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茶又看着一幸问:“一幸姐,你怎么不知道呢,八哥都去了,只是后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说完忽然禁了声,像是意识到什么,抬头又见一幸神色变了变,便搁了茶杯,捏着纸巾咬住唇,久久都没再说话。

“哦,子衍他知道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再说我那天有事,知道了也没法去。”一幸笑了笑,又问道:“那总会有其他的女孩子吧,你都没去和她们一起说说话打发时间?”

“有,只是没见到几个,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那些女的,不是官员太太就是富家小姐,一个个都喜欢摆架子,把自己当女王,我才懒得和她们说话。”说完了又做了一个鬼脸,“哼”了一声,又惹了一阵笑。

“还有一个长得很高的女孩子,听说是那局长的亲戚,冷冰冰像是从北极过来的,还一直和八哥说话,看样子就很讨厌,以为自己长得高一点就了不起了。”顿了顿,语气变得义愤填膺,“一幸姐,你下次一定要记得,在八哥身上贴一个你的专属标签,走到哪里都让别人知道,八哥是你的人,别人想抢也抢不了。”

一幸微滞,听李黎这样形容,便知她说的女孩子应是余深静,只是没料到原来余深静真的有那样的意思。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起,一幸便觉得余深静看自己的眼神有异样,即使上回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说自己和子衍感情好,可当时听来,一幸总觉得她的语气更像是一种试探。原本以为她是性格使然,所以说话看人的时候总带了一丝疏离清冷,可是那晚吃饭和在车上时,她却听她笑了好几次,如今听李黎一说,便更加明白了几分。

李黎那番话虽说得极快,可若是没有看出余深静的心思,定不会说出最后那句话。一幸应声,心里虽是一沉,面色倒是如常:“嗯,等我下次见到子衍,我再给他贴个标签。”

说完拿过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冷却,入口泛起些涩味,久久不退,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

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一阵紊乱一阵平静,这样看来,余深静,应该也算是情敌了,有家世有才貌的情敌。

没和子衍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听人家说他是花花公子,也曾玩笑似的打趣过他:以后谁当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很累,因为有好多情敌。记得当时他看着她若有所思,板着脸说:“谁和你说的我女朋友多。”不一会儿便又玩笑道:“你要是当我女朋友,我保证,让你一个情敌也没有。”她当然不信,笑着说他尽会糊弄人。

她有自知之明,即使现在和他在一起,她也知道,确是自己高攀了他。以他的身份,何愁找不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的圈子里多得是有能力,有姿色的女人,个个都比她好,即使他避开了,也难免有女子主动倾慕的。

初听的时候虽是震惊讶异,可这样一想,也觉得出现情敌一事实属正常。回家的路上,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没什么可紧张,可慌乱的,不过是多了一个女子喜欢他而已,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现在也只是余深静对他表现好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她当然不会冲动到即刻去质问。当然,更重要的是,应该相信他。

平常两个人联系见面,都是由他打电话或是直接开了车来接她,所以寻常的时候她也没有意识主动去联系他,李姝问起她“怎么最近你们家林公子不常打电话来追踪”的时候,一幸方察觉距离上回吃饭竟差不多又是一个星期了。前些天是因为他忙,所以联系少,上回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说公司的事情已接近尾声,按理说来,他也应该会多出一些时间来。看着手机,听李姝那样一提,也觉得有些纳闷。

余深静的广告拍摄进入了末期,自上回遇上李黎,知晓余深静的心思后,一幸便尽量避免和她遇上。对于余深静的心思,一幸后知后觉,可现在既然心里明了,那么两个人再遇上,虽说没有传说中的“情敌相见,分外仇恨”,可心知肚明以后,彼此之间难免出现细微的心理变化,这些时候,一幸是宁可避而不见,也不愿见了面之后徒生尴尬。

广告拍摄的十分成功,收工那天,意料之外,余深静请客,约了导演和拍摄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聚餐,下班的时候有小助理带了口信给一幸,说是余小姐请吃饭。一幸不是不惊讶,没想过余深静的请客人选里竟还有自己,不过她想着实在是没有必要,最后婉言拒绝了。

第二天上班,李姝便神色疑惑的过来问她,说是昨晚聚会结束后见余深静坐了一辆跑车离开了,一边说一边还观测一幸的脸色。这么明显的试探,她隐约明白了一些,遂抬起头来等着李姝下面的话。

李姝见她终于抬起头来,才又说道:“好像是你们家林公子的车。”

她顿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李姝,良久道:“哦,余深静和子衍是朋友,可能是恰好遇上了。”

