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他们,努力半天就只差临门一脚,结果整个球门被搬走了。
“你人在这里啊!你想回到哪里去?”
晴天一个大霹雳,殷坚跟何弼学差点没让这个刚认清的事实打击得再起不能。
当初,何弼学能自由的来去阴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灵魂脱离身体,简单说,就是他差点在浴缸里溺死自己后,魂魄本能的飘来这个世界报道,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旅程后,终于找到魂飞魄散的殷坚;放下心来,他的魂魄又随着一道白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那是他的求生意志在作用着,阳寿未尽、命不该绝的结果。
可是这一回却大不相同。这两个跑来阴间游历的家伙,可是大大方方『整个人』掉到这个世界,缺少的正是那种身体与魂魄之间的联系。就像孟婆提醒的,让他们找到了那道接引的白光又如何?他们没有回不回去的问题,因为他们的身体就在阴间这里。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急得团团乱转,何弼学暗骂自己好几声。在幽恶峡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过女媪?应该威胁利诱,尽一切可能的要她帮忙才对,管她用什么方法,总之将他们送回阳间就对了!哪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别吵!我在想办法。”下意识的咬了咬薄唇,殷坚皱紧俊眉的思索着。在他的印象当中,确实没有人像他们一样,是『整个人』跑到阴间,绝大多数都是灵魂出窍、再不就是做梦,努力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借用的方法。
“天时、地利、人和,你们三样都缺,没办法回到阳间了。要不要喝汤?”看着这两个男子好玩的焦急模样,孟婆甜甜的笑着提醒,突然让殷坚捉住她话中有话,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她。
“天时?地利?人和?请你把话说清楚。”沉声询问,殷坚神情严肃的盯着孟婆,后者微微一笑,突然间,原本茫然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睿智,她并不像何弼学想的那样丝毫不用脑子。
“天时,就是天地间异常变化的时刻。你当初能离开阴间,靠的正是女娲重临阳间的那一刹,现在你们欠缺的正是这种剧烈变化;地利,你们肉身想要脱离阴间,就得找出两个世界最接近的地方,把握住天地变化的那一刹迅速通过;最后是人和,有了天时和地利,你们还得有足够的力量,打通阴阳两界。”
没想到孟婆会这么有条理这么清晰的解释,殷坚与何弼学两人听得一愣一愣。只是这个重返阳间的办法,艰难得超过他们两人的力量,一时之间消化不来,久久无法言语。
“怎么办?”谈不上气馁,何弼学一向不容易被打倒,只是说话的语气也不象一开始那样兴奋了。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回去!你这个倒霉鬼比谁都幸运,这一次肯定不会例外!”
玩弄着豆芽菜的两片小叶子,何弼学安静的坐在奈何桥旁。像这种时刻,他唯一能帮助殷坚的只有不扯他后腿,远远的看着他低头研究着河水。
“要不要喝汤?”孟婆又一次友善的靠了过来。只是这一回,她瞄着的却是何弼学摆在大腿上的小盆栽。
“喂!你不要开玩笑了,用那个热汤浇豆芽菜?他会死掉的!去去去!去顾着你的锅子,别烦他!何弼学嘘了好几声将孟婆赶走。”
跟这个女人愈熟,就觉得她友善得烦人,有时他情愿孟婆像恐怖故事里描写的,是一名鬼气森森的老太婆,而不是这名一直在跳针、青春洋溢的年轻辣妹。
“何同学!我有办法回阳间了!”俊脸重新挂起自信的笑容,殷坚帅气的走回何弼学身旁,后者兴奋的跳了起来,忘情的给他一记热吻。真是个值得依赖的男人。
“地利,我们就利用这条河回到阳间,毕竟…”
“水是连同阴阳两界最好的媒介!这我都会背了!”
“人和,就是我!以我的力量,应该可以冲过阴阳两界,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天晓得哪年哪月我才能恢复?毕竟…”
“你已经没办法利用烟丝作威作福了,嘿嘿!”
“白痴!现在只差天时。我算到了,天地之间很快就要发生大事…”
“算?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卜算?”
