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跟我妈商量一下好吧,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到外头去一趟,顺便买点东西回来。”
“啤酒。”我说。
“口香糖。”车哥说。
“西瓜。”我补充道。
“扑克。”车哥兴奋地说道。
“不要扑克,别听他的,把扑克带到家里来,等会儿还不都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了,要玩出去玩。”我说道。
“得令。”殿下从床上蹿起来,下楼去了。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时间都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你小子进城买东西去了是吧?”
“不是,刚到铺子里买东西嘛,村里一人看我在外头混得人模人样的,想叫我带他儿子出去干活。”
“你答应了?”
“那可不答应了嘛,不答应不行啊,人家都把自己家里的情况给分析了一遍,容不得我不答应啊。”
“那我没工作你咋不解决呢?我操,你办的什么事,这事能答应吗?就咱俩怎么给人家去安排工作,安排什么工作?叫他去设局吗?”
“别啊方少,这事得你帮个忙,话都放出去了,求您了,行不?”
看着殿下那一脸的贱相,看样子是推不掉了,可我一想,这不能答应,一应了他,估计后边还能整几个出来。
“你不要跟我来这套,我受不起,要是今天来一个,明天又来一个,我不成劳务派遣的了嘛。”
“就一个,我保证就一个,再多我自己消化,绝对不来麻烦您,行不?”
我想了一下,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人家买不买我的账。于是我挂了个电话给黎哥。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好在人家念旧情,一口就应了下来,这屁事算是完了。后来那小子老实巴交地在黎哥那里干活,还升到了管理层,请我们吃过饭,再后来的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完事之后,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挤在一张床上,车哥掏出扑克又装作虚心请教状。我没那个闲心,这几天他一做这个动作,我就起码两个小时不用挪屁股。
“我就不来了啊,有事你问殿下,一样。昨天没睡好,我得好好补个觉。”我找了个不错的借口,拒绝了这次“高峰论谈”。
等我一觉睡醒,准备上个厕所的时候,我发现他俩还在神采奕奕地鼓捣着扑克,殿下还不厌其烦地教车哥一些简单的暗语,把车哥乐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在饭桌上殿下把请假的事给落实了。我看得出来,殿下哪怕是请一个礼拜假,阿姨也会由着他——多少年没回来了,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车刚开上乡道,三个人就开始议论去哪儿玩。殿下其实对这一带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更加找不着北了,倒是车哥,一语中的:“把车停在哪个酒店附近,然后打个的,去哪都行。”这个难题,被车哥轻松化解了。
这倒是个理儿,一个城市里,如果想干点什么却找不着北,只要你往车里一坐,装得跟个熟客似的,告诉司机要去哪儿消遣,保管是个多选题。
把车停好后,我们上了一辆车,跟司机一顿胡侃,结果被带到了一个小区里。司机说,在三十七栋的车库里有一个很理想的淘金地。我们也不理他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付了车钱就直奔车库。
三个人一起进去不好看,先列个阵分好工,干活也利索点:“你和殿下先进去,找个扑克台子练练手,我一会儿进去。”
没有熟人引荐的话,就只能去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要自个找到这种地方,那可真要靠实力。虽然我赌了这么多年,可真没仔细观察过赌场坐落在什么方位比较合适。
怕外边有放风的,我坐在外面的绿化带上,而且故意坐得远远的。看到又有几个人过去后,我才站起身来往里边走。
果然有放风的,我刚走到三十七栋第一个单元的门口,就有一个人警觉地过来盘问。他跟我一样,都认为自己表演得不错。我故意装得在找地方似的,觉得能把他引出来;他故意装得跟活雷锋似的,觉得能把我带进去。
从司机那儿套来一些话,我就说是谁谁给介绍过来的。人家一看是“自己人”,热情地跟接待领导似的。如此,不费一枪一弹,还蹭了一根烟,我就进入了阵地。
这一趟任务,理当容易。
车库在最底下一层,但那个家伙把我往楼上带,我也憋着不说,丫的总不至于把我给绑了吧?
果然是另有玄机,居然在七楼有一个电梯,直下车库,而车库里的门全部封死了,只剩一个门用来跑路。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有什么猫腻的,可一进到里边就大不一样了,下边的几个车库全部被改成了房间。走进去,整个一个小赌场的感觉。我数了一下,一排过去,六间车库,一共两排十二间房子。这可真是上档次!
