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也好脾气,两人一问一答,开了一段路就称兄道弟了。
车上气氛不错,赵燕晰忍不住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去城北火车站那儿,”张平说,“旅馆我都订好了,今晚先过去歇着,你们要回家还是要去哪怎么也得明天了。”
池宪说:“那咱们能先吃顿好的吗?我这两天简直像活在猪圈里,哦,还不如猪圈呢,那饭菜真不如猪食!”
张平听了哈哈地笑,“可不是吗?南哥在那四个月,瘦了快十斤了,你算走运了,就偷着乐吧。”
池宪感叹:“真没想到啊,张哥,你跟南哥简直是我再生父母!”
赵燕晰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唯一特长就是抱大腿了,这才多一会,他就跟着人家叫南哥了,也不想想昨晚他还吐槽“秃子凶神恶煞,那个阿山看着也不像好人,就咱研哥一看就是江湖少侠”。
这才多久,就换条更肥的大腿了。
偏偏池宪被鄙视了还不自知,继续说:“张哥,讲真,你们可真厉害,咱南哥潜伏得也太好了,我愣是没看出来,瞧你俩这里应外合的,我真当你俩干卧底出身的哩!”
张平被夸得美滋滋,谦虚道:“哪能呢,南哥干卧底还算有点底子,我就是个打下手的,你不知道,早些年,咱南哥二十多岁那会儿做记者,干的就是这种事儿,什么传销窝、假药厂就不说了,“毒窝”他都跟拍过,谁让他演技好嘞,后来他转方向跑去驻外混战地了,听说我们老大惋惜得三天没吃饭呢。”
池宪一听,惊奇:“这么说南哥还做过战地记者啊。”
“是做了几年。”
池宪八卦地问:“那怎么不做了呢,怎么又回来卧底啦?”
“这事说来话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卧底这事纯粹是被我们老大坑的。”
“啊?”
车下了坡,张平左转开上了大路,说:“你们不知道这个传销团伙多庞大,都跨省市了,我们老大两年前就注意上,之前安排了一个人来卧底,你猜后来搞出了啥事?”
赵燕晰也听得好奇,插嘴,“出了啥事?”
张平笑了两声,“那小子可真厉害,没摸出料也就算了,自个还被人洗脑了,工作也不要了,待在那死也不回来,家里人来我们报社闹,我们老大找了人来解救,刚带回去没一个月,人又跑回去,你说这脑子秀逗的!”
池宪和赵燕晰都惊呆了,想了想,庆幸出来的早。
又听张平说:“所以啊,我们老大才找上南哥,自个掏腰包说要给南哥十倍线人费请他再出山,说真的,南哥哪是看上那点钱了,纯粹是卖他人情,这不,就把自个弄这地儿吃苦来了。”
池宪总算全听明白了,“你们是要把这团伙一锅端吗?”
“差不多吧。”张平不无自信地说,“南哥那边挺顺利的,我们在警方和工商那儿都有熟人,也通过气,都有安排了,现在就等收尾,这不,把你们几个捞出来也没多大必要,可能南哥不放心吧,我倒觉得,其实你们多待一阵也没啥,迟早都能出来的。”
听到这,池宪摸着胸口有点后怕地说:“还好把我捞出来了,那地方我多待一天都想死啊。”
张平表示同意,“那可不,过得忒苦了,上回跟南哥碰面我还给他塞了俩火腿,也算加餐了。”
池宪又是一阵感叹。
赵燕晰也听得心潮不平,想起陈渠,真觉得自己之前脑子有病。她往前看一眼,见梁研靠在那不动。
赵燕晰这才发觉,上车到现在,梁研都没怎么说话。
“梁研?”她伸手碰碰她。
梁研动了一下,回过头。
“你没事吧。”赵燕晰小声地问。
梁研没什么表情地说:“都跑出来了,能有什么事啊。”
赵燕晰想想也是,有点开心地对梁研说:“晚上我们吃虾吧,我好想吃。”
梁研说:“你有钱么?”
