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老板中文很生硬,弯腰笑着说:“你们好。”
幸好只是日常交流,再加上日本老板可以听懂一些简单中文,对一幸来说,也算是虚惊一场,彼此交流了一会儿,便约定明天前往餐馆地点取景。
酒店临海,进了房间站在窗前便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因为不是夏季,所以沙滩上游人不是很多,远远望去,沙滩呈米白色,海水涌上来,入眼的便是一浪一浪柔软的弧度。
坐回床沿,林子衍去英国差不多四天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忙得厉不厉害,手机只剩了一格电,也不知还能支持多久,反正明天就回去了,索性等回去了再给他打电话。
晚饭没有在酒店吃,四个人出去吃了海鲜大餐,又是鱼又是虾,店里人多热闹,气氛很好,导演和王秘书喝酒,喝着便猜起拳来,输了的人便要讲一个笑话。她不喝酒,许亦扬也没怎么喝,看着导演和王秘书吆五喝六,一个一个轮着讲笑话,听得大家几乎要笑翻。回去的时候经过沙滩,只听见“噼啪噼啪“一阵声响,仰起了脸看,夜空中竟放起来烟花,只可惜持续了一会儿,王秘书道:”若是度假期,一准儿是漫天烟花,看得人眼花。“
许亦扬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回酒店的时候,各自回房,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像是朋友间的关心。
第五十章
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了,餐馆离市区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虽不是闹市区,可环境清新,景致宜人,倒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室内室外都取了景,连一些特色菜都做了些简单介绍,一幸除了和日本老板沟通外,也帮着导演处理和记录,说起来工作内容不多,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竟也是下午了。原本准备结束了便回公司,日本老板十分热情,盛情难却,说是请他们明天一同出玩,所以最后仍是没有走成,又多留了一天。
一幸虽想着早些回去,可那么多人在一起,她也不好特立独行,幸好只是多留一天。
次日一早便出发去了蜈之洲岛,这几日都是天清气朗,惠风和煦,风浪不大,倒也适合去岛上游玩,只是因为时节的缘由,游客较少。
一幸没怎么真正去过海边,有时候在电视里看到湛蓝的海水和天空,便觉得站在这样的景色下,迎着海风,心里一定是逍遥无边,再无烦恼。如今真面临了,看着远方海天一线,渚清沙白,连心也舒畅起来。
导演说去情人桥,情人桥是岛上的一大美景,商量了一下,几个人便移了脚步去了情人桥。
站在桥上,俯了身体往下看,竟能看见浅处的珊瑚礁,在海水里招招摇摇,煞是可爱,一幸驻足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转身的时候,察觉眼角一闪,几步远的地方有小小的物体在阳光下发着光,一幸上前,走了几步上前捡起来看,竟是一条铂金的项链,做工细巧,下方坠了一颗钻石,玲珑剔透。
许亦扬见她脚步停留,蹲在地上不知看着什么,回身过来:“怎么了?”
一幸摊了掌心:“哦,没什么,捡到项链了。”
桥上除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许亦扬道:“在这里等等吧,也许会有人回来找。”
王秘书过来询问回程的事情,许亦扬交待了几声,王秘书便和导演先行回了酒店。
桥上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找不着话题,便也不说话,事实上这两天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一直没有多语,纯粹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分手以后,又过了这么久, 一幸心里早已坦然,其实她和许亦扬,更适合做朋友。
等了大半个小时才见不远处有女孩子的身影,慌慌张张,一边走路一边四下里张望,最后见了一幸和许亦扬,礼貌地上前来询问:“很抱歉,请问有没有在这里看到一条项链?”
也不等他们出声,又连续的描述了起来:“是根细细的链子,吊坠是菱形的。”
见那女孩子额上都渗出了点点汗意,一幸摊了掌心,递到女孩子的眼前:“是不是这个?”