“殷家道术里头有,我也学过,只不过…不准而已。”
差点没让殷坚的坦白气得昏过去。何弼学厌恶似的瞪了他一眼,后者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自信心十足的笑了笑。他可是天资过人的殷坚啊!这一回,他绝不会算错,他们马上就可以重返阳间!
***
牙根微微发颤,何弼学有些埋怨似的用眼角余光瞥了瞥身旁那个男人。就算身处在阳间,而且在大白天,像这样神经兮兮的站在河里也是会觉得冷啊!更何况他们现在在阴间,冰冷的喝水不断冲刷着身体,再高的体温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他都觉得双腿快要冻得失去知觉了。
“坚、坚坚坚…坚哥,你你…你确定…这、这这这招……管…用?”好几次咬伤自己的舌头,何弼学牙根发颤的结结巴巴。虽然说水是穿梭阴阳两界最好的媒介,但也用不着泡进来吧?至少不必这么急着泡进来嘛…
“如果在阳间,我可能没把握;但是在阴间我的灵力完全开启。我相信我卜算的结果,天地间的变动就快发生了!”拇指快速的在其余几指间跳动,殷坚认真的凝视着。如果不是现场气氛太严肃,何弼学会因为他太过装模做样而大笑出声,再给殷坚两撇胡子,那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天师了。
咬着下唇,强忍着一波波袭来的寒意,何弼学很认真的等待着。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啥事都没有发生,忍不住狐疑的瞄着殷坚;后者扬了扬半边眉毛,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另一头,完全不关她事的孟婆,眨了眨大眼睛,站在奈何桥上好奇的打量着。
就在此时,三人突然感到地面一阵微微震动,并不是错觉,河水开始荡漾出不规则的涟漪。何弼学下意识的靠向殷坚,后者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随后不放心似的翻出条红绳将两人系在一起。
“坚哥…”难掩紧张心情,何弼学谨慎的将豆芽菜塞进自己上衣的里,他可不想在硬闯阴阳两界时,把自己的宝贝、心血结晶遗失在这里。
“恩,时候到了!抓紧我,千万别松手!”语气也变得有些僵硬。殷坚虽然灵力奇高,但是很多道术他不是一知半解,就是根本没学过;像这样硬闯阴阳两界,同时还得再多带一个人,老实说,他真的没什么把握。
突然间,河水翻腾得更厉害,四周开始剧烈的震动着,空气中充斥着莫名的呜呜声,就连何弼学都能清楚感受到,天地之间有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互相撞击,巨大的力量冲击着阴阳两界…看来让殷坚算中了,天地之间发生了可怕的异变。
“殷坚——!”四周的呜呜声变得更大,阴风开始凶狠的飐着,连孟婆都站立不稳的紧紧捉住奈何桥上的石墩。
何弼学扯着嗓门吼叫,他担心再这样又是震动又是飐风,自己很快就让河水吞没,不然就是让风吹走。
“这是鬼哭,别理他!一定要抓紧我,死都不能松开手!”殷坚回喊着,何弼学咬着牙点点头。
一手牵紧何弼学,另一手开始结着手印,殷坚静下心来默念着咒语。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整个阴间变得混乱不已;突然间,心底闪过一丝异样,殷坚危险的眯起眼睛——时候到了,就是现在!