赵燕晰愣了下,接着就满目失望。
一旁池宪插话:“没事儿,我有呢。”说着从兜里摸出四十块。
梁研:“…”
赵燕晰将他一推:“闭嘴吧你。”
前头张平哈哈大笑,笑完说:“你们仨小孩儿可真好玩,放心,我有钱,晚上带你们吃好的。”
张平说话算数,到了旅馆稍微歇息了一会,就带他们去旁边好好吃了一顿,结账时梁研拿出银-行卡要付,张平有点惊讶:“你这卡还能带出来,也是厉害了。”
话是这么说了,但最终也没让梁研给钱,他坚持自个做东,把账结了。
吃完饭,想到他们三个都没衣服换,张平又带他们去了附近的服装店,然后就回了旅馆。
旅馆条件一般,但谁也没挑剔,毕竟比传销窝好太多了。
一共两个标间,池宪跟张平住,她们两个姑娘住一间。
回房间后,赵燕晰先去洗了澡,洗完出来发现梁研坐在床边发呆。
赵燕晰越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梁研,你怎么了?”赵燕晰蹲在她腿边担心地抬头看她。
梁研回过神,站起身,“你洗好了吗?”
“对啊,你发什么呆呢。”
梁研揉揉脸,“没有,我去洗澡了。”
她往卫生间走,赵燕晰说:“你在担心那个阿山吗?”
说完发觉叫错了,阿山是假名字,那个人叫沈逢南,她今天才知道。
梁研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不用担心的,”赵燕晰说,“张哥不是说了,他很厉害吗?你看,我们都没发现呢,我还以为他真的就是阿山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觉得有哪里不对,琢磨了一会,眼睛一亮。
她几步绕到梁研面前,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第8章
梁研说:“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沈逢南呀。”赵燕晰说,“他早就告诉你了吧。”
梁研说:“我也今天才知道。”
赵燕晰想想也觉得不大可能,但又很奇怪,“我以为你们很熟了呢,他好好地为什么帮我们啊,那里有那么多人,他就只放了我们三个。”
“可能看痴线可怜吧。”梁研随意答了句,去了卫生间。
在地板睡惯了,乍然躺到床上,赵燕晰倒有些不适应,觉得像做梦。
这床怎么能这么软啊。
她翻滚几下,长长舒了一口气,很满足地享受这样难得的舒适。
梁研洗完澡出来,就见赵燕晰两脚架在床头板上,哼着歌儿,一副旧社会姨太太的惬意模样。
“你这什么姿势?”
赵燕晰闻声扭过脸,“你洗好啦!这床好舒服啊,你快感受一下。”
梁研懒得理她,找到吹风机吹头发。
赵燕晰兀自感叹:“真没想到我们就这么出来了,在里面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再想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居然在那样的地方住了那么久呢。”
没听到梁研接话,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赵燕晰不满意地把脚放下来,坐起身,“你干嘛不搭理我啊。”
梁研拨着头发,抬头:“哦。”
“…”
赵燕晰气鼓鼓地瞪她一眼,梁研不以为意,转身对着镜子继续吹额发。
赵燕晰看了她一会,有点惊讶地说:“梁研,你头发又长了。”
梁研头也没回,说:“回去剪。”
“不剪了好不好?”赵燕晰说,“梁研,你留长发吧,一定很好看。”
梁研直接无视了这句话,赵燕晰有点失望。
梁研关掉吹风机,躺到靠窗的那张床上,赵燕晰坐在床边看着她,说:“我说真的,你以前长头发真的很好看的,大家都这么说。”
见粱研不说话,赵燕晰略有些忐忑,停了下,语气轻松地说:“我可没夸张,你记得么,那时候暑假你回来俞城看我,我在补课呢,你到我们学校去了,你不晓得我们班男生都来打听你呢,那天你穿白裙子,扎着辫子,我记得可清楚了,你…”
“睡觉吧。”
梁研关了灯。
屋里瞬间黑掉,赵燕晰张了张嘴,半截话堵在嘴里。
对面的人毫无动静,赵燕晰顿了一会,无声叹了口气。
梁研,那一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只有这一件,你始终不肯说?
