉臂一个不小心就敲到自己头上来了。
面对着他们这位顶头上司,一群大老爷们也只有汗颜的份儿。这姑娘生的娇俏瘦小,却是性情剽悍,加之天生神力,一巴掌能拍死一头牛,凡是敢跟她叫板的人,最终下场无一例外被她打得断胳膊废腿。
“说话啊!”黑市老大咬着竹签,呲着牙恶狠狠的瞪着一群垂首沉默的男人。
“白,白老大??”角落里一个男人终于懦懦的出了点声。
“说!”
“咱,咱先得派人手追查,才可能有眉目。”那男人边说边偷瞄着老大的神色。
白老大吐了竹签,皱眉道:“嗯 ,也是。”
不过没待白老大吩咐,已有传话的跑了进来。
“老大!有人在光明巷公然贩卖通符,十金一个!”来人是个小伙子,气喘吁吁的。
“什么人?”
小伙子仔细想了想,道:“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又瘦又高的,模样倒挺清俊,细眉长眼的。”
闻言,白老大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一样呆在原地,原本霸气的站姿此时看上去多了几分不和谐的生硬。
所有人齐齐朝她看去,于是看到了白老大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交替变换。
“这浑球!”许久后,白老大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然后拍碎了身旁的红木圆桌,接着跃出了门去。
剩下的人看着白老大离开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
“相信我,她其实并不想把这桌子拍碎的。”一个下手看了看碎掉的桌子,又看向身旁的人,然后无奈的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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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大口中的“浑球”此时正在一间敞亮的酒铺里喝着小酒。
那人手里握着温酒,面容清俊,眉目润泽。他坐在一张长椅上,后背靠着桌子,两只脚搭在另一张桌子上,看上去安逸舒坦。
店铺外面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多数人不仅不愤怒,反倒抱着七分看热闹的心情抱着袖子站在一边。
不过的确也有人试图跟店里那人叫板,可惜只能站在门外冲那人唾骂两句。
因为没有人能近的了那人的身。
稍微留意点,就会发现店门口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银丝,好奇心重的人,伸手轻轻碰一下,手指立时就被划了一道极细的伤口。
“我操,这丝网一样的,谁进去谁就被切成肉酱了吧?”试过银丝的人大声咋呼着,更没有人敢靠近那些银光闪闪的细丝了。
一百二十六块通符被银丝统统穿起,挂在丝网最里层,想伸胳膊拿是不可能的。
屋内斜坐在凳子上的人阖眼假寐,像是根本没听到屋外人的喧闹咒骂。
渐渐的,门外的声音弱了下去。
那人似乎感觉出来了周围气氛的变化,缓缓睁眼,笑着向外看去,于是对上了另一道比刃丝还尖锐的视线。
“傅时牧,你这贼子!”
傅时牧摊了摊手,冲着门外插腰而立的黑市老大挑了挑眉:“贼子?那不是小白你的老本行嘛!”
“浑球!给老娘把那些破刃丝收了!”小白骂了一句。
“是‘天缠裂境丝’。”傅时牧认真纠正道。
“缠你大爷!”小白恶狠狠道。
傅时牧淡笑着摇摇头:“还是这毛驴脾气。”他抬手轻轻拨了一下挂在桌角的一个拉环,一阵“咝咝”声后,密布的银丝全部被收进了一个扁扁的银盒中。
“你看看你这里的人,一个个牛头马面的,我再不自我保护一下能行么?”傅时牧自始至终没换过姿势,连脚都没拿下来过。
“我呸!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谁在我地盘偷通符的?谁这么大本事?”小白踏进门,指了指散落了一地的通符。
“谢谢夸奖。”傅时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刚才说了些给傅时牧脸上贴金的话。
“你们都滚回去。”黑市老大霸气的转身,话音还没落,一群人早跑的没影了。
“说吧,没事到光明巷捣什么乱?”小白走到桌边坐下,口气虽然平和了三分,神情却依然是柳眉倒竖的。
“我不这么捣乱,你能出来见我么?”傅时牧终于放下两条腿,认真的看着小白。
小白原本拧着的眉毛渐渐平复了下来,傅时牧却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示,因为小白的神情开始变得冷淡,像一个冷血无情的女杀手。
“你有求于我。”白老大说。
傅时牧十分诚实的点点头。
“没想到当年道儿上怎么请都请不动的傅大爷,今天也有求人的时候。”小白冷嗤道。
“这不已经不是当年了嘛。”傅时牧微微一笑,笑意冲淡。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当初你背叛我们,就必定有回来承担后果的这一天?”
“有过,”傅时牧思索了一下,“不过不多。”
“我看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你绑回去交给老大!”小白气哼哼道。
“哪有,我哪里把你想那么好。”
说完,傅时牧轻巧的一侧头,躲开了小白掷过来的酒杯。
“我知道你这块骨头最硬,”傅时牧垂眸拂袖,再抬头的时候,双眸清明凛澈,“不过我还是来啃了。”
“滚蛋吧浑球,不管什么忙老娘都不会帮的!”小白一脚踩着板凳,呲着牙狠狠瞪着傅时牧。
傅时牧一点也不生气,“你若肯帮我,多高的天价任你开。”
“老娘什么时候差过钱了?”小白啐了一口,“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到底什么事能让你傅时牧亲自前来求我。”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傅时牧道。
“什么人?”小白问。
“一个??朋友。”傅时牧道。
“男人女人?”小白又问。
“女人。”傅时牧道。
“??漂亮姑娘还是老妈子?”