女孩子表情欣喜,接过一幸手里的项链,连连道谢,临走时还不忘挥着手说再见。
给项链找到了失主,两个人才回了酒店,导演和王秘书已经等在大厅,稍稍整理了一下,四个人依旧坐着黑色的车子去了机场。
从海南回来那天,时间已晚,回到家身体也有些疲倦,早早便睡了,第二天醒来忽然想起又忘记了给林子衍打电话,他去英国出差也有一个星期左右了,不知回来没有。
她的手机在海南的第二天便支持不了没了电,昨晚回来直接休息,也忘了充电,早上醒来想起打电话,却无法开机。去了公司,一个上午都在充电,想着中午吃了饭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上次去沈记喝粥,她知道他和自己开玩笑,说是扔着他不管,后来想想,自己倒是真的不怎么主动联系他,她没有那个习惯主动打电话或是发简讯用来聊天谈话,她也习惯了每次都是他打来电话,也许在他看来,她总是不怎么想着他或是关心他,听他那样说了,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好,似乎对他太冷漠,哪里像是要订婚的人。
手机的电还没有充满,刘意倾开着的电脑网页倒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笔滑了下去,“啪嗒”一声滚至办公桌角落,她也没有察觉,只盯着那屏幕上的网页,快速的浏览着文字和图片。
背景是巴黎,两个人挨得很近,姿态亲密,余深静一身白衣似雪,戴了宽边的帽子,帽沿遮住了大半的脸,照片拍摄的距离有些远,只扫过两个人的侧脸,黑色衣服的赫然是林子衍。
一幸有些茫然,恍恍惚惚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思绪纠缠在方才的图片上,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他那日说的要去出差,巴黎街头,倒更像是在游玩。
余深静的广告拍摄完成以后,一幸便没再见过她,她不怎么爱打听八卦,且工作太多,也没有余暇去关注娱乐新闻。今天若不是去刘意倾的桌上拿文件,她也不会看到这条被称为“模特新星余深静,巴黎街角浪漫约会”的绯闻。
手机充电器上红色的小灯闪烁,她顾不得,一下子扯掉了,似乎是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号码很熟,直接输了一连串数字,摁下通话键,贴在耳边,怎么出口,怎么问,手机里传来一阵一阵“嘟嘟”的忙音,提示已关机。
收了手机,心里一阵空洞,坐了一会儿,慢慢安慰自己,绯闻不一定为真,手机关机是电池没电了也说不定。
刘意倾抱了大沓的资料走进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临走之前随意点开了一个娱乐网页,回来看到了不免一惊,偷偷侧头看向一幸的位置,匆匆忙忙的将网页关闭。
收拾了文件,站起身来:“一幸姐,我们去吃饭吧。”
一幸从文件里抬起头:“哦,好。”文案上的勾划仍旧停留在第一行,离看了那照片后,半个多小时,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明星的花边新闻,不消一会儿,便是人人皆知,暧昧相传,且又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被插播于网络之上。
公司里部分的人都是熟悉余深静和林子衍的,一个是不久前还在公司拍摄广告的模特儿,一个是“延远科技”的少董事,知情一幸和林子衍关系的人,顾及着影响决口不谈,不知情的人看了,私底下一阵阵唏嘘。
下班的时候,她一个人走,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让自己镇定,工作效率不高,精神也不济。
经过楼下大厅,便听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停了脚步转身,余深静从大厅左侧休息处的长沙发中站起来:“宋小姐,请等等。”一贯的气质清泠,卷发软软的垂在胸前,风情万种,说不出的妩媚。
上午的绯闻图片“哗哗”的闪过脑际,一幸站直了身子,礼貌的回问:“你好,余小姐,有事吗?”
余深静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口袋,递给一幸: “这是在英国的时候替你挑选的礼物,我恰好和导演有事要谈,顺便给你带了过来,也不知你喜不喜欢,是我和子衍一起挑的。”
见一幸迟迟不接,又问道:“你不喜欢吗?”