“众天神灵、诸神借法,风雷雨电,击!”剑指一伸,河水分开两半,在殷坚与何弼学身旁涌起一座数十丈高的水墙。
张口结舌的瞪着这一幕,摩西分红海大概就是这么壮观。何弼学愕然的看了看这头,看了看那头,目光最后停留在殷坚身上。这名高瘦男子仍然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辞,身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霞光。
知道不能打扰对方念咒,何弼学闭紧嘴巴的继续东张西望,整个阴间震荡得更厉害,四周的鬼哭声凄厉的咆哮着。说不害怕百分百是骗人的,何弼学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两旁的水墙如果当头塌下,恐怕他和殷坚两条小命就会葬送在这里。
像是要回应何弼学的想象,两旁的水墙开始滴滴答答。
何弼学啊啊的来不及惊叫,两旁不晓得几吨重的水墙就这样冲了下来,站在河中央的两人瞬间被吞没,河面的涟漪逐渐平息,一切恢复平静。
***
重重的撞击声不断敲打着,强力探照灯将占地面积广大的工地照得毫无死角。为了如期完工,即使气温降低了许多,工人们还努力不懈的日夜赶工。
“那边的那边的,注意!”指挥着吊车将钢条送入工地里,工头高声的叫喊着。要兴建这类大型商场,地基十分重要,绝不能马虎。
地基挖得极深,钢条一捆捆的送入工地里,十几名工人在这既大且深的工地中辛勤的工作着;其中一名经验老道的工人,正在研读着施工蓝图,指挥着吊车该将钢条往哪里送去,就在此时,布满风霜的脸孔突然一僵,愕然的抬起头来,神情既严肃又紧张的瞧着天空。
“怎么了?”年轻工头关心的问了一声。他很尊敬这位前辈,虽然学历不低的他笃信科学,但是这么多年在工地里打滚,这些老前辈们指导他许多。在这种地方有很多禁忌是没有道理可言,你只能抱着崇敬的心情去遵守。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浓眉紧紧皱起,长满老茧的手掐指算着,神情凝重得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听见什么?没别的声音啊!怎么了?”诚实的回答着,工头有些茫然的东张西望。一切看起来正常无比,不晓得哪里出问题了?
“这么大一个工地,而且还在施工中,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奇怪?”老工人一边强拉着年轻工头离开,一边高声叫唤,要所有人放下手边工作,赶快离开这里。
让老工人这么一提醒,年轻工头脸色煞白!情况确实是如此诡异,所有大型器具正常的运做着,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原本嘈杂的沉重撞击声也不见了,整个工地变得像默片一样可怕。不必其它人说明,肯定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这么超乎常理的状况,还不懂得敬畏就太无知了。
“快!快离开这里!通通离开这里!”年轻工头也开始叫喊。不管怎么样,先把所有人撤离这里再说。毕竟是个正在施工中的工地,地基打得又广又深,万一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担心这些工人们会来不及逃生。
正当所有人放下手边工作,茫然的撤离工地时,四周开始微微地震动着,然后摇晃愈来愈厉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呜呜声,凄厉得让人胆寒。
“地震!是地震!快点离开!快点离开!!”原本消失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变得更加恐怖、更加嘈杂,年轻工头拼命的叫喊,所有工人争先恐后、慌慌张张的逃离工地。
分不清楚是上下跳动还是左右摇晃,也不明白究竟震荡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又好像过了好几个钟头。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所有人一脸惊恐的互看对望着,看着工地毁坏大半,原本又广又深、被切割成方方正正的地基,现在变成个不规则的大坑;H型钢禁不住强大力量的拉扯,变得扭曲断裂;撑起的主结构儿戏的被撕开、半塌。
所有人心有余悸,不敢相信自己好运的捡回条命。如果不是老工人的福至心灵,没头没脑的掐指一算,只怕现在有大半的工人全被埋在倒塌的土堆里。
“这…这该怎么收拾?”脸色惨白的年轻工头,看着这几乎全毁的工地,欲哭无泪的哀嚎着;重点是,他现在不敢再踏回工地里。有没有余震?万一再来一次,结构已经松散掉的建筑物是不是会垮得更厉害?一大堆问号塞满他的脑袋。