李姝拍了拍一幸的肩:“哎,我也是这样说的,你们家林公子对你可是用情至深,怎么可能出墙去。”

她面上笑笑,心里却凉凉的,下了班也心绪不安,抑制不住生出敏感,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可怎么出口也是个问题,总不能开口便是你和余深静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的话她问不出来,两个人在一起最起码要互相信任,她总不能就因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心生旁枝,何况仅仅只是余深静坐了他的车而已。

还未走到公交车站,手机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一看是他,急急地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

“离车站不远。”

“哦,你直接去沈记,我们一起吃饭,我还有些事情,不过来接你了,一会儿我过来。”

她应了声“好”,也未多语,便挂了电话去沈记。

 

 


第四十八章


沈记是市中心的一家老字号店,经营的是各式口味的粥,素来都以香软滑稠为特色。每日客流量都颇多,店内一律是木制桌椅,装饰很有些旧式的味道。

见了面,一幸心里猛然一跳,才一个星期不见,他脸上的倦色丝毫不见减,反倒是眉宇间都染上了憔悴,隐约带着一股焦躁,哪里还有平常意义风发的样子。心里存有疑问,不是说公司的事情已经没有大碍了么,也应该有时间好好休息。

点了粥,才问道:“子衍,你最近还是很忙吗?”

闻言,他笑了笑:“一般。”翻了翻菜单,又瞅了她一会儿,看得她逐渐不自在起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

“呃……我怎么了?”她越发糊涂了,怎么就突然说到她狠心了。

“这么长时间放任我一个人,你也不打电话关心关心我……”也不知他看向什么地方了,似乎是她,可似乎又不是。手指抚了抚太阳穴,皱了皱眉,突然叹了口气,指了指她左胸的位置:“那里有没有我?”

神情有些凝重,语气竟然带了些戚然,说不出的凄凉,只静静地看着她。她蓦地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心里一震,表情又是疑惑又是诧异,眼里水汪汪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默然了一阵,心脏却一下一下剧烈的弹跳起来。

“怎么还是那么笨,开玩笑的。”服务生上了粥来,海鲜粥发出香味,白色的轻烟漂浮,她也是浑然不动,仍是一副云里雾里的神情。

他伸出手碰了碰她:“快吃,把你养胖不容易。”

中途他的电话陆陆续续响了好几次,似乎是在听汇报,因为多半的时间他都没有说话,间歇地“嗯”了几声,只是接完最后一个电话,神色更加暗沉。碗里的粥他只喝了大半,已经有些冷却,收了电话,他也不拿勺子,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摸了摸他的碗:“已经冷了,要不在叫一碗,好不好?”

“不用,我不喝了,你把你的喝完。”

一幸嗫嚅:“可是我喝不下了。”她这已经是第二碗了,他自己不喝,偏偏替她要了两碗,这里的粥本来份量就多,两碗都够她喝一天了,他还盯着她喝,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他不动,也不答话,似乎走了神,一幸便搁了勺子。

“怎么不喝了?”他将视线移至她面前的粥碗问。

一幸摇头,眉毛都要皱成一团:“我会撑死的。”

他终于抿嘴笑了一下,很轻很浅,只露出嘴角一侧的弧线,起身拉过她:“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坐到车里,他一心开车,又恢复了先前冷峻的神情,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行为语言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猜来猜去,也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公司的事情,要么是老胃病又犯了。突然想起刚刚他们是去喝的粥,难不成真是不舒服,自上回陪着林奶奶聊天,也知道他总不喜将自己的事情说于旁人,所以即使真是不舒服,他也是绝口不说。

偷偷打量了他几眼,视线被他逮着,问:“怎么?”

“你是不是胃痛了?”挪了挪身体,向他那侧挨近了一些,一定要在他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没有,我好着呢,倒是你,以后不许乱吃东西,知不知道?”竟然反过来教训她,语气还那么严肃。

“我早就好了。”换了一个坐姿,刚才的粥喝得多,胃里重得厉害,坐着也不舒服,幸好没把那粥全部喝完,不然的话今晚她一定胀得睡不着觉。

“你上回去医院,打了电话给我哥吗?”

她又觉得奇怪,怎么他今天尽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没有啊。”事实上,她也不知道那天许亦扬怎么会出现,也没有去问李姝,只当是碰巧遇到了。

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闪过一线灰色,持续了几秒便又极快的消失。

车子停在楼下,他也从车里走了下来:“我送你上去。”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怪,她刚想问出口,便被他搂着往楼道内走去,手臂虚虚的搭在她的腰间。

等进了楼道,却又不走了,楼道内的声控灯出了些问题,一闪一灭跳跃得厉害。她回过头去,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说不出是一种怎么的神情,似乎两个人之间隔了千层纱,需要很努力的辨认才能分得清到底谁是谁。

她有些恍惚,欲出口说些什么,他倒先开了口:“后天我出差,奶奶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你要是有空的话,替我去陪陪她。”

“嗯,你公司的事情解决了么?”