后门留得也好,直接在一楼开了个暗道,连到车库里。别说没条子来,就是想进来,首先得爬到七楼,而人家把电梯一停,他们就只能干着急。放风的还特意说明了他们这里的安全性。
这些话我虽然不爱听,不过自己分析感觉也是那么回事,我头一回光临,也不会这么巧就碰到条子。
放风的把我送到电梯里,拿个无线通信器喊了几句,掏出张卡刷了一下,按了B1,然后就出去了。电梯则直接下到车库里。
刚下来就有人过来接应,服务算是周到。顺着他的指引,我来到了车哥那个房间。他好像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摩拳擦掌的样子让我感慨不已。
我合计了一下,这边看场子的、拉客的、负责抽水的,分工比较明细,看起来都是些老鸟了。按刚才司机师傅的话说,这个赌档的生命力在这一块是最强的,也就是说,这个赌档在当地是非常有后台的。
我首先抬眼看了一下监控设备,看起来花了不少的工夫,是打算把这里当成长期的根据地吧。
那绿布台上零散地放着一些现钞,房间里纯粹是一帮赌徒在聚赌,不存在什么荷官这种工作人员。自由一点的玩法,发挥的空间就大一些,正合我意。
玩的是那种叫作三公的游戏,车哥见我进来之后,也没打招呼,跟不认识似的。把我带进来的码仔让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我自称叫方老板,然后就享有了老板的待遇。
场上本来有五个人,我一凑进去就六个了,符合赛事的规定人数。就是那些破规定有些烦人:庄家先洗完牌之后,再交由下面的闲家来洗,洗多久无所谓,极限是不要超过三天,毕竟大家都很忙。
这种玩法不像玩诈金花那么费事,简单得多。庄家在洗完牌之后,闲家再洗,庄家打点,然后再抓牌。这里可以做小动作的地方非常多,庄家洗牌这部分,不需要做动作,也没办法做动作;闲家洗牌则是一个好机会;庄家打点,这可以绕过去;抓牌呢,手法很多,比如抓多张、抓二张、进阶法抓底张、挂侧花抓中张等。反正打下这种场子,不怎么困难就是了。
对抓牌有过研究的人都知道,如果牌背有白边的话,很多的手法都要放弃,它能令很多动作都无法很理想地实现。我就有那么一次去打场子,用的牌名叫万花筒,牌推出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人察觉到。这里用的扑克虽然没那么花,却也是不带白边的。
现在的庄家在一个叫作家英的手上,要他下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他赢光,没办法他必须得下;二是让他大赢,这样他就不会继续坐下去——不要问为什么,这是赌徒的一个特征。相信大家都见过这样的场景,四个人打麻将,后来算账,四个人都输了,看牌的赢了。
显然,我的手段还没有高到让他把钱赢走再拿回来,虽然第四套计划是这么玩的,不过这个地方不对,人家随时可以走,那就只能赢了他。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庄家洗完牌之后,闲家再洗牌的时间里,把牌弄到车哥那边去,而事前要叫他把注码下大。我对自己的技术略有信心,只要把现任庄家变成前任“县长”,车哥就可以走马上任,后边的事情就好说了。
其实,这个赌局改变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非常高兴可以认识一个正正经经的年轻人。
我注意到,这个赌桌有点不太对味,也注意到坐在我对家的那个小伙子,有点不对劲。不为别的,只因我见过的赌徒各种款式的都有,唯独那小伙子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只见他赢一把脸都白了,输一把脸更白。我估计再这么玩下去,这小子有犯心脏病挂掉的危险。
玩了很久,那小子整理了一下桌上的钱,揣到口袋里,然后出去了。以我的估计,他应该是去上厕所。没多想,等他去了一会儿之后,我也推脱说去厕所,跟了出去。
厕所就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也不大合适,一上一下麻烦得很。我看了一下,有个地方还比较合适,应该是一间休息室——赌徒们用来吃饭的地方。
我进到厕所,他刚好出来,我就跟他说了一句:“跟我来。”
要按我的意思,起码得给他讲两个小时的课才好,年纪轻轻的,玩什么不好,来玩这个?可是说起上课这种事情,得自己先把功课做好才行吧。
我先步入了那间休息室,他随后也跟了进来。
“坐。”我示意他坐下。他似乎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却也出于礼貌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赢了吗?”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像当年老师盘问我的口气,但碍于形势,我也只好先借用一下。
“没有,输了。”
“输多少?”
