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事业”的“企”还是个错别字,印成了“启”。
梁研读完第一段,发现了七个错字,而且整段话一“逗”到底,只有一个句号。
印出来的又不能改,简直逼死强迫症。
梁研叹气,“你们这校对有点不负责啊。”一看就不是正经教材啊,也不知道怎么唬住人的。
沈逢南没搭理,又指了一段。
梁研把书一推,“还不如讲课呢。”
她屁股往后挪,靠到枕头上,拿被单搭在身上,眼一闭。
“你讲吧,我听着。”
“…”
这堂课到最后变成梁研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沈逢南读书。一堂课听完,梁研对破锣嗓子免疫了,果真像圆脸姑娘说的,习惯了就不觉得多难听。
课结束了,梁研还闭着眼没动。
沈逢南拿上书和笔记,走了几步又返回。
梁研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肚子上,又滚开了。睁眼一看,腿边一个乡巴佬卤蛋。
*
赵燕晰一上午都在别的宿舍交流学习,十一点多结束时,她已经有点烦躁。
经过昨天,她现在跟陈渠相处很不舒服,再加上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做这些事也没有以前的耐心了。
虽然赵燕晰努力装得和从前一样,但陈渠对她的变化还是有一些感觉。
回去的路上,陈渠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什么?”赵燕晰在想心事,一脸迷茫。
陈渠说:“你就是因为梁研的事怪我。”
一提起这个,赵燕晰气就上来了,但她想起梁研的叮嘱,忍住了。
她说:“没有,这事昨天我们都说过了,我没有怪你,你别再提了。”
“那你为什么这个态度?”
“我什么态度了?”
陈渠说:“你自己知道,你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就因为我骂了梁研?”
“我都说让你不要再提这个。”
“为什么不能提,我是骂她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哪点说错了?”
赵燕晰有点憋不住火气了,脚步停下,“你说的全部都是错的!”
陈渠气急,“你尽帮着那个梁研,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男朋友,她难道比我还重要?”
“你吃梁研的醋,你无不无聊?”赵燕晰说。
陈渠气得脸发青,“你都被她带坏了,她把你当什么,你清楚吗?”
“我懒得跟你说。”
恰好前面同伴催促,赵燕晰飞快地跑走了。
晚上洗衣服时,赵燕晰偷偷问梁研什么时候走,梁研惊讶,“你这么着急?”
赵燕晰边搓袜子边吐槽,“我现在觉得陈渠太烦了。”
“怎么了?”
“他还真吃上你的醋了。”
梁研一笑:“那就让他吃好了。”
赵燕晰转头看她,“哎呀,我是说真的,什么时候啊,这几天好像都没有出去上课的机会。”
“等等看吧。”梁研说,“你做好随时走的准备。”
赵燕晰说:“那我们的东西呢。”
“不要了。”
“啊?”赵燕晰一脸心痛,“我们的手机加起来也值大几千呢。”
偏偏梁研还戳一刀,“你好像忘了你砸的那四千入门费呢。”
“…”
赵燕晰一脸生无可恋。
几秒后,她把袜子一丢,站起来,“我找陈渠要去!”
