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这几粒香丸,对人体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静静的凝视着香丸,易淳百思不得其解,也开始暗暗的自嘲:“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其实她只是简单的想送我东西而已。”
如此一想,她心也放宽了一点,尤其是下午时分,樱儿来报,说这些香丸是缘妃赏赐给甜贵姬的时候,她心里又是安了一安。
其实她早应该想到的,麝香这味香料,在这个时代是极其稀有珍贵的,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可以随意取用,别人只有得了皇上赏赐,才能取得一些。
而这宫中,放眼望去,能够得到这样上等赏赐,颇得盛宠的女人,也就只有缘妃而已。
缘妃和甜贵姬又是姐妹,互相赠送东西应该是正常的。
至于甜贵姬不喜欢用香料而赠了她,应该也就是单纯的送礼而已。
毕竟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自己不想要的东西送来送去做人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想通透了,易淳心头就安了。
八月初十,细雨依旧面面,一阵秋雨一阵凉的意境,也渐渐出来,昨儿还只穿着单薄的纱裙,今天就不得不罩个罩衫。
回宫的车驾早已经备下,带了几个宝华殿的宫女太监,易淳笑容浅浅,随众上车。
来避暑的时候,易淳是坐在宫女仆妇车驾里的,这次,却是和几个嫔妃同乘,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当真是来去不同时,人今非昔比了。
同她一样今非昔比的,却是反向落差的,就是韩彩凤和候官女子了。
来的时候是惠妃,去的时候却被褫夺封号,变为庶民,遗留在澄园避暑山庄的湖心亭中,自生自灭。
若是她没有抓鱼的本事,想必现在应该早就饿死了。
还有一个,来的时候是瑜夫人,去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官女子,被弃于最后车驾上,一身华丽卸尽,只剩下无限狼狈凄凉。
第一百十四章 真正的发怒1
因着路上下雨,所以行程略有耽搁,入宫比原先预计晚了一日,不过天气总算放晴,这年的中秋,也不至于赏雨度过了。
回宫,易淳被安排到了清华殿,方一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朝她飞扑而来,带着无比的激动。
“表小姐。”
怀抱里,多了个柔软的小身子,易淳嘴角微微一勾:“李斯那人,办事效率还挺高。好了丫头,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向李斯打听七七消息的时候,虽然李斯一再说宫里安顿的很好,但是易淳想也晓得,主子都沦为了奴仆,那奴仆又能是什么样的境况。
如今看着七七瘦削枯黄的面孔,易淳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平素里并不和她十分亲近的七七,才会泪眼汪汪的扑到她怀中哭泣。
这一扑,倒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易淳心里也像是多了一分依靠一样。
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己到大的,又是从府中带回来,还服用过她的“出卖主子去死丸”,七七怎么说,都比樱儿要来的贴心可靠。
安顿好了七七,易淳才歇下,李公公就来请她,说是皇上有事找她。
易淳点头,随李公公往乾德宫方向去。
到乾德宫,张德全候在外头,见到易淳和李公公靠近,上前给李公公打了千儿,像易淳请了安。
“娘娘,皇上这会儿恐怕不方便见您。”
“怎么了?”李公公代易淳问道。
“太后娘娘在呢!”
太后娘娘!
易淳对这位太后娘娘,有所耳闻,听说出身卑微,但是因为接连诞下了三个王子两个公主,母以子贵,所以才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小的末等官女子,一步步升到了贵妃之位。
最后三子中的唐翰等级,恰皇后病故,所以她顺理成章的成了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太后娘娘。
除此之外,这个太后性格脾性之类的,易淳也略略听过,说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个性,很是厉害,皇后虽然掌管后宫,却也对太后毕恭毕敬,有任何重大决策,都不敢自己拿主意,要亲自禀明了太后后,才敢放手去做。
说白了,人家慈禧老太后是垂帘听政掌管朝堂,这位太后则是一手掌控着整个后宫,把皇后如同傀儡一样,操控在自己手中。
如今,既然人家在,那她就回喽,反正也不是十分愿意见唐翰。
易淳转身要走,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你几时把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过,如果没有哀家,你以为会有你的今天吗?”太后的声音,严厉又愤怒,听得外头几个太监,立马正襟危站,大气都不敢出。
易淳微惊,唐翰那样的性子,太后如此说话,不知道唐翰会不会勃然大怒,当场嗜母呢?