赵燕晰乱糟糟想了一会,没纠结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
白天累极,这一晚她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早上日头高升才醒来,往旁边一看,那张床已经空了,梁研不在。
赵燕晰正要喊,梁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豆浆包子。
“你这么早?”赵燕晰揉着蓬乱头发,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赵小姐,已经十点了。”梁研把早餐放到桌上,“再不收拾,你只能吃午饭了。”
“啊,这么晚了!”赵燕晰惊叫一声,嘟囔,“没有手机还真是不方便,都不晓得时间。”
说着一骨碌爬起来,快速去洗手间刷牙洗脸梳头,收拾好自己就过来吃早饭。
“痴线呢?”赵燕晰边吃边问。
“和张哥出去了。”
“干啥去了。”
“问那么多干嘛,吃你的。”
“哦。”
赵燕晰几口吃掉包子,把豆浆喝了,问梁研:“我们今天走吗?池宪也回南安,要不要跟他一起?”
梁研:“先回俞城。”
“啊,你想回去?”赵燕晰有点惊讶。
“不是我想,是你身份证要补办。”
赵燕晰一拍脑袋,“对哦。那今天就回俞城吧,反正也要看姥姥,难得你也回去,她肯定很高兴。”
梁研说:“今天不走,明天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梁研说完就去卫生间洗衣服了,剩赵燕晰懵懵然坐在那。
这一天都在旅馆度过,下午池宪买了水果和零食回来,讲讲话看看电视就到晚上了。
睡觉前,张平过来敲门。
梁研开了门,张平说:“来消息了。”
梁研心跳了下。
张平看她的表情,笑了笑:“别紧张,好消息。”
见粱研还是一张严肃脸,他也不卖关子了,“南哥回信儿了,好好的呢,没事儿。”
梁研嗯了声,表情放松了,问:“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张平说:“快了,我看过一周能收了。”
梁研点点头,跟他道谢。
第二天吃完早饭,张平将他们送到火车站,帮赵燕晰和池宪办了临时身份证明,又买了票,在进站口同他们道别。
池宪没手机,就给张平留了宿舍电话,又给他一个大大拥抱,“张哥,回南安一定找我啊,你们报社离我学校超近的,到时我请你跟南哥吃饭!”
张平平笑呵呵应着:“一定一定,到时候狠宰你小子一顿!”
“行行,咱几个真有缘啊。”池宪又将身旁梁研一拍,“研哥跟赵妹妹过阵子也要回南安了,到时咱在那边团聚啊。”
“好好好。”
客套话讲完,道了再见,张平挥挥手,目送他们仨小孩进站。
还没转身,一个身影又出来了,张平一看,是那个短头发姑娘。
“咋了?”张平奇怪。
梁研到了他跟前,说:“张哥,留个电话吧。”
“嘿,你也要请吃饭呐。”张平笑道,“你们太客气啦。”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很乐意地从兜里摸了张名片给她。
“谢了。”梁研笑着挥挥手,转身进站。
八月尾巴,俞城热得出奇。
两年没回来,梁研一路看过来,发现许多地方都变了。
出租车经过她和赵燕晰曾经读书的小学校,飘扬的红旗不在了,只剩一片拆后未建的废墟。
车绕进老城区,在小街口停下,天已经擦黑。
赵燕晰和梁研下车走了几分钟,看见小区的大门,里头几栋居民楼年代久远。
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对粱研来说也远得有些缥缈了,她在这出生,也在这生活七年,读完幼儿园,上了一年小学,后来被沈玉带走,她住的老房子也在那一年被沈玉卖掉。
沈玉是梁研的母亲。
梁研六岁时第一次见到她,七岁时是最后一次。
这里是沈玉的家乡,但沈玉再也没有回来。
梁研后来回了俞城,那时已经读高中,她的父亲梁越霆让人在新街租了间屋,梁研住了三年,但她每晚送赵燕晰回来,仍然会来这个小区。