“哎,”梁研将她一拉,“好了,当买个教训。”
“我肉痛。”赵燕晰看着她,“咱至少把手机拿回来成吗。”
梁研说,“不要了,别打草惊蛇,回去赚钱呗,我还养不起你么。”
赵燕晰虽然心痛,但想想也是自己作的,无话可说。
第二天没有外出安排,梁研一早就发现那个阿山不在,吃过早饭,屋里走了两个姑娘,后来又来了两个男人,卧室的席子也被收起来了,梁研跟圆脸姑娘打听,被告知要来新人了。
梁研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又要搞迎新的鬼把戏了,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要来作死。
吃过午饭,秃头给大家分配工作,有几人出去买水果,剩下的搞搞大扫除。
准备了快一个小时,总算好了。
梁研一看,客厅摆着个小茶桌,桌上俩盘子,一盘橘子,一盘梨,破沙发铺了垫子,跟她来的那天一模一样,只是换了间屋而已。
都是套路啊。
一切就绪,秃头把男的召到一起,叮嘱,“和以前一样啊,要有跑的趋势就吓吓他,动手轻点,做做样子,他们这样的,吓吓就没胆了。”
没多久,组长下来了,接个电话又出去了,再回来时,后面跟着三个男的,其中一个很年轻,瘦高个,小白脸,一头卷烫黄毛,穿白T恤配橙色七分裤,背个大红色旅行包。
屋里人一看,都愣了一下。
卷毛男孩也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但转瞬就笑呵呵跟大家打招呼:“哈喽,大家好,我是陈琳的朋友池宪,大家叫我小池吧。”
一屋人回过神,热情四溢地打过招呼,将人迎进。
坐下聊了一会天,池铭有些奇怪,问:“陈琳怎么还没回来啊,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吧。”
他将手机拿出来,立刻就有人阻止,“哎,她今天忙着呢,肯定在上班,要不怎么叫我们帮忙接你呢。”
话刚落,圆脸女孩上前,“啊,你这手机壳好漂亮啊,借我看看。”
“嘿,一看姐姐你这审美就好,我可挑了两天吶,随便看。”池宪把手机递给她。
梁研默默在心里骂一句:痴线啊。
圆脸女孩按排好的戏份演,“咦,你手机没多少电了啊,咱俩型号一样,我帮你充。”
池宪笑出两颗白牙,“好啊,谢谢喽!”
梁研又骂:痴线二次方。
接下来一个小时都在聊天,眼见池宪把自个年龄籍贯学校甚至兴趣爱好抖了个遍,梁研心里默默将他骂到了痴线N次方。
而池宪口中的“陈琳”一直没出现,直到傍晚,池宪才有些急了。
这时,组长把手机给他看,“陈琳发的,说她晚上要加夜班,让我们先帮忙照顾你,你晚上就先在这休息吧,今天也累了。”
池宪也好说话,一看就应了,“啊,那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组长说:“没事儿,我们都跟家人一样,就是地方挤了点,你不介意就行。”
“行。”
组长跟秃头交代好就离开了。
晚饭后,男的在客厅陪池宪聊天打牌,女的都进了卧室。
圆脸女孩摆弄着池宪的手机,“这人通讯录好长啊,主任就喜欢这样的。”
梁研在想事情,坐着动都没动,赵燕晰好奇地趴过去看,俩姑娘边看边讨论。
外面却突然闹起来。
赵燕晰一愣,“怎么回事?”
圆脸女孩竖着耳朵听,“糟糕了,那个卷毛好像要走!”
话刚落,外面打了起来,顿时一阵嘈乱,骂声,叫声,喊声都有。
赵燕晰和圆脸女孩噔噔噔跑到门口,开了一道缝往外看,边看边现场解说。
“哎呀,动手了!”
“诶,没事,都是吓吓他的,这卷毛好像挺能打啊。”
又过了一阵,两姑娘啊了一声。
赵燕晰眼一闭,拿手盖眼上,“啊呀,我看到血了。”
梁研起身,去门边一看,脸色陡变。
客厅里,秃头将卷毛踩在地上,一拳上脸,“叫你跑,还跑不跑!”
“你还跑不跑!”又一拳上脸。
“小子挺牛啊!”再加一脚。
其他人围边上,满脸兴奋,“打!打死他!朝脸上打!”
赵燕晰和圆脸女孩半遮着眼,看得心惊肉跳。
“真是疯了。”
梁研将门口两人扯开,拉开门冲出去。
第6章
“打得好!打死他!”
在旁人的呼声中,秃头的拳头越来越用力,他似乎已经忘记迎新前自己的叮嘱,就在他的眼睛被池宪打了一拳后,愤怒没顶,事情渐渐发酵得变了味儿,其他男人也兴奋过头。
他们看着这个卷毛男孩在秃头脚下挣扎,也看着他脸上的血,在这种气氛下,他们好像忘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原计划中的“吓吓他”。
秃头被推开时,池宪已经骂不出话,鼻血糊了他嘴巴,声音堵在喉管里,他痛得呜呜呻-吟。
梁研俯身去查看他的状况。秃头却失控,上前又冲池宪脸上招呼,梁研拦住他,胳膊顿时挨他一拳。
梁研将池宪脸上血一抹。
秃头又换脚踢,“我叫你跑!”