想到这,她就起了八卦的心里,好整以暇的停下了脚步:“看来太后不待得太久,本宫且等一等吧!”
她都这么说了,李斯和张德全也拿她没法。
只能恭立在她边上,提醒道:“娘娘要等也无妨,只是不要站在这处等,一会儿太后出来,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奴才们为娘娘深感惶恐。”
易淳明白,两人是在好心的提醒她,太后气头上呢,免不了要找个人撒气,她要是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搞不好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领了两人的好心,她退到一边去“偷听”。
屋子里,良久才响起唐翰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一句反问,却压迫的人无法呼吸:“如果没有母后,朕确实没有今天,如果没有朕,母后难道就有今天?”
这双母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针尖对麦芒的,如此争锋相对,剑拔弩张呢?
易淳不免有些对唐翰颇有微词,百善孝为先,就算太后做过再过分的事情,好歹是母亲,也不该如此顶嘴伤对方的心。
隔着一堵墙壁,分外清晰的可以听到太后气极哭泣的声音,想到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却还要被自己的儿子指着鼻子数落,易淳当真是对唐翰,更加无了好感。
事实上,本来就没有一星半点。
日头转正的时候,太后终于出来了,出乎易淳意料的,这哪里是一个垂垂老矣,生育过三子二女的老妇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娇娘。
怪不得能让先帝播种那么多次种子,果真是美极了。
圆润洁白的鹅蛋脸,莹润饱满的红唇,乌黑漂亮的双眸,还有修长挺拔的鼻梁,配合着她身上那种灼灼风韵,杀伤力绝对是强大的。
就连眼角细微的皱纹,都没有给整张脸孔减分,而是平添了几分岁月拂过脸庞的深奥感觉。
太后孕育的三子之中,唐翰是长子,长子二十五,那太后少说也至少四十岁了。
四十岁的女人,居然能保养得如此得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易淳痴痴的看着太后,直到目送她离开,她才惊叹了一句:“真年轻。”
李斯在她身边,听到她的惊叹,微微一笑:“太后娘娘的驻颜霜,是独家秘制的,能永葆青春不老。”
驻颜霜?什么好东西?
易淳忽的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想要弄些来研究一下,不过当下,她一界小小妃嫔,不说去弄点驻颜霜,就是要接近太后都有困难。
眼瞧着太后走远,她也收回了自己惊艳的目光,对李公公道:“看来皇上心情十分不佳,我就不进去了,劳烦李公公通告,就说我来时见太后在,就直接走了。”
第一百十五章 真正的发怒2
眼瞧着太后走远,她也收回了自己惊艳的目光,对李公公道:“看来皇上心情十分不佳,我就不进去了,劳烦李公公通告,就说我来时见太后在,就直接走了。”
既然八卦也看完了,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而且唐翰现在必定是满肚子的火药呢,她没必要去撞枪口。
当然也得让李公公帮个小忙,撒个小谎,李公公那么聪明,必定是不会把她刻意留下偷听的事情说出去的。
只是不等她抬脚离开,张德全匆匆过来,打了个千儿对她道:“娘娘,皇上说,您可以进去了。”
什么,唐翰请她进去,那就是他知道她一直都在门口喽!
真是的,看什么八卦热闹,早早的走不就行了,一个大男人和自己的妈妈吵架,这种戏码又不是没有见过,在祖国大地,比比皆是,她却当稀奇宝贝来看,现在好了,走不成了。
不想见,终归不得不见。
非但要见,还要提心吊胆的见。
刚和太后吵了架,唐翰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易淳低眉垂首假装温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引爆导火线,千万不能撞上枪口去,一定要小心应对,尽量讨着他的好。
一入内,就看到唐翰站在屋子正中,双手负在身后,脸色十分晦暗,周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教人不寒而栗。
“皇上,昭仪娘娘到了。”李斯通报一声,聪明的退了出去。
留下易淳一个人面对这座“富士山”——终年结冰,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喷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吉祥。”
先是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然后,她规规矩矩的垂首站在一边,等着唐翰发话。
“来了!”
