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工夫去回应他,想沉个底看能不能踩到冒出来的石头站一会儿。我扎下去没了踪影,这可急坏了殿下,他知道我是不会在这个关头跟他表演游泳特技的。
谁知道这水库能那么深,沉下去后下边的水越来越凉。坏了坏了,这次玩大发了,游上去的体力都没有了。殿下也潜了下来,将我拖了上去。
“还行吗?不行咱游回去,看你这样到不了那边的,英年早逝也得封个烈士吧。”殿下问。
“你呢?”我喘不过气来,尽量简短地说话。
“我还可以,能游过去,你要不行了咱们上岸吧。”
“上什么岸?我试水深呢。”
“那好,不行叫我,我在你后边。”
短暂的休息之后,我不再像之前那样为了跟他拼速度一阵狂游,而是尽量采取一些节省体力的方式。又继续游了好一会儿,我感觉绝望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绝望的心理,就感觉宁愿这样沉下去也好,不想动,也动不了。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不由得一阵苦笑。
岸,在月光的照射下已经逐渐清晰起来,可我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这还不算最惨的,关键是气都喘不上来了。游过去至少还要十几分钟的样子,我勉强能再撑个三十秒就不得了了。
我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不让自己下沉,殿下游到我的旁边,明显他也快到极限了:“还行吗?不行我背你过去。”
“你……丫的想跟我,死一块吗?这个,可不能答应你,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追上你,你信不?”我感觉每吐一个字都特别的艰难。
“那你就给我游啊,游啊,笨蛋。”殿下用力地拍水,水溅得很高,然后滴落在我脸上。我很想一口气游过去,可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看我没有什么反应,他就拖着我的左胳膊往岸边游。
“要死,也得死在一起,我就找你陪葬了。方少,你听着,”说到这里,他大声嚎了起来,“以前,我没有朋友,没有家,自从认识了你,我才感觉到生活的乐趣。我活过了,虽然没活够,但也没遗憾了,因为有你这个兄弟!”
我知道他游不过去了,太远了,那道岸,离我们太远了。
“现在还没到念悼词的时间,王八蛋,我游不过去?我是看你行不行。”我也吼道。
体力这种东西,如果有了强大的精神能量的支撑,便有了透支的资本。虽然这么说,可我也知道不一定能够游到那边去,但我不能把殿下葬在这里,说不准我上不去,这小子就真也不上去了。
我抬起手臂,一口咬了下去,鲜血直流,刺激得我望掉了暂时的疲惫:“你没活够,我他妈的还没活够呢。目标前方,冲刺!”
我们两人纵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
失去力量,或许还可找回;失去方向,也能从头再来;失去朋友,便什么都没有了。岸,不就在前方吗?
终于到了岸上,我们瘫坐在水泥坝上。我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原来游泳这么消耗体力。殿下比我稍微好一点儿。
“痛快吗?”我望着无尽的星空,心里感觉很舒坦。
“岂止是痛快,这不是痛快能形容的。还有力气走路吗?”殿下问。
“你大爷的,我把脚给游没啦,等会儿,你急着上坟去啊,这也不是点儿啊。”
“对,这也不是点儿。”殿下索性躺了下去。
“身上有烟吗?”我问殿下。
“你他妈的游傻了是吧?这短裤里还能放包烟?我就口渴,我现在愿意用这处男之身换一杯水。”
“岂不……岂不便宜了那些村妇?这水库里的水干净,能喝的,你以为这里哪里啊。”我气喘吁吁地跟他胡侃着。
“刚才在水里,你怎么想的?”殿下问我。
“别问我,你怎么想的?”我不好意思说我怎么想的,这不符合我风格。
“我想回家,想回家看看我妈。我出去的那年才十四岁,都没跟我妈打招呼。这些年她一个人,过得肯定不容易。我现在,连个畜生都不如。”
“你是不如畜生,畜生没有长你这样的。回去看看好。每交到一些新朋友,我都会很高兴,而每一次又要分开,我也很欣慰。我知道你们都在成长,人在痛苦中的成长更加宝贵。这一票,咱们捞到了油水,你想干什么我不拦你,我支持你。”
我说完这些话,殿下起身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以为他喝水去了呢。
我继续仰着头看星星。大概童年的时候,也曾经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夜空。我看到了北斗七星,看到了猎户座。
过了很久,殿下回来了。我体力有些恢复,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我能看到他正吃东西:“你小子,上哪搞的夜宵?”