“没什么大碍,行了,你上去吧,我走了。”见她还站着,便催促起来,“快点上楼去。”说罢一直看着她上去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他将车子开得飞快,驾驶座旁的挡风玻璃开了大半,春寒料峭,夜里的风瑟瑟地扑来,又湿又冷带着无法忽略的寒。

这几日事情太繁杂,连他的心情也变得焦躁起来。连续忙了几个星期,又找了人帮忙,接近尾声,细枝末节却又滋生了出来,先前的补救如今已无用处,唯今之计,只有弃了原方案,以极短的速度重新编制新的程序并且制定全新的方案。公司内部仍有泄密者,到如今也未彻底清查出来,新程序和新方案断不能在公司编写制定。而他一个人,只怕是时间太短。

前方红灯,他将车子减了速度,缓缓地滑行,镶嵌于高楼表面的偌大广告牌映入眼帘,他侧了头看,是钻戒的广告,粉色蔷薇的背景色,花朵正含苞待放,层层花瓣舒展,钻戒立于花蕊中央,广告内幸福的笑脸映着钻戒,流光溢彩。

前几日,也是在这个地点,差不多的时间,只是车上没有她。

余深静出声询问他:“方才忘记问宋小姐了,上次我在医院遇见她,因为走得匆忙,所以当时也没有去看望,不知现在宋小姐好些了没有。”

“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她吃东西的时候没有注意,已经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天我看宋小姐一直在许总怀里靠着,脸色苍白,似乎很厉害,还是许总一路抱着进得病房。我平常在公司和宋小姐不常遇到,也没有机会问,晚上想着问不知怎么又忘了……”

他霎时沉默半响,那日他借她的手机打电话给张秘书,通话记录里一眼便是许亦扬的名字,那时间他记得清楚,正是她进医院那次。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她在“益阳”工作,公事上来往也是正常,听了余深静的话才明白其实并非自己想的那般。

许是连日来的疲劳作祟,那刻他心里竟是隐隐的生起气来,她食物中毒那次,他匆忙间赶去医院,去了才知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唇角泛起一抹自嘲,这算什么,即使亲密如他,即使已经订婚,危险受伤的关头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自己。

后来一路吹着冷风回到公寓,上了楼,理了理思绪,心里才稍稍平缓下来,因为太在乎,所以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能让自己心神不定。

这阵子公事太多,忙了一段时间那些话便也淡忘了,想起两个人竟也有七八天没有见面了,于是打了电话约在沈记吃饭。

吃饭的时候也是玩笑,胡乱地说了几句话,可她的表情在他看来,竟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等了好久,她仍是默然。所以在车上忍不住又问了出来,可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没有。

连日来压力太大,仅仅是她的一句“没有”,都足够让他雪上加霜。通往林宅的僻静路道,前方夜色茫茫,照明灯打得很亮,车厢内忽明忽暗,他不时的以手抚额,那句“没有”盘旋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一幸去林宅那天,是林子衍出差的第三天。

三月的天气极好,林宅园子里的几株梅花开得正盛,枝桠挨得近,虽少了叶子的衬托,倒也没有单调的感觉,花瓣一簇一簇密密匝匝,有白色,有粉色,鹅黄的蕊丝从中间露出脸来,果真是春光无限。

别墅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搁置了几张躺椅,阳光轻柔,春风和煦,一幸和吴阿姨问了好便上楼去,踏出楼梯没几步便听见有笑声。

林奶奶正侧着坐在躺椅上,见了一幸,笑得慈祥:“一幸,你来了,过来陪奶奶坐会儿,你这么久都不来,我一个人身体不方便,也没个人陪着我说话聊天的,真是无趣得紧。”

走进了才发现另一侧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背影熟悉,便听得奶奶接着道:“平常都不来看我,今天怎么都想起我了。”

许亦扬正抬着头看向一幸,两个人目光撞了撞,表情僵了僵,许是都没想到今天会在林家遇上。

“一幸,这是我外孙,子衍表哥,你们见过的,来,过来这边坐。”

剩下的那张座椅恰在他的对面,一幸脚步迟疑了一下,按理要打招呼,可不是在公司,总不能再喊许总,咬了咬唇,终于看着许亦扬喊了声:“表哥。”随后坐至他的对面。

老年人总是寂寞的,今天难得身边多了两个年轻人,林奶奶自是心情颇佳,断断续续讲了好多话,偶尔一幸也会说几句,可许亦扬竟是从头到尾都不语,只听着她们说话,间或将视线移开,落入楼下那几株花开繁盛的梅树上。