他开口,凉凉的语气,鸡冻人心。
“是!”
“给朕去沏壶茶!”
“是!”
虽然语气凉凉的,但是不要发作就好。
易淳乖乖的顺着他的意思照办,乖乖的把茶水送到他的面前。
他却看都不看一眼,道:“放下,去帮朕把书架上的《兵史》拿来。”
“是!”
易淳还是照办,听话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想表扬自己是个好孩子。
《兵史》送上,唐翰忽然冷冷扫了易淳一眼,然后命令道:“帮朕把那支笔捡起来。”
“是!”
易淳依旧乖巧,依言照做。
才要弯腰去捡笔,手臂忽然被大力一扯,整个人以狼狈的姿势,跌入了唐翰怀中。
一股怒意夹杂着寒流扑面而来,易淳本能想往后退,他另一只手,却忽然大力的略有些粗暴的拦住了她的腰肢,然后,狠狠的吻了上来。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窒息后遗症瞬间爆发。
怔怔的看着有些狂野的啃噬着自己双唇的男人,易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大力一把咬住了对方的唇,鲜血,瞬间顺着两人交叠的唇畔溢出。
痛楚,让唐翰松开了唇瓣,下一刻,寒光凛冽的打在了易淳身上,大掌,高高举起。
易淳认命闭眼,以前以下犯上,都是处于他心情还算可以的时候,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姑息她。
这次,她是冲着枪口就撞了上去,用他的鲜血,点燃了他一肚子的火药,看来,她是在劫难逃了。
可她却并不后悔咬他,因为她可以虚与委蛇,但绝对不能逆来顺受。
曲意逢迎不过是出卖了自己的演技和皮相,逆来顺受出卖的就是自尊和骄傲了。
所以,她不后悔,她无法让自己承受他粗暴的莫名其妙的吻,那种明显带着发泄的亲热,他真这么需要的话,大可以找别人,她,绝对不奉陪。
眼看着他大掌起,她双眸紧闭,等着剧痛的降临。
等来的,却并不是挨打的痛楚,而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哐当!”身侧结实的楠木桌子,居然就这样眼睁睁的在眼前化作了一片七零八落的废墟,上面的文房四宝和皱褶散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易淳抬头,对上的是唐翰燃烧着怒火的眼眸,那通红的眸给人的感觉十分恐怖,好似眼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前的生气,比起这次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如今的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几乎能把人震碎,易淳离他很近,被他这股戾气包围着,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鼻管内,似乎又什么东西在落下。
她抬手一抹,吓的不轻:奶奶的,鼻血。
好端端的,怎么会流鼻血,虽然他很生气,但是她也并不是十分害怕,怎么可能紧张的流鼻血。
而且五脏六腑为什么这么痛,明明是他在生气,气坏的是他的身体,怎么连带着她的身体,都会这么不舒服。
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压着肚子,忍不住呻了起来。
唐翰的怒火,源源不断,依旧处于爆发阶段,砸了桌子,他开始一拳一掌,大毁屋内所有设备,不消片刻,那些奢华的装饰物,就在他的暴殄之中化作了废墟。
连墙上的名人字画都没有避免不幸。
易淳的,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抽疼,只能强忍着,半蹲下了身子。
唐翰一通疯砸,易淳甚至都不敢想象这是淤积了多少的火气,居然能让一个人冷酷沉寂的男人,变成这个模样。
不过她此刻也没心情去管唐翰如何,只想着自己为何会腹痛如此。
第一百十六章 真正的发怒3
百乱之中,易淳找了个相对来说安全点的地方蹲下,然后屏气凝神,右手探上了左手的脉搏。
她虽只略同经脉之理,但却也很清楚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十分的紊乱,好像体内有什么气息在胡乱攒动。
一眼看向乱砸东西的唐翰,他周身似乎散着一股盈盈的白光,易淳瞬间震愕:“内力。”
这是内力,她刚才太过靠近他,所以他勃然大怒的时候,内力无形中震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还好她及时避开,不然现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可是唐翰发怒,居然到了内力失控的地步,不就是和太后吵嘴了几句,不至于吧,到底为什么?到底,他为什么怒至此地?