他“哇”的一下全吐在自己手上,我只看到黑黑的一坨。他坐我边上,把我的手臂抬起来,然后把手里那一坨黑黑的东西敷在刚才我咬破的伤口上。
“你学中医的?”我调侃道。
“啊……啊……”
“啊什么,讲人话!”
“椎(嘴)巴麻了。”
“不会中毒了吧?你别拿我当试验品搞!”
他跑到前面,趴在岸边漱了下口,又跑了回来:“以前被人砍过,用的就是这种药草,这地方好多呢,我一下就找到了。这种草挺好用的,就算别的不行,消消炎是可以的。”
我俩聊了好久,还真不知道就我俩也能找出这么多事情可以聊。
天色开始蒙蒙亮,殿下问:“能走了吗?”
“可以,现在跑都没问题。”我跳了一下,发现腿软了,不过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走出去大概三四百米的样子,老马从一条小岔道里突然窜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你怎么过来了?万一有人去你家里,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我回家就把钱放好了,然后在后屋坐了两个小时,就等他们,可没见人来。那会儿不来,他们估计就不会来了,我一乡下汉子什么都没有,他们不好为难我。何况你们这么照顾我,我当然得来。”
从绷带(我们那管绑在摩托车后面的那种橡胶带叫绷带)上取了衣服穿上,我和殿下跨上老马的自动拨,然后一溜烟儿地往回开。
车子并没有直接开到家里去,而是到了一个小庙里。老马把摩托停好,然后从一个菩萨身后,提出一个袋子,往地上一放:“都在这里,我老马的为人你们放心,不然你们也不会交付给我。”
“没跟你扯这个,一路上都没根烟,你说这事办的。”我抱怨道。
“哦,哦,忘了忘了,来!钱我没点,目测有十几万,这由你们来支配吧。”老马说。
“什么支配不支配的,我三你三,殿下四。”我说,“这小子说要回家看看,可没点家底回去干什么?老马你认为呢?”
“该。”老马很爽快。
边说这事就开始点钱了,老马先把三万块钱点出来放到一边——这是我们的本钱,然后开始数钱。
“别数了,一人分一沓,自己点数,多退少补得了。”我说。
“最后一把牌,你们怎么弄的?”老马一脸的疑惑。
“我来说,”殿下很是兴奋,“老赵和福总可不是什么好鸟,最后那一把,玄。方少把福总的牌换掉了,而田三的牌本来就比我小,这才打了下来。这中间的细节我得好好跟你讲讲,你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那一役,我拿了三万多;老马比我多一点,他还有一些后事需要料理;殿下比老马多一点。差不多就是这样。
后来听老马说,那些北京佬还经常过去,但对于那一局,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仿佛不曾发生过。私下里他们也派人过来与老马交涉过,可老马一口咬定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对方也没有办法,何况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出千的证据,即便找到了,跟老马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马到后来也去过几次,演了几把局,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严格来说,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赌了。
老马做起了小生意,小楼房修得跟别墅似的,还娶了老婆,有了孩子。
再后来,那里开发成了旅游景区。
大约一年多前,我们受老马的邀请到了那里,老马还是那么热情,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他跟家里人介绍我们,一个劲地夸,搞得我们怪难为情的。他老婆也非常好客。
他们家里建了两栋房子,一栋是自己住的,另外一栋是接待外地游客的客房,生意还不错。这些年富裕了,老马还买了辆车。
那边依然山清水秀,划船的那位老伯也换了装备,那玩意才叫自动拨,一溜烟儿过去了,一溜烟儿又回来了。
自打那边开发成了景区之后,赌博就很少了,场地有限,喜欢赌的都到外边赌去了。那个留有回忆的山洞,成了最大的卖点之一,打的牌子是抗日联防洞。去那里的人应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洞曾经还有另外一个功能。

第12章 回家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里赶,到家后殿下就忙活了起来,为回家作准备。我是这么安排的,先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这样回去村里的人也会觉得这个人有能力,在外面没瞎搞,家里的人也才能放心他这些年在外面所做的事情。可找女朋友这种事情比较麻烦,哪一样不行都白搭。现在倒可以租一个,那会儿可没地去租。
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回去的交通工具怎么解决。殿下说,租个车回去,显得好看一些。我说没那个必要,直接买一台不是更省事?
