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远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一方面为游亦杨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以及对袁江的成功试探而感到惊讶欣喜,另一方面他又因为对游亦杨的肯定重新想到了这孩子最初对于凶手的判断。
除去袁江这个嫌疑人不说,之前的网红张楷很可能是当年案件的知情人,搞不好甚至是凶手,而今又冒出了一个当年跟老疯不知道有怎样交情的袁乐佳。而十年前案发的时候,这两人的年纪正好就跟游亦杨之前推测的凶手年龄差不多。难道他们俩就是那对儿高中生情侣,杀害老疯的真凶?
聂长远本来还抱着这样的猜测,但听袁江叙述完当年的故事,他又不得不改变想法,因为袁江的讲述如果属实,那么案子的真凶则是两个至今还未出场的人。
十年前的春天,袁乐佳15岁,面临中考。袁乐佳是个乖乖女,语文和英语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但是却深受偏科的困扰,数学是她的短板,这很可能影响她考重点高中。为此,袁江做主,给袁乐佳报了数学补习班。
然而袁乐佳在补习班的情况不尽如人意,也可能是因为袁乐佳知道,父亲为了给两年前病故的母亲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甚至负债累累,所以对于学费高昂的补习班潜意识里就带着微妙的情绪。她不断告诉自己,父亲为了培养她,为了让她去重点高中,将来有好的前途,不惜节衣缩食,不惜放下脸面债上加债,她必须要给父亲一个交代。
然而越是给自己心理压力,补习就越是事倍功半,两个月下来,补习费算是白交了。袁乐佳非常自责,偏巧又赶在这时候,袁江处了一个女朋友。青春期的女孩刚刚丧母两年,根本无法接受另一个女人取代妈妈的位置,她的逆反表现就是用离家出走威胁袁江与那个女人断绝往来。
那阵子,袁家父女闹得很不开心,一方面,袁江责怪女儿补习没成效,另一方面,袁乐佳怨恨父亲给她找后妈。
袁乐佳说到做到,她真的频频闹失踪,每次一两天,隔上三五天就失踪个一两天,不去上学,也不回家过夜。袁江在跟袁乐佳大发雷霆之后也会耐下性子与她促膝长谈,问她不上学不回家的时候在哪里,是不是去了同学家,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朋友。袁乐佳却死活不肯松口,就是不说。
一直到有一天,袁江特意请假偷偷跟踪袁乐佳,这才得知答案,原来袁乐佳竟然是去破楼跟老疯独处,甚至过夜!这袁江哪能受得了?他当时就上楼把老疯打了一顿,把袁乐佳拎回家,大发雷霆后是痛哭流涕。
袁乐佳一开始坚称老疯是好人,后来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要挟父亲的最有力的方式,于是便跟父亲达成协议:要父亲跟女友分手,否则她就认老疯做爹,跟老疯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四处流浪。
袁江这个无奈又无助、无能的单身父亲,在面对处在青春期、可怜的没有妈的宝贝女儿的要挟之下,选择了投降,与当时的女友分手。
当时袁江不是没想过报警,但他看女儿的状态似乎不错,身上裸露的地方也没什么伤。他一个大男人,一个单身父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问正值青春期的女儿是否遭到了老疯的欺负,也不敢找认识的女同事或者女朋友来问。他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誉会影响她的一生。他只是希望这件事成为一个秘密,无人知晓,而且就此打住。
但对于老疯,袁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但杀人也只是想想,袁江并不敢闹出人命,他只想赶走老疯。
2008年6月11日晚21点左右,袁江带着威慑老疯用的菜刀来到破楼,本来是想直接上去的,却在破楼门口看到了邻居陈惠枝。看样子陈惠枝是在等什么人。
袁江也听说过陈惠枝的老公张宝富曾经扬言要杀了老疯这个变态的内衣贼,当时他还以为陈惠枝等的是上楼教训内衣贼的张宝富。他本来想,张宝富威胁之后,自己再上去用菜刀威胁一番,说不定老疯就真的会被吓跑。
如果张宝富真的说到做到,把老疯杀了,他袁江也算是搭了顺风车。所以袁江一直躲在破楼侧面,期盼着张宝富能够为自己代劳。