电梯里走出两三个员工来,途经的时候悄悄向她们看去,余深静脸上挂着笑,这样僵着也不好,一幸将那口袋接了过来:“谢谢,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宋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
“不用麻烦余小姐。”
“不必客气,上回子衍也送了我,再说这里也不好打车,一起走吧,宋小姐。”
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一声又一声清脆作响,似乎踩到一幸心里去。
余深静巧笑倩兮地回头:“哦,对了,宋小姐,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第五十一章
余深静巧笑倩兮地回头:“哦,对了,宋小姐,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问题来得突然,一幸怔了怔,一见钟情,何以问出这样的问题,心脏“扑通扑通”重重跳了几下,马上又镇定下来,她还什么都不清楚,仅凭一张照片和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还不至于让自己失了分寸。
浅笑着回答:“我信。”
身侧传来清晰的笑声:“真巧,我也信,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很难说得清楚,尤其是感情,宋小姐,你说是不是。”
这一次一幸没有回答。余深静去取车,和一幸说“请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许亦扬从大厅出来,见到的便是一幸一个人站在公司外边的场地上,不声不响,表情模糊,显得呆呆傻傻。走进了,还能看到她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
他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眸子暗了暗,上回送她去医院,他一路都扶着她,看着她疼得脸色发白,他的心也压抑起来。那是他们分手后,他第一次离她那么近,虽然走得很近,他却能感受到她的疏离,她连步子都走不稳,却依然想固执的站直身子,不过分的靠近他怀里。
他心里有气,更多的却是失落,想抱着她,安慰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去海南那次,其实并不是非她不可,王秘书提起的时候,他有过犹豫,最后却点了头。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存了私心,哪怕只有两天的时间,至少这两天里他可以放任自己。他每天都能看见她,却每天都在思念她。她的感情摆在那里,他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抢,也许是时间安排他们错过,所以他只能看着她的感情一点一点的淌向子衍。情人桥上的那半个多小时,是他半年多时间里最轻松的一刻,明明站的是情人桥,可她们却早非情人,剩下的只有朋友间的友谊,或者只是上下属的关系。
定了定神,见她仍站着不动,才走近了几步:“怎么还不回去?”
一幸猛然回过神,像是被人打断了思绪:“哦,我等会儿走。”
说完又转过头,眼神游离,看着停车场的方向,许亦扬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一幸不语,余深静红色的跑车慢慢驶了出来,很绚丽的色彩,可她心里繁乱,又微微生出些排斥来,只想找个借口远离她,许亦扬的话她听到了,咬咬牙,看向他:“好,你先等等我。”
说罢跑向停着的红色车子,车窗摇了下来:“余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就不麻烦你了。”
余深静戴了墨镜,闻言笑了笑:“哦,没关系,那再见。”
待红色的跑车离开,她也茫茫然然的往前走,先前和许亦扬说的话早已去了九霄云外,直到许亦扬将车停在她前面,替她开了车门,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上了车一径望着窗外,神色迷惘。
回了家,吃饭的时候都心神不宁,手里拿着筷子,盯着桌上的盘子发呆,奶奶喊她,她嘴里一阵辣,原是吃到了生姜,忙抬了头看,扯起笑意解释今天太累。没有胃口,放下碗筷,索性不吃了。洗了澡,头发都没有吹便上了床,春寒料峭,夜里依旧是寒意袭人。
拿了床头的手机,拨了他的电话,音乐响了几声,听他“喂”了一声,心里惶然,不知怎么的竟没有勇气问。
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回来不久。”
不知他在那端做什么,可以听见沙沙的翻页声,她迟疑着问:“你是不是很忙?”
他“嗯”了一声:“明天有重要会议,手头上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巴黎街头的疑问堵在了喉咙口,发梢的水珠子滑至颈间,她一瑟,习惯性的咬唇:“你怎么和余小姐遇到了?”