易淳缩在角落里,努力的调整呼吸,腹痛缓解,鼻血也总算止住。
那厢唐翰,似乎终于冷静下来,死死的避着眼睛,满头大汗,衣衫却依然是一丝不苟,不显半分凌乱。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斯才小心翼翼的进来,一看到这景象,也吓的七魂少了六魄。
看他表情,想来他也是没有看过唐翰发这样大的脾气,一双黑眸,询问的看向窝在角落头的易淳,隐隐带着几分责备,似乎以为是易淳把唐翰惹的这么生气的。
易淳一脸的冤枉,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沿着墙壁走到李斯面前,小声道:“不关我事,公公这样看我算什么?”
李斯忙道:“奴才不敢。”
“好了好了,皇上发了通脾气,想必很累了,我,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了。”小命差点不保,易淳哪里还敢在此停留,腿上抹油就要开溜。
唐翰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过来。”
语气显得有些疲倦,却还是不容抗拒的。
易淳郁郁,站在原地并不靠近:“皇上叫臣妾进来,就是用来发泄怒气的吗?皇上把女人当做衣服,难道也把女人当做出气筒吗?”
咄咄一句,李斯早已经吓的两腿发软。
易淳却还是尖牙利嘴,气不打一处来的抹了一把鼻血:“皇上堂堂一国之君,还说不打女人,如今之举,和打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如若不是她躲得快,恐怕现在五脏六腑早就给她震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通火气把所有力气都抽光了,唐翰居然没有再来气,而是脸色淡漠的看着易淳,重复:“过来!李斯,你出去。”
“是,皇上!”李斯退下,临行之前,用自求多福的眼神同情的扫了易淳一眼。
他气或许平了,但是她的气可是没消。
她对他言听计从,他却因为私人情绪多加挑剔,还又企图不顾她的意愿强吻她。
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如此对她,她有何过,她何其无辜?
倔强着,她就是不过去,反正也九死一生过了,再死一次她也不怕了。
站在原地,她腰杆笔直,眼睛清冷。
他忽然沉沉的叹了口气,放下了身段主动走了过来,在易淳触不及防间,大掌一探,轻轻的把她揽入了怀中,冰凉的唇,印上了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朕伤了你。”
易淳震惊,有些无措:“你干嘛?”
满腔的火气,愣是就这么发不出来了。
他这是做什么,给一巴掌,再揉一揉吗?
奶奶的,他当她是什么?可为什么,他这样疲倦的沙哑的又温柔歉意的声音,居然让她一点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呢?
“让朕抱一会儿,只一会儿。”
他如同个孩子,轻轻的拥着她,脸孔在她的脖子上辗转了一番,终于找到个束缚的位置,埋了下去。
感受着他突出的热气,沿着微微床开的衣领送到背上温热的肌肤,易淳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样过分的亲热,让人好无所适从,可偏偏不能拒绝。
因为现在的他看上去,好孤单,好可怜的样子。
如同世界大战过的纷乱现场,一抹明黄和一抹粉红轻轻相拥,这幅景象有些凄凉,就好像世界末日已经到来,两个恋人紧紧相拥着等死一样。
易淳知道,她的设想是有些天马行空了一点,可是放眼望去,这整个房间确实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他到底是在气什么?应该不是气太后这么简单吧?
易淳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着,眼眸静静的扫了一眼屋子,目光最后落在了屋子里唯一完好的一张画像身上。
画像上画的是很寻常普通的山水画,边上所有的字画都在唐翰的发狂中没有幸免于难,却只有这幅一分一毫都没有伤到,得以完整保全,是唐翰漏掉了这一副,还会特地保全的?