梁研觉得,这几栋老旧的居民楼好像永远是那副样子,没什么活力,但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好,不紧不慢的。
她们熟门熟路地进了小区,上楼敲门。
赵燕晰的姥姥独自住在二楼的一套两居室,老人家打开门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两个丫头突然回来,等反应过来就只剩惊喜,忙将她们迎进来,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看到梁研带了营养品,又将她说了一通。
聊了天,叙过旧,姥姥就忙着折腾晚饭了,梁研和赵燕晰也没闲着,帮忙弄了好几个菜。
晚饭吃完,都有点累了,简单冲个澡就去睡觉。
后面的日子她们俩过得好似度假,每天陪老人聊聊天,帮忙买个菜,然后就是吃吃睡睡。
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赵燕晰才在粱研的催促下去补办身份证。
去的时候是下午,天有点阴,赵燕晰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出一辆破单车,梁研骑着载她。
办完事就到傍晚了,经过超市,赵燕晰进去买东西,梁研扶着车站门口等。等了一会,没等来赵燕晰,倒碰到一个熟人。
对方似乎先认出的是梁研的背影,他喊了一声,语气并不十分确定。
梁研回过头,看见一个男孩愣在那里。
梁研也愣了一下,她有点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但她确定,他应该是她高中同学,至少也是同校的,否则她不会觉得眼熟。
她还在想,对方就走了过来。
“梁研?”他看上去有点激动,眼睛笔直地看着她。
梁研放弃搜索,直接以万金油方式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对方眼睛微微一亮,似乎很惊讶,过了会,对她笑了。
“是啊,好久不见。”
他笑得有点儿耀眼,梁研怔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梁研说:“哦,才回来。”
“是么。”
他突然不说话了,梁研也没寒暄,就这样陷入沉默。
梁研打算进去找赵燕晰,他却突然又开口,“你会一直在南安么?”
“什么?”
“毕业后还会在那么?”
“会吧。”
“哦,那就好。”他又笑了。
梁研摸不着头脑。
赵燕晰这时候出来了,看到梁研身旁的人,惊呼:“宋祈宁!”
对方一顿,转头看到她,也认出来了,同她打招呼。
“好巧!”赵燕晰惊叹,“哎呦,宋祈宁你变帅了嘛。”
宋祈宁笑了笑,没接话,看着梁研:“可以留个电话吗?”
梁研正在回忆这个名字,闻言顿了一下,说:“我没电话。”
这理由听着太假,宋祈宁以为她不愿意,有点失望。
一旁赵燕晰早将他看透,老实告诉他,“是真没电话,我们回来时手机被偷了,还没买呢,不过我可以给你她宿舍号。”
梁研来不及阻止,赵燕晰已经报完号码。
宋祈宁默念了一遍就拿手机记下了。
宋祈宁走后,赵燕晰满脸兴奋,将粱研一拍:“你魅力超大啊,人家念念不忘呢。”
梁研白她一眼,“这人谁呢,脸有点熟,名字没印象。”
赵燕晰不敢相信,“梁研,你把他忘啦?当年人家可是第一个不怕死敢跟你表白的人!你辣手摧花,把他狠狠揍了一顿,记得吗?”
梁研一听就有印象了。她揍过的人不少,被揍了不还手的没几个,这宋祈宁算一个。
“没想到他还记着你呢。”赵燕晰说:“啊,你可以考虑开始你的初恋了,虽然有点晚,但好歹赶上大学的尾巴,也没有遗憾了,怎样,我机智吧,保准你回学校就会接到表白电话,到时候他千里寻爱,你俩花前月下,然后你交出你的初吻,他…哎哎!梁研——”
赵燕晰顾不上畅想了,追着自行车跑。
晚饭后,赵燕晰收碗筷进厨房,梁研说:“我出去一下。”
赵燕晰探出半个头,“干嘛。”
“散步。”梁研头也不回丢了一句。
赵燕晰嘀咕:“什么毛病,她什么时候开始散步了?”