于是,我俩就开始讨论是买国产车好,还是进口车好。因为国产车某车型当年8月份有望大副减价,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先看国产车。
8月1日,我陪殿下不远千里地来到了一家国产车销售中心,结果最后买的并不是国产车。
后来倒腾了很长时间,我也没为殿下找到个合适的姑娘。人家能看上他吧,他还不愿意,说人家长得太矮。一米五多怎么矮了?给他找了个相貌挺好的吧,他又说人家品行不端正。人家不就穿得少了点嘛,这还能节省布料呢。见了三个女的,都被他毙掉了。我也就再没有这个闲情给他介绍什么女朋友了。按他的说法,要顺其自然。那也好。大概9月中旬的时候,他准备往家里赶,按计划我也跟他一块去。
临出行的前几天,在家里闲着没事,我们就玩游戏。三方夹攻弄得我手忙脚乱,殿下大呼痛快,提醒我没戏了。看着我快输了的时候,他坐到床边替电脑(单机游戏中,人机对战时的电脑一方)加油呐喊。他就喜欢干这事。
“你搁你自己房间去行不?坐这影响我发挥。要不是你在这里指挥,下边那个城镇早攻下来了。”
“这是我的自由。”他很得意。
其实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这跟自由无关,因为我这台电脑的显卡比他那台的高级,有些游戏他那边玩不了,他只是想到我这儿来图个方便。平时他倒也来得少,因为跟我抢电脑基本是白费工夫。
殿下那会儿在考驾照,碍于这事的进程,也一直没有动身回家。每天下了课,他就心急火燎地跑到我这边来玩GT(一款赛车游戏)。我都跟他讲过了,玩这个游戏不能提高他开车的技术,可他不听,因为我之前在玩CS的时候曾经告诉他这能提升我射击的准确度。可谓失策啊。
我被闲置在一边,挺不是滋味。我问殿下:“你驾照还得多久才能拿到?”
“不知道,驾校那边说考得好还要半个月的样子。有好的建议吗?要不咱办个假的吧?”
“车不想要了是吧?不要车,还要命呢!什么都能弄虚作假,技术能假吗?那是对谁都不负责。我这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能不能行你先说。”殿下那双手终于离开了键盘。
“上次咱们去老马那儿,你还记得吧,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小子送咱们到村口,钱也没要。这次叫他把咱们送过去,顺便把上次的钱给付了,你说成吗?”
“怎么不成?成,这肯定成!你把那张名片放哪儿去了?”
“那玩意儿不应该是你拿着的吗?我没收藏这种东西的习惯,你找找。”
“糟了,那裤子给洗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去翻翻。”殿下从床上一翻身,跑到阳台。几天前洗的衣服都拿回来,丢在了床上。
“是这个,不过号码不太清楚了。你说这个数是3还是8?”
“3?8?人家是男的,怎么会是三八呢。”我“嘿嘿”笑了两下,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我说:“是个8,呼过去。”
“哎,哥啊,是我。”
我对他这通电话的开场十分不满意。
“哦,我这事儿忙,忘了您是哪一位。”
我一听乐了,谁是你哥呢,真不要脸。
“那天你不送我们到走马庄嘛,还没给你钱呢。你看现在方便不,我们想把那账给结了。”
下午五点的样子,那小子开着辆不怎么样的车过来了,我俩到楼下迎他。
“不好意思,上回走得急没付钱,不好意思哈。”我说。
“没事,没事,以后要车随叫随到。”
围形车(后来我们尊称他为车哥)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性格特怪,是我们组合里御用的逃命驾驶员,从没有出过事故,在专业领域上有着非凡的造诣。
“那上楼坐坐,喝杯茶,这工作了一天也挺累的吧?”我招呼着他上楼。
“哟,你们这房间挺不错啊,自己的吧?”
“哪能啊,坐,这租的。上回那趟多少钱?刚才也在电话里给你说了,这还有点事儿顺便想拜托你,你看有时间不?”