然而事实让袁江失望了,下楼的不是张宝富,而是罗敬坤,一个貌似被老疯打的流鼻血,在楼梯上仰头止血半天的窝囊废。
陈罗二人离开后,袁江上楼,看到了老疯的“家”,看到变态的“假人丧尸”还穿着衣服。想到女儿跟这样一个变态一起好几天,他暴跳如雷,比比画画用菜刀威胁老疯离开。
然而老疯却倔强得很,他摇头摆手,说这里是他的家,说什么也不同意离开。袁江恨不得一刀劈了老疯,但最终想到杀人要判刑,而他如果进了监狱甚至被判死刑,还是会毁掉女儿的前途,所以还是暂时忍住了冲动,愤然回家。
回家后的袁江辗转难眠,觉得自己像张宝富和罗敬坤一样是个窝囊废。于是22点刚过,越想越气的他带着菜刀重返破楼。
这一路上袁江犹豫不决,一会儿因为愤怒想要豁出去杀人,一会儿又理智地决定只是再去吓唬吓唬老疯。22点半的时候,袁江又来到了破楼楼下,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次又有人赶在了他前面与老疯起了争执。
“我听见楼上有吵架声,老疯大喊大叫,说什么‘走,离开我家,滚出去’!”袁江仰着头,一张脸因为努力回忆过往,皱纹都堆在了一起,“老疯的喊声跟一个男人的咒骂声混在一起,哦,不,说男人不合适,对方的声音挺稚嫩的,听起来年龄应该不大。”
“你还听到了什么?仔细想想!”聂长远与游亦杨对视一眼,忍不住兴奋地追问。
游亦杨抬头凝视老疯,那个一脸委屈瑟缩在角落里蹲着的老疯。他心想,老疯本来是个挺随和的流浪汉,一心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保护莫须有的妻子孩子,平平安安地就这样生活下去,可是他却招惹上了这么多麻烦,引得案发那晚频频遭遇闯入者赶他离开他的“家”,也难怪随和的老疯会真的发疯,伸手把闯入者推离他的“家”,骂出“滚出去”这样的词汇。
袁江极为肯定地说:“我还听见了女孩的喊声,说老疯非礼她。那女孩的声音也挺年轻。然后男孩便吵吵嚷嚷说要杀了老疯这个老流氓。说实话,我当时一听这话还挺高兴的,心想说不定这一次真的有人能为我代劳。”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起进入破楼与老疯起了冲突。这不就是游亦杨最初推测的那样吗?游亦杨直觉离真相已经近在咫尺。聂长远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对游亦杨这个还未成年的客串侦探刮目相看,没想到还真被这孩子给说中了。
聂长远冷哼一声:“‘代劳代劳’,老疯的死也可以说是你见死不救。”
袁江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这话可就错了,我根本没有见死不救。因为那对年轻人根本就没把老疯怎么样啊。”
聂长远本来以为辗转三个地方,把当年老疯的社会关系都了解透彻,已经接近真相,真凶身份马上呼之欲出了,可没想到袁江又来了个大转弯,意思是那对儿跟老疯起冲突的年轻男女也不是凶手。
“怎么回事?”游亦杨比聂长远还要失望,本来案子的走向已经接近了他最初的推测,眼看就要到达终点,突然就转弯了。
“其实当时我也挺失望的,本来以为那个男孩能替我代劳,可谁想到,男孩还挺理智,后来骂了几句说不值得跟一个老疯子生气,就带着女孩离开了。女孩临走时还不甘心,说什么明天要去报警,把这个老变态给抓起来。也正是因为她这句话,我才放弃了杀人。”袁江回想起往事,频频摇头,“当年我还是太冲动,幸好没有铸成大错。”
被急转弯给闪了腰的聂长远悻悻地说:“你是又想搭顺风车啊。你以为女孩真的会报警,警察会替你收拾老疯,可没想到,还没等到女孩报警,老疯就死了。”
“可不是嘛。12号整个白天,我都在老疯的破楼周围转悠,以为能看到警察来抓他。结果警察是来了,但那是因为有人发现了老疯的尸体报案了。”袁江的神态倒不像是说谎。
“不管怎么说,你得跟我们走一趟警局,留下你的DNA跟现场的呕吐物做比对。”聂长远起身,用眼神示意袁江出门。
袁江倒是坦荡:“去就去!”
“袁江,你看到那对年轻男女了吗?”游亦杨还在纠结年轻男女的问题。
“看见啦!”袁江没好气地回答,“他们穿着铁路一中的校服,应该是一中的高中生。而且是对小情侣,两人牵手下楼离开的。他们走的时候,老疯还在楼上骂骂咧咧的。”
游亦杨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举到袁江面前:“你看看,其中那个男的是不是他?”
游亦杨给袁江看的是直播那晚的截图。袁江乍看之下竟然全身抖了一下,脸色急剧变化:“不,不是他,我记得那男孩长得挺好看,不至于十年过去变化这么大。”
聂长远审视袁江:“不对啊,既然不是他,你干吗反应这么大?”
