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和心里一凉,越发沮丧了,原来真的嫌她呢。
她不大高兴地挣了挣,萧直手臂顺势松了一些,佑和垂眸盯着自己胸前两团,蹙眉嘟囔着:“也、也不是很小啊。”
萧直听她含糊地说了一句,不明就里,退开身子去瞧她的脸庞,却见她低着脑袋看着自个儿胸前,忽然抬头觑他:“真的不够大么?”
顺着她方才的视线去看,恰好瞧见微松的兜儿敞着口儿,露出里头浅浅的小沟,视线再往下瞧,便是雪白的…
萧直眸子陡然闇黑一片,觉到身下那处的火又添了一把,连忙撇开眼。
他极不自然地闷咳了一声,复又伸手揽回她,目光虚虚瞧着床帷,喑哑的嗓音低沉道:“够大了。”
“那、那你为什么…”微讶的软音从胸口传出来,她在他怀里抬头,疑惑地望着他,抿了抿唇,红着脸道,“你瞧起来不大舒服啊。”
萧直的脸也更红了些,避开她的眸光,佯装镇定道:“没事,忍忍就好了,睡吧。”说着又把她的脑袋推进了怀里。
佑和怎会睡得着?他的话教她一时不甚明白。
忍忍就好了?
小脑袋再次抬起,微蹙的秀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为什么要忍?”一句话问出,心里忽然有些乱,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萧直,你…我、我们不是…不是夫妻么?”顿了顿,眸光黯然了,“你不想要我?”
他怎会不想要?
她感觉不到他现下忍得多苦吗?
萧直眸色幽邃,觑了她好一瞬,随即飞快地挪了眸子,不想再瞧她勾人的模样,只沉声道:“你身子弱,受不住。”
啊?
佑和震愕地睁大了眼,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怔了怔,脸上绯云汹涌,声音却倔强得很:“我哪有那么弱?”顿了顿,又道,“你不要瞧轻了我。”
萧直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她,可佑和分明感觉到他那处仍是硬硬烫烫的,硌人得很。
心思蓦地一动,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怕我有孕吗?”恍悟的表情,惊诧的语气,澄澈的眸子怔怔凝着他。
萧直俊脸灼热,含糊地“嗯”了一声。
佑和总算明白了。
这一茬儿,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太医说过,她这副破身子能保着自个儿就不错了,孕育子嗣这种事情是不大可能的。她从前不在乎这个,也没有放在心上,现下突然想起,心中却有些复杂了。
她不能孕育子嗣,甚至连妻子最基本的本分都尽不到,他娶了她,不是很惨吗?
怀中一时没了声音,萧直低眸去看,却见她瘪了小嘴,正皱眉想着什么。
“别多想,睡吧。”低柔宠溺的男嗓从头顶飘来,听入耳里,却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我未必会…”
“我不要赌这个未必。”
弱弱女音一顿,道:“我可以服药。”
“会伤身体。”
佑和说不出话了。
两人默然无语,过了好半晌,佑和忽然道:“萧直,你要忍一辈子吗?”