一脚没踩上池宪,全踩梁研手上了。
“你疯了吗?”梁研疼得抽手。秃头穿的是一双中老年旧跑鞋,鞋底几排橡胶钉,在粱研手背拉出两道血檩子。
梁研吼:“打死他你要坐牢!”
秃头一震。
圆脸女孩和赵燕晰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闹大了,一起跑出来劝。
“是啊,别打了,别闹出人命啦。”
“对啊,不是就吓吓他嘛,这样可以了。”
秃头似乎反应了过来,慢慢看了看自己的手。
其他几个男人仔细一看池宪,也有点愣。
这好像…好像确实过头了。
梁研喊赵燕晰过去帮忙,她们很快将池宪扶到房里。梁研检查了池宪的伤,出去跟秃头说要送医院处理。
秃头立刻反对,“不能送医院!”
那几个男人这时也知道轻重了,附和着:“对啊,别送医院啊。”
梁研说:“那就去买药。”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买。”
卧室里,赵燕晰帮池宪擦脸,见粱研进来,赶紧把手巾给她,“全是血,我晕得慌。”
梁研接手,将池宪的脸清理干净。
这期间,池宪一直缩着身子在发抖。
“没事了。”梁研说,“眼睛睁一下。”
池宪听话地动了动眼皮,梁研拿手巾擦了擦他肿胀的眼睛。
她转头在盆里搓手巾,圆脸女孩戳了戳她。
梁研抬头,圆脸女孩指指池宪,以口形说:“…哭起来了。”
梁研一看,那两只肿得吓人的熊猫眼果然冒出了眼泪。
池宪起初还没声音,后来越来越伤心。
赵燕晰和圆脸姑娘看他缩那呜呜地哭,一时都不敢说话。
梁研显然不会安慰人,看了半天,只冒出一句:“哭了不是更疼么。”
她拿毛巾给他抹一把脸,退开时,池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梁研皱眉,听见池宪一边哭一边说:“她为什么要骗我,她那么好的小姑娘,她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单纯,那么可爱…”
“…”
梁研无语地将他的手拨开,“你长点脑子。”
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小姑娘,那不过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假装的,跟他聊天,搞网恋,再骗来。
八点半,外伤药买回来了。
梁研给池宪涂了药水,池宪不再呜呜哭了,也没有缩成一团,他很安静地躺着,一脸失恋后的生无可恋。
梁研也懒得问他,倒是圆脸姑娘和赵燕晰觉得他这样子相当可怜,蹲旁边安慰了几句。
这一安慰,又把池宪给安慰哭了。
梁研听得头疼,起身去卫生间洗衣服去了。
快要洗好的时候,进来个人。
梁研看了他一眼,低头把袜子拧干,拿起盆放在洗脸台接水。
沈逢南走过来。
“你要上厕所?”梁研说,“那我出去一会儿。”
她往外走,手臂被沈逢南拉住。
他低头看见她手背上清晰的血檩子。
“今天又干什么了?”
低哑的嗓音被水流的声音遮过,并不十分清晰,但梁研听得很清楚。
她说:“你知道还问什么。”
“你还要不要走了?”