“碰巧遇上的,哦,对了,东西你拿到没有,是个紫色的口袋?”
是余深静下午的时候给她的,一幸看了一眼那摆在书桌上的口袋:“拿到了。”
“你喜不喜欢?”
她的视线移了个方向,说得有些小声又有些支吾:“嗯。”其实她并没有拆开看,余深静说是他们一起选的,她不知这礼物到底是他送的,还是她送的,还有那附带的一席话,隐隐的宣告着什么。
“哦,我还怕你不喜欢。”
她没有出声,听见那端他的脚步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隔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忙忙碌碌的。
……
她将手机换了个耳朵贴着:“那你工作吧,我挂了。”
“嗯,行,没事的话早点睡觉,我手头上还有些东西要处理。”
挂了电话,她躺进被子里,觉得冷,头发未干,隐隐的有些头疼,翻了几下身子,很累,却毫无睡意。
出差,礼物,绯闻,照片……还有余深静眼里的那抹傲然。
闭上眼睛,在心里和自己说话,太敏感,不好,他说只是碰巧遇到,不可以任意怀疑,不可以不信任,娱乐圈日日都有新鲜的消息,谁能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林宅二楼。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室内半明半寐,将文件合上,他从座椅里站了起来,走至深色系的布帘前,抚了抚太阳穴,眉目终于舒缓。
原本以为公司的事情已经没有大碍,谁知关键的部分竟又出了纰漏,去了英国一个礼拜,找以前的师兄帮忙,连续熬了几天的夜,才把关键的部分完成。下了飞机也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家里,在书房里又工作了几个小时,才算全部完成。
这些事情他谁都没有告诉,除了几个死党,连奶奶和她都不知。太劳心劳力的事情,说了也只是让她们担心。回到书桌前,整个人陷在椅子里,盯着桌上合起的文件,想着明天的会议,只要新的方案通过了,一切便能恢复如常。
老七打电话给他,说是星期天去郊游,这老七,一有空闲的时间,满脑子想的不是吃便是玩,郊游,都什么年纪了,还当小孩子一样跑来跑去的。公司的事情解决了,他心情好,虽在电话里笑话老七,说郊游是小孩子把戏,可到底还是答应了,下句便问具体时间。
老七在那头驳他,不是小孩子把戏吗,“啧”了几声说是早上八点到,挂电话前又冲他喊了一句,记得把八嫂一起带过来。
还用他提醒,他当然会带她一起去,十几天没见面,心里很想,在英国的时候还被师兄打趣,说是得了宝贝,日日都离不了。若是可以,他倒也想把她日日都揣在怀里,抬头低头,一眼便能看见。上个星期,忙得不分昼夜,累极了的时候摸起电话,想听她的声音,可是没有人接,他忙得昏天暗地,也不知她那边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只以为她是睡着了没有听见。
早早打了电话过去,星期天早上他去接她,穿了休闲的外套站在楼下,看着她从楼道里走出来,远远地便笑了起来。
“怎么又瘦了?”他看着她,有些不满。
“没有,哪里瘦了。”她笑得清清浅浅,见他笑,前几日的疑惑一并驱散掉了。
上了车,她问:“去哪里?”
“老七他们说去郊游,也不知是钓鱼还是烧烤,要是不好玩,我们就回来。”
找地方停了车,老七他们早早就到了,在空地上摆好了烧烤架子,见了他们,大远的喊了起来:“嗳,嗳,就属你们来得最晚。”
待他们走近了,又指了那盘子里装着的肉串和蔬菜:“喏,这是你们的任务,来得最晚的人负责把这些全部弄熟。”回头瞅瞅一幸:“八嫂,你别弄,这全是惩罚八哥的。”
不远处草地上有人喊她:“一幸姐,一幸姐,来这边。”李黎戴了遮阳帽,坐在草地上向她招手。
她看着眼前大盘子里的生肉和蔬菜,有些犯难。
老七撺掇她:“别管八哥,你们女士的地盘在那里。”说着指了指李黎坐着的地方。
林子衍看她:“你去那边吧。”
李黎也在催促她:“一幸姐,怎么还不过来啊?”