“先别回去!事情还没过去!”老工人浓眉皱紧。他不是没遇过大地震,这一次太特别了,一点都不像是自然发生。
愈是如此,他愈觉得不安。天地间有太多凡人一无所知的力量在彼此抗衡着,如果刚刚的地震是因为这些力量所引发的,那么事件应该还没有结束,工人们冒冒然的回工地里善后太过危险了。
“还没过去?”有几名太过认真的工人,正想回去抢救自己惯用的工具,让这名老工人的话吓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解释,地面再一次微微震动,工人们纷纷慌张的叫唤着余震,赶忙找地方躲避。
就在此时,地基最底部突然间隆起,黄泥水不断的涌出。
“不——!怎么会这样?”盯着不断涌出的黄泥水,年轻工头快要哭了出来!如果地基完全被淹没,他还得调派大型的抽水车才能清理干净,可重点是,这泥水来的没有源头!要是这样不停的冒、不停的冒,这个工地算是废了。
同样盯着黄泥水的还有经验老道的老工人。对他而言,这些涌出的黄泥水太不寻常,总觉得一点都不平凡,空气中飘散的气味都改变了,阴阴冷冷还带点腐臭味。
正当他这么想时,本来只是不断涌出的黄泥水,突然像是泉涌般喷发;四周好奇打量的工人尖叫着闪躲,数丈高的黄泥水啵啵、啵啵的冒着,很快就将整个地基淹没,不仅如此,还有继续扩散的可能性。
“快后退,不要让那些泥水沾上!”还没确定里头是不是含有细菌还是病毒什么的,年轻工头本能的要求着其它工人闪躲,他不希望灾情继续扩大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平安出来了?”终于恢复理智的年轻工头,脑袋开始运作。他得先确认没人被困在工地里,跟着再来想办法处理一片狼藉的工地。
“啊!里面有人!”不知是谁先叫喊,所有人看向那池黄泥水,真的发现当中有只手载浮载沉,先是只有指头,跟着手掌,最后是整只手臂,看上去就像个年轻男子被埋在黄泥水底。
“快!快救人啊”年轻工头终于醒悟过来,身先士卒的跳下,吃力的走着跃着,费尽气力的爬到那双手臂旁,用力的拽着拉着,其余的工人也纷纷跃下来帮忙。
被埋在黄泥水底的人似乎被什么重物拖住了一样,众人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人拉了出来,原来他还死拼的捉着另一个人,连带的也将那名圆圆脸蛋的年轻男子救了出来。
“喂!喂喂!你们没事吧?”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抬到高处,年轻工头轻轻拍打着那名瘦瘦高高、五官英挺的男子。要不是现在一身泥水狼狈不堪,他肯定是一名十分帅气俊朗的年轻人。
呛出一口泥水,那名年轻男子不断咳着,费了一番工夫才爬起来;同一时间,另一名圆圆脸蛋的年轻人也被救醒,两人像是掉进泥坑里一身脏乱,事实上,他们真的是从黄泥水中被捞了出来。
“阿学,你没事吧?”意识恢复后,殷坚想也不想的找寻着何弼学的身影,后者点点头,赶紧掏出被保护在怀里的豆芽菜,小心翼翼的擦拭掉沾上叶子的黄泥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明显就不是工人模样,年轻工头狐疑的质问着。总不能推说他们是从泥水里冒出来的吧?怎么有人能不声不响的潜进他的工地里?
“很难解释,说了你们也不会懂!这里是阳间吗?”看了看四周,一个半毁的工地,殷坚很冷淡的询问着,答案其实不言而喻。
“阳间?”
面对太奇怪的问题,年轻工头一时半刻间反应不过来。至于那两个不速之客,显然也不太想知道答案,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殷坚反手一劈,虚空之中突然出现道裂缝,二话不说的拉着何弼学钻了进去。
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所有人张口结舌的呆站在那里,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爬过…
***
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痛得何弼学呲牙咧嘴,刚想回头咒骂殷坚,哪知道对方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平日里的帅劲全都消失殆尽。
“靠…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移动吗?再多来几次我真的会被摔得四分五裂啦!”揉着摔疼的屁股,何弼学看了看四周。
老天!这他思念了许久的客厅,还有厨房,还有卧室里的那张床…他真的回来了!经历众多波折,他终于回到他可爱的家了!