“有,有,你们说就好,上回的算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你知道为什么不要吗?”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我现在坐在这里,就能说明问题了嘛。”他说着话,把脚也搭在了茶几上,完全不像个陌生人。
“来,给。”殿下递给他一瓶汽水,也丢给我一瓶。
“你能确定我们能再叫你?”我好奇地问。
“确定!哪怕不是现在,也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我们跑车的没别的,就平时接触的人多一点儿,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去干什么,我基本扫一眼就知道了。”
要说这一方面,往深了说算是心理学吧。在蓝道上掌握一点心理学那是必要的,但是我真做不到像车哥那样锐利。殿下也认为他很厉害。
几番交谈后,上一回的钱都没有拿,他便拍拍屁股答应了我们的事。然后,三人喝了一顿酒。事成!
回家的时候殿下就交代我:“别逢人就说你是捞偏门的,人家得怎么想?”
“我当然不会傻到逢人就说我是捞偏门的,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是所有人都能对你以诚相待,同样也不需要在每个人面前都那么小心谨慎,否则日子就过得累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藏着掖着,没那个必要。我认识你殿小二,不也这么回事吗?你说呢?”
殿下瞪了我一眼,表示懒得理我。
车哥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他叔叔死了。按他的说法,每回要请一个长假,他家里就得“死”一个人。领导也感觉这理由好批。他说,用这种事请假方便,一不用出证,二不用打条,随应随走,一个电话就搞定。
车哥这厮太有趣了,总爱完成一些高难度动作,而在我们请教他的时候,会显得格外臭屁。
他小时候看过几部赛车的电影,就着了魔似地喜欢上了这种追求速度与刺激的运动。那会儿他人不大,条件也有限,就倒腾摩托车。
这摩托玩到能到个什么程度?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我认为也就是换零件比别人勤快点罢了。他在汽车方面的技艺,一开始我也是将信将疑的,但见识过之后,就死心塌地不再怀疑了。
在不是很大的时候,他逮到了一个机会,因为家里买回来一辆农用车。这可不得了,他翻书查资料,还动手实践,从驾驶到修理,无一不精,居然能从车子的响声来判断哪一个部件出现了问题。或许开车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但我在这方面无异于一个外行,羡慕得很。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笑话他上学的时候咋不见得这么积极呢。
后来因学习成绩急剧下滑,他索性就退了学。退学那年,他读初中二年级。
我们三个人凑在一块比谁的学历最高,居然让我以初中毕业证拿到了“最高学历”的殊荣,实属荣幸之至。不对不对,是他们太“谦让”了。
同年纪的人还都在学校里埋头苦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什么叫为人处世,叫什么人情事故了。谁说学习只有在学校里才能完成?
车哥回家后一门心思地学跟车,再到后来他一个人出车。什么样式的车他都开过,并且都开得很有水平。
我以为能玩漂移的人就是厉害的,他说不是,反而在一些弯道玩漂移会减速。这些事情都要根据路面的情况来做决定。我也跟他学了一些专业术语,就漂移这一项,玩法就非常多。当然这个我懂,发牌还分好几种呢。
比如刹车漂移,就是通过方向盘和刹车来完成的一项漂移技术。踩刹车的时候,通过打方向盘来使重心变动,后轮的负荷就会变小,抓地力就会随之变小,从而发生漂移。
另外还有手刹漂移、离合漂移、锁档漂移、滑行漂移等等。
我缠着他教我漂移,他不让,说场地不行,不适合初学者。但是他说不过我,就只好手把手教我什么时候改换档位,什么时间该踩刹车、打方向盘。他还没说完,我就一个劲地点头称是。他还是不放心,非要坐在副驾驶上。
那是我人生当中一个浓墨重彩的败笔,后来车子是殿下叫了附近村里的几个人给抬上来的,太不体面了。以至于,后来我很少有机会单独开着殿下的车出去溜了。
终于到了殿下的家里,我们刚把车停好,殿下的妈妈就从那看起来修了不久的楼房里出来了。我的个乖乖,殿下决了堤似的,跑过去抱着他妈妈那个哭啊。
车哥向我耸耸肩,我回了他个笑容,然后两人默默地看着这对久别的母子。
