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香飘,总能染了人一脸一身的,惹的满身都是香气。花期最是旺盛的世界,整一面围墙上,满是大团大团的紫色纱幔和翠绿翠绿的大幅锦缎,如同浑然天成的画儿,又似七仙女所织出的华丽云景。
眼前的爬墙虎枯叶,尽然让凌云的眼眶泛起了潮袖,那堵围墙上的绝美风景,她此身爬再也见不到了,那种浑然天成的,烂漫旖旎的,不受约束的精致,她再也见不着了。
就如同以前自由的快活的日子,她也无法回去了。
“怎么哭了?”戎子羽难得的正色!
“没,只是想到了小时候见过的美景,觉的怀念!”凌云也难道温柔。
“哦,什么美景?”戎子羽轻笑着问道,“居然能让你感动至此。”
“爬墙虎和紫罗兰交叠的花墙。”凌云用帕子抹了眼角的泪,见景伤情这种事,她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哦,原…”
戎子羽的话,被赶车的太监打断了:“羽王爷,凌良娣,太卜府到了。”
到了?怎么这么快?戎子羽只感觉和凌云只是做了片刻,太卜府就到了,他心里失望了几分,但见凌云听到到了之后心急样子,他又柔笑了一声:“去吧,五日后,我会来接你!”
心里忽的一阵暖,凌云拿着行李朝外走,,开了车门,忽又回过头,对戎子风真诚的道了一句:“今日,真的谢谢你。”
痞痞一笑:“那是否要考虑我上次说的?来我身边?”
凌云一愣,难得觉得他人很好,他又一次自己把那形象给毁掉了,不过好奇怪,心里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觉得他好讨厌,而是:“呵呵,你那花言巧语,留着哄骗别的女孩子,我说了,我不吃这一套!”
她居然,听了这样轻浮的话,还会对他展笑,浅浅一笑便将冬日的寒气散去了大半,让人看的入了神,连带着她瘦削的背影,看上去都是妩妩动人。
“羽王爷,我们回去还是去别处溜溜?”赶车的太监一句,戎子羽才发现,凌云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帘,他尽然,如此的失态,看一个女人,看的痴傻了。
这在他的猎艳史上,还从未曾出现过,回了神,他做回车里,对太监道:“去万花楼!”
“啊,羽王爷!”虽然知道戎子羽风流,但那太监没想到这样的天气,他居然还会去留恋那烟花之地,而且还是驾着皇上的马车去,这…
“本王让你去,你去就是,这之后五日,我可要天天陪皇奶奶念经诵佛的,闷死之前,先逍遥一把。”
“可是这是皇上的…”那太监急了起来。
“啊呀,怎么这么啰嗦,算了,本王自己走了去,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运,鬼上身了吗,居然会为了那个女人答应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还遇上你这么个啰嗦的太监。好了,这是打赏你的,你先回去!”
那太监如获大赦,拿了银子,逃也似的驾着马车转了弯,徒留下戎子风一人,看着太卜府的门牌,嘴角一勾,眼神邪魅起来。
凌云回来之事,太卜府没有收到通知,所以她的突然出现,让太卜大人猛吃了一惊:“凌良娣,你怎么…”
这一声凌良娣,喊的凌云心里堵了一下,忙道:“爹,自己家里,你喊我云儿吧!”
她犹然记得,自己脚烫伤之际,太卜大人情急之下,忘了尊卑,情急的喊出了对自己的昵称,凌云喜欢那样的称呼,胜过这一声疏离生分的凌良娣!
太卜大人许也觉得家里这么叫怪别扭,看了凌云身后无人跟随,忙惶恐的把她拉到书房,小声问:“云儿,你不会是逃出来了吧!”
“是皇上许了的,这是皇上的亲笔手谕,还盖了他的私章。”凌云把一张纸送到太卜大人面前,也因为有这张纸,她才能出宫,多么讽刺,她的步子,要被这小小的一片纸所左右。
太卜大人看罢,才松了一口气,几日没见,他憔悴了许多,凌云看着心口微疼,虽然对太卜大人的记忆,只在残余的记忆里有些,但是骨肉亲情使然,她的身体里,流着太卜大人的血。
“这就好,这就好!”