袁江顿了顿,大声回答:“这大黑天的,蜡烛光照在人脸上怪吓人的!”
聂长远也不再追究此事:“得,顺便找个画师做个素描,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对儿男女吧。”
老疯乖乖跟在游亦杨身后,嘴里絮絮叨叨:“高中生,男生,女生……”
第六章 顺风车
中午的时候,游亦杨坐在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区聂长远的办公桌旁,而只有游亦杨能看见的老疯就蹲在身边。老疯就像个耐心等待糖果的孩子,虽然丑陋肮脏,但安静乖巧得让游亦杨心疼。
游亦杨知道,只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来,老疯才会得偿所愿,就此远离自己,在那之前,他跟定了这个能够为他讨还公道的客串侦探。
换句话说,也就是游亦杨自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破了老疯的案子,给已经离世10之久的老疯,也是给这个社会一个交代。案子不破,恐怕游亦杨永远也无法摆脱老疯这个幽怨又可怜的幻象吧。
虽然老疯没有亲人追究此案,但正义始终欠曾经在世上的这个鲜活生命一个交代。游亦杨在与老疯的幻影相处了这短短三天之后,似乎也对这个从未谋面的老疯有了感情,而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还原真相,让真凶接受法律的制裁。
游亦杨扪心自问,如果说当初他只是想搭老疯这个案子的顺风车,真正目的是跟聂长远做交易,最终得到父亲的命案资料,那么现在,为老疯这个逝去的生命追求一个迟来的真相才是他的首要心愿。
等一下,顺风车?自己搭了老疯这个案子的顺风车,袁江想要搭那对儿高中生情侣的顺风车……顺风车,代劳……游亦杨突然对这两个词产生了奇怪的重视。
“老疯,你的死难道跟‘顺风车’和‘代劳’有什么关联?”游亦杨低头问身边默默发呆的老疯。
老疯抬起头,用浑浊的眼望着游亦杨:“不知道,不知道。”
游亦杨知道暂时得不出答案,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聂长远还在忙着安排画师描绘当年的高中生情侣,游亦杨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接受来来往往的聂长远的同事们的偶尔的注目。这些人有一部分认识他,知道他是一年前遇害的作家神探游钧则的儿子,看他的眼神充满同情怜悯;有些人不认识他,以为他只是个涉案人员,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以为他年纪轻轻就犯了事一般。
手机震动,来电的是秦紫雯。
“喂,亦杨,我刚刚从铁路一中出来。”秦紫雯说话有气无力,充满了可怜兮兮的歉意,“对不起啊,我通过以前的老师问了几个十年前教毕业班的老师,可是他们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一样,都说当年班上没有什么早恋的学生。”
游亦杨有些失望。
“可是我觉得老师们都在说谎,或者是有意隐瞒。”秦紫雯生怕游亦杨挂电话,语气夸张地说,“十年前又不是上世纪,高中生早恋那不是屡见不鲜的事嘛,老师怎么就那么肯定班上没有早恋的学生?他们要是说记不得还正常,我感觉他们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点游亦杨倒是同意,他也刚刚告别高中不久,要说有些高中生小情侣那已经是公开化和半公开化的了,老师不可能发现不了。铁路一中的几个十年前教过毕业班的老师,统一口径说当年毕业班没有早恋的学生,这的确有些不正常。
“莫非是校长要求老师们这么说的?为了学校的名声?”游亦杨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问。
秦紫雯马上否定:“不可能,我们高中还没那么严格。我在一中待了一年多,没听说校长特别在意早恋的事情,更别说还让老师们封锁消息,何况是封锁十年前的消息。”
“如果不是校长,恐怕是校外的什么人。”说完,游亦杨也不跟秦紫雯告别,直接就挂断电话。
聂长远风风火火地赶回办公桌,把两张画像摆在游亦杨面前:“有关于袁江看到的那对儿高中生情侣,只能画到这个程度了。”
游亦杨低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脑子里的纷乱思路突然汇成了一条直线,有关于十年前老疯的谋杀案,他已经有了更加明确的推理。
游亦杨露出了然的笑容:“画到这个程度就够了。我知道这个女的是谁,而且我现在有九成的把握,这对儿高中生情侣就是凶手。”
“你又知道了?”聂长远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因为认出了这画像上的女孩?”
“是的,除了这画像,还有别的因素,这些因素组合在一起,让我再次坚定了之前的结论。”游亦杨笑意盈盈地面对聂长远,一副胜利在望的得意表情。
“可是袁江说了,这对儿高中生情侣离开的时候老疯还在破楼上骂骂咧咧,还活得好好的啊。”
游亦杨耸耸肩,轻松地说:“袁江可以去而复返,高中生男女也可以去而复返,不是吗?”
