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好古?
曹国公浑身一震,轻喝道:“谁带他入宫的?”
“这个,奴婢真不知道了。”常炳眯了眯眼,“奴婢还有事忙,先行告辞。”
他起身出了去。
曹国公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一跤。
丰好古擅长刺绣,那还是好久前的事儿,他当时想让吴太后称帝,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连龙袍都已准备缝制,结果吴太后不肯。他非常气恼,心里仍觉那是早晚的事儿,便是做了龙袍,倘若那时吴太后不愿,便他穿上,一样可以坐镇江山。
谁想到,竟然有人把这事儿给捅了出来!
曹国公擦了擦汗,再次行到寿康宫,叫那小黄门与吴太后带一句话,便没有再叨扰,离开了皇宫。
小黄门疾步进去,轻声禀告。
“国公爷说,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太后您!”
所以,这龙袍是为她做的吗?
吴太后嘲讽一笑。
权势谁都想要,可也得有个度,她这一生受先帝千般宠爱,养在掌心,而今他不在人世,她却不能夺了祁家的江山。
手指轻轻拂过黄金铸就的椅柄,那尊贵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只是舍不得,且祁徽又病弱,外人不可信,群龙无首,当然还得她来执掌,等到祁徽有了孩子,有了后,她早晚还是会将权利送还的。
她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吴太后靠在龙椅上,微微闭起眼睛。
时间一晃而过,陆静英在侯府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但面上伤势却依旧没个好转,廖氏愧对女儿,又寻来好几个大夫。陆静英却倦了,摇摇头道:“治不好也就罢了,我就不信我这一生只能靠张脸了!”
“便没有个好脸,我也能过好。”
廖氏嘴微微张了张,想说这脸要好不了,恐怕她就得不到姑爷的宠爱了。她隐隐觉得,这吴宗炎已经在厌弃陆静英,这么多天就来过两次,且一次比一次待得短,推说忙,也没有将陆静英接回去的意思。
她心里着急:“静英…”
陆静英却道:“娘,您今日不是请了许二姑娘吗?还不叫厨房好好准备下?”她微微一笑,“大哥呢?回来没有?”
曹国公与吴太后有了矛盾,说不定将来就不行了,她这脸既然好不了,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让他们威远侯府立于不败之地。那许家二姑娘许娥的父亲只是寻常小官,帮不了什么,除了一张脸不错,只能让她在哥哥面前讨个好。
她心里倒是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一定要让哥哥娶了她。
廖氏头疼:“嵘儿他啊,今日虽然不当值,但仍不肯回来。”
“我去看看他。”陆静英戴上面纱,去寻陆嵘。
陆嵘正在园子里舞剑,劲气十足,将周围的树叶卷得纷纷落下。
“好!”陆静英击掌,“大哥,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剑法越来越精进了,兵马司应该无人是你对手了罢?”
心中苦闷无处宣泄,也只有精研武功了,陆嵘收回剑,不说话。
“大哥。”陆静英走到他身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隔着面纱,听到她熟悉的声音,陆嵘喉头一睹。当初陆静英受伤,他是想去看一看的,然而那时候割袍断义,他到底觉得尴尬,不曾过去。
可那是他妹妹,哪怕再不对,他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陆嵘低声道:“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气可生的?你既然在家静养,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天气冷,对皮肤不好,回去罢。”
转身要走,陆静英却一把握住他手臂:“大哥,你看看我。”她一下揭开了面纱,“你看看我!”
狰狞无比,陆嵘脸色一下惨白,他心里,陆静英一直都是极为漂亮的,然而现在一张脸全都毁了,他吃惊道:“太医真的都治不好吗?只是箭伤,为何会如此?你…”他叹气,为什么偏要跟陆策过不去呢,这家里,谁打得过陆策?
陆静英心知他还在怨自己,便是没有提陆策,叹口气道:“我知早前是我做错了,而今得到这样的结果。大哥,你不要怪我了,好吗?我现在只想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大哥,你搬回来吧!”
她落下眼泪:“我就你一个哥哥了。”
陆嵘见一向强硬的妹妹认错,心到底软了。
“今日娘请了许二姑娘,说是让你看看。”她摇一摇陆嵘的手臂,“我不晓得你喜不喜欢,但假使不喜欢,我定会替你劝娘,不勉强你。你就顺从她这一回,假意见见罢?大哥,我们一家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这还是家吗?”