她没有抬眸,只是低低问着,脑袋缩在他胸口,心里不知怎地,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竟连她能不能活到一辈子这件事都忘记想了。
头顶没有答音,她却能感觉到揽着她的长臂倏地收紧了。
良久,一句叹息般的低音入了耳,她蓦地红了眼眶。
他说:“你若能陪我一辈子,我便能忍。”
佑和眸眶转瞬便微微湿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深吸口气,憋回快要掉下的泪珠儿,突然道:“你这样难道就不伤身体吗?你不愿碰我,那、那我…”语声渐渐低下去,心跳骤急,两只小手微微攥紧,终于鼓足了勇气,“我帮你啊。”
话音初落,未等萧直理解其意,一只温温玉手毫不犹豫地在被窝里行动,赫然摸上他那一处。
心几乎跳到了喉咙口,然而下一瞬,她整个人都僵掉了。
被窝里,她的右手毫无防备地被一股烫人濡湿冲击。隔着他身下那一件薄薄绸裤。
第38章 共枕同榻眠
佑和呆怔着,许久回不过神,直到萧直炙热的大掌捉住她的细手腕,才陡然惊醒,忙不迭地松开手指,脸上烫得不行,脑袋都快缩进被窝里。
萧直身子往外避了避,一只手捏在她右手腕部,另一只手抽下锦枕上的缎巾,将她的手心擦了一遍。做这一切时,他一句话也不说,先前粗急深重的呼吸敛了几分。
佑和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他替她擦完手,就将缎巾扔到床帷外头,掀开锦被一角,撩帷下榻。
佑和见这动静,不由一慌,也顾不得有脸没脸了,小手快速伸出,幸好来得及揪上他上衫的袖襟。
“你、你…”嗫嚅半天都说不出第二个字,而萧直身子顿住,背对着她坐在榻沿上,并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僵,一时更加不安,即便说不出话,现下也不甘心就这么松手。
两人便这般僵峙,一个拽着对方袖子不放,一个背身坐着毫无回应。
也不晓得屋子里安静了多久,佑和清晰地听见听见窗外簌簌的风声,却始终瞧不见萧直有任何动静。
“萧直…”她心慌地唤他。
眼前的背影一动,他微微侧首,只偏了一小半的侧颜。
佑和看不到他的脸容,只听见沙哑低沉的声音道:“我…换件衣服。”
啊?佑和愕然,转瞬脸上又烧一回。
“哦。”小手慢慢地松开,脑袋重新缩回被窝里,恨不能把自个儿手剁了。
·
萧直出门后,佑和在被窝里窝了半刻钟,终于憋不过气了,一股脑儿爬出来,拥被坐在榻上,忽然摊开右手,盯着手心怔怔望了一会,而后又羞又恼地重拍一下。
萧直进屋一掀床帷,就瞧见榻上的人儿耷拉着小脑袋,两手揪着被子,那拥在胸前的墨青被褥滑得低了,露出一侧微瘦的雪肩,他眸光顿时暗沉,那一瞬痛快舒服到了极处的奇妙之感突然回脑,某一处立时又有了反应,他连忙抑下心中激荡,将手中盆盂放上榻侧小案。
眼前光线忽然亮了些,佑和抬眸一看,这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萧直…”她张口便唤,跪坐在被窝里的双腿下意识地欲前移,身子却毫无预兆地往前一栽,小腿竟是坐得麻了。所幸萧直就在面前,他展臂一捞,佑和就跌进他怀里了。
萧直将她抱起,一手捉住她的右手,另一手将小案拉近,就势将她的手按到盆盂中,撩着温水替她洗手。
佑和心口发灼,想起先前情景,便觉无颜见他,垂着头瓮声道:“不是擦过了么?而且…”而且隔着裤子,她手上只是有些湿,又不是真的沾到多少,用得着大半夜里这样又擦又洗的吗?她都没有…都没有嫌那种东西脏,他倒自个儿犯起洁癖来…
还有,自从她伸了狼爪后,他就不怎么言语了,是在生气么?
可是,她也是一片好心啊,只是苦于没有经验,力道可能重了,这才害他那么快就…
佑和抿着薄唇,偷偷掀眸睨了萧直一眼,却见他低首垂眸,心无旁鹜地拧着巾布,正替她拭着手上的水痕,连话都不接了。
佑和皱着眉,也不说话了。
帮她擦干了手,萧直丢下巾布,将小案推回,温温道:“公主睡吧。”
佑和“嗯”了一声,撑着手腕滑进被窝里,萧直替她盖好肩膀手脚,熄了灯火,也褪了靴卧进去。
同榻而卧的两人中间明显隔了一点距离。
他没有再抱着她了…佑和绞着被子,心里不是滋味。
寂静的床榻之内,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一道绵绵软音不无自责地道:“对不起。”
躺在外侧的男人呼吸微顿,转瞬,微沉的男嗓幽幽启声:“公主为何要道歉?”
“我不晓得轻重,一定弄痛你了吧?”佑和绞着被窝里的手指,颇有些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听到萧直的回答,床榻上却有一道呼吸陡然重了。
佑和的身子忽然往外一滑,被窝里的两只小手抱上萧直平放在一侧的长臂,闷闷的声音从他侧肩下传出:“你觉得我没用吧?”顿了顿,脑袋抵了抵他的臂:“萧直,你不要对我失望…”
萧直惊讶得半晌无言,不明白她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他怎么会对她失望,她怎么会没用?
不过是被她的小手堪堪一碰,他就彻底交代了,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她这叫没用?