“爹,娘身体如何了?”凌云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探望她的母亲,从太卜大人憔悴的容颜来看,多半她母亲的情况,并不乐观。
果然!
“怕是大限近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昏睡,药也没起来吃。”一句,无限的凄凉悲怆,连带着凌云的心,跟着揪疼起来。
“怎么会?”她声音有些哽咽。
那个从未谋面却存在在记忆里的女人,温柔似水的眼眸,怜爱疼惜的笑容,身上长年不散的檀木芳香,染了几根白丝的耳鬓,总爱穿墨绿的衣裳,荷包里永远放着自己胎发的女人,怎么可能!
“本…只是染了风寒…没想到,会越来越重,唔…皇上差了太医过来看,说是已经…”太卜大人只说了这么几个字,眼泪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凌云知道,他说不下去的那几个字,是什么!
心口如同遭了盾击,猛一下,皮开肉绽,疼到碎裂!再一下,撕心裂肺,无以复加。
如果让她早一点看到自己,或许病情不会恶化的这么快,如果自己早点回来,或许还能和她对弈上一局,一起品茗赋诗偶尔听她唱几个小段子,如果…
那些记忆中,前世的凌云进宫前常和她母亲做的事情,如今,是不是都没机会了?
凌云连一点孝道都还没替前世的凌云尽了,为何?为何就?
泪水,一颗颗,一粒粒,不断的开始滑落,从冰清玉洁的脸颊上,顺着下巴,落入高耸的狐裘领子里,咸涩的些许,滚落到了她的嘴角,她尝着,好苦好苦。
※看来下一章戎子风才能出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家的第一日,凌云在她母亲窗前守到天黑,这期间,床上憔悴羸弱的容颜,睡的很安静,一次未曾睁开眼睛。
苍白的容颜,有些青乌的眼圈,耳鬓的斑斑白发,所有的一切,都让凌云心口窒疼,温柔的用指腹摩挲着那耳边细腻的皱纹,凌云仿佛从这些皱纹里,看到了自己妈妈的影子。
凌云在她耳畔轻唤:“娘,我是云儿,娘!”那睡梦中的枯瘦双手,稍稍抖动了一下,但是沉重的眼皮,依然没有打开。
这样条件反射一样反应,让凌云鼻翼一酸,她知道母亲其实并未听见自己的话,不过是自己的声音,让睡梦中的她有了那一丝颤抖的反应。
有谁说过,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生物?这句话,说的多么贴切,这些眼角的皱纹,耳鬓的白发,这睡梦中的反射,就是多么贴切的证据。
凌云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太卜大人神色有些慌张的进了来:“云儿,太子殿下来了,似乎挺生气的样子,在你房内等你呢!”
他怎么来了?今日不是陪他的太子妃去太庙庵拜观音求子了吗?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暗透,雪花依然肆虐纷飞,这么恶劣的天气,难道皇后还能摆驾回宫?
上次赏雪亭一见之后,两人虽同在东宫之中,却再也未曾谋面,今日他居然会来太卜府,还是带着怒气?为何?
想不如亲自去看看,凌云从房内出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走过长长的回廊,夜色静谧,最好听见落雪压塌常青树枝的声响,肆虐的狂风已经停歇,暴雪依旧下的紧密。
好像又谁隐在浩瀚天空,想下一盆盆的倾倒被撕裂的棉絮,凌云的心境很是平静,戎子风的出现对她来说,除了意外,当真一点波澜都没有勾动。
那一颗心,不荡起半点涟漪,心里也没有了半分期待。
莲步移至自己以前的闺房门口,门敞开着,里头一阵阵的热气铺面而来,凌云闪身紧内,并未反手把门带上,阻隔外头的寒气,她和戎子风之间,从那夜开始,似乎就不需要这么亲密的空间了。
戎子风见她脸颊被冻的通袖站在门口,并不近前,一袭玄色的长袍衬的他脸色墨黑一片,眼底里有凌云从未见过的沉怒。
他跨步上前,凌云本能后退,他的动作却极快,堵住了她的退路,把她纤瘦的皓腕一把大力的扯住,然后抬起一脚,狠狠的把敞开的梨花木雕山水百鸟木门一脚踹上,与此同时,声音低沉启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殿下,臣妾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凌云冷傲的一张脸,完全没有因为戎子风骇人的表情而显得慌乱无措,相反的,他莫名其妙的怒火,让她冷静平淡的如同一尊石雕。
“回家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压着怒气,挑明了话题。
如果是这个,凌云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难道自己去哪里都要和他报告吗?他那么忙的人,他这颗装着全天下的心,这样小小的事情,他装的下吗?