梁研略微一顿,隔两秒,抽回手,抬头看他,“你觉得我又闹事了是吧。”
沈逢南说:“这很明显。”
“对,我又闹了。”
梁研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平静的目光寡淡得令人生气。
“你信么,他真的会被打死。”她说,“他们失控了,疯了,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那个人…你不知道,那个被打的人他一定以为他要死了,你也不会知道等死的感觉。”
她看着他,有一丝嘲讽地说:“你只知道我爱惹事。”
她关掉水龙头,将衣服又过水一遍,拿出去了。
出门前,丢下一句,“别老拿那件事管我,不用你帮了。”
陈渠出去一天,回来也顾不上问屋里发生的事儿,急着找赵燕晰,告诉她他要换到别的组待几天,今晚就过去住,要帮忙接新,还要去上两天大课。
赵燕晰一听,暗暗高兴。
陈渠见她不冷不淡,有点不舒服,但也没直说,叮嘱两句就走了。
这天晚上,池宪在卧室过了一夜。
第二天,他精神好了一些,但整个脸还是肿的,比较麻烦的是,他不愿出卧室门,对秃头尤其恐惧,上厕所都央求梁研护着。
组长得知情况亲自过来安抚,顺带给他洗洗脑。
池宪听梁研的嘱咐,表现得跟乖儿子似的。
这样和平地过了两天,他脸上的伤好多了,起码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楚了。
周五一大早,传来通知,下午有休闲采摘活动。
圆脸姑娘很高兴,偷偷告诉她们这个活动最好玩,可以去山上,一般在来新人的时候才有可能组织一次。
梁研一听就明白了,这显然是用来麻痹新人的,先营造好氛围,让人玩得开心快乐,慢慢融进群体,最后被困死。
套路可真多啊。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城区边缘,靠近旧车站,附近不远处就有山。
出发前,小组已分好,池宪一听自己跟梁研一组,放了心,再一听,秃头也在这一组,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到卧室,赵燕晰小声安慰他,“你怕啥,待会儿你靠边走,离他远点就是了。”
“他太狠了。”池宪咬牙切齿,内心阴影面积无限大,这几日又困在屋里不见天日,他整个人都阳光不起来了。
赵燕晰说:“他平时人挺好的,那天真是意外。”
池宪并不相信,猛摇头,“你家研哥待会借我成吗?”
赵燕晰“噗嗤”笑出声,“真有你的,还研哥哩,小心梁研揍你。”
池宪没心思跟她说笑,“我可说真的,待会儿我走她边上,你别抢啊。”
“你是不是男人啊,”赵燕晰鄙视他,“你跟梁研学学,硬气点行不行。”
池宪一脸受伤,“你们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没被打过,不知道疼,没被骗过感情,不知道伤心,我那天差点以为就要这么死在他脚底下了,你都不知道多绝望,我还有大好河山没看呢。”
两人正嘀咕,梁研从后面来,将他们背一拍,“收拾东西。”
“啥?”
“走了,重要物品带上。”
池宪说:“哪有什么重要物品?”他手机、PAD全交上去了。
“钱还有吗?”
池宪懊丧,“没多少了,昨天他们让交伙食费,都搜刮了。”
梁研说:“剩多少都带着。”
池宪听话地把四十块揣进裤兜。
赵燕晰又问:“咱们这组刚刚说几个人来着?”
“六个。”池宪记性好,一个一个给她数,“我们仨,还有那个狠秃子、个子高的那个叫阿山的,还有昨天阿山带来的那个短毛的小李。”
赵燕晰说,“这队谁分的啊,全是男的,就我跟梁研两个女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那个小李是别的组才来的。”
“就是啊,还把秃子分来!”
梁研没理他们的抱怨,过去拿起席子上的枕头翻过来,拆开后头的线,从里头摸出身份证、银-行卡和两张粉红票子放进口袋。
去的路上,池宪亦步亦趋跟在梁研身后。
走了二十分钟,到了山脚。这山是他们的老活动地了,大家由老成员带着,各组分开活动。
秃头带了两个蛇皮袋,递了一个给赵燕晰,“喏,你们仨用一个。”
进了山林,梁研发现这里有很多橘子树。
秃头说:“这山以前是别人承包的,种了不少橘子,后来那家人都不在这儿了,山就荒了,不过橘子树还留着,没人看山,谁都能随便摘了。”
赵燕晰有点兴奋,拽着梁研就要去摘那棵最大的树,池宪也跟着他们,却被秃头叫住。
秃头交代:“别跑远,大家在一块,不要单独跑,迷了路就糟了。”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控制人身自由。
赵燕晰一脸失望地不作声。
梁研点头应:“好。”她找了最近的一棵树就动手摘。
大家摘了大约一刻钟,小李突然捂着肚子叫:“哎,我肚子疼!”
秃头问:“咋回事?”