他只是…被她的行为吓到,也被自己的反应惊到。
黑暗中,萧直不由自嘲苦笑,她若真没用,那倒好了,他何须受这般甜蜜的折磨?
他委实低估了她的诱—惑力,经过这一晚,他对自己的克制力有些不大自信了,甚至不敢再抱她…
可是,他的小公主却毫不自知。
萧直无声叹息,抬臂将佑和搂进肩窝。
“往后别那样了。”
微哑的沉音入耳,佑和脱口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吗?”不等他答,又急急加上,“我今日是第一回,没有经验,你让我多试试,不如我、我再试一回…”
佑和是个行动派,话一出口,手上也有了行动,不过这回还没摸索到目的地,就被萧直截住了。
两只小手都被按住,黑暗中看不清萧直的样子,佑和心里一阵失落:“我真的做得那么差吗?”
萧直几乎感到无奈了,终于摸上肩窝下的小脑袋,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发,老实道:“公主做得不差,我…也没有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公主不必那么做,那样…太委屈公主了。”
委屈?
佑和傻傻想不清,若要论委屈,他一个年轻气盛、正值壮年的大男人娶了个老婆,却只能当摆设看着,这才是真憋屈吧?
这男人的三观怎么跟古代同类雄性生物差那么多?
“就因为我是公主么?”佑和闷声道,“可我也是你的妻子啊。”
萧直又亲了一下,捏了她一只小手,嗓音转柔,带着一种明显的满足:“有公主这句话就够了。”微顿一下,又道,“其他的,不需要。”
佑和无言以对了,人家都说不需要了,她难道还能硬来吗?她又不是那种霸道公主,这种事做不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佑和发现生活真是一场猜不到情节的诡异大戏,她真是两辈子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上着杆子要帮一个男人这样那样,而那个男人他却不愿意…
胡思乱想中,忽然听到萧直说话。
“过两日,京里有个游园会,今日逍遥侯给了帖子,公主想去吗?”
游园会?
佑和一喜:“是尚雅苑的游园会吗?年年都办的那个?”
“嗯。”
这真是老天砸下的惊喜,佑和激动得连声音都雀跃了:“我可以去?你要带我去吗?”
“公主想去,那就去。”
他自然晓得她为何会这般惊喜。每年的游园会,都是佑和公主和明德帝闹龃龉的由头,一个极想去,一个偏不准,到最后皆以公主被禁足告终。
从前连着几回都瞧见她从正清宫失望而去的背影,便是在那时就极想带她去一回。可惜,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有资格?
他已应了声,她却仍不大敢信,抱着他的手臂担心地问道:“你不怕我皇兄连你的足也一道禁了吗?”
萧直失笑,却还是认真道:“不怕,若他要禁,也得等我们去了回来。”
“真的?太好了!”佑和高兴地把脑袋往他肩窝里揉,“原来嫁给你还有这好处啊,早知道我就…”
话音突然断在了这里,说话的人大约意识到那话似乎不太妥当,闷了一会儿,软软的轻音不大自然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起去?”
黑漆漆中,萧直扬唇笑了。
“嗯,一起去。”
缩在他肩窝的小公主咧了嘴角,心情愉快地睡了,徒留萧大将军独自忍耐痛并快乐的漫漫长夜。
窗外的月娘似乎也被这一对夫妻奇葩的“初夜”尴尬到了,已经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
第39章 同游神马的
当人生中最尴尬的一个夜晚终于过去后,公主和驸马大人饱受了府里无数双眼睛意味深长的问候。
佑和虽然羞赧,却不会真的去在乎这些。
萧直就更不在乎了。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他早已经历过,先前被人断袖长断袖短地说了好几年,也好好地过下来了。与那一比,现下这些压根不算什么。
然而,群众的好奇心是极其强大的。既然将军那头探不出真相,一个个便都把目光瞄向了东苑,可惜东苑的丫头们也颇无奈——公主的嘴巴太严了。于是,众人只好另想他法。谁知,当日晌午,大家却被一盆突然的冷水泼凉了心。
消息是从负责西苑清洁浆洗等杂事的婆子那儿传出来的。
据说,这日午间,那婆子照常去大将军房里收拾,特意去瞧了瞧将军的床榻,可是却没有看见应该看见的,将军的床榻被褥都很干净,连一点儿异样的颜色都没有。
众人颇有些失望。
这消息,西苑的仆婢当然有所耳闻。
不过,与众人沮丧的表情不同的是,秋昙却始终很高兴。
毕竟在佑和公主身边待的时间长了,对公主的性子比较了解,且她又是个聪明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极佳的,是以纵使佑和公主并没有透露什么,她也能从公主的神色中瞧出一二来。单是看见公主从西苑回来后脸上许久不退的红晕,秋昙心下就了然了几分。
想来公主和驸马都同榻共寝了,敦伦之事怎会错过,驸马到底二十有四了,正是年盛之时,即便公主懵懂不知事,驸马总是懂得的,何况本就是夫妻,现下又两心相契,圆房是再应当不过的了。
至于西苑那婆子发现的问题,秋昙觉得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就是没瞧见落红吗?