一会儿,殿下的妈妈把我们领进了家里,又泡茶又拿烟的,搞得我们实在受不起。屁股还没坐热,车哥就开始从车里往殿下家搬东西。殿下的妈妈也帮着拿,我们连忙招呼:“阿姨,不用,我们来吧,东西不多。”
“小天啊(殿下的小名),你帮忙照顾着啊,妈妈出去买点东西。”
“阿姨,不用了,这都有。”我提着东西向她说道。
“没事,去一会儿就来,你们先歇着啊。”
一些日用品和给殿下七大姑八大姨带的东西被我们搬了进来,我和车哥坐在椅子上喘气的工夫,殿下楼上楼下地为我们找拖鞋,可他家里哪有男式拖鞋。
“别跑来跑去的了,眼睛都晃晕了,实在热了,打个赤脚呗,别瞎操闲心了。你说你也是,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把你妈给累的,这乡下盖栋房子也不容易啊。”我批评起殿下来。
“我这不回来了嘛,谢谢你们哈。”他的笑脸忽然有些严肃。
“那等会儿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我俩。还愣着干啥?接你妈去啊,你让她走路回来啊。”我吼道。
我刚说完,殿下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车哥也忍不住感慨。
我以为阿姨是出去买菜呢,真是想歪了,她竟然抱着一大盘鞭炮回来了。
我还真不知道他们那儿兴这个,早知道就自个儿带点儿过来了。好家伙,鞭炮足足响了十几分钟。本来还是一个独奏曲,后来同村又来了很多街坊邻居,他们也一盘盘地放起了起来,那叫一个热闹。鞭炮终于放完了,大家开始准备晚饭。
殿下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我俩被流放到了楼上看电视。
车哥调到了一个综艺节目上,我看不习惯,太假了,就独自走到阳台上。夕阳很是暖人,放眼一望,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很舒适。
远远的,我见殿下那小子不知深浅地从一个酿酒店里拖回来一整桶的米酒!我暗叫不好,今天要喝高了。他还说,喝完还有呢。这不是准备把我俩往死里整吗?
没过多久,桌子上便摆满了七荤八素的菜,大家也都围坐在了一起。
阿姨说这些年,多亏了村里人的援助,现在儿子回来了,那些曾在她生活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同村人,都被她一一请过来吃一顿饭,聊表心意。
果然敬酒这套程序始终要走,每当殿下陪他们干一杯,我和车哥就得来一杯。村领导发一句言,我俩又得干一杯。那天村领导可能喝得有点高,滔滔不绝,我俩也就没有停杯的理由。
席间,那家伙,村里人把殿下给夸的,他们这地方好像小车不常见,一看到殿下是开着辆车回来的,那直接往死里夸。他们那的人有个毛病,喝酒不含糊,虽然知道殿下今天不能喝倒了,但又感觉好不容易逮到个喝酒的机会,于是拿我俩开涮。我俩也算是经过酒精考验的“战士”啊,不过今天差点成了“烈士”。
那天,是殿下最高兴的一天。
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第13章 进局

在殿下家里待了三四天,每天就是开着车在外头晃,这亲戚那亲戚地走,可又不是自己的亲戚,哪能提起什么精神。要不就是帮家里做些家务,洗碗、抹桌什么的抢着干。这把殿下感动得啊,他关上房门就给我们俩按摩。冲他这手艺,那桌子没白擦。
不过也闲得慌,那地方天一黑,十有八九是在家看电视,看完电视就睡觉,一点新意都没有,把我们俩憋得不行,可是这真情不能流露啊。
实在不行了,待不下去了,车哥也一个劲地嚷着要去城里玩两把。这几天在家我时不时教他玩两手,把他勾引得不行,他非要去实践一下。
我们洗涮完毕,三个人躺在床上。
“殿下,明天跟家里请个假,咱们出去溜一圈如何?”我提议道。
“不行,我妈给我物色了个对象,叫我明天去看一下,要不你跟车哥一块吧,我走不开。”
“兄弟,答应不?”我歪过头去问车哥。
“殿下,去吧,就一天时间。”车哥也帮着劝道。
“行就行,不行我找阿姨说去,你看是你去说合适,还是我去说合适?”我急了。
“你们这不是逼良为娼嘛!这么样吧,明天早点结束,趁早回来好不?”殿下妥协了。
“你个蛋,哪回不是这句,哪天早回来过?你就说有业务要到县里去一趟,再后面的事就好说了。”想想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弄得我和车哥跟个孙子似的在外边乱转,气就不打一处来,“见对象,不合适你就没必要去,合适你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哪有早回来这一说?”
“爷,大爷,你饶了我吧,我交不了差的。”
“你再给我喊冤,奶奶的,逼急了老子,我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信不信我明天把你车胎给扎了不?”