她笑笑,不看他,转了身向李黎那边走去,剩他一个人拿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东西,看着她走,变了变神色,咕哝:“怎么真去那里了,我可不会弄这些?”
老七接过他手里的盘子,盘腿坐了下来,将肉串放了上去,嘿嘿笑了几声:“这还有你林哥哥不会做的事情啊。”
他也拿了肉串,不时的翻弄,不消一会儿便听老七叫了起来:“哎,行了,可以了,再翻就焦了。”
肉串发出“嘶嘶”的声响,不一会儿便成了黑色的肉条。
第五十二章
肉串发出“嘶嘶”的声响,不一会儿便成了黑色的肉条。
“哎呀,这个扔了。”
“怎么那么黑。”
“焦了。”
“行了,八哥,您高抬贵手吧,您再这样烤下去,今天我们一个个都甭吃了。”
“哟,老七,这儿可热闹啊。”不远处有陌生的声音传来。
老七忙着注意那架子上的食物,侧头看了一眼:“哟,五哥,今儿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
“怎么,你们能来,就属我不能来。”那老五走近了看,扯了嘴笑道:“这都烤的什么东西,乌漆漆的。”
“都是咱八哥的杰作,炭式烧烤。”
两人手里得了空,才发现老五身旁还站着一位美人儿,肤色白皙,剪剪秋眸,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楚楚动人。
“七哥,八哥。”脆脆的声音。
“你去那边和她们一起坐着。”老五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士区,向那小美女道,小美女点头,乖乖去了那方。
剩下几个男人围着烧烤架子有一阵没一阵的聊天。
“五哥,海南玩得怎么样?”
“能有什么好玩的,我还不是为那破事才去的。”
“那小美女也是在海南认识的?”
“哪呢?”
“我说五哥,那小美人你打哪儿拐来的,正点。”
“行了,行了,别胡说,人家还是学生。”
“原来是知识分子啊,行,五哥,好眼光。”
……
正说着,那小美人突然走了回来,坐在老五身边,笑意吟吟:“五哥,好巧,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捡到我项链的人。”
小美人纤指一伸,指得是一幸的背影:“是她,我的项链掉在情人桥上,是她捡到的。”
老五朝那小美人笑了几声:“那还真巧。”说完了便回头看林子衍。
小美人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嗯,她和她男朋友在情人桥上等了半个多小时。”
话一出口,林子衍的神色便不自然起来,老七和老五都不知林子衍有一个礼拜左右没和一幸在一起,那日老五也没有陪着小美人去找项链,所以压根儿没有想过和一幸在情人桥上的其实并不是林子衍。
架子上的肉串再一次发出浓重的焦味,老七忙夹了起来:“八哥,今天还吃不吃肉了,这都烤焦啦。”
林子衍貌似闲闲的问了一句:“哦,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是啊,高高的个子。”看了林子衍一眼,突然又道:“好像和你有点像。”
这一说老七和老五才发觉不对劲,虽不知内情,却明白小美人口中一幸的男朋友定非林子衍,打量了林子衍的脸色,老五赶紧向身边的小美人递了眼色。
倒不料林子衍又变了神色,竟是笑着,向那小美人问道:“你说在哪里看见的?”
“情人桥,在海南,很漂亮,不过五哥不陪我,我一个人去的?”