谁说落红一定得落在被褥上,人家宫里的娘娘们还都有专门的帕子呢!不说宫里,外头的世家贵女们嫁到夫家,第一回不也要这么做?那可是贞洁的凭证!
想来是这将军府人丁稀落,驸马大人又是个武将,生活上大抵不够精细,日子一久,连下人们的脑筋都僵死了,连平常世家的规矩都不清楚了,且又侍候得不尽心,公主与将军第一回同榻,西苑里竟没有一个婆子晓得送块帕子过去,害得她家公主还得自个儿贡献一张帕子——秋昙不愧是安阳宫唯一的大宫女,早上佑和公主回来后,她不过是伺候公主换了件衣裳,就发觉公主身上的帕子不见了。
秋昙晓得,大婚前,宫里嬷嬷是对公主教导过的,这样一想,事情便顺了。
至于那块帕子现下在哪儿,那不是重点,或者是公主害羞把帕子丢了烧了,又或者,是被驸马大人收起来了呢…管它呢,只要公主和驸马确实圆了房,那便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的期盼便是公主的身子越来越好,到时再替驸马生个儿子,以明德帝对佑和公主的宠爱程度,小主子定能封个郡王,那么公主这一生便无需操心了。
秋昙自个儿脑补得美美的,如何也不会想到佑和那个帕子不过是恰巧落到萧直的房里,而萧直则顺势收到自个儿怀里去了。
另一厢,佑和也顾不上注意秋昙咧到天边儿的嘴角,现下她心里只惦记着后日的游园会,正考虑要不要提前知会乐安一声。尚雅园的游园会办了好些年,乐安每回都能去,可是每回都不能同她一块儿去,现下突然得了这样的好消息,她当然想在第一时间与乐安分享。
可是,想起皇兄每年的禁足令,佑和又有些犹疑,琢磨了一瞬,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乐安,免得乐安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这事提前传到了皇兄耳中,那可就糟糕了,还是萧直想得好,等他们去了回来,皇兄若要禁足便让他禁好了,到那时,她还巴不得皇兄将她和萧直一块儿禁足呢,那样萧直便每日都能待在府里了…
·
腊月十六,尚雅苑的游园会在佑和的殷殷期盼中到来了。
说来也巧,几乎每回游园会都能赶上下雪,今年依旧如此,前一日刚来了一场初雪,一直落到夜里,地上积雪甚厚,因着这般风景,游园会的乐趣大增,佑和的心情从昨日开始便越发激动难抑了,一想到可以在尚雅园赏初雪美景,便觉得一切都美好极了。
一大早,佑和就起来了,将将盥洗完,便选好今日要穿的衣裳,一身荼白云锦月裙配上一双樱桃色锦缎宫靴,裙子虽是冬裙,里头搀了暖绒,但穿上身却并不显得臃肿,又有流彩暗纹绸带束腰,更能显出少女的娉婷秀致,因着萧直昨日的叮嘱,佑和又在外头罩了一件遮风的保暖型织锦斗篷,斗篷是正朱色,恰巧与靴子的颜色相配,边上以白羽镶绣,与里头的荼白裙装相合。
这套装束上身,往那银装素裹的雪地里一立,端的是个美丽高贵的大气范儿,可她若弯眸一笑,雾气蒙蒙的眼儿却又十分灵动可人,一点儿也不失少女的娇俏可爱。
萧直堪堪迈进倚月轩的小苑,瞧见的便是红篷白裙朱靴的秀人儿笑脸盈盈地淘着矮树丫上的积雪,清脆的笑声银铃一般窜入耳。
在她身后,是不断劝着“公主小心受凉”等等言辞的秋昙和小莲花。可惜开心的小公主正在兴头上,这等苦口婆心的叨叨哪里听得进去,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仍旧流连于冰凉的积雪,竟还揉了个雪团,欲往对面的檐角上扔。
突然瞥见驸马大人来了,秋昙和小莲花四只眼睛先是惊奇地一亮,随即立时松了一口气——不听话的公主还是交给驸马大人解决吧!