“前者。”
“??滚!这单老娘不接!”小白怒气冲冲的扭过头。
傅时牧沉默了良久,接着认真的看着小白,一字一顿道:“你若肯帮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我怎么还都行。”
小白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深深看了傅时牧一眼,然后又转过身背对着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白老大站起身,在不大的内堂里一圈圈的踱着步,最后停在傅时牧的身前。
小白微微弯下身,一手搭在傅时牧的肩上,接着露出一脸贼兮兮的笑。
“浑球,啊不是,是傅大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找人。”
“??你说。”傅时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道斜斜的阳光照进小店,弹散在白老大的奸笑着的脸上。
“很简单,你得讨我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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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的人设~~依旧是荒河的作品 哈哈 有木有很霸气威武!

我改不行么.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找人。”
“你说。”
“很简单,你得讨我做老婆。”
傅时牧闻言,连忙伸出两手高举讨饶:“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哪点招你喜欢了,我改还不行么?”
小白不怀好意的看着傅时牧,浑身都散发着黑市痞民的无赖气息。她得瑟着挨着傅时牧坐下,伸出一支纤细的玉臂圈住傅时牧的脖子,呲着一口细碎整齐的贝齿,奸笑道:“老娘追了你没有六七年也有四五载了吧?你怎么就是不啃吃窝边草呢?”
傅时牧被神力无敌的女流氓搂着脖子,半分不敢乱动,生怕这女人一个激动,自己的脖子就如鸡脖子一般被折成两截。
“你先冷静一下。”说着,傅时牧伸手握住小白的手腕,然后慢慢掰开,“哎,能换个条件吗?”
小白脸色冷下来,“你说什么?你不答应?”
“除了这个,什么都行,哪怕欠你一条命,你随时要随时取。”
“滚吧。”微一沉默后,小白淡淡的说:“老娘不稀罕你的小命。”
“真无情。”傅时牧也淡淡的回应道,然后他看着桌上剩下的酒,突然就觉得没有什么心情再喝了。
傅时牧长叹一声:“哎,好吧,那??再会吧。”他长身而起,缓缓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小白忍不住问了一句。
“去找肯帮我的人。”傅时牧没回头。
“找谁?小丁还是阿横他们?”小白嘲讽道:“哈哈,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还念旧情?况且,你还有脸见他们?是谁当年发誓好兄弟不离不弃?又是谁独自一人脱离组织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时牧一身青衫,长身而立,默默的看着门前楞次栉比的店铺。
“怎么,无话可说了?”小白冷哼一声,喝掉了剩下的酒。
“我不找他们。”半晌,傅时牧开口。
小白一愣,不由道:“那你还能找谁?”
“找老大。”傅时牧淡淡道。
“咔!”握在小白手里的酒杯登时碎掉,小白顾不上被划破的手,强压着颤抖的声音道:“你作死么?敢去找老大!”
“至少我的命对他来说还值点钱。”傅时牧道。
小白猛地踢翻桌子,窜到傅时牧身前伸出细瘦的双臂想把他丢出去狠揍一顿,忍了忍,又忍了忍,才勉强开口:“你说实话,你这浑球是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了!”
傅时牧低下头看她,说,没有。
“那你他妈干嘛命豁出去了都要找到她?”
“因为我突然想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小白奇道。
“一个她曾经试图求助于我,可当时我没有答应的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至贱吗?”小白毫不留情的出言讥讽。
“随你怎么说吧。”傅时牧依旧不动怒,“你真的不帮我吗?”
小白被他严肃的眼神看得怔了怔,然后突然暴怒似的跳起来,大骂道:“不帮!老娘他妈的就是不帮!你去找老大吧,让他把你吸了血磨成粉制成独一无二的傅氏毒药吧,绝对谁闻谁犯贱!”
傅时牧静静的看着小白发狂的脸,突然伸手,轻轻的替她抚平着拧巴的眉头。
小白愣在原地。
“我走了,你保重。”他笑了笑,然后绕过小白,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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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天光透亮的早晨,花晏悄然离开了浮屠山。
下山的前一晚,花晏陪纪怀宿喝了点小酒,不多,连微醺都谈不上。
大军师始终是端肃寡言,两人前前后后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花晏说你难道不打算多跟我说两句话吗?
纪怀宿沉默了半晌,说不想。
花晏惊讶的问为什么。
纪怀宿说我只想安静的感受一下你还在我身边的感觉。
然后花晏就不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我打算在哪常住了,会给你来信的。过了一会儿花晏又道。
嗯。军师点头。
大庄主,或者说,是前大庄主百无聊赖的伸出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头顶上是萧萧木叶,风过时,发出肃穆的瑟瑟声。
明早你别来送我了。过了很久她突然道。
送别这种事她向来不喜欢,要离去的人,多贪图那一面又有什么意思。
纪怀宿点头,说好。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花晏一个人背着包袱沿着小路偷偷下了山,没有向任何人道别。
彼时纪怀宿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阁楼顶,看着花晏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不见。军师迎着晨光,无言静坐,墨发翩浮,远看上去,像冥寂了的老僧,一世入定。
离开流水镇前,花晏去了一趟傅时牧的桃酥小铺,然后发现那里已经易主了。她有些失望。她在店门外站了一会,没有进去,然后便毅然决然的离去了。
离开流水镇的那天,忽然就刮起了大风。
漫天黄叶飞舞,斜阳下,一个逆风而行的单薄身影在缓缓前行,那身影偶尔驻足,脸上带着无人问津的寂寞,却从未回头。
一场瑟风后,秋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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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瞎转悠了两天,才知道原来这里叫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