看一眼那画像,再看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真是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
易淳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拥抱上,只当自己是根柱子,给累了人稍微靠着休息一下,目光一直骨碌在房间里的狼藉中。
那样漫不经心的拥抱,似乎有些引起了唐翰的不满。
“女人,你就不能对朕上心点?”
他的开口,带着三分责备,七分还是责备。
易淳淡淡道:“对皇上上心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
确实,她刚刚那么顺从,处处都听他的话,结果呢,他忽然发动内力,差点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要了她的命,敢问,她还敢不敢对他上心。
【金牌啊金牌,金牌啊金牌,金牌啊金牌,求金牌!】
第一百十七章 中秋月醉
他似乎能读懂她心里的愤怒和郁闷一样,稍稍的松开了她的身体,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朕要的是你的真心。”
易淳一怔,旋即笑道:“皇上想要真心,后宫一把一把的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唐翰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微微皱了眉头,严厉的看着易淳:“那朕就要多一个!”
易淳语塞,不过却是笑道:“那就要靠皇上的本事。很久以前,皇上说女人如衣服,其实我那时候就想告诉你,就算女人是衣服,有些衣服,也不是你穿得起的。现在,这句迟到的话送给皇上之外,我还想奉劝皇上一句:珍惜眼前所有的,莫要贪恋不可得的。”
很显然的拒绝,胆大包天的拒绝。
眼前他所有的就是一整个后宫女人的真心,而不可得的就是她易淳的真心。
唐翰似乎有些恼了,但终究没有和易淳置气,只是挥了挥手:“你走吧!记住,以后在朕面前,你只要是你就行,反其道而行之,不适合你。”
什么意思?
易淳有些不解,不过当她转身离开的那刹那,看到地上洒落了一地的茶叶之后,才总算明白了唐翰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她,乖巧柔顺不适合她吗?
会挑三拣四,泡茶也不是,拿书也不是,捡笔也不是,就是因为他知道她在做作,所以不喜欢吗?
那他发脾气的导火索,想必也是她一开始自以为是的顺从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些犯贱,好好对他不要,非要她抖开满身的刺,不时扎他一下他才舒坦。
不过也好,既然他说了还以后不必装了,也就是给了她一个可以随意放肆却又不会治罪的免死金牌了。
装,其实也很累,而且很有可能被雷劈。
以后再唐翰面前,至少可以只做自己,反正脸皮也彻底撕破了。
想到这,她虽然内息还有些紊乱,可是心情却好了许多,从乾德宫回来,一路都是带着笑意。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虽说前四日旅途劳顿,但是中秋佳节这种家宴,是见皇上一面的好机会,所以那些妃嫔再如何疲累,都托着身子出席。
只有易淳抱病养身,落了清闲。
赏月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个静,是个景,是个境。
静不用说,自然就是安静,赏月不是赏花灯,人越多越热闹就越好,赏月的最佳状态,在易淳看来,就是李白所谓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成三影。
而那个景,赏月赏月,看的就是月景色。而那个宫中赏月宴,恐怕更多是上歌舞和人吧。
最后个境,就比较有学问了,境界是也。
能赏出思乡情结的月,才最有境界。
和一堆人在一起,恐怕不是什么思乡境界,而是处处明争暗斗的境界吧。
躺在花园中,和樱儿,七七等摆上一桌子月饼,斟上几杯美酒,主仆无分的过着中秋。
没有家宴上的争相斗艳,也没有煞风景的丝竹管乐,更不需要处处小心提防被人的设计,易淳只剩下一身自在,满怀离愁,对月而饮。
“樱儿,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和家人吧!”
看着樱儿甚是拘束的,易淳亲自给她斟了一杯酒,笑容温和道。
樱儿受宠若惊,提到家人,又免不了思乡情怯,面色微苦:“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自幼就入了宫,之后五年才能见家里人一面,第一次回家,我爹爹已经过世三年,第二次回家,我娘也走了两年多,哥哥娶了新嫂,侄子看到我怕生,不肯喊我,下一次,想必我不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