“皇上许了的!”她只给了这么个答案。
腕上陡然增加的力道,让她吃痛的皱眉,她的皱眉,让戎子风震了一下,稍事松了手,语气平静了些许:“你为什么不来求我帮忙?你可以去求皇奶奶,求母后父皇,甚至是羽王爷和倭王,为何不来求我?”
原来他在气这个,凌云觉得有些滑稽,冷笑了一声:“如果你要帮我,还用我去求吗?”
一句话,戎子风语塞,凌云抽回了他控着自己的手,柔柔手腕,心里涩然一片,语气却依然是生疏平静:“叨扰了新婚燕尔的您,这罪凌云担不起。”
戎子风脸色一变,说不出落寞,上前,伸手抱住凌云。
她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依然如同雕像一样,随便他纳入怀里,只是双手自然的垂落在两边,不给他任何的反应。
“你还在气我吗?”他声音低沉,带着薄薄的嘶哑,他的胸口冰冷,体温透不出厚重的衣衫,熨热他的冰丝外袍。
“臣妾不敢!”
凌云的回答,恭顺又疏离。
“云儿,不要这样,我求你了!”他妥协了,那日赏雪亭一别,他以为给她几日的时间,她总会想通,哪里料到她的脾气会倔强如此。
从今日来看他已经知道,就算给她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她也不会填平两人只见已经形成的沟壑,更不会主动朝自己跨一步过来。
十年百年,他等不来,所以这一步,他先跨出,就算脚底是万丈深渊,他也想走到她的身边。
就算屋子里烧着暖炉,凌云的心依然是冷冷的,他求她不要这么?她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她从来不曾变过,变的人是谁,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罢了,凌云不想让他太过难堪,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往后他会和皇上一样,有主宰苍生的权利,就算是为了太卜府的老老少少,凌云也不想惹怒了这一头猛兽。
深呼吸一口,她勾了一抹浅笑:“殿下想要我怎么样,我便怎么样好了。”
她把自己当作牵线木偶送给戎子风,仍由他摆布。
戎子风把她抱的更紧了几分,好似怕会失去她:“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吗?”
“可以!”凌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答案。
戎子风是真心的想回到从前,那么她也就真心的履行自己的承诺:他想要她回到从前,她便回到从前。
戎子风居然没有听穿,紧抱住她,满怀欣喜,若是以前的凌云——
凌云抬手,温柔反抱住戎子风精壮的腰肢,触手之处,却不再温暖,而是落了一片冰冷。
※把两人关系搞的这么僵,也不是我愿意,实在是太子,唉,没话说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香消玉殒
当夜太子并未回宫,留宿在了太卜府内,入睡之前,他轻轻的吻她,从光洁的额到细腻的脸颊,然后是袖润的唇,再往下,吻到锁骨处,他含了几口,吮吸了一番,柔声道:“睡吧!”
依然没有圆房,凌云心里虽然总也奇怪,但是她不愿意问。
拉高了棉被,她闭上了眼,睡到半夜,忽觉得里衣的领口,探入了一双火热的大手,她身子紧了一下。
那大手似乎感觉到她的反应,知道她醒了,停了动作,移到了她的腰间,软软的抱住,身后,不久便响起了一阵均匀的鼾声。
凌云一夜睡的并不安心,她不知道戎子风究竟为何,他想要得到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总感觉的他是这么的小心翼翼呢?
未及多想,有丫鬟来敲门,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不好了,二夫人吐血了,大夫说就在这三四个时辰了,你快些起来吧!”