“一共有四万多。”
这账算得够清楚,竟然还知道自己前后输了多少。他一身西装革履的,不像是个混混。在桌上的时候就感觉他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稚嫩。
“想赢回来吗?”
“想。”简单的一个字。
我以最简单的方式把这个赌局的形势作了一下分析,他不信,因为那个叫家英的庄家,是他的一个熟人。理所当然的,他不愿意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过我用有力的证据告诉了他:这,是事实。

第14章 救赎

我掏出一副扑克,给他简单地比画了两下。他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但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自己也说不好,好像没什么可以图的。他既没色相(有也没用,我不好那口),也没有钱了(有也没用,我知道那钱不该拿),唯一能够说服我自己的,叫忏悔,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吧。
我从休息室里出来,然后上了赌桌,一切常照。过会儿那小子也过来了。
一开始,我没有什么动作。按当初说的,我让他先观察一下那个庄家的动作,看清楚了之后再给我个信号。信号来得很早,他眼神很决绝。
这时我向车哥打了个暗号,表示要开工了,他的脸上立刻就来了笑容。
当然,接下来还是和以前的程序差不多,老三套新三套地上,桌上的人都吃不消了,以庄家的表现最为突出,他竟然频频翻开牌来看。这动作我理解为他已经察觉了。作为回应,我下手更狠了。
为了确保一会儿下桌能够走得顺利,我先叫车哥撤了出去,负责通知殿下断后,而钱流到了那个小书生的口袋里。这是我最疯狂的行为之一,丝毫不顾及他人输钱时的感觉:怎么押怎么不中。对此,我深表同情。
翻转整个局势,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那些有心无力的赌徒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感觉今天的游戏结束得早了些。我作为一个保本的赌徒,是不能先提出撤退的,这有些不符合赌桌上的规则。初来乍到的,低调尤为重要。
最后还是庄家没扛住,提出了散局。跟我搭话的那小子很高兴,向大家派发了一些喜钱。我瞥见那庄家的眼神不对劲。我一想,坏事了,这忙帮倒了,他俩是一块的。而现在这小子赢了钱,庄家肯定知道有不对的地方,回头再一合计,钱又得流回去,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看着那小子笑呵呵地跟着大家走了出去,我也把钱扫到自己兜里,快步出了门。电梯很小,只能容下七八个人的样子。我到的时候,电梯已经满了,而那小子正挤在里面。我没管这些,也踏了上去,电梯果然不因为我犀利的眼神而半推半就,发出极其刺耳的“滴滴”声。我冲旁边一哥们说道:“嘿,哥们,你该减肥了。”他不明不白地出了电梯。
出了电梯,庄家果然跟在后面,我低声地对那小伙子说了一句:“小子,跟紧。”
快步往前走,转了一个弯,再转一个弯,一辆车就停在那里——殿下的车。我说一了句:“其他的别问,要相信就上这辆车,不信就滚蛋。”
那小子一头扎了进去,我也跟着上了车。庄家很是不解,他大约离我们五米不到的距离。小区行车不是很方便,但得看是谁驾驶,他,叫车哥。
到了马路上。
“叫什么?”殿下问。
“王延永。”
“永延王者之气,好名字。”车哥说道。
“你少他妈酸,名字就不是你这么解的。”我说。
“你行,你解。”车哥很不服气。
“干什么的?”我又问了一句。
“大学刚毕业,朋友叫我来玩两把,就这样。”
“就这样?你是在玩什么?前途?命?”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殿下和车哥一语不发。
我根据自己所能看到的跟他说:“你那个庄家朋友,或许不是真想搞你,不过你也看到了,这条道上就是这样,道行不够,朋友凑。你输了三万多,对吗?”