“你搬出去,娘天天都在哭,你想想小时候,娘对你多好?”
陆嵘长叹一口气,半响道:“好罢,我搬回来。”
陆静英甜甜的笑:“你还是我的好大哥!”连忙吩咐下人给陆嵘收拾东西。
兄妹二人去往上房。
听闻陆嵘搬回去了,苏沅非常吃惊,问采薇:“怎么回事儿?”她以为陆嵘彻底与大房决裂了呢,对陆嵘印象便非常好,觉得他大义灭亲。
采薇道:“是大姑奶奶亲自去请的。”
“陆静英?”苏沅眉一挑,这心如蛇蝎的女人,是不是用什么手段哄骗陆嵘了?到底想做什么?她可不觉得陆静英是个珍惜亲情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对她们两个表妹下毒手!
陆嵘怕是上当了。
不行,等陆策回来,她一定要跟他商量商量,断不能让陆静英得逞,不然陆嵘这辈子也许会像前世一样,丢了脑袋。


第90章
许家二姑娘许娥生得娇娇小小,清秀可人,廖氏很喜欢,心想假若儿子看上娶了她,一颗心定然就在家里了。这儿媳妇又听话,容易拿捏,能让陆嵘安安生生的就好。故而廖氏接待许娥很是热心,亲自陪她去园子里赏花。
路上就遇到陆静英与陆嵘。
陆嵘上前见过廖氏,叫了一声母亲。
儿子搬回来了,廖氏惊喜,心想还是陆静英聪明,她见过陆嵘数次,劝他一点不听,可这个女儿只去了一趟,便是让儿子乖乖听从了。难怪老爷总是说,要是这女儿是男子就好了,陆家不愁将来。
真是可惜,廖氏想到陆静英被毁的脸,眼眶一红,拉着陆嵘的手道:“你们兄妹和好就好了,嵘儿,这是许家二姑娘,为娘今日请了来家中作客的。”
陆嵘生得高高大大,五官周正,这阵子在兵马司历练,比起往前的浮夸,渐渐有了种沉稳,许娥瞧得眼,倒也喜欢,羞涩的上来见礼。不过陆嵘虽知苏锦不喜欢他,心里却还容不得别人,却是一丝兴趣也无,淡淡颔首还一礼,便是与廖氏道:“我刚刚练剑出了汗,要去收拾下。”
“那回头再见,快去罢。”廖氏笑。
陆静英陪同她们看了会儿花,等到午膳,陆嵘却一直不曾再来,廖氏想要使人去唤,被陆静英阻止,便只好罢了。
不过这阵子又忍不住唠叨,在陆嵘面前时时提起,弄得陆嵘心烦不已,这日陆静英也在,见状便道:“娘,既然哥哥不肯,您就不要为难了。强扭的瓜不甜,倘若哥哥勉强娶了许二姑娘,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娘还是去回了许家罢。”
妹妹替他说话,陆嵘感激的投来一瞥,心想妹妹真是变了,再不似以前那样一心只考虑自己。
倒是廖氏受了打击,明明那日请许二姑娘,女儿还赞成的,怎么一转眼就全偏向儿子了,等到陆嵘走了,她低声问:“静英,嵘儿糊涂就算了,你怎么还袒护他?难道要他还等着苏锦那个小贱人?”
“娘,女儿是觉得许二姑娘配不上大哥。”陆静英微微一笑,“她父亲不过是个五品官,对哥哥有何助益?且哥哥又不喜欢,为这门婚事,伤了我们与哥哥的感情,不值当。”
可陆嵘还能娶谁?又不是多出色的儿子,廖氏疑惑。
陆静英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廖氏一下瞪大了眼睛:“这,这能成吗,他们家恐怕不会与我们结亲罢?且这二姑娘,我听闻与她祖母似的,都喜欢佛经…我们怎么搭得上关系?静英,你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
“还不是为了我们家吗?我瞧着这局势太过混乱了。”原先觉得嫁入曹国公府十拿九稳,但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出了风波。
两人正说着,有个小丫环在门口禀告:“夫人,姑奶奶,曹国公府使人送来些东西。”声音抖抖索索的,似乎很害怕。
“什么东西,还不拿进来吗?”廖氏道,“磨磨蹭蹭作甚?”