凌云衣服都不及穿,几乎是披褂了一件大衫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长廊似无尽头,昨日的暴雪依然肆虐,雪深及膝盖,梅枝与常青树被压的东倒西歪,在风雪之中,透着几丝绝望的孤傲,她跑的气急,扶着墙壁稍事立了一会儿,泪染满面。
前头就是她母亲的房间,凌云蹲下身,抱着膝盖无助的哭了一通,她站起身,抹干眼泪,整理了一番,咱门口遇见了太卜大人。
“怎么连衣裳都不穿好,要是让你娘看到了,定要心疼,走都走不安心。”说到这个走字,太卜大人声音几度哽咽嘶哑。
身后的丫头激灵,很快寻了一件衣服来,凌云换上,拢起头发,用一只蝴蝶簪轻绾住,步子沉重,推门而进,太卜大人站在门边,对她道:“你进去陪你娘一会吧,我就在门口等着。”
凌云点点头,靠了床边,床上的容颜,昨日憔悴疲倦,今日看着越发的让人心疼。
“娘!”她轻轻叫了一声,她母亲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云儿,你真回来了?我以为你爹在骗我!”
凌云靠近她,把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这是女儿的手,娘,女儿回来看您了!”
她母亲挣扎想要起来,凌云见状,忙上前搀扶她,把她身子稍稍抬高,依靠在窗栏,只听的她道:“叫凌香进来给我梳妆,娘这模样,怎能让我儿见着。”
凌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翻滚落下,她撇过头,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不要哭!”温柔孱弱的手,覆上她的脸,眼泪再也刹不住,纵然凌云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让眼前慈爱的女人走的不安心,但是泪腺似乎不受大脑控制了一般,一串串的,如珍珠般洒落。
“娘!”她捧住那双手,此生第一次见,却成了永别,这双手,她还没来的急好好感受上面的温度,如今却要开始渐渐变凉。
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肩膀抖动的厉害,她母亲想劝她几句,话还没出口,就猛烈咳嗽起来!
凌云强忍着悲痛,忙揩了眼泪,手心抚上她母亲的背:“娘…”一声,叫的悲悲怆怆。
“咳咳…不碍事,不碍事…把眼泪擦了,帮娘叫一下凌香。”有气无力的声音里,掩不住的安慰和慈爱。
凌云用袖子抹干眼泪,起身叫了凌香进来,两人合力把她母亲搀扶到梳妆镜边,苍老憔悴的容颜,掩不住往昔的绝代风华。
凌香眼底里也蓄满了泪水和痛楚,却是强抑着,轻声问道:“主子想梳什么妆?”
“凌香,把我那身珍藏的行头拿出来,平日里怕别人说老爷笑话,所有被敢穿,今日里,我就最后再穿一次吧!”一句最后,凌香强忍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主子,大人福泽深厚,你定能长命百岁的。”凌香哭说着,凌云背过身去,肩膀颤抖起来。
“都不许哭了,长不长命,能来人世活上一遭,也是福气了,去吧,顺便把衣服上边的妆奁取来!里头有件东西,我要给小姐!”凌云母亲说了这一通,已经有些气喘。
凌香赶忙应下,然后背身哭着去开衣柜取衣裳。
凌云也抹干了眼泪,转过身,嘴角扯了笑,笑的勉强又苦楚:“娘!”
她叫了一声,她母亲转过头,温柔的看着她,牵过她的手来:“云儿,半年多不见,你已经越发的标致了,听你爹说,太子殿下很是宠你,皇宫之中,不比家里自由,就算殿下宠溺,你也要处处都留个心眼,知道吗?”
一大番话,到最后气喘的越发的急,语调也愈发的弱,凌云忙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柔道:“是,女儿会万事小心!”
“那便好,取盘棋过来吧,趁着凌香给我装扮的时间,你陪娘再对弈一局,娘看看你的棋艺增进如何!”她母亲道。
凌云苦楚的笑:“好,娘你稍等。”
反身在书架上找到了围棋,把胭脂水粉妆奁移到一边,就在梳妆镜前,摆了局。
她母亲身子很虚,每抬一下手都很是吃力,但是却好似一刻都不停的想和凌云说话,她有太多的嘱托,她有太多来不及说的,她有太多的希望和祝福,此刻,好似也来不及了,死神已经站在脚跟边,她的千言万语,已经没了多言的时间。
只挑了些家常话,与凌云唠嗑。
“宫里一切可好?”