小李不大好意思地说:“好像中午吃多了,现在闹起来了,我得找个地儿方便一下。”
“这山上哪里都好方便。”秃头说。
赵燕晰听了立刻叫:“那也不能在这方便吧,要臭死我们啊。”
小李红着脸笑了笑:“是啊,我跑远点儿。”
他这么一说,就意味着得有人陪他跑远点了。毕竟,他们是不能单独行动的。
秃头想了想说:“阿山,你带他去吧。”
沈逢南一直埋头摘橘子,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这山我不太熟,怕要迷路。”
秃头一想也是,看了看梁研他们几个,说:“那你在这儿,我带他去吧。”
沈逢南点头:“行。”
秃头带着小李走远,沈逢南丢掉橘子,大步过去拉住梁研。
“走!”
第7章
梁研愣了一秒 ,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对赵燕晰和池宪说:“跟上!”
“哦!”
懵懵的两人啥也不问了,难得机灵地跟上去。
沈逢南领路。
他显然对这山林很熟,脚步极快,头也不回地跑在前面。
后头三个身影跟随他在林间穿梭。
山上杂草荆棘多,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这些,赵燕晰和池宪穿的是短裤,小腿剌了几道印子都没叫唤,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气喘呼呼跑了一路,穿过林子,总算看到下山的路。
沈逢南突然停下,一转身,梁研没刹住脚,直接撞他怀里。
沈逢南握住她手肘将人扶稳。
梁研跑得脸颊通红,额头鼻尖全是细腻汗珠,头发被树枝刮乱了,两片黄叶子贴在发顶。
沈逢南手掌一抚,树叶掉下,梁研的头发也顺了。
她抬头,喘着气看他。
他脸上也都是汗,黑黑的眉毛都是湿的。
沈逢南扶着她的肩,“看到了么,那条河?”
他手指向山下,梁研一看,山下真有条河,她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上山走的那条路。
“下山后沿着河往东边跑,看到小桥就停下,上石子路,有人在那,你说我名字,他接你们走,”沈逢南语速很快,报完车牌号,说,“记住了?”
他们靠得很近,梁研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她转头看他,“你名字?”
“沈逢南。”
没等她应,沈逢南塞了样东西到她手里,“帮我带给他。”
梁研低头看,是只录音笔。
池宪拖着赵燕晰追上来了。
赵燕晰累得快瘫倒,池宪到底是男的,比她好多了。
“咋不跑啦!”池宪急火火地过来看着他们。
沈逢南松开梁研,走到池宪身边。
“朝这打一拳。”他指着自己的脸。
池宪一愣,“啊?”
“用力点。”
池宪没这个胆子,转头看梁研。
梁研点了下头。
池宪咬牙,捏着拳头朝他右脸一抡,见他踉跄了下,池宪有点慌,条件反射般迅速跳开,生怕人家像秃子一样反手就揍他。
他跑到梁研身后再去看沈逢南,见他舔了下嘴角,并没有要打他的趋势,松了一口气。
沈逢南催促他们快走。
梁研说:“你小心。”
他应:“嗯。”
梁研看了他一眼,没耽搁,拉上赵燕晰。
三个人飞快地往山下跑。
一路奔到山脚,按沈逢南说的,沿着河跑了七八分钟,果然看到石桥。
石桥那边是石子路,一辆旧吉普停在那。
三个人都已经满头满脸的汗,力气也没剩多少。
池宪扶着赵燕晰,梁研上前敲窗。
里头司机在玩手机,听到动静一看,眼睛亮了:“嘿,还真来了!”
窗户降下一半,梁研说:“你好,沈逢南叫我们来的。”
“你好你好,我是南哥朋友张平,”司机咧嘴一笑,“快快快,先上车!”
池宪将筋疲力尽的赵燕晰扶到后面,梁研直接开门坐上副驾,将录音笔交给张平。
张平一看,很惊喜地接过去:“还真带出来啦。”
他赶紧将东西收好,见后面两人也已坐好,就发动了车。
这车虽然破旧,但开起来倒不慢。
车一路前行,池宪和赵燕晰渐渐从紧张和疲惫中缓过来,兴奋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大树,终于相信是真的跑出来了。
池宪如同死而复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话唠得可怕,一路都在跟张平讲话,一口一个“张哥”,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