那丫环捧了上来,放于案桌上。
是个包裹,廖氏只当是好东西,谁料一打开,却是些半旧不新的物什,暖手炉,扇子,帕子,绣花鞋,甚至还有一个妆奁。她面色大变,问那丫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国公府送来的吗?你是不是弄错了!”
丫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是那边送来的,还有句话…说怕少夫人缺了常用的东西,住不惯,便送来的,让少夫人在此好好静养,把脸养好了再回去。”
廖氏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是谁说的这句话?”
“是,是国公爷夫人。”
廖氏浑身一颤,险些跌倒。
她请来大夫予女儿医治,是因为发现太医无用,不过试试,并没有让女儿常住的打算,这亲家夫人却竟然捎来这种话,那不是不要女儿回婆家了吗?岂有此理,她手指在袖中哆嗦,咬牙道:“都给我滚出去!”
家丑不可外扬。
一干下人连忙退出。
回头一看,陆静英仿若一个泥雕的,全无动静,廖氏连忙走到她身边:“静英,静英,你莫要着急啊!”
陆静英脑中嗡嗡,吴宗炎薄情就罢了,没想到婆母竟然也能如此无义。她才嫁到国公府才几日,他们就这样对待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当初可是吴宗炎求着要娶自己的,看在他家世的份上,她才答应。
她扑到廖氏怀里,哭起来。
“静英,你别担心,为娘这就去曹国公府问个清楚,”廖氏也忍不住哭,“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只手遮天了!”
她安慰好陆静英就去了曹国公府。
蒋氏倒没有避而不见,出来笑着坐下:“您怎么来了?静英如何了?”
“亲家夫人,你刚才可是使人送来东西了?”廖氏怒声质问,“我已经收到,都是静英惯用的东西,敢问您到底是何意思?静英不过是因伤,才会回娘家住几日,但她到底是你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您误会了,我就是怕她住不惯,把她喜欢用的送来。”蒋氏笑一笑,“假若静英愿意回来,也是再好不过的,我已经准备了一处清幽的院子,她可以住到那里去好好休养。”
清幽的院子,廖氏脸色一变。
“怎么,难道不好吗?我可是问过太医,静英这种伤就是要静养的,切莫多说话,牵扯到脸皮。”
连话都不能说了,廖氏毛骨悚然,看着蒋氏活像看到个恶鬼,如此,女儿来这里还不如在家呢!可偏偏不知如何反驳,谁让陆静英确实受伤了,太医又是他们的人,廖氏有口不能辨,愤而离去。
蒋氏看着她背影,面上也浮起了一层怒色,原先他们家都好好的,便是陆静英嫁进来之后,才生了事端。加之太后娘娘也不喜陆静英,看她伤成那样都不管不顾,他们家何必还要这个儿媳呢?便让她永远待在陆家罢。
等往后形势有了好转,休掉陆静英,儿子再娶个好妻子一点不难。
她吩咐下去:“但凡是陆家的人,一概不见!”
廖氏回去了却不敢跟陆静英说,便说蒋氏是好意,又怕陆焕扬这脾气闹出大的动静,暂时也瞒着这件事。
陆策这次在宫里待了许久,一直没有回来。
本想与他商量这事儿,苏沅盼着回,却等不到人影儿,她躺在床上,突然生出了一种寂寞。难道相处久了,人会生出某种习惯,慢慢变得依赖吗?可前世,她嫁给韩如遇,也是日日在一起,却没有这么多话想跟他说。
苏沅在床上翻了翻,心想,或者让陈新去捎个话?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惊动到宫里,有点小题大做。叹口气,她闭上了眼睛。
刚刚入冬,屋里还没有燃炭,被子裹紧了,仍有一点凉,她想起陆策上次说的,天冷了,抱着舒服,脸由不得一热,好像忽然有点想念他的怀抱了,暖暖的,比手炉还舒服。她拉了拉被子,把脸遮起来。
过得几日,老夫人使人来传话,说今日请了客人,让苏沅,陆静妍也去热闹热闹,两人便是同太夫人说一声,坐轿子去了隔壁。
到得垂花门下来,陆静妍道:“请了孟家,不用说,定是要与二表姐定亲了。”
孟家都是男孩,一个姑娘都无,难怪要她们过去,省得就一个孟夫人,显得有些冷清了,苏沅提醒道:“你心里清楚便罢,到得那里不许胡乱说话,得罪孟夫人,被祖母知道了,我也帮不了你。”
“二嫂就是二嫂,果然跟以前做三表姐不同了。”陆静妍打趣。
苏沅啐她一口:“有什么不同,不管何时,我总是比你大,是你姐姐!”