“那倒也是。”聂长远打算听听游亦杨的想法,“那么你说这画像上的女孩是谁?”
游亦杨操作聂长远的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一个名字:单闵诗。然后点击搜索,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一位靓丽女明星的各种图片和新闻。
聂长远来回看单闵诗的照片和画像,又有些失望:“的确挺像,但也不能肯定就是同一个人。你怎么就认为这画像上的女孩是现在的当红女明星呢?”
游亦杨耐心解释:“老聂,你还记得吧,我最初介入这件案子的原因就是为了跟你做交易,所以事先在网上也了解了一些网红‘头号骑士’的资料。张楷给自己取名叫‘头号骑士’就是因为他是单闵诗的狂热粉丝。我想,他一定是自诩自己是守护公主的骑士,而他要守护的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单闵诗。”
“那又怎样?”聂长远还是不能理解。
“张楷的表现和我们偷听到的他跟母亲的对话表明,他很可能是当年案件的知情人。他说过,以前是他说了警察也不会信,现在是他不能说。”游亦杨继续循循善诱。
聂长远更迷惑了:“什么‘说不说’的,张楷到底在案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还有一点你也必须知道,我让小秦去一中打听过十年前毕业班小情侣的事情,可是老师们都像是事先商量好一样统一口径,对当年学生早恋的事情讳莫如深,坚称当年班上没有学生早恋。”游亦杨把几个关键点都告诉聂长远,期待对方能够跟自己得出同样的结论。
聂长远似懂非懂,努力分析的同时突然愣住。这种感觉聂长远十分熟悉,当初聂长远和游钧则搭档,遇到谜题时,游钧则从来不会直接公布答案,而就像是个称职的老师,对他循循善诱,引导他思考推理,最终由他得出答案。如今游亦杨“子承父业”,而他聂长远好像还是学生的角色。
游亦杨等了片刻,见聂长远不说话,看来是没有洞悉关键,干脆直接公布答案:“如果把这些点都串联起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张楷的确是当年案件的知情人,只不过他只是一知半解,认定高中生情侣中的男生是凶手,这个男生也就是单闵诗高中时代的男友,我们就简称他为‘高中男友’吧。”
聂长远把思绪拉回来,紧跟游亦杨的思路。
“也许是出于嫉妒,更加有可能是张楷受单闵诗的暗示或者明示,他想要杀死当年的凶手之一,也就是单闵诗的高中男友。至于这个高中男友,小秦没能问出他的身份,那是因为已经成为当红明星的单闵诗财大气粗,已经用钱买通了高中时代的老师们,让他们对她当年在学校早恋的事情绝对保密。”
聂长远豁然开朗:“对呀!一来,既然是女明星,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旧情史被挖出来;二来,如果单闵诗还曾经跟高中男友一起犯下过命案的话,那她就更加不能让这段情史曝光了。所以单闵诗才动了杀死高中男友的念头,只有杀死同伙才能保证她高枕无忧。”
“没错,所以站在张楷的角度,他这个‘头号骑士’自然是甘愿成为单闵诗遥控的杀手,替他的女神分忧解难。只不过张楷跟当年的袁江一样,对于杀人始终还是缺少胆量的,所以他们都想让别人为他们代劳,找个顺风车。”游亦杨指了指聂长远。
聂长远双手击掌,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一次他是真的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有道理,很可能是张楷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单闵诗的高中男友曾经杀人的秘密,他想过直接报案举报高中男友,可是又觉得自己说了警方也不一定会相信,况且是十年前的积案了,也不是自己几句话就可以让警方说重新调查就能调查的。所以他才想出了‘碟仙问凶’的名堂,想用网络直播造声势,通过舆论让警方重新调查这桩悬案,从而让警方代劳除掉单闵诗想要除掉的这个高中男友。”
游亦杨有些懊悔地摇头:“可是直播那晚,我却一语道破当年的凶手是一男一女,一对儿高中生情侣。这话你当时没信,网友们可能也不信,但是却给张楷提了个醒—正是因为我的这话,张楷后知后觉,开始怀疑单闵诗让他除掉高中男友的动机—当年的凶手实际上是单闵诗和她的高中男友两个人,只有除掉男的,女的才绝对安全。”
“怪不得那天在陈惠枝家里,张楷对凶手不是他的继父罗敬坤很有把握。他后来又跟陈惠枝说:现在他是不能说。为什么?因为他想要保护他的女神!哎呀糟糕,张楷这个傻小子搞不好又动了亲手杀死那个高中男友的心思,这小子要是中毒够深,这一次恐怕是不会手软了,我得赶紧找人盯住他才行!”