“四万多。”
“占你点便宜不行吗?”我歪着嘴问到。
“可以。”
“把你的本钱掏出来,其他的丢一边。”
他老老实实地照办了。清算了一下,赢过来的大约也有好几万,虽然不多,却也能让我自以为是地踏实一些。
这件事情后来是这样的。
我们后来叫他小王,他比我小不了多少。他大学毕业,是土木工程专业的,但酷爱电脑,修机器、写程序都在行,正准备开一个电脑维修的工作室。
那时候小礼正打算进军网吧,我就向小礼介绍了这小子。这算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双方都很满意,只是小礼开出来的工资比较低。我跟小礼商量了一下,但小礼表示这是对他的一个测验。虽然不知道这是他妈的剥削还是真测验,我也没有跟小礼较真。不过小王非常乐意,按他的说法,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当晚,他请我们吃了一顿好的。
后来我们去他租的房子里搬东西,还真遇上了那个庄家。车哥和殿下都是一脸的杀气。那庄家看着我们把东西搬走,想说点什么,又没好意思开口。
下了楼之后,那庄家也跟在后边。车哥把后座车窗摇了下来,在前边冲那家伙说了一句:“动我们你还嫩了点!”
殿下又补充了一句:“记着这车牌照,长本事了再来找我们。”
我坐在后边,向他们低声说了句:“你俩到底哪条道上的啊?”
殿下侧过身来掐了我一下,痛得很,我没再说话。
小王坐我旁边,向外边说了一声:“道行不够,朋友凑,对吗?”
那小子僵在那儿没动,只是盯着车子发呆,过了挺久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轰鸣的发动机“点”亮了旁边的路灯,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斜影,孤立楼下。
把小王送到车站后,经过会议的商讨,最终决定派我去买票。我都不知道这会议是怎么开始的,他们说我那会儿睡着了,刚醒命令就下达了。小王感觉挺不好意思,说自己去就好,殿下就不答应了:“别惯着他,一车人坐着,就他睡觉,他不买票谁买票?”
小王还想说点什么。我乐了,拍着他的大腿说:“别跟这俩王八蛋还价,你跟他们好说好道,他们一本正经,你一本正经了,他们就一脸的贱相。”
我又感觉这不行,这太让那俩王八蛋长脸了。
“我五分钟之内买到票,你们有没有人愿意赌?”我说。
“一包烟。”车哥先下注了。
“我不下,没在他那儿讨到过好。”殿下果然识相。
从下车那会儿开始算起,到再次开车门,中间大概是三分多钟的样子。车哥一脸漠然,殿下笑了。
“我们呢,也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保重,留得童子之身以备不时之需,有事就打110,好吧?”我把票交到小王手里。他的情况比车哥更严重,手抖得厉害。
“这小子刚下注了?”
“没有吧?不带押假钱的啊。”这下轮到殿下出来主持公道了。
“没下注你抖什么啊?刚酒喝多了?”我问。
“我,我,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我向你们保证,将来一定不再沾赌,好好上班。”
“别向我们保证啊,我们又不能监督你,向你自己保证就行了。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去的那边呢,是我师父开的店,我要是听到你在那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我会直接判你个无期,听到没?”我拍了一下他的肩,想用这种朋友的姿态给他远行的安慰。
他也没多说话,直接下了车,从后面把行李拎了出来,站在车边,一言不发。
“进去吧,我们还要去市里视察一下,就不多陪了。”车哥一针见血地将我们的任务给暴露了出来。
“我目送你们吧,好走。”他忧伤地说。
他还是没走,这样僵着也不是个办法。车哥着急“工作”,一脚油门下去,就剩下小王还站在原地。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直到看不到。
我在后座,本想趴到前排的座椅上调个歌听听,但路不好,老是颠,看上去我在那捣乱似的。结果,我被他俩封杀了。
“车哥,打算上哪儿视察?”殿下发言,反正我整个被无视了,说话他们也不听。
“咱们,嗯,任务完成,回家!”车哥说。
他俩确实很爱惜车子,只有我对车不在行,总会在这在那出点问题,以至于被他们公认为是爱车杀手。拿车哥的话讲,我就只配骑自行车。
殿下的相亲计划,始终没有敌过我和车哥联手制定的阴谋,彻底黄了。他说要跟我们绝交,我们就直接丢下他,把车开走了。他又求爷爷告奶奶地请求组织上的支援,但没用,最后还是打的回家。
去殿下家里大概也待了有小半个月的样子,赶了几个局,车哥说最少油钱是够了。
我那会儿一个人在家里玩游戏,殿下把门一踹开,那行李拎得叫一个多啊。打开一看基本上都是吃的,我就骂了他一顿:“你怎么这么好吃啊?回老家吃了这么多天,还不够吗?这些东西我先收着啊。”
我们把车开走之后,他跟阿姨说公司里有急事,需要我们回去解决一下,就临时把自己的车开走了。看孩子出息了,也交了朋友,阿姨就吩咐多带点土特产过来。
我当时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让殿下再沾染蓝道,殿下也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最多不过一年就离开蓝道。他知道我与熏子有约,等我和熏子再次相见之时,就是他退出蓝道的日子。他说这叫双喜临门,本来这也确实是件好事。
过了有小半年昏天暗地的日子,一天打电话跟小礼闲侃,他说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叫我一定赏个脸,过去吃个饭,我说考虑一下,因为最近事比较多。
接着,我们就开始对战了。
“真不过来吗?我看一下啊,这里是,九楼。”
“别,哥啊,我去还不成吗?”