说起了兴致,竟差点儿连喝药的事情都忘记了。林奶奶欲起身,许亦扬早已站了起来:“外婆,我去下面端上来,你们接着聊。”

起身的时候视线掠过一幸搁在腿上的左手,眼神暗了暗。等许亦扬端了中药上来,一幸才恍然察觉方才他视线停留的地方,是她左手上的戒指,也没有抬头,只是不自觉的将左手缩了缩。

吃了午饭,又在客厅里陪着坐了一会儿,林奶奶才同意一幸回去,因许亦扬有事也要离开,奶奶便嘱咐道:“一幸,让亦扬送你吧。”她不好推辞便点了点头,告了别,同许亦扬一起出了门,上了车也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沉闷片刻想起那天在医院遇见叶涵,便问了一句:“我前阵子在医院遇上叶涵了,她身体不好吗?”

许亦扬背影显然一滞,半响出声道:“她去美国了,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一直到她下车,他才又说话,目光深邃如海:“身体好了吗。”

“哦,已经好了。”额前的刘海扫过眼角,她顺手捋了一下,微微笑了起来:“上次谢谢你。”

“不用。”

……

“嗯,那我走了,再见。”

“嗯。”

 

 

第四十九章


“益阳”新接了一桩广告案,为一家餐馆做宣传广告,总店在海南,客户要求广告的拍摄必须结合总店的背景,以此来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当然,对于这一附加要求,客户愿意提供“益阳”工作人员前往海南总店的所有费用。

刘意倾得知后兴奋不已,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念念不忘,一个劲儿地和李姝唠嗑“我也想去”,结果被李姝赏了一记锅贴,义正言辞的批评:“那轮得到你去?”

刘意倾被那突如其来的一记锅贴打得莫名其妙,只瞪大了眼看着李姝,半响才吐出话来:“那是因为听说许总也去,所以我就……所以我就白日做梦了。”

“哦,是么,许总也去?和谁一起去?”竟不料李姝也来了兴致,一边用左手蹭上刘意倾的脑袋,一边低下头说话:“哎,你听谁说的,若是许总去的话,我也想去,海南三亚,日光浴,真想看看咱们许总的完美身材。”

一幸看着对面俩人交头接耳又窃窃私语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她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内容,她几乎天天都和这两个人一起吃饭下班,竟也不知她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反正她向来对她们的话题敏感,索性不参与她们的谈话,也图个耳根清净,不知李姝和刘意倾又说到了什么,笑得贼眉鼠眼,突然一致儿看向一幸。

“你们怎么了?”一幸直觉便以为自己脸上沾着米粒子或是什么东西,伸手在脸上摸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对面两个人这才把头凑了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哎,一幸,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们家林公子和咱们许总,哪个的身材好一些?”

这叫她怎么知道啊,于是摇头:“我不知道。”

“别骗人。”

“我真的不知道……?”

“一幸姐,那林哥哥的身材怎么样?”刘意倾触了触李姝的胳膊道。

“哦,对,我糊涂了,哎,一幸,怎么样,你们家林公子身材如何,嗯,有没有传说中的六块腹肌?”

四只眼睛望着一幸,堪称炯炯有神,怎么就没见她们在开会的时候那么精神百倍,一幸支吾了一声,她两次都是“上当受骗”,羞愧都来不及,怎么还有那个胆子去看林子衍的裸体,脑海里浮起裸体两个字,脸颊也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咬死了不说:“我不知道。”

“小样儿,别跟姐姐我装,姐姐我是过来人,什么看不出来啊,你赶紧招了啊,不然姐姐我今天可不放过你,快说,几块腹肌?”

一幸愁眉苦脸,她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么露骨的话题,也只有这两个人才会在人来人往的员工食堂里正大光明的讲出来,而且她也不算看过林子衍的那个裸体什么的,乌漆抹黑的,她能看得到什么呀,再说,她也没摸过,思及此,便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火辣辣的,恰似从火锅汤底中滤过一般。

对面两个人是铁了心的要知道答案的,一幸咬咬牙,只差闭起眼睛来:“没有。”

“你都没摸过?”这话听着怎么她好像她就是一色女,成天想着吃人家豆腐似的。

“啧啧,真是可惜,我说你真是暴殄天物,那么秀色可餐的一极品帅哥搁你眼前,你怎么就一点儿凡心也不动呢,算了,宋一幸,你赶紧去青灯半古佛吧,哎,真是可惜。”

第二次有杀人的冲动,暴殄天物,被吃干摸尽的人可是她啊,这么一说,竟成了她占了人家的便宜了。

“不对,宋一幸,你一定摸过了,是不是,我瞧着你那神情不对啊,怎么像是回味无穷,意犹未尽啊。”收了餐盘的三个人一同往过道处走,一边还叽叽喳喳。

她只想大呼一句“行行好,放了我”,显然其余两个人对她的摇头行为存在很大的质疑。

一个问:“真没摸过?”