梁研下了楼,径自走到门口的小卖部。
看店的大爷在吃晚饭。
梁研说:“大爷,我打个电话。”
“在那儿呢,你打呗。”
梁研从兜里摸出张名片,拨出上面的号码,响了三声,那头有人接了。
“喂——”是男人的声音,周围有点吵闹。
梁研说:“张哥,是我,梁研。”
张平一愣,紧接着就乐了,“啊,是你啊!我还说这号码像打广告的呢,你咋现在打电话来了,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梁研停了一下,“就问一下你们怎么样了。”
张平的笑声隔着听筒传来,他似乎很高兴,“丫头有良心啊,还知道关心我们哩,没事儿别担心,都结束啦,南哥也出来了,就在我边上吃饭呢。”
梁研愣了下,还未反应,张平又说:“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啊?”
问完不等梁研答话,就自个接下去了,“我把电话给他喽。”
听筒里一阵嘈杂,隐约听见张平的声音:“是梁研,担心你呢,打电话特地问来着…”
隔两秒,梁研听到了那个人熟悉的低哑的嗓音——
“喂?”
第9章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只剩电流杂音。
梁研说:“是我。”
“我知道。”
梁研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头也是沉默。
梁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几秒后,她咬了咬牙,“沈…沈叔叔。”
“咳…”
沈逢南毫无预兆地呛了一下,张平吓了一跳,“你喝慢点,谁跟你抢呢,都是你的。”
张平递了纸巾过去,沈逢南没接,他捏着手机,将手里纸杯放下了。
那头很安静。
在这安静之后,她淡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上次…对不起,谢谢你帮我们。”
沈逢南微微一顿。
他才发觉,她是在认真的道歉和道谢,那声“沈叔叔”也是认真的,大概是她反复斟酌之后的称呼,与之前叫他“山叔”并不一样。
梁研二十岁,而沈逢南今年三十三,叫叔叔没什么不合适。
但梁研突然这样正经地喊,沈逢南难免惊讶。
他先前见过她几副面孔,有时冲动,有时冷漠,偶尔也调皮戏谑,但似乎都不如现在这短暂的郑重让人措手不及。
张平见沈逢南顿着不说话,惊讶又好奇,凑近了听手机里的声音,什么也没听见,不由嘀咕,“咋回事?说话呀,你俩玩什么无声胜有声呢。”
沈逢南将他脑袋一推,贴着话筒说:“嗯。”
他声音不高,但梁研听到了,莫名松了口气。
话都说完,她也不再打扰,说:“那你们吃吧,我挂了。”
“好,再见。”
梁研也说:“再见。”
梁研挂了电话,放了两个钢镚,道过谢,一身轻松地回去了。
沈逢南把手机还给张平。
“说什么啦?这么严肃。”张平的八卦之心难以抑制。
沈逢南不理他,低头倒满一杯啤酒,两口喝完。
张平锲而不舍,“那小丫头不错吧,对你挺有心,怎么样,被人惦着的感觉是不是好极了?”
沈逢南将杯子一放。
“有什么好不好的。”
喝过酒的嗓子更沉哑,他只这样淡淡回了一句,喊老板结账。
回旅馆的路上,张平不死心地继续打探,“那丫头挺好玩吧,你不晓得上回你送他们出来,然后一整天没信儿,她问了好几次呢,后来我去告诉她的时候她那小脸绷得,看起来怪紧张你的…”
讲到这里做总结,“我觉得这姑娘怪可爱的,就是打扮有点像男孩子,她人心眼挺好,南哥你就说我看得准不准吧。”
“明天先把票买了。”沈逢南把他一车话全无视了,接口就说正事。
张平一愣,“啊?买哪天的?”
“你看着买。”
“咦?”张平不懂了,“你这意思是我们随时能走了?”
“嗯。”
张平皱眉,“不是还有两个大总跑了吗?不得抓回来?”
“他们姓名身份信息我都提交过,后面是警方的事。”
张平哦一声,点点头,“也是,总不能这抓逃犯也让你上吧。除了这点小瑕疵,这事儿也算圆满成功了,料都已经摸全,回头社里把专题做起来,这就算画上句号了。”
两人回到旅馆,沈逢南先洗澡,张平跑去前台开了间豪华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