“我想洗澡…好脏!”恶心得连打好几个冷颤,殷坚完全忍受不了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何弼学回头瞧了他一眼,跟着爆出一连串的朗笑声。
再给他十几颗脑袋也想象不出来殷坚现在这个德行,那个爱干净到有严重洁癖的家伙,现在却是一身黄泥水,也难怪他濒临发火界限,再一点点刺激就可以让他爆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DV呢?我的DV呢?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拍下来太可惜了!帅气天师的狼狈样,传到江湖上去可能会吓死一票人!哈哈哈…”不知死活的狂笑着,何弼学说到做到的翻着随身包包,真的想拿仅剩一点点电力的DV留下证据;殷坚眼明手快的抢了过去,跟着毫不留情的扔向墙壁,最后再拎着何弼学的衣领,将人拖进浴室里。
***
热水不断的冲刷着,殷坚不晓得洗第几次头发了,感觉再怎么努力,身上还有那股泥味,恶心得他再一次疯狂的倒着洗发精沐浴乳。
“坚哥,你收敛点啦!再刷下去你会脱皮的…”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何弼学探出头来欣赏着殷坚的背部曲线。
“早知道会从黄泉里爬出来,我才不要用这种方式回阳间!”终于受不了似的拿起刀子削短自己的头发,殷坚恨意十足的钻进热水里泡着。没想到面对大风大浪可以谈笑自若,结果一点点脏污就完全将他打败了。
“拜托…你真的很娘耶!不过就是一点点泥水而已啊…”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何弼学心底却笑得快岔气了。殷坚自己肯定没发现,平日里老爱装酷,一旦计较起来会这么可爱。
“你找死啊?”长腿狠狠地踹了过去,殷坚跟何弼学两人分占浴池的两端,你踹我我踢你、手来脚往的玩闹着。
“喂。”嗖的一声,何弼学『滑』到殷坚身旁,手脚利落的跨骑在对方身上。
“干嘛?”虽然仍在假装着生气,可是嘴角已经很不争气的露出笑意。殷坚搂住何弼学的颈子,深深吻了对方一口,舌头互相追逐纠缠着。
“已经回到阳间了,我们要做些什么?”双唇仍未分开,可是笑声却顽皮的在呼吸间流出,何弼学的大眼睛眯成一道弯月。
“你知道我不喜欢…”
“骑乘式嘛!这里是有多大?将就一下!”
“OK!都听你的,将就一下!”
***
用力的吸了一大口泡面,热腾腾的香气熏得何弼学的黑框眼睛白茫一片,手中的遥控器随意的胡乱转台,这种废柴似的日子他不知道想念了多久,感动得快痛哭流涕了。
又一次的吸一大口泡面,何弼学瞥了瞥身旁的殷坚。这个神经病原体有面不吃,竟然拿出急救箱,翻出棉花棒,正在那里沾着温水清理着豆芽菜上的泥渍。如果不是因为拿酒精消毒可能会害死豆芽菜,这个过度保护的蠢爸爸可能真的会拿来喷。
“坚哥,泡面冷了。”好意的提醒着,何弼学可不想收尸。
那个笨蛋最好有点自觉,他再不是那个可以不吃不喝过日子的活死人了。
“你吃吧,我不饿!”小心翼翼的捏着小叶子,殷坚像擦药似的轻手轻脚,很怕一不小心就掐断豆芽菜。
“屁啦!你最好不会饿!快吃面!”抢走殷坚手中的豆芽菜,顺道再将泡面塞回去,何弼学抱着小盆栽到餐桌上浇点水。小孩子就要这样天生天养,垃圾吃垃圾大!
盯着那碗泡面,殷坚实在有点倒胃口…没想到他重返人间的第一餐竟然是泡面?再想下去就觉得自己很可悲。
安顿好豆芽菜之后,何弼学又窝回殷坚身旁,透过谈话性节目底下不断闪动的跑马灯,两人很惊讶又不算太惊讶的发现,阳间已经静悄悄的过去了两年。没想到他们已经结结实实『失踪』了两年。在还没想好怎么跟亲人、朋友解释之前,殷坚跟何弼学决定还是先别联络他们,免得吓坏他们。
“坚哥,你要怎么跟小姑姑他们解释你的前世是谁?”嘴里含着泡面咕哝着,何弼学那双不成比例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狯。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了不想知道、不在乎殷坚的前世是谁,但是好奇心谁没有?尤其像何弼学这么严重的人。
“干嘛解释?”吃了两口后终于忍不住整碗倒给何弼学,殷坚认命似的晃进厨房搜索着,他不要重返阳间的第一餐吃得这么辛酸。拣到便宜似的何弼学,开心的摇着无形的尾巴跟了进来,这么好的厨艺绝不能错过了!