“是了,是了。”陆静妍朝她挤眉弄眼,“二嫂,二哥这阵子去了怕有半个月了罢,你一个人独守闺房,若是寂寥了大可与我这个妹妹说道说道。”
苏沅红了脸,咬牙道:“你也有嫁人一日的,你尽管说罢!”
陆静妍哈哈笑。
瞧她这得意样儿,苏沅憋气,可惜陆静妍嫁人晚,印象里,还得要四年,那未来妹夫还不曾到京都呢,苏沅拿她没辙。
两人去上房给长辈行礼。
孟家是,孟老爷子擅书法,先帝都曾让他撰写门联,挂予殿上,孟老爷子去世之后,子承父业,孟老爷也很喜欢书法,不过更擅吏务,而今乃户部左侍郎,去年被调至淮阳,巡视地方去了。
孟大公子十六岁中的举人,现在翰林院任职。
两家门当户对,父亲都是左侍郎,甚至还是同年,老夫人十分满意,这孟大公子生得又好,唇红齿白,与苏锦极为相配。
“沅沅,静妍,你们来了就好了,我们一起去花厅坐坐。”老夫人起身,相请孟夫人。
众人去后面的花厅。
苏沅见机走到苏锦旁边,低声问:“这孟大公子如何,你中意吗?”
前世因为父母双亡,苏锦的婚事不尽如人意,这次完全不一样了,苏沅非常看好,因为孟家在后来可是很得祁徽重用的。
苏锦却是意兴阑珊,那孟大公子再好,她却没有以前那种对韩如遇的一见钟情了,淡淡道:“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如果长辈都喜欢,我便嫁过去。”
苏沅怔了怔:“那不是勉强你了?”
“算不得勉强。”苏锦笑一笑,“就是觉得如同鸡肋罢了。”
那岂不是同她前世一般,无甚感觉吗?苏沅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自古都是凭父母之命,男女见面甚少,又有几人正好可以两情相悦?苏锦是运气不好,一开始喜欢上韩如遇了,许是耗尽了她的情谊。
苏沅轻声叹息。
苏锦道:“你莫要替我担忧,我自己自有主张的。倒是你,同妹夫如何?那陆静英还住在陆家吗?”
“岂止是住在陆家,还将大哥又劝了回去。”
“什么?”苏锦拧眉道,“那傻子竟然还信她?”之前猜测陆嵘为了她,与陆静英决裂,她对陆嵘还有点改观,但是现在,听说他又搬回去了,苏锦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恼火。
看她生气,苏沅忽地想到陆嵘喜欢苏锦的事情,不过因为苏锦对陆嵘无意,便是觉得孟家不错。可现在,苏锦为何是这种反应,恨铁不成钢似的,她说道:“我正打算与表哥商量商量,如何提醒大哥…”
“管他作甚?”苏锦却冷笑道,“他自己傻,你们便让他自尝恶果好了。”
她拂袖而去。
从苏家回来,约是申时了,苏沅刚刚走入垂花门,便是看见远处有个身影一闪,她蹲下脚步,想了下问陈新:“陈然回来了吗?”
两个人非常熟悉,陈新自然也看到了,回道:“应是罢。”
那陆策应该也在家,她很是欢喜,疾步朝依云楼走去,谁料刚刚到院门口,陆策正出来,穿着禁军的服饰,腰挎佩刀,英姿勃勃,也很匆忙。
“表哥…”苏沅刚想说话,陆策低声道,“我这会儿要出门,回头再说。”
他甚至都没有细看她一眼。
男人擦过她肩膀朝门口走去。
苏沅突然非常生气,转身拉住他衣袖:“你要去哪里?”
“阮家。”
“我也要去。”
“…你去作甚?”陆策低头看着她手指,紧紧抓着,骨节都发白了,不由好笑,“你在家里等着,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家会跟你说的。”
在他心里,是不是真以为她只关心这些事情呢?可现在,她并不是啊,苏沅有苦说不出,耍赖道:“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几乎要吊着他袖子,陆策皱眉道:“沅沅,你怕我会瞒着你吗?”这小操心鬼,怎么就那么喜欢操心呢?阮直传来消息,说已经寻到神医了,他是为这事儿去阮家的,苏沅偏偏还担心自己会不告诉她。
“那你带不带我去?”苏沅盯着他,眨巴着眼睛。
陆策一阵头疼,可耐不住苏沅的耍赖,谁让一开始就应承她了,便吩咐轿子抬到这里来,拉着苏沅坐上去道,“满意了吧,娘子?”