聂长远直奔赵局办公室,把案件目前的进展汇报上去,在赵局不太情愿的指派下,聂长远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手上没什么案子,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的同事大乔马上出发监视张楷。
又忙活一番,聂长远回到办公桌前抓起外套,直奔自己的车,游亦杨正在里面候着。
上车后,游亦杨用手机上网查到了单闵诗的经纪公司的地址,两人驱车前往。
结果费了好大力气,他们也只是见到了单闵诗签约的娱乐公司的副总。单闵诗本人并不在哈江市,而是在美国参加电影宣传活动。副总的话冠冕堂皇,坚称单闵诗绝对跟命案没有任何关联,他会打电话催促单闵诗尽快回国,协助警方调查,但前提是警方必须要保证单闵诗的名誉不受到损害,所以单闵诗的协助调查必须秘密进行。
聂长远担心的是单闵诗直接就待在美国不回来了,或者干脆从美国潜逃到地球的某个角落。搞不好这案子还得联系美国警方或者国际刑警,总之一周之内结案是没戏了。
“亦杨,这次你搞不好真的要害死我了,单闵诗现在算是国际女星,要想给她定罪,必须证据确凿,否则她请来的律师团个个巧舌如簧,我们根本不是对手。看来一周之内搜集到铁证、破案是无望喽。”聂长远把游亦杨送回农大,临别的时候发牢骚。
“放心老聂,这才过去两天,知道单闵诗高中男友的人多得是。你接下来可以去试着撬开十年前单闵诗的老师的嘴,老师们要是铁嘴钢牙不肯说,那就麻烦点,去找当年单闵诗的同学。知道这个高中男友的身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游亦杨倒是挺轻松。
“我一个人?你呢?这两天你都有课?”聂长远惊讶于自己居然对游亦杨还有点舍不得。
游亦杨看了看手机里的课程表:“这两天的课程表的确很满。不过你放心,这案子我绝对跟到底。我说过要帮你破案,一定说到做到。你那边有进展随时联系我。”
第七章 数学情缘
繁忙的课业暂时告一段落,这天晚上游亦杨在寝室里吃的泡面,他今天很累,实在不想在食堂被秦紫雯围追堵截。他吃泡面的时候,三个室友又是一顿冷嘲热讽,然后集体去网吧消遣,临走时还不客气地责怪游亦杨让他们没法在寝室待。
泡面吃完,游亦杨收到了聂长远的短信,罗敬坤和袁江的DNA检测结果出炉,果然都跟现场呕吐物不符。其实这个结果游亦杨和聂长远都预料到了,但是例行公事不能免。
游亦杨想,现在距离真相大白已经不远,只要找到了这个高中男友,进行DNA比对,高中男友又愿意指控他的同伙单闵诗,案子就算结了。但问题是,在没有物证,仅凭高中男友作证的前提下,能否给单闵诗这样一个国际女星定罪?
“亦杨,”栾菲菲甜丝丝的声音从游亦杨背后传来,“我知道你是学霸,学习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又要顾及学业,又要去跟老聂破案,你真的吃得消吗?”
游亦杨转身,笑嘻嘻地面对栾菲菲:“菲菲,放心,我还挺享受探案这项副业的。以前我不也是这样?一面看我爸写的小说,追着让他给我讲各种他现实中侦办的离奇案件,一面顾及学业,不也没耽误什么嘛。而且我的理想本来就是想当警察当侦探,现在这也算是实现理想的另一种形式吧。”
“可是你父亲不是警察,仅仅是一个协助警方办案的推理作家,却还是因为得罪了犯罪分子而被报复,遭遇不测。你母亲是担心你会步你父亲的后尘,才坚决反对你报考警校或者学法医学。她已经失去了你父亲,不能再失去你了,所以甚至以死相逼啊!你最后选择了兽医专业她才放心,为了支持你,她还给你开了一家宠物医院。你就不能乖乖按照她为你安排的前程一路顺畅地走下去吗?非要跟这些案件、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吗?”栾菲菲紧锁眉头,为游亦杨的未来担忧。
游钧则的死是谋杀案,至今未破。警方排查了这个作家的极为简单的社会关系,作为作家,他只跟出版社的一位编辑和一位社长打交道,可作为警局的顾问,对他有杀人动机的人名却列出了十几个。最终警方得出的结论是:极有可能是犯罪分子的亲属或者朋友对游钧则进行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