两个丫鬟屈身见了礼,同时唤了声“驸马爷”,便默默往边上退开了。
佑和闻声回首,瞧见一身玄青锦袍的萧直正大步走来。
佑和微微眯起秀眸,有些惊讶地望着渐渐走近的男人——他今日不仅是锦袍玉带,竟还戴了精致贵气的乌玉冠,平常半散脑后的乌发现下全都束起,不过是从半束变为全束,从发缎换为玉冠,气质风格却大大变了样。
这样的他,哪里还像那个戎马倥偬之场中的骁勇武将,分明是个龙潜凤采的俊秀公子。
佑和怔怔瞧着,连萧直已走到近前都不曾意识到,直到手中揉了一半的雪团被温暖的大掌夺走,才猛地反应过来,唇角已经自然而然地翘起,悦耳细音由衷赞道:“你长得真好看。”
秋昙和小莲花噗嗤一笑,不好意思再做那没眼色的大灯笼,默默地回小厨房烧茶去了。
萧直俊脸一红,不大自在地低咳一声,丢掉手中的小雪球,将她冰冷的小手握到手心。
“不怕冷吗?”浓眉不自觉地皱了。
“没觉得冷啊。”佑和笑着摇头,“你没瞧见我穿得好多么?”
“穿多点好。”萧直语声持平,但眼里却露出柔柔的宠溺之色。
“你今日束了冠。”佑和仰面望着他头顶,脆声道。
“嗯。”萧直仅是应了一声,并没多说。
“为何突然想起束冠了,我以为你不爱呢。”佑和疑惑地问道。
萧直没有立即回答,却盯着她静静望了一会儿,慢慢地,脸上又多了一丝薄红,忽然缓声道:“我以为公主会喜爱。”
佑和一顿,微诧地睁大眼眸,半晌才咯咯笑出声来,抽回手,倚过去揽上他的腰,轻快的声音伴着笑:“原来,萧大将军是为悦己者容呀…本宫甚感荣幸哪!”
萧直脸容更热,张臂抱起她,大步向前:“公主该用早膳了。”
·
早膳后,稍稍歇了一会儿,佑和便与萧直出发了。
佑和坐马车,萧直骑着墨驹行在一旁。
萧直之所以骑马,也不是为了凹造型拉风神马的,而是尚雅苑后头连着一片废弃的训练场,从前也是京师的校场之一,后来建了新的,便废弃了,那片场子占地不小,颇为广阔,每年游园会男宾都会在那处来一场跑马赛,而各家女眷则会在一旁观看喝彩,每回气氛都颇好。从前萧直对这赛马之事不甚热衷,但这回不同了,今日是他第一回带着自己的小公主来,自然想让她玩个尽兴,便也报了名。
佑和坐在马车里,满心期待今日之游,不时掀开车幔瞅瞅外头,每回都恰巧对上萧直侧首望过来的目光,他总是温笑着叫她别急。
马车辘辘行了三刻钟,终于停下了。
佑和雀跃地掀开帘子:“到啦?”
萧直笑着点头,翻身下马,进车将她抱下来。
佑和双足落地,立即环顾周遭,果然瞧见尚雅苑独具一格的大门。
“真好看!”佑和赞叹一声,正要细细欣赏,忽闻一声脆甜的女音——
“阿直哥哥!”
第40章 陆家五小姐
佑和讶异地循声望去,便见一驾青幔车舆正行到他们身后不远处,轱辘堪堪停下,一张明艳娇容正从半掀的窗幕那儿望着这边,对上佑和的视线,那俏脸儿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不待佑和发觉便已恢复如常。
窗幕随即放下,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黎袍的瘦高男子撩幔下车,翠裙白氅的少女紧随其后,玉足落地时,黎袍男子伸臂托扶着她。
下车后,两人走来,到了近前,男子当先揖身行礼:“臣陆临翰参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