这还差不多!
苏沅轻轻一笑,靠在陆策怀里,暖暖的,跟晚上一样,不过她是不会告诉陆策,她是突然有点想他了,才会非得跟着一起去。


第91章
昏暗的轿内,她眉眼弯弯的,嘴角翘起来,好像趴在阳光下取暖的小猫儿,忍不住叫陆策看了又看。以往,好像没有那么自觉的,哪次不是他主动揽住她?这回,手还没有动,她竟然自己靠过来了。
真是,天冷了吗?
他垂眸,手指揉揉苏沅的脸颊:“这阵子我不在,可发生什么了?”
终于想到问这些了?在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捎回家,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苏沅冷哼了声:“这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你也不在家。”
语气里透露出了不满,陆策唇角勾了勾:“我不是留下陈新了吗,还有那么多护卫。倘若真有事,你随时可以叫陈新来找我。”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大事儿,鸡毛蒜皮的难道她也去惊动吗?那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好像她什么都不会处理一样。他怎么不说再多留几个,他永远都不用回家了?叫护卫替代他好了,苏沅气得咬唇。
看她有点憋闷的样子,陆策却很欢喜,苏沅好像终于会盼着他在身边了,而不是只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商议事情的表哥。
“这阵子皇上身体欠佳,所以我才没有离开皇宫一步。”陆策虽想再多逗一逗苏沅,又怕她气得狠了,适得其反,便是告知缘由。
祁徽可是最重要的人,苏沅一下忘了生气,连忙道:“那他现在如何了?”
“好一些了,今日也是因为舅父捎话,我才出宫。”他笑着道,“他寻到神医了,或许可以医治好皇上。”
天大的好消息!
苏沅坐直身子:“得赶紧让轿夫走快点儿。”
急吼吼的,陆策莞尔。
轿子一路抬进阮家二门,阮直早就在书房门口等着,只没想到,竟是来了两个,阮直瞧一眼陆策,心想这小子怕是脑子糊涂了,什么地儿都带着苏沅,还不嫌他那外甥女儿管天管地的啊?也不怕管出事儿来。
舅父满眼嫌弃,苏沅昂首挺胸,轻哼道:“表哥已经告诉我了,舅父!”
有人撑腰不同了啊,阮直转过身:“进来说。”
三人走入书房,阮直关上门,又看了眼苏沅。以前跟陆策两个大男人说事儿,没什么顾虑,现在旁边站一小姑娘,虽然嫁人了,但在阮直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就觉得非常别扭。
这种目光让苏沅很不满,越发觉得陆策好了,陆策至少信任她,不像舅父,每回都只嫌她麻烦。苏沅抚一抚腰间的荷包,正色道:“舅父,您有话快说吧,而今皇上病体虚弱,耽搁时间便是耽搁皇上的命。”
挺会说话嘛,阮直挑眉:“傅大夫而今被我安置在四鱼胡同那里,他说必须要见到皇上本人,才能下定论。你说这事儿,”揶揄的改一句,“你们说这事儿,怎么解决?我是没有本事把他混入皇宫。”
那确实难,倒不是说出入皇宫难,而是接近祁徽难。
曹国公曾以关心祁徽为由,在文德殿四处安插了耳目,太后娘娘虽然好似与曹国公意见不合,但这件事上却完全没有反驳。不过这傅大夫仍然可用道士的身份入宫,或者可在丹方见一见祁徽,陆策沉吟:“我有办法,但非长久之策,如若傅大夫确定可救,如何待在身边,经常予皇上看病呢?”
“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啊。”阮直大大咧咧道,“我是没有办法。”
该死,阮直因为被威胁,一直对他,对皇帝心怀不满,故而这语气里难免有刻薄之意,陆策微微眯起眼睛:“皇上如若好不了,你这命恐怕也难保。”
“是吗,那你的命呢?”
剑拔弩张,看这两个人似乎要吵起来,苏沅倒不知他们是这么个关系,古怪的看了看两人,与陆策道:“皇上以前不是去寻过仙土,离开京都了吗?能不能借这个理由,再次出宫呢,等治好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