“不用解释吗?至少让她知道是谁嘛!”贼兮兮的呵呵笑着,何弼学连忙开着罐头,这神奇的小东西,竟然还没超过期限?
“是她想知道还是你想知道?”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殷坚扬高了半边眉毛,好玩又挑衅的望着何弼学。小小的厨房里挤进了两个超过一八零的高瘦男子,突然间温度似乎上升了一些。
“我才不想知道咧。”
“真的不想知道?”
“…给点提示?”
嘿嘿的贼笑着,何弼学推了推黑框眼镜,殷坚想也不想的摘掉。既然已经回到阳间了,有种东西叫做隐型眼镜,这么碍目又缺乏品味的东西别出现在他家里。
“是个男人!”
“废话!”
“这哪算废话啊?是个名人,如果你历史够好的话,肯定记得他的名字。”
“名人?很坏的名人?在历史上有名的坏人?”
陷入自己的小宇宙当中的嘀嘀咕咕,殷坚翻了翻白眼,这算哪门子的推理?他几时说过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坏人?
事实上,他的前世确实杀过很多人,但他不觉得自己做坏事。那个无可避免的悲剧,历史走到那里,只能发生那么悲惨且毫无人性的事情。
“其实我是…”连哪个朝代这么重要的问题都不晓得要问,殷坚算准了何弼学那个笨蛋猜不出来。不想他再这样烦恼下去,正打算告诉他答案,谁知道那个目前失业中的男人任性起来十分固执,狠瞪了殷坚一眼后继续挠头的猜下去。
高举双手投降,殷坚对何弼学一向很没辙。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由着他这样胡乱猜下去,也算是生活情趣。
***
何弼学心满意足的帮忙收拾着茶几上的杯盘狼藉,真不愧是爱计较的殷坚,就算只有橱柜中剩下的罐头,他老人家也能弄出一桌搬得上台面的料理。长长的打了个饱嗝,何弼学抱着豆芽菜、瘫在沙发上装死,殷坚则是认命的整理着屋子。
他不记得他在『离开』前曾将客厅弄得那么乱,很想吼那个智能退化、现在正装着娃娃腔跟豆芽菜聊天的笨蛋来帮忙,可是一想到何弼学只会愈帮愈忙,殷坚长长的叹了口气,卷起衣袖开始搬着殷家那些厚重的古籍。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平凡的温馨,何弼学与殷坚两人时不时交错的目光写满了情意;正当两人抵抗不了这股想要亲近对方的念头而愈靠愈近时,碰的一声,殷琳与吴进像阵旋风似的卷了进来。
“啊?”
“耶?”
“呃…那个…我们回来了。”尴尬的笑了笑,何弼学从沙发里爬了起来打招呼。
门边的殷琳细眉轻轻的皱了皱,最后微微的扬高。
“还真是你们两个啊!坏习惯一点都没变。”哼哼两声,一点都不想多理会的走到书堆当中翻翻找找。
自从殷坚跟何弼学失踪之后,殷琳就将这间公寓当成办公室使用,毕竟有很多道术不方便公开,吴进怎么说都还不算殷家的一份子,只好委屈自己万水千山的到这里施法。
“什么叫『坏习惯没变』,你才有问题吧!哪有人进门之前不先敲一下的?门铃装在那里是摆设啊?”两人之间像是完全没有『两年时间』的落差,殷坚很快的弹了起来,尾随在殷琳身后指责着。
姑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吵起来。
“你们去哪了?怎么会失踪这么久?”好脾气的吴进,很兴奋的拉着何弼学追问,他肯定自己能在这个一点都没变老的年轻人身上挖掘出精彩万分的故事,后者自然没让他失望的口沫横飞起来,一边感叹着DV让殷坚砸了,否则应该有机会佐证。
事实上,何弼学自己忘记了,在阴间游历的过程中,因为缺乏电力,所以他的宝贝DV根本没开过机,自然没有那些所谓的记录可以播放。
“你知道吗?坚哥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殷家人耶!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哦!”一直牢记在心里,何弼学认为该让殷琳分享这个好消息;谁知道那名保持得很好,但是依旧鬼气森森的女人又是冷冷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