老五站了起来,拉了小美人一把:“行了,你去那边玩,坐这里碍事,快去,快去。”小美人扁了扁嘴,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向草地走去。
林子衍不出声,脸色有些暗,老五在一旁打哈哈:“小姑娘眼力差,一准儿是认错了人,尽胡说八道。”
好歹是几年的朋友,林子衍有脾气的时候,他们也都是熟悉的,如今见他沉了脸不说话,也担心着。不想他隔了一会竟是似笑非笑的,翻了架子上的肉,朝那端喊了一声:“过来吃东西。”
人都围着架子坐着,李黎一见那黑乎乎的肉串便叫了起来:“蛤蟆,你怎么烤的肉,怎么全是黑的。”
林子衍抬起头来,笑了笑:“那都我弄黑的。”
一幸“扑哧”一下便笑出了声,李黎和那小美人也笑了起来,在座的三个男人脸上虽也有笑,却是表情怪异。
还没到下午,天空乌沉沉的,竟下起了雨,荒郊野外的也没个地方躲雨,于是收拾了东西,一个个都打道回府。
坐回了车里,一幸都有些奇怪,自他说了那句“那都是我弄黑的”以后竟是只言片语都没有再说,脸上也是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却又不似寻常。
雨下得大起来,一颗颗砸在车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雨刷器来来回回的摇摆,一丝丝水线沿着车窗肆意流淌。
“怎么不戴?”
“呃,戴什么?”一幸困惑,这么久不说话,一说又是莫名其妙的。
“镯子。”
“镯子?……我没有镯子啊。”
他不说话,车子驶入市区,向着她家的方向。
“上个礼拜我打过电话给你,怎么不接?”
“哦,我手机没有电了。”一定是在海南的时候,她的手机第二天便没电了。
“你去海南出差了?”
一幸听罢,突然向着他的那侧看去,他才从英国回来,她也没有说,他怎么知道的那么快,愣了一会儿才道:“嗯。”
路上行人渐少,沥青的马路上显得有些空旷,他将车开得很快,不说话,似乎有些不耐,三十分钟的车程仅用了一半。
到了小区楼下,从车厢里拿了把雨伞给她:“上去吧。”揉了揉额角,车子溅起一朵水花,很快便消失在雨中。
这几天天气变化太大,奶奶近来总有些不适,家里熬了中药,是从她家拿的药方,说是适合慢慢调理。
回了林宅,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白瓷碗里装得是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重的味道,见了他从外头进来,取了眼镜唤住了他:“子衍,还有半个月便是你和一幸订婚的日期了,和一幸说一下,什么时候准备准备。”
“随便什么时候都行。”说了一句,他便上了楼,控制不住,越想越有怒气。去出差,去得却是情人桥,别人眼里的男朋友,不是自己而是他。去英国选得镯子,她说喜欢,他以为她真的喜欢,无意间问了起来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拆,不喜欢是假话,甚至不愿拆。曾几何时,他一个男人,竟也变得如此小心眼,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那个人是许亦扬,是他的表哥,一点点风吹草动,他也心慌,因为他清楚,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强迫着她付出,吃定她的心软,也惧怕她的心软。他没有把握,爱的太深,停不下脚步,不由分说,一直拉着她往前走。相处了这么久,他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同意和自己在一起,同意和自己订婚,是不是只是因为想要逃避那时的迷乱。在她面前,他不敢说爱,他爱她,却不知她爱不爱,她在身边,他便安慰自己,即使不爱也没有关系,长长久久一辈子,总有一天,也许她会爱上自己。他不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渺茫,心里一直有执念,等了三年无所谓,再长他也等。
订了婚,他一度以为自己等到了,如今听不得她和他哥的事情,知道她的心里有他,她和他在一起,他便怕,有个成语,叫做旧情复燃。
掐了烟,脚下的烟灰陷落在地毯里,他的感情,既像烟雾又像烟灰,真实又恍惚。
公司运行已经正常,上班的时候他没心情,扔了文件出了公司,没有目的地,车子不知开到了哪儿。
下了车,走了几步,转角竟是游乐场,大型的娱乐设施上有儿童,也有大人,惊叫又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