另一个赶紧接着问:“也没看过?”

……

及至办公室,终于可以摆脱质问了,李姝喊住她,隔了几步远,皱了皱眉:“一幸,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哦,吃饭太热了。”才三月份,怎么可能会热,她是又气又羞。

“是吗?”

“是啊。”装作真的很热。

“一幸,实话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啊……”一幸哑口无言,握了握拳,强自镇定,吐纳吸气,微笑,微笑,回过头:“不是”。

第二天上班便听说许亦扬和导演去海南的事情,同行的有王秘书和导演助理小张。刘意倾在格子间里仰天长叹,握着笔还在念叨着沙滩和美男。

一幸看着对面痛苦夸张的脸,笑言道:“这个天气可没有美男去沙滩日光浴。”

刚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竟是王秘书的号码,一幸接听,第一句便是王秘书问她会不会日语。

“我以前学过一些。”

“那好,你带好身份证,简单整理一下,过来机场。”

一幸听得一头雾水,会不会日语的疑惑还没解除,这下子是更加错愕了,怎么让她去机场了。

“可是,王秘书,许总和你们今天不是要去海南吗,为什么……?”

“那方餐馆老板是日本人,小张临时出了点事来不了,导演说你会日语,又是策划部的,对工作比较熟悉, 这次小张的工作就由你来接替一下。”

“可是,我很久没有说日语了,我都已经忘了,要不换别人去吧?”

“小宋,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日常交流,飞机十点起飞,你抓紧时间,现在就过来,我们在机场等着你,其他的问题等你到了以后我们再说。”说完便挂了电话。

一幸抓着手机还没有反应过来,刘意倾见着,喊了一声“一幸姐”,问道:“是不是林哥哥的电话?”

“不是,是王秘书.。”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过了,从公司打车去机场至少要半个小时,听王秘书的口气,也是不容拒绝,无论如何也是公事,她一个小职员再怎么也得服从上级命令,其他的也来不及整理了,只将手机什么的放进包里。

“一幸姐,你要去哪里?”刘意倾见一幸收拾东西,停了手里的事情询问。

“我去海南,小张有事情去不了。”

身后传来刘意倾的呼喊:“啊,为什么不是我,我也想去。”拽了一幸的衣袖,表情可怜又羡慕:“一幸姐,去三亚一定要给我带礼物回来。”

一幸禁不住笑,一边整理一边回话:“好,你想要什么?”

“给我打包一个帅哥回来,我放在家里好好养着。”

将最后一样物品放入包内,准备离开,看着刘意倾的皱眉道:“好,我尽量,拜拜。”

出了公司,一路小跑着往马路的方向走,拦了出租车直接去机场,赶至机场的时候离飞机起飞只剩了十几分钟,好在一进大厅,便看见了他们,没有多说,直接去登机。

刚才王秘书的语气焦急,她一时被镇住,不能拒绝,又怕自己真耽搁了大家的行程,坐在出租车上一直担心来不及,直到上了飞机才松了口气。她什么东西都没带,也不知道到底待几天,身边还坐着许亦扬,一直都没有说话。

机舱内很安静,有人看报有人小憩,她一路走得急,又不方便转头去问王秘书,只好一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下了飞机,许亦扬和导演走在前面,一幸跟在王秘书旁边,终于问了出来:“王秘书,我的日语差不多都忘了,到时候出了错怎么办?”

“没关系,只是一些日常的交流,别太担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手机也快没电了,好在临走时给家里打了电话,可若是待个三四天,难不成她还得在这里买衣服。

“顺利的话明天就回去了。”

出了机场,早已有黑色的车子等候,先去了市区的酒店,房间是一早预定好的,餐馆老板是个中年人,在酒店大堂里等着,见面的时候,一幸都是慌张的,站在许亦扬身后思索着要不要说:“こんにちは。”王秘书说日本老板才来中国半年,不太会说中文,餐馆也是刚装修好不久,因为日本老板的助理回了家,所以以防沟通不便,“益阳”便派了小张一起,倒不料小张出了事,便换成了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