“红包打多少?”
“五百。”
“我到十楼了。”
“一千,一千。”
“还在往楼上走。”
“你别啊,我这闹金融危机呢,再不行我凑凑,一口价,五千,行不?”
“这还像话。”接着他的声音变得很沉重,让我感觉有点压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方啊,你也知道,我一直有那么个心愿,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你要是有小貌的消息呢,就帮我去找找,咱一家人聚聚,好不?”
“还有多长时间?”
“五一的时候结婚。”
“还有俩月,对吧?我立个军令状,如果到时没把他带回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听到了电话那边轻微的抽泣,他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至少我认识他之后是这样。很多的时候,他更愿意一个人承担着所有,但他到极限了,我必须给他一个承诺,然后竭尽全力地去兑现。
我不轻易作出承诺。自从出了浙江之后,哪怕只是风吹草动的消息,我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有时我挺怨恨陆小貌的,怪他太不懂事。
曾经有道上的朋友向我讲过陆小貌的一些行迹,我也亲自查证过,但均无收获。现在时间不多了,我必须主动出击,找到这个失踪已久的人物。对,他是个人物。
后来,小哲来电话说,他一朋友在云南一偏远山区的赌档里似乎发现了陆小貌的行踪,我准备赶过去看看。
来龙去脉我都详细向殿下作了汇报,车哥也表示要跟过去。不过他始终是个有工作的人,就没带他,然后与殿下一起赶赴云南。

第15章 寻人之旅

在火车上跟一个经常跑云南的商人聊天,不聊可能还好一点,聊完后我才发现,这哪是去找人啊,这不是送命嘛?
“在云南,多提防着点,别犯事,不然小命堪忧啊。不过也没事,只要你们不往边境那边去,不去赌钱,一般不会出事的。”那商人说。
这话一说,殿下的脸又白了,跟Led的显示屏似的。这两个条件我俩刚好符合啊,不会真这么欠收拾吧?
初来乍到的,我打定了主意,只要一出事,就立马找个卖彩票的地方,下一大注。
“能有什么事,下车老姚就会过来接应,跟我走,错不了。”出千需要操心,行程还要出力,还得安抚殿下的情绪,我这不成袖珍版奥特曼了吗?
老姚据说是小哲的朋友,通过小哲我也知道了此人不少的英雄事迹。老姚是他俗家姓名,我们则管他叫尸长,就是喝完酒之后,那个负责收尸的人。那家伙,拿我们湖南话讲,那叫玩得傲,与我是同行,挺仗义的一哥们。
既然是同行,就免不了对他的千术做些点评什么的。虽然同是出千的,跟我们玩得却也不大一样,他最爱干的事情是算牌。这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再困难的手法摊我身上我没意见,叫我算牌我可做不来。
算牌也是蓝道中的一个门类,不过国内的老千能将其运用自如的特别少。而在国外,这得算是个大门大户,有人就专攻这一门。我不能真正意义上进行算牌,不过可以用其他方法做到和算牌差不多的效果。老姚算牌跟我走的路子差不太远,即用标位进行跟踪,再通过出来的牌,测算其他的牌。标位与挂花不同,是一种少有人用的方法,不是手法。
到站之后,我挂了个电话给老姚,他风尘仆仆地杀了过来,拿着把雨伞在出站口四处张望。根据小哲的介绍,我们一见钟情,不,一见倾心,不,一发不可收拾,找恰当点的词还真不容易,总之,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