“挺好的,娘不用牵挂!”凌云鼻子酸涩的很,棋盘几次都是模模糊糊的,只看到大片的黑,大片的白。
“月前听你爹说你烫伤了脚,心在好了吗?”她母亲关切的看向她的脚。
“嗯,都好了!”凌云答,嘶哑了声音。
“你爹是没告诉我,但是你大娘从她娘家听说你开罪了皇上,挨了一顿板子,你这孩子素来小心翼翼,谨慎的很,怎么会犯到皇上头上去。”语气里,是母亲特有的嗔责和担忧。
凌云轻笑:“已经没事了,臀上结痂脱落后,基本都好了!一点也不疼了。娘,你不要担心!”
“唉,我哪里能不担心!”她母亲这么一句叹息,叹的凌云心酸异常,黑子落错了地,惹的她母亲会心一笑。
“这一片,娘就收下了,棋艺看来是退步了不少!”两人说话间,凌香已经搬了一个木匣子和一个妆奁过来,她母亲深情的望了一眼那匣子和妆奁,柔柔道:“凌香,妆就画个淡妆便可,大捯饬起来,我时间也不够,但是头发一定要帮我弄好,不然像不起样子来。”
凌云知道的,她母亲是想在离开人世之前,再做一次自己爱了一辈子,却只能藏一辈子的事情。
凌香低哑着声应下,哪了篦子一下下的梳理起那一把半数已经染白了的头发。
棋下的更缓了,因为到了最后,她母亲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子几次要往下坠,她都强打起了精神继续撑着,带凌香给她梳好头,戴上一头花旦的头饰后,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那身水袖衣裙,还是凌云叫了太卜大人进来帮忙,才一起给她穿上。
“夫人!”太卜大人声线哑了,喊一声,就落一滴泪,素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凌云她母亲,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点了点头,三人合力把她送到床边,她又摇摇头,好像不想到床上去。
指着凌香搬出来的妆奁,凌云记起,她说过有东西要送给自己,于是和凌香,太卜大人又把她母亲小心的搀到桌子边,凌香打开妆奁,里头是几件首饰,太卜大人见了,眼泪落的又急又快。
“当年取你的聘礼,你为何都留着,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给了戏班子!”凌云看那些首饰,也没几件特别昂贵的。
玉器都少见几样,都是银饰,唯独别致点的,是一个飞蝶搂银碎花步摇。
凌云她母亲闻言,费了全身力气,虚虚脱脱的身子坐都坐不住,开口。
凌云忙贴近过去,只听得那如气稀薄,如蚊讷一般的声音,吃力的道:“我…把客人送…的银子首饰…都给了师傅…换了回来…这是你送我的聘礼…我珍惜的…我…我…”
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余下的话,随着那疲倦的双眸黯淡下去,尽数散入了风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子妃相助
十二月十六日,雪已落尽,外头一片天寒地冻,白凄凄一片。
适逢太后八十华诞将近,举国齐贺,皇上御旨,要求不仅宫内要悬灯挂彩,宫外近皇宫十里之内,都要装扮的喜气洋洋,官宅区近皇宫,自然首当其冲。
这好比凌云的世界,过年时节,大马路上的电线杆子上,挂满了袖火火的灯笼,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大马路,这里的喜气灯笼,都挂在了每家每户的门口,另还要插上祝寿彩旗,门牌上缀上大袖礼花。
特为此事,宫里派了专职太监出来,如今几个小太监正在给太乐府换灯笼,撤下写着太乐府三个字的袖色灯笼,一并换成祝太后生辰快乐,万寿无疆的喜色大腹鲜袖灯笼。
凌云站在府门口,看着边上的太乐府张灯结彩,彩旗高悬,上用金丝线刺绣祝愿太后生辰快乐,万寿无疆。太乐府的府扁上,悬了一朵巨大的绢花,随风摇曳,那袖色,刺的凌云眼睛生疼。
凌云就这样倔强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装点完了太乐府,手中抬着一个装着袖绸袖灯笼彩旗的箱子往太卜府而来,她想知道,身为皇者,能自私过分到何种程度。
“凌良娣!”早有太监认出了她,腆着脸儿喊她!
“何事?”她冷冷道,一袭白色的戴孝装,憔悴又苍白的脸色,冰冷到极点的眼神,让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嚅嗫着道。
“皇上让我们来装点下太卜府,你放心,内里你们怎么操持我们不妨碍,就这门口要统一一下,都换成那样的!”那太监指着太乐府的门口,和凌云打着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